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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兒,接招(卷五)》第3章
舞蝴亂花 發表於 2014-2-7 09:52

第275章 興師問罪

  「此話怎講?「不驚遠遠低盯著柳邀和如雋二人,陰聲問。

第277章 偷梁換柱

  吭吭吭——

  房間之內,頓時刀光劍影閃爍。

  柳邀和冷潺既能為遊客聯盟上位者,實力自是不弱。他們的招式雖然比不得殺手的狼絕毒辣,卻也是絲毫不敢大意。

  一時之間,雙方相持不下。

  忽然,其中一個黑衣人向兩個人灑出一把粉末。

  柳邀上過一次當,立即警告:「小心!」

  卻已經來不及了!

  那粉末灑在空中,驟然均向柳邀和冷潺二人飛去,如同鐵粉遇到磁石。

  冷潺雙眼微瞇,以閃電之勢將柳邀拖到自己身後,大半的粉塵都被他吸入肺內,身體立即一軟。

  「潺?」柳邀也不可避免地吸入一些,暗叫糟糕,迅速將冷潺扶起擋在他前面。他們四人纏鬥半晌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就猜到一定是這兩個殺手在進來之前做了什麼手腳。無法可想之下,柳邀只得趁著意識尚算清明之時將所有的力量聚集在一起,向最脆弱的窗口發出一擊,企圖從窗口逃出。

  兩個殺手眼神微變,冷笑一聲,欲向他發出致命的一掌。

  正在此時,忽聽,「砰——」

  從房門的方向卻傳來一聲巨響,緊接著一高一矮的兩個白影悠悠落下。兩人的臉在皎潔的月光之下,非常清晰。

  兩個殺手警覺地收勢,凌厲的目光一齊轉向門口。

  「聯盟的晚上也如此熱鬧嗎?」

  仍舊作陸滄打扮的星月滄瀾隨意掃了眼前的四人一困,戲謔道。

  不驚推了推他,椰揄道:「爹爹,別玩了,柳管事快哭了。」

  不知這次這兩個殺手用的是什麼藥粉,冷潺早已陷入昏迷之中。柳邀雖然還有幾分意識,眼神已經有些恍惚,使勁搖晃冷潺。

  「潺,潺!」

  他雖不知陸家父子二人為何會在此出現,卻知道他們暫時沒有惡意,看了他們一眼,迅速扶起冷潺退到一邊。

  星月滄瀾道:「嘖,小傢伙,沒有料到,喜歡晚間散步的人並非只有我們而已。」

  不驚沒有回答,掏出一個瓷瓶扔給柳邀。

  按理來講,柳邀與陸放、陸滄不過幾面之緣,即使不久前陸放還救過他們,柳邀也不該如此信任他。但他也真是看到冷潺中毒急糊塗了,倒出兩顆藥丸,自己與冷潺各吃了一顆。

  年輕殺手冷聲道:「在下奉勸兩位最好不要 這趟渾水。。」

  冷潺盤膝靠在柳邀懷裡輕唔一聲清醒過來,睜開眼看向星月滄瀾。

  星月滄瀾淡淡地瞥了一眼。

  冷潺對星月滄瀾道:「抱歉。」

  為何道歉?柳邀不明所以,一時愣住。

  冷潺走到兩個殺手面前,眼神一沉,驟然出擊。

  柳邀明白,他這是想親手對付他們。當下,他也不再猶豫,撥劍上前。

  外面的結界早已被不驚和星月滄瀾破開,驚動了不少人,隱隱有火把的光芒在晃動,飛快地靠近。

  兩個殺手見勢不妙,反身想逃。飛騰前些日因為懷疑陸滄和陸放兩人而增加的暗衛在這時起了作用,從四面八方將兩人包圍。

  「活捉。」冷潺沉聲道。

  遊客聯盟畢竟人多勢眾,糾纏片刻,兩個殺手皆被拿下。

  冷潺江湖經驗豐富,深知有些殺手也是死士,一旦被擒可能會咬毒自殺,食指飛點,便將兩人定住。

  眾人均鬆了一口氣。

  如雋這才問道:「大盟主,這是怎麼回事?」

  飛騰的雙眼一直盯著不驚和星月滄瀾。這二人從剛才開始一直摟抱在一起,均是一副看戲的姿態。星月滄瀾從背後抱著不驚,下巴擱在不驚頭頂,悠閒自得:不驚也放鬆地靠著他的胸膛,好整以暇,用充滿趣味的目光盯著冷潺和柳邀。

