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攪基的那點事兒】

☆、71 第一章

　　自從進入那片灰霧中，程諾驚愕地地發現自己全身的神經似乎都麻痹掉了，一動都不能動。那只魔獸畢風也跟斷線的風箏一樣，不由自主地在灰霧中打著滾。

　　程諾被它一翅膀扇的頭昏眼花飛出老遠，倒是距離昏迷的白睿更近了。

　　他拼命地想叫白睿的名字，嘴巴蠕動幾下卻發不出聲音，只能驚恐地感覺到那種越來越快的下墜速度。

　　灰霧仿佛長的沒有盡頭，程諾最初的驚恐和害怕過後，終於慢慢靜下心來。

　　這片封印之地到底有多危險，迎接他們的又是什麼，現在他都不去想。他出神地看著白睿，額頭似乎還殘留著白睿嘴唇留下的觸感，心裡也是又酸又苦。

　　兩人這是要死一起了嗎？就是一起頭先落地著實不好看……

　　眼前猛地出現一陣亮光，程諾快速向下看，驚恐地發現下面是一片密集的鋒利如刀的冰棱，已經近在咫尺！

　　擦，頭朝下還不行，還要被掛在上面死嗎？

　　昏迷中的白睿似乎也感覺到了危險的來臨，下意識就伸手攬住程諾轉了個身，擋在他的身下。

　　一陣冰棱斷裂的聲音響起，在巨大的衝擊力下兩人已經重重摔落在了地面上。

　　程諾的眼瞳猛地一縮，嘴唇顫抖著看著身下的白睿，大腦也是一片空茫。

　　剛才的一瞬，白睿伸手將他托在空中，自己卻被那些冰棱穿透了。

　　他看著白睿胸口、腹部突出來的四五根尖利的冰棱和大片刺目的鮮血，一瞬間心跳都仿佛停止了。

　　白睿的雙手還推著他的胸口，嘴角滿是湧出的鮮血，臉上卻十分安詳，仿佛並沒有任何痛苦。

　　程諾急促地喘息著，大顆大顆的淚水順著眼角落在白睿臉上，和那些血混在一起，當真是血淚斑斑。

　　“白睿！”程諾終於能發出些聲音，只是喉嚨都嘶啞了。

　　他用盡全力撞開身側的冰棱，翻身落下跪在白睿的身側，拼命用木系能量替白睿止血，根本不敢碰那些冰棱，怕弄得白睿更加痛苦。

　　從沒對一個人產生過這麼強烈的感情，簡直想讓他融在自己骨頭裡，和他同生共死，永不分離。

　　程諾屏住呼吸救治著白睿，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的臉，只要白睿能醒過來，即使讓他用生命去換也甘之若飴……他全身的能量元素已經消耗殆盡了，還是半跪在白睿身邊，全身都被凍得麻木了。

　　但是白睿始終一動不動的，連胸膛都沒有起伏，程諾驚恐而小心地探探他的脈搏，頓時絕望到了極點。

　　臉上的淚痕幹了，在冰寒的溫度下變得生疼，手腳也凍僵了，但是心臟的位置比任何地方都更冷更疼，仿佛被地獄的風灌進來，又似被冰刃攪得粉碎。

　　“白睿你這個混蛋……”他已經流不出勒了，喃喃低語道，“你他媽敢死！”

　　他頹然倒在白睿身側，貪婪地看著白睿的臉，冰冷僵硬的手困難地握住白睿同樣冰冷僵硬的手。

　　腦子一片空茫，他的嘴裡卻一直不停地翕動著，輕聲說些也許永遠都不會說的話。

　　“老子和你死一處吧，就是擔心流光……我也喜歡你，很喜歡……”

　　“本來想下輩子有可能再還你，現在你讓老子怎麼還啊？你碰上我，就只有倒楣的份……”

　　“黃泉路上你得走的慢些等我一下，老子本來就沒你跑的快……”

　　“老子其實快妒忌死了！你小子到底跟你那個夫人洞房沒有？……”

　　他不停地說著，聲音已經輕若蚊吶。

　　“很吵。”細弱熟悉的聲音突然打斷他的低語。

　　程諾的心重重一跳，全身都顫抖起來，不敢置信地看著白睿。

　　白睿的眼睛依舊緊緊閉著，嘴唇明顯又動了一下，艱難地吐出兩個字：“別哭。”

　　程諾狠狠在凍得乾裂的嘴唇上咬了一下，確定自己不是幻覺，全身消失的力氣似乎一下子就回來了。

　　他趕快艱難地爬起來，這才發現刺穿白睿的冰棱居然都消失不見了，白睿的那些傷口也奇跡般地不流血了。他趕快朝凍僵的手上哈了一陣氣，小心翼翼地探探白睿的脈搏，確定的確是開始跳動了起來。他激動的都想跳起來，心裡狂喜到了極點。

