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在聖戰中，使用光明力量的信徒是最容易存活下來的，不只是因為聖光自身屬性中的治癒力和攻擊力，更多的還是光明信徒的信仰大多堅定。

　他們深信他們死後也會歸於神的國度，他們堅定相信，戰死在神的意志下，為人而戰的他們是榮譽的。

　這樣的意志，普羅塞也從未拋棄過，他不厭其煩的使用神力把他們帶入神國，即使很多時候，光明神的領域已經要人滿為患，但他從未在意過這些。

　既然對方付出了信任，那為什麼就連死後的一個安寧都不願意給予呢？

　普羅塞就是保持著這樣在其他神靈看來莫名其妙的念頭，屢次和自己世界的死神搶人。

　可以說，每次搶人都失敗的死神絕對和光明神王有深仇大恨。

　不過這些過去的小插曲先不說，就說現在衝鋒出去的十字遠征軍和光明騎士團。

　這樣的攻城戰，實際上還是聖騎士團的團長波克指揮起來更方便。十字遠征軍既然是遠征，也自然的更擅長長遠作戰，而不是這種短距離衝鋒。

　但是一起訓練的情誼，和這裡大多都是驍勇善戰的勇士，這讓他們兩隊合作起來也並不是難事。

　比如現在緹娜暫且讓出了指揮的位置，讓性格剛猛的波克衝在前方，聖騎士的武器一次次炸起寒芒，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聖光，在這次的聖戰中，打落一片作惡的人類。