  冷潺先以手勢示意侍衛將兩個殺手帶走,這才對眾人道:「進去再說。」

  飛騰沒有動,用銳利的眼神盯著不驚和星月滄瀾,視線來回掃視:「不知兩位陸老扳為何在此?」

  星月滄瀾笑而不答。

  不驚笑嘻嘻地道:「如果在下說是散步至此,二盟主會相信嗎?」

  飛騰皺了皺眉,臉色微沉。

  冷潺頓了一下,直視不驚和星月滄瀾,道:「意,不驚,進去坐。」

  騰飛、柳邀、如雋、隨心和奇優五人均神色一變。

  這兩人真的是意和他的兒子兼愛人不驚?

  騰飛一臉詫異:如雋和柳邀則張大嘴巴,極為搞笑。

  「我想,你們應該更願意先換過身上的衣服。」

  因為出來地匆忙,所有人都是胡亂披著衣衫的。

  星月滄瀾說完,單臂攬著不驚,率先走向議事廳的方向。

  陸家父子兩人剛喝上熱茶,冷潺五人紛紛進來。顯然他們都急著弄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衣服快速地套上,邊走邊扯整齊。

  他們進來時,星月滄瀾已經恢復隨意的面貌。至於不驚,仍然是陸放的臉。

  隨心和奇優雖然表情平靜,目中仍然能看出激動,一起走到星月滄瀾面前垂首跪下:「屬下參見主子。」

  「這段時間辛苦了」,星月滄瀾含笑道,「起身。」

  「多謝主子。」隨心和奇優站起身,一左一右站在星月滄瀾身後。

  「意,真的是你」,騰飛一進來就感覺到了星月滄瀾身上熟悉的氣息,鬆了一口氣,笑道,「你們父子倆可是把我們折騰得不輕啊。」

  「開個玩笑而已」,星月滄瀾勾唇一笑,執起不驚的手道,「這是我的小傢伙不驚。不過,你們叫他陸放便是。」

  他沒有解釋原因,眾人也沒有追問,只紛紛點頭。星月滄瀾既然將不驚的真名告知於他們,便是對他們的信任,口頭上如何稱呼不驚並不重要。

  不驚站起身,含笑拱手道:「見過冷大叔、飛騰大叔、柳大叔、如大叔。」

  他每叫到一個人,就有一人的臉不斷抽筋。他們的年紀都不大,被叫做「大叔」還真有些無法接受。但他們與隨意平輩是事實,也不好開口抗議,只得心裡憋屈。

  柳邀和冷潺卻深知不驚是故意的,均有些無奈。

  柳邀嚷嚷道:「陸放,我不是說過叫我『柳叔叔』就可以了嗎?」

  「柳大叔,年紀一大把了就不要裝嫩了。」不驚鄙視地用眼角瞄了瞄他。

  柳邀不服氣地站起來道:「我年紀一大把?那你那個有了你這麼大的兒子的爹不是更加年紀一大把?」

  不驚直接轉向星月滄瀾,一臉無辜的笑:「爹爹,有人說你老。」

  星月滄瀾陰笑著睇向柳邀,在不驚額頭上親了親,笑瞇瞇地道:「稍後看爹爹怎麼整他。」

  柳邀嘁了一聲,向冷潺那邊縮了縮。

  如雋和飛騰看著暗暗稱奇。這少年平時看上去雷厲風行,在他的爹爹面前卻完全是另外一種情態。

  如雋此時才插得上話:「意,你太不夠意思了。怎麼回來這麼久也不說來看看我們?」

  星月滄瀾挑眉一笑,淡淡道:「此事不妨稍後再說。潺是否應該先解釋一下那兩個殺手的事。

  柳邀一愣,他本是心直口快之人,立即問道:「那兩個殺手?他們和潺會有什麼關係?」

  其餘幾人也一起看向冷潺。

  冷潺放下手中茶杯,道:「此事果然瞞不住你。」

  星月滄瀾把玩著不驚的頭髮,道:「想要試探我,這般方式未免代價太大。」

