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維持一輩子的感情

　　那邊劉陽同學正糾結的腦袋快要爆炸，這邊的姚小爺從頭到腳渾身上下裏裏外外都幸福的冒出了粉色的泡泡。

　　姚燁嘴角勾著笑，輕聲的哼著不成調的歌曲，拿著小刀，蹲在垃圾桶邊上，小心的削著土豆片，拿出削蘋果的架勢，落下的皮薄而輕巧。

　　每削完一個，他的拇指和食指都會輕重合適的捏著黃色的沒了外皮的土豆，就像欣賞一件藝術品，來回扭轉著細緻的看，確認真的徹底削乾淨後，才拿到砧板上切成塊，放入一邊的玻璃器皿中。

　　咖喱牛肉還需要土豆、洋蔥之類的做配菜，這一點他是完全可以確認的，但是劉陽沒有接下來的動作，那麼自然就輪到了他。

　　土豆切完，姚小爺開始找洋蔥，幾刀下去，眼淚就開始嘩啦啦的往下流。

　　劉陽進來的時候就見姚燁不斷抽著鼻子，眼睛一個勁的眨。有那麼一瞬間心裏是緊了一下，還沒等多想，下一秒，就看到了砧板上的洋蔥，頓時就笑出了聲。

　　姚燁抬頭看他，眼睛潤滿了水意，粉色的眼球被沾染的透亮，接著一滴淚就沒有預警的掉了下來。

　　劉陽笑的更是沒心沒肺，挽起袖子就要去幫忙，可以卻被姚小爺一把推開，帶著一往無前死貧道不死道友的大無畏精神說：“反正我都難受了，你就別在這裏折騰。”

　　劉陽忙不迭點頭，走到爐子邊翻鍋，忍不住又看了姚燁一眼，突然竄出了一股子壞心思，不著痕跡的摸了一下褲兜裏揣著的泳鏡就移開了，

　　姚燁低著頭，鼻子尖紅通通的，臉頰上的淚水被手背拭開橫向的痕跡，但是淚水很快又從眼眶裏流了出來。

　　其實洋蔥算得上是一種很好打理的食物，對半破開，橫著切上幾刀，再豎著切上幾刀就完成了，可是姚燁的表情很認真，一刀一刀的切的很慢，就像在打磨一件精緻的物體，大大的加長了受罪的時間，執著的讓人好笑之餘又覺得不忍。

　　最後姚燁把盛放土豆和洋蔥的碗推到劉陽面前時，紅著眼眶堆了一臉的笑，帶著獻寶般的討好味道。

　　劉陽的視線從洋蔥碗移到姚燁臉上時就再也移不開，看著這張臉，總有一種怪怪的違和感，心裏很不是滋味。

　　期盼，卑微，弱勢，諂媚揉捏在一起。

　　雖然不儘然，但是也是相差不遠。

　　這樣的姚燁，如果他們已經在一起，那麼可以稱之為情趣，如果他們正處於追求與被追求的狀態，可以稱之為手段，但是……

　　即便他清楚明白姚燁的性向，但是不代表同性戀就非得做到這個地步，沒有自信的完全壓低自己。

　　姚燁是個真正的男人，他一直這麼認為的。

　　堅強而自信，強大卻包容，一直讓他仰望的存在。

　　望著這張臉，劉陽可以確認，他很不喜歡現在這種狀態的姚燁。

　　如果……

　　他想。

　　如果他們真的在一起了，他希望姚燁是一個可以互相扶持，互相競爭，用著比友情還要濃厚很多的愛情來維繫的下半生的人。

　　劉陽從昨天晚上開始，一直到現在，他都在很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

　　他和姚燁要麼不要開始，要麼就要保持著認真的態度走下去，走一輩子。

　　而這也正是他猶豫不決的地方。

　　不得不說，劉陽活了34年，比起一場驚天動地的戀愛，他更加渴望一個穩定的家庭，一個他愛的人和愛他的人。

　　姚燁當然是最糟糕的選擇。

　　劉陽甚至無法想像親人和朋友將如何看待這件事。

　　女朋友，老婆，孩子的媽媽，和他，即使那個女人是多麼的糟糕，社會大眾依然能夠接受，可是姚燁不行。

　　這個人是個男人。

　　而劉陽，卻很認真的在思考這件事。

　　如果換了半年前，他一定會覺得自己瘋了，可是昨夜，今早還有現在，他都在考慮能不能和姚燁一起走完接下來的路。

　　因為很認真，所以讓他非常的不贊同姚燁此刻的表現。

　　劉陽想問自己，是不是對姚燁太過苛刻，這些是不是對姚燁很不公平。

　　可是姚燁不一樣，他們的未來充滿了坎坷，沒有一份堅定的心是無法走下去的，畢竟，感情的最初雖然總是美好而富滿色彩的，但是再美麗的色彩總有變淡的時刻，時間和輿論是殺傷情感最有利的武器，而他自己和姚燁到底有沒有這個能力，能夠在保持住這份感情的同時平靜的面對家人和社會，守護兩個人不容於世的愛情。

　　他想問姚燁，你到底真的準備好沒有。

　　劉陽接過姚燁遞過來的配菜，淺淺的笑了笑，笑的有點牽強。

　　默默的打開電磁爐，把平底鍋架在上面，熱鍋，倒油，放菜，炒好再倒到牛肉的煮鍋裏。

　　嘩嘩的聲音響著。

　　劉陽一直沒有開口。

　　這個時候，以他自己現在所處的尷尬位置，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表達自己的想法，尤其在他還沒有做出最後定論的時候。