　「戰爭不是美好的，但結束戰爭也同樣是慘烈的。」

　這是十字之神普羅塞在冥界中教育他們的話，如今在她的腦海中響起。

　緹娜眼中閃過微光，眸子是酒紅這樣熱烈的色彩，但她本人卻總是充滿冷淡的情緒，可是到了戰場，宛若玫瑰般紅豔的長發在腦後飛散。

　「聖光啊，當我的敵人決定為人類時，我不拘於落入地獄，請給予我審判人類的力量！」

　十字遠征軍和聖光騎士團唯一的不同，那就是這群人不懼怕在死後落入地獄，他們敢於以惡制惡！

　弓箭飛射，穿入人類的*，把他們釘在地上。

　手裡怪異形態的十字劍燃起聖光之焰，被碰到的人都會因為有罪被熊熊燃燒。

　「淨化！」波克大喊一聲。

　所有的聖騎士舉起右手，高聲喊道：「淨化！」

　一*神聖光環在他們身上點亮擴散，而被光環籠罩住的十字軍，不管他們身上的傷勢多麼嚴重，都被快速治好。

　彼此間都是戰友的遠征軍中的軍人豪爽一笑，「你們這群鐵皮罐頭也就這時候有用！」

　論起攻擊力聖騎士確實比不上戰鬥中的遠征軍，但是聖騎士的防禦，治療，衝鋒都很出色，所以很多時候都是騎士在掩護這些一沖殺起來就熱血上頭不顧後背的蠢貨。

　被叫做鐵皮罐頭也不氣憤的聖騎士們，微笑的表示，「你們給我等回城的。」

　嘴快一時爽的遠征軍訕訕的把暴力發洩到敵軍身上，這一場戰鬥，持續到天黑，一直到神靈的插手。

　阿波羅在天上看到普羅塞的軍隊，這些使用異界力量的人類比他們的勇士更有耐力，也更加善戰。

　而且那些飽含光明屬性的神術還能治癒他們的傷處，斷臂重生根本不是問題。

　他眼神微動，以醫藥之神的名義宣佈。

　「賜予你們無病無痛的力量，竭盡所能的戰鬥吧！」

　阿爾忒彌斯不甘其後的說道：「賜予你們在黑夜中看清事物的能力，為了眾神而戰鬥吧！」

　阿瑞斯揮動武器，對下方的臣民說：「賜予你們在戰爭中無畏的勇氣，全力的戰鬥下去吧！」

　一時間，被聖騎士和遠征軍打壓的幾乎氣勢全無的軍隊，頓時像是被打了雞血一樣猛衝過來，波克他們在這樣的攻勢下險些被沖散隊形。

　緹娜擦著汗說道：「果然像是我主說的那樣，這會是一場漫長的戰鬥。」

　波克哈哈大笑，「幸好沒訓練牧師而是改為聖騎士團，如果是牧師那些身體脆弱的傢伙，雖然治癒能力是好，但是他們根本耗不起。」

　緹娜一偏頭躲開遠處的箭矢，手中長劍化光，數十道金芒從天而降，宛若流星隕落集散了對面的陣型。

　「我們是戰士，就是為了戰場而生，」她火熱的說道：「波克，在這次戰鬥完，我會和你好好喝最後一回酒。」

　波克炯炯有神的眸子裡浸滿眼淚，知道老戰友想怎麼做了，他嘴巴一撇，用笑聲掩蓋戰爭的殘酷。

　「好啊，那天一定要不醉不休！」

　緹娜雙眼被金芒充斥，她把遠征軍裡的全部信仰都收納到自己的身體裡，這是普羅塞在離開前給遠征軍留下的壓箱底手段，代價是失去人類的身體。

　當人的信仰賦予人身的時候，那個人不是成為神，就是變成怪物。

　雖然有普羅塞的力量作為媒介，但是緹娜生長出三對翅膀後，膚色卻變成鐵灰，秩序之源的力量侵蝕她的靈魂，卻賦予了她龐大的力量。

　十字之劍，劍之所指。

　——眾神！

　緹娜：「來戰！」

　她的劍鋒對準了天上的神。

　波克虎目含淚，手裡的錘子卻不含糊，一錘一個的送走敵人的生命。

　馬蹄下踩踏的淤泥中都混著血肉，他不知道這裡面有多少是戰友的身體，又有多少是敵人的。

　但是這就是戰場，蔚藍的天際，彷彿有血色湧動，所有人都在殺和被殺之間掙扎。

　巨大的攻城兵器發出一排排巨箭，鑿穿大地的同時，也殺死了不少人類。

　聖戰——明明是神的戰爭，但最先遭殃的，卻總是人類。

　達拿都斯已經分身乏術了，各地都出現了戰爭，而戰爭中死去的靈魂連頭髮絲都很難找到。

　他就算守著一處戰場到結束，但是滿地的死屍，讓他怎麼履行職責啊！

　最後還是冥王陛下，把普羅塞以前的提議翻出來，真理田園裡快要人滿為患的花靈披上黑色長袍，身影變的模糊，一把鋒利的鐮刀被投影在每個人手裡，他們沉默無聲的走上大地。

　從這時候開始，這些死亡代行者將會和花靈的身份區分開來，他們只能和自己的同族交流，甚至連死神都分不清他們的存在。

　但能在虛無和真實之間生存的種族，也就只有他們了。