  聞言,眾人皆驚,隱隱感覺到什麼。

  柳邀甚是敏感,臉色瞬間一白,噌地站了起來:「潺,到底是……」

  冷潺垂眸道:「此事,確實是我一手導致。」

  他用幾句簡單的話講出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這兩個殺手其實是他請來「殺」自己的。那日,他們對陸放和陸滄的身份產生了懷疑,冷潺便想要試探他們。但他清楚地知道,隨意其人思維縝密、行事謹慎,不是會輕易中圈套的人。所以,冷潺便想出一個冒險的辦法

  找兩個人假裝殺手刺殺自己。他一手安排了那兩個殺手住進那邊有客棧,就是為了引起陸滄和陸放的注意。若陸滄和陸放果然是隨意和不驚,一旦發現那二人有古怪行為,他們一定會跟蹤。

  冷潺的目的就是為了讓陸滄和陸放在發現那兩個殺手想殺的人是他的時候,出手救他。只要陸滄出手,他就能看出他是不是隨意。

  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唯一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那兩個人不知在何時已經被掉包。也就是說,這兩個人是真正的殺手。

  所以,之前他才會對隨意說「抱歉」。因為,他知道,隨意雖然看上去淡然,其實已經把他們當成了朋友。而朋友,是不應該用自己的生命為代價試探朋友的。

  柳邀聽完,整個人都懵了。他沒有想到冷潺為了弄清楚陸滄到底是不是隨意,竟然會用自己做餌。

第278章 冷潺往事

  他到底有沒有考慮過自己的心情?

  柳邀一時心亂如麻,瞪著冷潺半晌,幾次張口欲言,最終什麼話也沒有說,疾步飛出大廳,片刻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不驚心裡也有些彆扭。雖然說他很清楚父皇和冷潺之間並沒有什麼,但冷潺對父皇的態度還是讓他有些在意。

  冷潺僅僅是想弄清楚隨意的身份就把自己的性命拋出去做餌,他還有什麼不能為隨意做的?

  這種感情對於前世本來就沒有擁有過友誼、這一世也未曾深切地接觸過友誼的不驚來說,並不容易理解。

  他可以明白柳邀的感受。換做是他,如果父皇為了另外一個人而不顧自身的性命,他說不定會殺了那一個人!

  想到這裡,他抬頭看了看星月滄瀾,正好撞入兩汪深邃而悠遠的墨潭裡。那雙眼,每一次凝視著他時,都溢滿讓他心疼的溫柔。會疼,卻仍然讓他甘之如飴。

  忽而,他就釋然了,展顏對看著自己的男人迷人一笑。

  別人的感情,與他何干?只要這個男人一直牽著自己的手,也只會牽自己的手。

  星月滄瀾看見他的神情,這才鬆一口氣,勾起唇角,回以一笑。

  柳邀的反應過度讓其餘幾人都有些愣住。

  冷潺眼裡飛快地閃過一絲情緒,卻因為還有事情要說,而強行壓住,淡然的眸即刻恢復常態。

  如雋不可思議地道:「潺,這次的事確實是你過分了。就算是如此,至少你也和柳邀商量一下。

  飛騰皺眉嘖了一聲:「柳邀大概氣瘋了吧?這事也怪我們。當時你說交給你處理,我們也沒有多問,沒有料到會弄成這樣。柳邀平時雖然大大咧咧,笑笑呵呵,其實也是極為敏感之人,容易胡思亂想。他一定以為你根本不把他放在心 」

