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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凰》第34章
卷一:涅槃卷 第六十七章 密信

  祁繁便看向容嘯天,道:「嘯天是最清楚的人,你先說。」

 容嘯天黑著臉,道:「事情要從那夜皇后出事說起……」

 三年前,長樂宮大火突起,驚動了駐守在宮城外天衢大街棺材店的凰盟三傑。

 其實火光未起時三人便已察覺,因為不知怎的楚非歡睡到半夜突然跳起,飛電般從屋內射出,一翻身便上了馬,也不招呼其他兩人,瘋了似的便往宮城趕去。

 等到祁繁和容嘯天追出來,只看見他遠遠的背影消失在長街盡頭。

 對於楚非歡的神秘異能,祁繁和容嘯天多少知道一點,兩人對望一眼,立即追了出去。

 按照皇后預留的隱秘道路混入宮城時,長樂宮剛剛火起。

 長樂宮的火起,令宮中侍衛全數趕向那裡,人影火影紛亂如潮,是楚非歡的神秘預感,令他們搶先一步,在侍衛趕到前先到了長樂宮。

 當時宮中毫無呼號掙扎之聲,靜得詭異,只聽見火舌燃燒木料發出的劈啪聲響,祁繁衝進宮時,被身下的東西險些絆倒,就著火光一看才發現是具屍體,一劍穿喉,乾淨俐落的早已死去。

 而整個長樂宮,從宮門到內院,一路橫七豎八的全是屍體。

 祁繁的心,當時就沉到了穀底,然而還是不願相信,皇后會出事。

 那不是一般人,那是群雄逐鹿血雨腥風裡底定江山的一代奇人,是出身千絕智慧出眾以一肩之力挑起天下重任的開國名后,武功才智,韜略計謀都是無雙之選,怎麼會輕易死去?

 而容嘯天,看也不看那些屍體,已經衝了進去。

 跨入殿門的那一霎,飄搖的火光和熱氣蒸騰得一切景物都看來扭曲虛幻而模糊,滾滾黑煙熏得他雙目淚流,難以辨認事物的視野裡,隱約好像看見楚非歡的手,掠過地下某具物體,似乎收了什麼東西在懷中。

 幔帳在熱力烘烤下緩緩縮卷,百蝶穿花刺繡翩飛出詭異的弧度,承塵將頹而四壁焦黑,在毀滅和傾斜之中,他什麼也看不清楚,只隱約認出了地下那女屍的身份。

 「皇后!」

 他撲過去,而楚非歡站起,遊魂樣恍惚四顧,突然撲到一處絲毫無損的牆角下,抱起一歲的嬰兒。

 祁繁衝進門時,見到的便是暴怒的容嘯天,和將蕭溶抱在懷中,怔怔的看著地下秦長歌的屍身的楚非歡。

 容嘯天滿面猙獰,臉色血紅,楚非歡卻臉色慘然不似人色,不言不動恍如木雕。

 祁繁看見地下那血淋淋的女屍,只聽見腦海裡轟的一聲,眼前一黑。

 然而他立即逼自己清醒過來,看了蕭溶一眼,立即明白了主子臨終的打算:無論如何,保下蕭溶!

 他忍著悲慟,拉著容嘯天去砍屍拖屍,偽造太子被燒死的現場,其間楚非歡一直默默無語。

 火光映得他秀麗的顏容一片死黯之色,仿若沉墮深淵,而永無得出之日。

 等到諸事已畢,侍衛們即將趕到,祁繁拉著他離開,將出宮門時,楚非歡突然將蕭溶往他懷裡一塞,道:「你們先走,我馬上來。」

 當時已經時間緊迫,祁繁滿腹疑問也來不及問,只得先和容嘯天出宮,惴惴不安等了許久,一直到晚間,楚非歡才一臉疲憊的回來。

 容嘯天當即責問他去做了什麼,楚非歡並不理會,問急了才道:「與你無關。」

 他向來是個孤僻冷漠性子,大家都知道的,然而此刻容嘯天想起先前在殿中看見他的動作,疑竇突生。

 便將這疑惑和祁繁說了,祁繁表面並不相信,只勸他安下心來,兄弟同心,好好撫養小主子,將來為皇后報仇。

 安撫下了容嘯天,祁繁卻並非表面那般大大咧咧,當天夜裡,他早早守在楚非歡住處門外,果見夜深時,楚非歡自屋內掠出,向城外奔去,他有心去追,卻自知以自己的輕功,萬萬不能既追著楚非歡又不被他發現,乾脆不去追,潛入楚非歡屋子翻找一番,在他床褥之下,發現一封書信。

 信上道:「二月乙未,天降垂虹,牝雞司晨,天道不允,所請之事,務祈垂許。伏惟珍攝,不勝禱企。」

 祁繁盯著那三十二個字,連手指都在發抖。

 牝雞司晨,必是暗指皇后專權,二月己巳,正是出事之日,而天降垂虹,不是長樂宮大火又是什麼?