　　飯菜的香味溢出，姚燁的雙目在劉陽和煮鍋間來回移動。

　　劉陽做菜的手法事實上很糟糕，即便是他這個廚房白癡都看的出來完全是一副門外漢的架勢。

　　可是當這一切都籠罩的粉色泡泡中時，絢麗的外表總會讓人忽略其中的內在，不過更可喜的是，劉陽做出的菜並不是很糟糕，至少沒到難以下嚥的地步。

　　一張桌子，兩盤菜，兩碗飯，兩個人，他和劉陽。

　　姚燁相信，即便盤子裏的菜還有蟲子，他都會面不改色的吃下去。

　　當心裏的禁錮被解除，姚燁其實很想嘗試為劉陽夾上一次菜的感覺，當然，他曾經這樣做過，可是那時候和現在卻不能相比，立場的變化讓他分外的期盼和尷尬。

　　看好一塊形狀漂亮的牛肉，夾起，向劉陽那邊遞了幾分，停頓，然後又落回到自己碗裏，在唾棄自己的膽小中悲憤的吃掉。

　　劉陽抬頭看了他一眼，這張帶著幸福的臉讓他覺得自己的糾結就像是庸人自擾。

　　這個人很開心。

　　這就夠了。

　　到目前為止，他所能做到的只有這些。

　　更多的，當他能夠坦誠的接受一切時，溝通將是最好的辦法。

　　再也沒有障礙，傾述彼此的想法，然後讓一切都明朗，在坦誠間將彼此的期望說出，改變和適應。

　　感情其實就是這麼簡單。

　　……

　　這之後，姚燁通過劉陽的表現得到了一個認知。

　　對方明白了一切，但是並不想將這些擺在明處討論，他所需要做的只是保持原本的樣子，給予對方足夠的時間。

　　雖然他更想像一個毛躁的小子一樣逼迫對方儘快的給出回應，可是卻是最不可取的辦法。

　　首先，劉陽還小，無論他表現的有多麼的成熟，依然還是個孩子，喜歡上一個孩子和與自己性別相同的同性並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其中的不容性已經超過了普通戀愛的N倍，所以不但劉陽需要時間去考慮，他同樣需要時間來呵護這段愛情，慢慢等待劉陽的長大。

　　其次，將心裏的壓抑發洩出來後，沉重的包袱輕了許多，讓他可以繼續抗下去。

　　最後，他很喜歡目前的生活，曖昧的感覺，帶著細小的甜蜜，往好的方面想，如果劉陽真的接受了他，那麼一切都將變的危險，無論是他還是劉陽，都有可能在不經意間露出馬腳，讓一切都變的很糟糕。

　　游泳世界冠軍。

　　即便他沒有機會參與奧運會，可是世錦賽，冠軍杯，這些世界性的游泳賽事已經讓他站在了一個顯眼的位置。

　　因為很多人都在看著，所謂秘密的護罩可以說是薄弱的一碰就破。

　　而劉陽也不再是一名省遊校的運動員，他進入了省隊，是一名職業游泳運動員，他的未來充滿了光明，國內少年組第一，即將參加第一次國際比賽，這之後將會進入國家隊，參加亞運會，世錦賽，奧運會，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康莊大道。

　　這個時候的劉陽是最脆弱的，一點風吹草動都有可能就此斷送他的運動生涯。

　　姚燁不能，更不想讓劉陽的未來斷送在自己手上。

　　當一切混亂被理順後，姚燁最終得出了這個結論。

　　約束自己，讓一切都回歸到最初，默默的等待。

　　當然，即便他努力了，可是在細微處依然有著微妙的變化。

　　比如他會儘量控制自己與劉陽的肢體接觸，話語間也會有些不能碰觸的禁忌，偶爾看到劉陽時總會在心裏猜測對方此刻的想法。

　　相處突然變的尷尬而辛苦，可是他卻傻乎乎的依舊想要這樣下去。

　　因為劉陽偶爾會用打量的眼神看著他，裏面思考的意味濃鬱，就像是在說，我在考慮，請不要打斷我，也不要離開，或許，我會給出你希望中的回答。

　　甜蜜的陷阱，讓他跌入的甘之如飴。

　　這樣的相處模式終於迎來了分別的日子。

　　分別那天他們緊緊的擁抱了一下，給予了對方最誠摯的祝福。

　　“姚燁，亞運會加油！”劉陽說。

　　“青運會你也加油。”姚燁說。

　　劉陽在他後背拍了拍，“日本能見到面嗎？”

　　姚燁挑了挑眉，“那得看你能不能從青運會殺出來，如果能，我亞運會比完會留下來等你一起玩玩。”

　　“玩啊！？”劉陽壞笑了起來，“日本玩什麼？”

　　姚燁被哽了一下，瞪著劉陽半天說不出話。

　　劉陽笑噴，“得勒，不就是看看風景嘛，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富士山、櫻花世界知名哦。還是說你想到什麼，UV啊，PV啊，類似的東西？”

　　姚燁伸出爪子狠狠的在劉陽的後脖子上掐住把人推進了開往四川的候機室，“廢話那麼多，還不給我滾進去。”

　　劉陽被姚燁掐的哈哈的笑，揮了揮手轉身進了關卡。

　　走過通道的時候，劉陽隔著玻璃看到了姚燁正抱著膀子往這邊看，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個子很高，穿著一身白色的運動衣，周身似乎閃耀著淡淡的光芒，年輕而亮眼的人，盡數褪去了那夜的頹廢，記憶中的姚燁。

　　劉陽的眼球被牢牢吸引，突然湧出一股自豪感。

　　這個人，喜歡的是自己……

　　這麼亮眼的一個人，喜歡的竟然是自己……

　　一股衝動湧了上來。

　　劉陽想，或許這次到日本真的應該好好研究一下日本的耽美文化。

　　記憶中的《聖傳》不知道有沒有用……

　　呃……或者GV……不知道這顆蒼老的心能不能頂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