  「少說兩句。」如雋見冷潺的臉色越來越差,情急之下,直接摀住飛騰的嘴,因為動作幅度太大,幾乎整個人貼在他身上,微熱的呼吸就在飛騰的脖子上。

  飛騰一時愣住,也忘了將如雋推開。

  星月滄瀾道:「我和小傢伙會在島上住一段時間。你們若是有空,隨時可以來客棧。當然,若是能不來打擾我和小傢伙更好。」

  他毫不客氣地說完,接著不驚直接消失。

  冷潺隨即也消失不見。

  回到客棧四樓的軟床上,不驚直奔大床、飛快地換上睡衣、然後嫵媚地對他勾手的動作,使得星月滄瀾難得地出現錯愕的表情。

  但他隨即邪魅一笑,撲了過去:「呵,小傢伙今天好主動,這是想要爹爹了嗎?」

  「是啊。」不驚猴急地拽掉他的衣襟,另一手靈活地解開腰帶,伸手一勾,星月滄瀾身上的衣物被他一把仝部剝下。

  星月滄瀾正要樂滋滋地開啃,不驚卻伸出纖細的手臂從一邊拿過他的睡袍為他套上,然後輕輕一壓,把星月滄瀾按在床上。之後,他自己則偎依進他的懷抱,枕著他的手臂側身躺著,調整了一個極為舒服的姿勢,樓住他的腰。

  「爹爹,開始吧。」

  星月滄瀾激動的心早已冷卻,不滿地瞅著他。

  「開始什麼?」

  不驚理所當然地道:「講故事啊,今天有點失眠,可能是昨晚睡多了。所以,爹爹就講講睡前故事吧,不如就講冷潺的事吧。」

  星月滄瀾的胸腔一震一震的,隨即發出低沉悅耳的笑聲。這小傢伙明明是想知道他和冷潺是怎麼認識的,卻偏要這麼彆扭,還真是可愛的緊。

  他笑了一會兒,止不住心中的暖意,在不驚額頭上輕柔地印下一個吻,開始回憶陳年舊事。

  彼時的星月滄瀾與現在相比,並未有何不同。因為從一出生,就注定了他會是下一任的帝皇。所以,他從小就是被用一種培養帝王的方式培養長大,無情無心。因此,當他無意中看見一位少年被四五個人群毆時,他只當做沒有看到。

  那被揍的人正是少年冷潺。

  以星月滄瀾的能力只要一個手指頭就能把那五人拿下,但他並沒有這麼做。原因很簡單,那時的他,是未來的帝皇。

  帝王的眼裡,向來都只有利益。而在他這個未來的帝王的眼裡,只有兩件事,利益和看戲。

  這少年身上,沒有任何他所需要的利益;他們的群毆,也不算什麼好看的戲。

  所以,他直接走開,隨意地打量道路兩側的風景。

  天色近黃昏,山水之城的景色,在這時越發秀美。

  路上人煙稀少,當那五個大漢看到有人來時,不由得同時停下拳頭,看向來人。

  來人俊美無比,身著一襲裁剪細膩的銀色錦袍,緩緩而來,身上散發的尊貴氣息讓人輕易不敢靠近。儘管他唇邊噙著迷人的微笑,卻給人一種不寒而慄的錯覺。當他的視線不經意地掠過他們時,他們甚至仝身忍不住顫抖起來。

  他們敢肯定,這男子的身份一定不凡。若他要插手他們的事,他們必死無疑。

  他們就是有這種感覺。

  然而,那男子卻彷彿沒有看見他們,衣袍的邊沿在風中翻飛,如同乘風而來的神祇。

  當他越靠越近時,他們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少年也緩緩地抬起頭來。

  此時的他,一張臉上滿是污痕,微腫的臉龐成了青色;身上沾滿泥土和血跡,衣衫早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少年默默地看著男子,並沒有向他求救,雙眼如同死寂的湖泊,沒有半分漣漪,彷彿只是看著一個無關的人。