 楚非歡,你好,好----暗夜裡祁繁的目光幽幽閃爍變幻難言,卻仔仔細細將那信原樣疊好放回原處。

 隱在暗處看楚非歡回來,大汗淋漓面色蒼白,祁繁不動聲色,繼續回去睡覺。

 第二天將這事和容嘯天說了,容嘯天當即跳了起來,大怒道:「這小子原本不過一個流浪漢子,是主子慧眼慈心收留了他,他竟然毒蛇反噬恩將仇報!」便要衝出去找楚非歡,卻被祁繁拉住。

 對著容嘯天憤怒的目光,祁繁也覺悲哀無力,只道:「你現在去找他,並非他對手,再說,只憑那一紙信箋便定人之罪,未免太過輕妄,皇后生前十分愛重他,泉下有知,定也不願我們草率處置,再看看罷。」

 按捺下容嘯天,祁繁立即抽調了一批凰盟高手,他是凡事不憚於向壞處想的人,對於楚非歡,他更慎重。

 當夜,楚非歡再次出門。

 眾人遠遠尾隨,這回見他奔向的是宮門。

 遠遠見楚非歡在宮門拐角處等候,仰首向天,不知道在想什麼,月色幽浮,隱約見他顏容秀美精妙,眉目如畫,風過處衣袖翩躚,容姿光耀,只是神情愴然,默默不語。

 祁繁等人知道他武功極高,不敢走近,遠遠的大氣也不敢出,卻見楚非歡有些神思不屬的模樣,只向著南方,看著那一輪月色,沈默如開滿繁花的秀樹。

 過了半晌,便見宮城暗處拐角裡走出一個男子,個子不高,走路姿勢有些怪異,他走到楚非歡面前,很恭謹的彎腰說話,楚非歡並不看他,只漠然點了點頭。

 那人轉過臉來,一個側面,月光下面白無鬚,祁繁目光一閃,在容嘯天掌心輕輕寫了「太監」兩字。

 隱約間見那太監遞給楚非歡什麼物事,楚非歡微微遲疑,還是接了過去,那人躬身一禮,匆匆離開。

 兩人對望一眼,這下再無疑問,深夜之時,晤見宮中來人----於這非常之時,又有先前那信箋----楚非歡是奸細!

 容嘯天當即便要衝出,祁繁捺住他,和凰盟高手在黑暗中悄悄退出,埋伏在楚非歡回天衢大街的必經之路上,靜靜的等。

卷一:涅槃卷 第六十八章 伏殺

  而楚非歡在宮門前又站了一會,才緩緩離開,他步伐很慢,一路走一路似在想心事。

 天衢大街與皇家宮樂所玉宇台相距很近,其間有一個偌大的廣場,廣場外側,有一座漢白玉拱橋,橋亦名棧渡,這橋也是當年皇后命人建造的,親自命名題字,棧渡橋橋高水深,因為天冷,水面微有薄冰,祁繁等人就隱在橋洞中。

 聽見步聲漸漸接近,卻在橋中忽然停住,祁繁心頭一緊,以為楚非歡發現了。

 橋上他沈默良久。

 祁繁握緊了手掌,掌心微汗。

 卻聽橋上楚非歡淡淡道:「……長歌,是我對不起你,但是……」

 語音未畢,黑影暴起。

 是聽見那句話忍無可忍的容嘯天。

 與他同時衝出的還有凰盟的十數高手。

 祁繁同樣也聽見了那句話,只覺得心中一冷,黑暗降臨,最後一點殘存的希望星火也被掐滅,一時覺得悲憤恨意難平,恍惚間反應慢了一步,容嘯天已經衝了出去。

 白石橋上,正沉湎在自己思緒中的楚非歡霍然回首。

 高手的本能,令他在發現遇襲的那一刻,立即下意識的進行了反擊。

 腰身一挺,他姿勢詭異宛若無物般立即平平飛起,半空中沉膝彈踢,啪啪兩聲便踢飛了兩人,而腰身反轉那一剎,長劍無聲無息的出現在空中,手指一彈便到了衝向最前面的凰盟中人面門。

 那劍勢盤旋夭矯,快若飄風,眾人難攖那似可充溢天地的精芒光華,紛紛躲避,他卻已如流水般一滑三丈,勢如破竹般直直撞入人群,雪白手掌月光般一掄,劍光暴漲,便要貼上那人前心。

 卻在看見衣角凰盟的火紅淩霄花標誌時,愕然一頓。

 而此時,容嘯天的掌力,已到了。

 「滅神掌」。

 憤怒燒燬了他的理智,怒極之下,他棄用了自己的剛猛掌力,使用了皇后教授的掌法,他要用皇后的掌法,讓她自己為自己報仇!