　　他把白睿的頭抱在懷中，一遍遍小聲叫著他的名字，白睿卻始終都不醒，也沒再發出聲音。

　　程諾現在才有心思打量周圍，這才驚訝地發現冰淩之地的盡頭，居然是一片高山綠林。只是這片封印之地沒有陽光，景物都帶著一層灰氣，那片綠林看起來也是灰濛濛的，帶了些詭異。

　　那只畢風落下來時也受了傷，又受到封印之地力量的壓制，此時恢復成麻雀大小的小型態，一直有氣無力地蹲在白睿的腳邊。

　　程諾摸了摸它的頭，將它塞到胸口衣襟內，然後細心地給白睿又裹上一身衣服，一用力將他背了起來。

　　這片冰棱雖然密集，但小心的話從哪些縫隙中擠出去。程諾看著綠林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朝前走去。

　　看著近，實際上卻很遠，程諾跌跌撞撞的不停走著，都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力氣。他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封印之地似乎能壓制能量元素的運用，體能能流動的不到平時的十分之一。

　　雖然走得很艱難，他心裡卻是難言的喜悅。雖然周遭都是酷冷，兩人相貼的地方卻是說不出的溫暖舒適，白睿的心臟在跳動著，還活著……

　　這個事實讓他不去想今後可能要面臨的煩惱，只是一心一意地趕路。

　　終於看到了邊沿，程諾大喜，將白睿往上面稍稍送了送，加快了行走的速度。

　　只是沒等他的喜悅過去，當他看見不遠處遊動的一個巨型活物時，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那是一條銀灰色成年期的冰蛇，身長已將近十米，巨大的三角形腦袋上一雙赤色眼睛正盯著他們這邊，不停地吐出長長分叉的蛇信。

　　程諾一動都不敢動，只是緊緊攬住白睿的雙腿。以前白芷帶的那條身長還不足這條蛇的一半，已是那般厲害……

　　被這種蛇纏上，不被吞了也會凍死！

　　右邊也響起一陣輕微的遊動聲音，程諾僵硬地看過去，靠，又是兩條冰蛇！

　　他急促地喘息著，那三條冰蛇都不停地看著自己的方向，現在該怎麼辦？

　　又有幾條冰蛇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足有十來條！程諾看著不遠處那些遊動的巨型軟體動物，覺得自己都快要窒息了！

　　僵持了一陣，程諾終於發現它們的目標似乎不是自己。

　　那些冰蛇緩緩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球狀體，簡直像座小山似的。

　　程諾目瞪口呆的，覺得自己的眼睛都要瞎了——擦，所以說冰蛇根本不會冬眠現在還是它們的發情期嗎？兩個丁丁什麼的，他才不要看呢！

　　他深吸口氣，小心繞開那些纏在一起的蛇群，一路小跑著繞到另一邊的山坡上爬上去。

　　看來這片封印之地十分危險，他必須處處小心！

　　綠林裡倒是沒那麼冷了，只是安靜的厲害，不時有奇怪的聲音響起，讓人的心裡都是毛毛的。植物也是十有六七都沒有見過，程諾只能憑著本能避開那些看似危險的。

　　遍地都是碎石，野草也埋到人的膝蓋處，一個不小心程諾腳下一滑摔了一跤，白睿摔在他背上，壓得他差點沒喘上氣來。

　　他小聲咕噥著抱怨了一聲，艱難地背著白睿又爬了起來，繼續往前面走。

　　那些蛇群現在還在交配中，它們結束後餓了估計就要找食物了，離那裡是越遠越好！

　　這裡似乎也沒有夜晚，時間過了很久了，天空還是那般一成不變的灰色。程諾看看後面，已經遠遠離開那片冰棱了，這才氣喘吁吁地停下來，背著白睿跳在一棵大樹上藏了起來。

　　畢風倒是乖乖巧巧的，半天縮在他衣襟內也不吭聲，小小的身體倒是挺溫暖的。

　　程諾全身都虛脫了，把懷裡的白睿弄成一個舒服的姿勢。他愛憐地摸摸白睿唇角和身上已經乾涸的血塊，雖然白睿的傷口不見了，衣服上的破洞卻是清清楚楚地提醒他，白睿為他受過的傷。他用耳朵貼近白睿的胸口，確定那裡是堅實有力地跳動著的，心裡也漸漸安定了下來。

　　體力消耗的太多了，程諾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個裝水的葫蘆，想喂白睿喝些水，但是小聲喊了許久，白睿還是沒有任何反應。他只得自己先喝了，又從儲物袋裡摸出幾片肉乾，一邊狼吞虎嚥著，一邊遞給胸口那只畢風。