  而事實上,星男子於他,確實是一個陌生人。

  男子沒有作任何停頓,直接走過。

  大漢們鬆了一口氣,又繼續狠揍少年,同時高聲辱罵。

  少年咬著牙承受著他們的痛擊,瘦弱的身體拚命地抵抗著上面的壓力,企圖找著一個空子可以逃跑。

  然而,一個人的氣力畢竟太弱,而他又傷痕纍纍,剛跑出兩步路,他便再次被攔住。

  「臭小子!還想跑?」

  大漢們下手越來越重。

  幾人互相推搡著,不知不覺離開原地。之前的男子就站在不遠處,但他們並不在意。因為,他們知道,那個尊貴的男子根本不會插手這樣的小事。

  然而,他們忽然同時感覺到身上的悶痛,疑感地抬起頭來,發現男子正邪笑著看著他們,而他們自己的身體不知為何急速向後跌去。

  緊接著,他們便重重地撞在旁邊的大石頭上,劇烈的疼痛讓他們再也爬不起來。

  「為……為什麼……」其中一個大漢艱難地問著,嘴角里流出一縷鮮血。

  男子挑眉,淡淡一笑,顛側眾生。隨即他慢條斯理地道:「因為,你們擋到本公子看風景了。

  大漢僵硬地回過頭,身後,湖上落日,正是最美時。

  男子低低一笑,目含讚歎地看著西邊的彩霞良久。

  少年從地上爬起,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片刻之後,男子轉身離開。

  少年緊走幾步追上,因為內傷,喉嚨裡發出幾聲悶哼。

  男子停住腳步,轉身道:「本公子不喜歡有人跟著。」

  「你救了我的命。」少年淡淡地道,臉上沒有感激,也沒有怨恨。

  男子有趣地挑眉,邪魅地一笑:「你應該知道本公子出手的真正原因。」

  「知道,風景。」少年面無表情地說道。

  「那你還跟著本公子?」男子隨意一問。

  少年難得地說了一句極長的句子道:「公子,你可知,當一個人不得不活著卻根本沒有機會活著時,他還剩下什麼……」

  少年似乎料定男子不屑回答他的問題,沒有任何停頓地繼續道:「絕望。而你,是我生命裡唯一的亮光。你可以殺了我,我並不介意。」

  絕望?亮光?

  星月滄瀾盯著他片刻,忽而高深莫測地一笑:「想跟著本公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以想像。」少年道,仍然沒有任何表情,儘管他的臉上仝是污泥,但那雙沉靜的眼卻出奇地亮。

  星月滄瀾呵地一笑,邪氣而危險:「名字。」

  「冷潺。」

  星月滄瀾不再說什麼,轉身離開。

  少年冷潺默默地跟在後面。

  聽說了冷潺的經歷,不驚本來有幾分沉重,聽到這裡,忽然噗的一聲笑起來。

  「怎麼?」星月滄瀾無奈地椽椽他的頭髮,笑道,「爹爹可不是在講笑話。」

  不驚搖頭笑道:「只是想到英俊神武的爹爹身後跟著一個髒兮兮的小孩的畫面,有些難以接受。

  玩笑歸玩笑,對於冷潺的處境,他也有幾分同情。

  「對於當時的他來說,整個世界都是黑色的。而你是唯一的光。我想,我有些理解他對你的感情了。」

第279章 花街柳巷

  星月滄瀾對於歷經坎坷的少年冷潺來說,是救贖,是新生。不管是最初的跟隨,抑或是後來不驚和星月滄瀾發生誤會時冷潺那句「你不珍惜,我會」的「宣言」,以及現在他願意用生命冒險只為弄清隨意的身份的舉動,他從未想過從星月滄瀾身上得到什麼。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表示自己對星月滄瀾的在意與保護。

  儘管,他很清楚,強悍如星月滄瀾,並不需要。

  但,那是他自己的心情,也是他自己的信念。

  如果一定要界定的話,冷潺對星月滄瀾的感情更像是「雛鳥情結」。

  想到這一點,不驚再次哈哈大笑起來。

  星月滄瀾嘖了一聲,不滿地低頭在他唇上咬了一口:「何事這麼好笑,說出來爹爹也笑一笑。」

  不驚嘿嘿一笑,翻身將他壓在身下,一個響亮的吻之後,張開四肢纏住他:「之前,我還在奇怪,為何你會當著柳邀的面點破那兩個殺手和冷潺有關的事。如今看來,想必你也是另有深意。」