　而他們天生就符合公正的定義，分享了死神的義務，卻沒有分享他的權力。

　因為人類只會知道死神無處不在，而不會想到，有無數的死亡使徒收割著靈魂。

　一下子擔子大減的達拿都斯終於擺脫累死狗的狀態，他只需要把自己的武器放到真理田園裡。其他的，死亡代行者會替他處理。

　然後沒事幹了的他，找到自己的老哥，也就是修普諾斯。

　最近不知道怎麼了，陛下和睡神這兩個人都神神秘秘的。

　冥神忙的沒時間去探究，死神倒是空出時間，找了上去。

　不出意料的，在普羅塞的花谷裡找到了他們兩個。

　現在的花谷已經不僅僅是春神的神力在起著作用，哈迪斯把冥後的神格放到這裡，而且睡神也使用夢境的神力，把這裡拉入夢與真實的夾縫。

　這裡的花沒有因為少了春神而黯淡無光，反而在兩位神靈的妙手下越發美麗。

　死神一路小心翼翼的過來，躲避著空中飄過的白雲，他伸手觸摸了下，發現在這些軟綿綿的糰子上打滾也沒有問題，它不像看起來那麼虛幻。

　達拿都斯又走了幾條路，看到正在和陛下商議著什麼的修普諾斯，抬手招呼道：「陛下，修普諾斯！」

　哈迪斯瞥他一眼，淡然頜首。

　修普諾斯挑眉，「閒下來了？」

　達拿都斯連連點頭，「嗯呢，閒下來了！~」

　「那就留下來幫忙吧。」

　「……」

　達拿都斯哀怨的看著他無情無恥無理取鬧的哥。

　修普諾斯冷冷一笑，「別看我，我也是被抓來的。」

　抓？

　能讓睡神用上抓的，也就兩個人，在其中一個不在的情況下，達拿都斯僵硬的看向一言不發的冥王。

　「陛下……」

　哈迪斯淡淡看他，不知為何，達拿都斯就是從那雙無情的冷眸裡看出「留下吧」這三個字。

　達拿都斯眼中的淚化作心中的雨，濕了滿身，他悲傷的說道：「我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嗎？陛下？」

　哈迪斯頜首，「有。」

　這一個字刺痛了他的心，達拿都斯哀怨的想道，果然陛下就是想讓我主動說留下。

　深知罪魁禍首不在這裡，死神也不好找那傢伙算哈迪斯變化太大的賬，而且就算他在這裡，達拿都斯也不敢。

　食物鏈最底層的待遇，估摸著達拿都斯這輩子都改變不了了。

　哈迪斯沒在這裡多久就離開了，因為現在的冥王殿缺不了冥王陛下。

　而被留下的達拿都斯對修普諾斯說：「大地上的戰爭越來越嚴重了，普羅塞的信徒會使用奇妙的力量，眾神也會給他們的軍隊賜福，每一場戰鬥都會持續一個星期作用，沒日沒夜的戰場，死去人的靈魂根本收攏不過來。」

　「哥，你說這也都是在普羅塞的計畫之中嗎？」死神皺起眉頭，他難得的擔憂起來。

　修普諾斯懶懶的眯起眼睛，「我覺得這都是普羅塞的計畫。」

　「那他是為什麼？」達拿都斯不理解的說道：「憑藉他和陛下的關係，即使他是異域之神留在這裡也並不是難事啊！」

　修普諾斯搖頭，「問題不在這裡，如果普羅塞想留在這裡，就只有獲得信仰，而信仰又是奧林匹斯的神絕對不可觸碰的逆鱗。」

　達拿都斯：「不明白，我們沒有信仰不也是好好的嗎？」

　修普諾斯輕嗤，「是啊，可是引發戰爭的，不一直是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嗎？」

　達拿都斯：「……也對。」

　榮譽，財富，土地，信仰，這都是戰爭的開端，而神靈也會參與進去的戰爭，原因有的時候甚至更加可笑。

　單單就是嫉妒，不滿，一句無心之言，都會受到神的詛咒，滅國僅在神靈的一念之間。

　每一次被神插手的戰爭都會在很短的時間裡結束，哪像是這一次，持續了接近十年，還沒有看出分曉。

　而且最近……達拿都斯無意的說道：「普羅塞的信徒開始狩獵諸神了。」

　修普諾斯捻著罌粟花的手一頓，他嚴肅的說道：「真的嗎？」

　達拿都斯無措的看了下老哥難得的嚴肅，吶吶說道：「是的，聽說不少三等神，二等神都被叫做十字遠征軍的人類軍隊圍攻到隕落，而那個光明聖騎士團，甚至擋住了阿波羅的天火。」

　修普諾斯聽他說完，嘴角抽動，他想起普羅塞當年的那些準備，忍不住在心裡罵道：「他到底訓練出了怎樣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