　　體力稍稍恢復了些，程諾掏出塊軟布，蘸了水給白睿的手臉都擦乾淨了。稍稍遲疑了一下，他準備把白睿那件已經破破爛爛沾滿血漬的衣服也給換了。

　　都是大老爺們的，怕看什麼啊！

　　心裡這麼給自己打著氣，程諾就一鼓作氣地扯開白睿的衣襟，但是當他看見那片潔白如玉的堅實胸膛還有鎖骨腦袋就“嗡”地響了一聲，臉上熱辣辣的。

　　他趕緊停下手，手忙腳亂地把白睿的領口整理一下遮掩了，只是呼吸都亂了。

　　不科學，見個男人的身體臉紅個狗屁啊！

　　還是讓白睿這麼髒著吧……

　　程諾累得很，卻絲毫不敢睡，繼續背著白睿找安全的地方。白睿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在那之前，一定要照顧好他。

　　他親眼看著一朵花把一隻巨型魔獸包裹在其中，也看見一隻魔獸剛吞下一隻小型魔獸，就被更大只的魔獸撲上來咬住後腿。

　　他咬著牙，小心翼翼地從樹上面走著，終於發現隱蔽處有一個山洞。

　　為防萬一，程諾催生了一棵蔓藤，在它頂端放了一大肉，徐徐將蔓藤的尖端伸到山洞裡面。

　　過了許久，他慢慢收了回來，那塊肉還是完好無恙。

　　程諾松了口氣，他想起來高階魔獸很通人性而且知覺敏銳，便把畢風給掏了出來，低聲問：“這裡安全嗎？”

　　畢風的綠豆小眼有氣無力地看了他一眼，還是耷拉著腦袋。

　　它無法表達自己的難受，這片封印之地壓制的它五感都快喪失了。

　　程諾只得把它重新塞到了胸口，這是白睿的魔獸，他愛屋及烏地看著這只畢風都十分可愛。

　　他深吸口氣，決定背著白睿去探一探。

　　山洞裡昏暗的很，現在的能量元素也不足以讓他視物，程諾只能用嘴叼著一個照明法器，沿著石壁徐徐往裡面前進。等他猛然對上一雙銅鈴般大小的黃色眼睛時，驚得險些沒有叫出聲來，這裡居然有一隻高階魔獸！

　　他屏住呼吸，手裡緊緊握著刀戒備著，只是臉頰已經酸了，叼著的那個照明法器“砰”地掉在了地上滾了兩圈。隨著這聲聲響，一陣腥風已經迎面撲來！

　　程諾不及多想，大喝一聲就用力砍了過去。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那只魔獸沒有攻擊他，而是從他身上沖了過去，竄到外面不見了。程諾目瞪口呆地收回手，心臟還是突突跳的厲害。

　　許久，他才活動著發軟的腿，把山洞裡面又搜索了一遍，確定沒有其他的魔獸才抱著白睿坐了下來，心裡疑惑不解。他探頭出去看看，好像那只魔獸也沒在附近。

　　好像一路上的確很是奇怪，有的高階魔獸似乎發現了他們，但並沒有攻擊……

　　想不出來原因程諾也就不想了，山洞裡有野獸濃重的腥臭味道，嗆得人幾乎要昏過去。他把那個照明法器放好，趕快把儲物袋裡的一些帶香氣的靈草拿了出來淨化了一下空氣，又在平坦處鋪上儲物袋裡的被褥，把白睿放了上去。

　　白睿還是完全的昏迷狀態，程諾艱難地搬了塊大石頭堵住洞口，一直緊張的神經終於鬆弛了下來。

　　他吐出口氣躺到白睿身邊，累的是一動都不想動了，很快便睡著了。

　　一直睡到腹中饑餓程諾才醒了過來，他迷迷糊糊地碰到白睿的手，頓時就清醒了，趕快坐了起來。

　　因為洞口堵著石頭，山洞裡很暗，程諾照樣把照明法器給打開了。

　　他先細心檢查了一遍白睿，白睿的呼吸脈搏都很正常，體內似乎也看不出本來受傷的痕跡了，但不知為什麼就是不醒。

　　程諾歎口氣，又摸索著吃了些東西。

　　白睿身上還有淡淡的血腥味，程諾沉思一下，就關了照明法器，摸索著給白睿的衣服脫了下來。

　　反正看不見了，應該無妨了吧？白睿那麼愛乾淨，穿著這身血衣總是不妥……

　　他的手無意中碰到了白睿背上赤裸的肌膚，似乎碰到了什麼冰涼堅硬的類似鱗片的東西，頓時一驚，趕快把照明法器重新打開，然後就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