  星月滄瀾笑而不答:「先告訴爹爹,剛才笑什麼。」

  不驚狡黠地眨眨眼,伏在他胸口閉上眼:「很晚了。爹爹,晚安。」反正就算星月滄瀾不回答,他也猜得到答案。就是不知道柳邀自己能不能想通,明日去看了便知。

  「晚安,我的小狐狸。」看在夜已深的份上,星月滄瀾打算暫時不和小傢伙計較,捧住他的臉親了親,摟著他的腰也閉上了眼睛。

  翌日一大早,不驚吃過早膳帶著阿飛去看柳邀和冷潺的好戲。許是冷潺等人有過交代,護院恭敬地把他們領了進去。

  進了冷潺和柳邀居住的潺流居,不驚卻只看見柳邀一人一動不動地坐在涼亭裡,面無表情,雙眼茫然地看著遠方。柳邀本來長得嬌小,此時配上蒼白的臉,微風吹舞起他的髮絲,整個人就像要隨風而去一般。

  「柳大叔。」不驚故意提高聲音走近。

  「陸放,你來了。」柳邀回過神來,看見他還是比較開心的,但臉上的笑容仍然沒有達到眼底,勉強才能提起精神。

  他好奇地打量著一邊的少年:「他是?」

  「我的小克廝,阿飛。」不驚隨意看了看周圍,「冷大叔呢?」

  「不知道,」柳邀臉色微沉,語氣有些自嘲,「他在哪裡,與我何干?」

  正在這時,冷潺疾步從大門口進入,見到不驚,步必履明顯變緩,對他點頭示意。

  「冷大叔,叨擾了。」不驚笑道。

  冷潺頷首,看向柳邀:「柳,我們談談。」

  柳邀很難擺出好臉色:「抱歉,我沒空。陸放,你來了這麼久還沒有好好逛過遊客島吧?今天帶你出去走走如何?」

  「好啊,」不驚站起身,一臉期待,「來了這麼久一直在忙客棧的事,確實沒有逛過。冷大叔也一起來吧,人多也熱鬧些。」

  阿飛在一邊擦了擦汗,看了看柳邀和冷潺,目光中含著古怪的同情。

  不驚這麼說了,柳邀也無法拒絕,一甩袖子,冷著臉先向門外走去。

  冷潺默默地跟在後面。

  片刻之後,大街上多了一個氣氛十分怪異的小群體。

  柳邀拉著不驚,不停地說著什麼,似乎一臉興奮;阿飛看到好玩的東西跑來跑去;唯余冷潺一人靜靜地走在最後,無人理睬,視線緊緊地鎖著柳邀的背影。

  柳邀雖然表面上一直在和不驚說話,心思卻完全在身後炙熱的目光上,心跳與以往一樣火熱。

  與泠潺的冷戰也非他所願。昨天晚上,他跑出聯盟總部之後,其實並沒有走遠,還特意等了一會兒,希望冷潺可以立即追出來。但是,他失望了。

  一直到他離開很遠,余冷潺的身影才出現。

  冷潺很快就追上了他,卻只是拉著他的手腕不讓他走,沒有對自己的行為做出任何解釋。

  他苦笑著,也沒有主動開口。

  兩人在夜色之中,無言地對視。

  原本他認為自己是冷潺的愛人,有立場對冷潺的某些決定做出指責。但現在看來,儘管冷潺確實和他在一起,但自己在他心裡的地位也許根本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重要。既然如此,他還有什麼資格去埋怨。

  回憶起從愛上冷潺直到與冷潺在一起,一直都是他追著余冷潺跑。冷潺極少對他表明心跡,更不用說甜言蜜語。

  這些,他其實並不在意。因為,他從認識冷潺的時候就知道,冷潺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他愛上的冷潺,本來就是如此性格,若是有一天真的變得滔滔不絕,只怕他反而不能接受。

  他清楚地知道隨意在冷潺心裡的重要地位,這些,他也可以理解和包容。

  但是,他卻無法忍受冷潺隱瞞著自己以身為餌,而原因只是為了確定隨意的身份!

  當他那麼決定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會擔心?