 滅神一出,萬物崩催,祁繁本想留下活口審問清楚他與何人勾結,此時看見這掌法,便知來不及。

 白色霧氣氤氳,悄無聲息,貼向微微一怔的楚非歡後心。

 然而楚非歡的敏銳非常人能及,掌力未及他已察覺,此時再避已來不及,楚非歡頭也不回,低叱一聲,竟一把抱住身前的凰盟高手,直直向前一倒。

 這一倒掌力和刀劍全都落空,容嘯天卻連個頓也不打,上前一步,大喝:「你這個叛徒!」

 掌力向下風聲獵獵,勢不甘休。

 楚非歡在地上一個翻滾,正正和他目光相對。

 又是一愕。

 下意識手指一扣,待發的掌力又收。

 對敵之際,他絕無僅有的連頓兩次,兩次收招,立時兇險萬分,第一次為他的機變躲過,第二次,容嘯天不會再給他機會。

 森寒入骨的掌力,直襲向他前心。

 那一霎楚非歡目光黝黯,翻騰如海,卻什麼也來不及說,而掌力已襲體。

 他咬唇,單手在地上一拍,飛騰而起,平平如箭射了出去。

 滅神掌他也會,他卻沒有在這生死之際,選擇和容嘯天玉石俱焚。

 楚非歡輕功卓絕,輕功中最難練的平空虛渡,被他使得元轉如意,然而終究快不過近在咫尺的容嘯天的厲掌。

 毫無聲息,滅神掌印在了楚非歡的後腰。

 楚非歡飛掠的身體突然微微一顫,出現傾斜,他就勢一轉,重重墜入橋下河中!

 破冰聲響,激飛浪花。

 祁繁和容嘯天一起衝了出去,探頭看橋下水面,黑沉沉幽深深的不見底,這橋下水看似不深,但郢都人都知道這是活水,連接沙江和隴川運河,水勢很急,一旦下去,很快就會被衝到下游,難以生還更難浮上來,所以橋兩側護欄都很高,並設了告示告誡行人。

 楚非歡中了滅神掌再落入橋下,那是絕對沒可能生還的。

 祁繁命凰盟手下下去搜索,自己盯著淡淡泛起紅色的水面,只覺得心中空落落的,楚非歡直面容嘯天那一刻的驚愕,中掌前翻湧難言的眼神,在他心中盤桓不去,令他隱隱不安,然而證據確鑿,楚非歡異常的舉動,和宮中的私下勾連,親口說的那句話和那信箋,種種證據指向再無疑義,唯一遺憾的是性情暴烈的容嘯天憤怒太過,只想殺死叛徒為皇后報仇,卻忘記留下活口,審問出皇后死亡的真相了。

 凰盟當夜在棧渡橋的徹夜搜索,如預想一般,沒能找到屍體或和楚非歡有關的物件。

 只在水中撈出了楚非歡的劍,祁衡看著那柄寒光四射,較尋常劍窄上許多的長劍,想起當初皇后贈劍給非歡時的場景。

 那是一個夏末之夜,風敲冷竹而浮雲輕妙,後園裡花牆上羽葉蔦羅歇著淡紅粉紫的骨朵,淡香幽幽,花牆下先皇后輕衣散飛,自紫檀鏤雕的木匣中取出新鑄的長劍遞過,微笑而言:此劍千年明鐵,輕薄明銳,最適合你的飄風劍法,這鐵是我無意得來,我命人請中川鑄劍大師曾瑞鑄成,你可喜歡?

 猶記當時,非歡默然接劍,修長手指拭過明若秋水劍鋒,良久,一笑。

 輕風流月,秀若芙蕖。

 …………物是人非,斯人已去,贈劍之人和佩劍之人,都已遠離這擾擾塵世。

 恩也好怨也罷,終歸塵土。

 只是那夜月色靜好,花香無限,那美若壁人的男女,相視一笑的默契,都已永不再來。

 祁繁沈默著,找出那塵封的劍,遞到秦長歌手中。

 秦長歌緩緩撫過劍身,心中悵然。

 棧渡橋……多麼巧合。

 非歡,你沒有死,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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