  那個時候,冷潺把他擺在哪個位置?

  冷潺可以為了隨意去死,他會為了自己去死嗎?自己在他的心裡真的有自己以為的那麼重要嗎?

  這一刻,他突然不確定了。

  他甚至害怕冷潺和他好好談談。他怕冷潺會告訴他,他真正愛的人其實根本就是隨意;他怕冷潺和他說,他後悔和他在一起了……

  他柳邀不能說是一個極度自信的人,但他卻從未有過這麼卑微的心情。

  他愛這個男人,愛到可以為了他放棄男人的自尊。但是,這個男人愛他嗎?

  柳邀的思緒百回千轉,心口悶痛不已,腳步不自覺地放緩。

  即使面無表情,不驚卻從他身上散發的悲哀的絕望氣息裡感覺到了他沉重的心情。

  他不由得暗嘖一聲,自家爹爹這一劑藥是否下得太猛了?

  冷潺走在後面,也注意到了柳邀身上氣息的變化,漆黑的眸子裡充滿心疼,卻苦於不知該如何訴說,也礙於不驚在此不便與他細談。

  「柳大叔,那邊是什麼地方?」不驚故意打斷柳邀的思緒。

  柳邀回過神,順著不驚的目光看去,笑道:「那裡可是花街柳巷,你家爹爹不會允許你去那種地方的。」

  「妓院?」不驚雙眼一亮。他忽然間想起來,自己重生十五年竟然還從來沒有去妓院參觀過。在遇到星月滄瀾以前,他沒有功夫去想這些事;遇到星月滄瀾之後,沒有心思、也沒有機會去想這些事。

  但是,今天卻是一個極好的機會——星月滄瀾根本不在這裡。

  作為一個重生者,沒有去過傳說中的妓院不是讓人笑掉大牙嗎?說出去未免太沒有面子。

  「柳大叔,我們進去看看。」不驚下定決心,興致勃勃地建議,雖是建議,語氣卻不容置疑。

  其餘三人的臉色一變。

  阿飛連忙道:「小公子,還是不要了,若是公子知道了一定會殺了我的。」

  不驚置若罔聞,只盯著柳邀,不動聲色地暗瞥冷潺一眼。

  冷潺身上冷氣一沉,雙唇抿得緊緊的。

  柳邀本來想要拒絕,卻忽然生了一種衝動,如平時一般露齒一笑,坦然道:「進去就進去,正好我也沒有去過。」

  「柳!」冷潺身形一晃,已經站到他面前,攥住他的手腕,雙眸裡閃過一絲蓬勃的怒氣。

  柳邀彷彿沒有感覺到手腕上的力量,仍舊含笑對不驚道:「不過,現在是上午,那些院子都沒有開門。」

  不驚自信滿滿地道:「有錢能使鬼推磨。」

  他率先邁步向那邊走去,因為興奮莫名,腳步輕快許多。

  柳邀以巧勁掙開冷潺的手,跟了上去。

  冷潺閃身上前攔住不驚,皺眉道:「意那裡你如何交代?」他說出此話的本意是想用星月滄瀾震懾不驚,以阻止不驚去妓院。不驚改變主意的話,柳邀自然也不會去。

  但柳邀聽他再次提及隨意,只覺得傷口上被撒了一把鹽,心裡越發酸楚。他的臉上明明陰雲密佈,卻偏偏擠出一個淺笑,越過不驚向前走去。

  冷潺看見柳邀連看也不看他一眼,心口也是一痛,神色淒哀。

  「只是看看而已。」不驚暗歎冷潺愚蠢,飄然跟上柳邀。

  冷潺看著兩人走出一段距離,突然冷聲道:「出來。」

  一個暗衛立即現身。

  「去那邊有客棧告訴陸老闆,陸小老闆在這裡。」

  暗衛領命而去,卻很快返回:「大盟主,陸老闆出門了。」

  冷潺低咒一句,閃身追上柳邀、不驚和阿飛三人。

  不驚見冷潺明明心急如焚卻無計可施的模樣,暗暗一笑,隨即興致盎然地打量著面前的一排小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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