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九章：鬼泣

　已經沉睡的城堡被我一陣恐怖的驚叫聲給吵醒了。

　　留宿的城堡裏的大佬們更是衣服都來不及穿好就沖出了房間，以為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我就像一頭無頭蒼蠅一樣在城堡裏亂躥，一邊驚叫著找爸爸，一邊找回和爸爸的臥室。

　　從城堡的右翼樓跑到城堡的偏樓，又從偏樓跑到左翼樓，再跑到中庭，再跑到主樓，可是因為太驚慌了，從自己的臥室門經過都不知道，只是繞著呈四方形的城堡一圈一圈地跑著叫著。

　　其實我也看到那些披著衣服站在房門邊的客人，可他們又不是爸爸，我沒理由停下不驚慌，不是嗎？

　　所以，幾圈之後，那些人見叫不住我，頂著滿腦的黑線，無奈把房門關起，來個眼不見為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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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嘣”！我撞飛了某個東西。

　　就這樣，我一直繞著城堡跑圈子的慌亂行為才刹住了腳步。

　　我微微喘了幾口就平息了劇烈跑動而過快的心跳，有些怔怔地，好像一下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麼跑了。

　　“二少爺？”

　　我忙走過去，把被我撞得半天起不來的人扶起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誰叫你站在路中央啊。你叫什麼名字？”

　　被我扶住的人身體有一瞬的僵硬，然後低著頭說：“屬下叫墨林。因為追不上二少爺，只好倒轉過來從正面站著攔住二少爺。”

　　“哦，墨林。其他三個人呢？怎麼沒有跟你一起出現？”我一邊問，一邊把手壓上他的胸口，見他咬緊牙關忍痛的樣子，說：“你的肋骨被我撞斷了。”

　　“沒事。他們分別叫墨藤墨煙墨血，有事情出去了。”

　　我用指甲輕輕地劃開墨林的衣服，凝聚起自己也叫不出名字、卻強大無比的力量於手心，淡淡的銀光鑽進墨林的胸口，好一會兒，我也不說話，直到把他斷裂的肋骨修復好之後，我總算是想了自己的初衷，說：“三更半夜跑出去做什麼事情啊？對了，你看到我爸爸嗎？”

　　墨林似乎對我的能力醫好他的傷一點都不奇怪，慢慢地坐直了身體，眼神因我的問話而閃爍著，說：“主人因為急事離開了，還帶著大少爺。屬下是主人留下來保護二少爺的。”

　　我說不出什麼感覺，原來爸爸和哥哥都不在了呀，也難怪我害怕的時候爸爸沒有出來抱住我安慰我。

　　“是嗎？”我站起來，反正墨林都好了也不要我扶了，“你帶我回臥室吧，我找不到了。”

　　被夜的冰寒侵襲的墨林攏了攏不成樣的衣服，走到我的面前為我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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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人躺在寬大的床上，失眠了。

　　睜著眼睛看著天亮，迎接了新的一年。

　　自己起床穿衣、刷牙、洗臉、梳頭，每一樣都慢慢地做，卻發覺，就算爸爸不在，我並沒有做得不好。

　　拉開房門，墨林木頭人似的守在門邊，見我打開房門，微愣了一下，說：“二少爺，早上好。”

　　只是一個晚上，我在沒有爸爸陪著的短短幾個小時中；在辭舊迎新的一個晚上過去後，我長大了。

　　所以，我淡淡而疏遠地對墨林笑了笑：“早上好，墨林。”

　　“二少爺？”

　　墨林驚訝的看著我，好像不認識我一樣。

　　我抬步走在前面，背著亦步亦趨著跟在後面的墨林說：“墨林，我爸爸說的話真的好對，吃了那個黃豆番茄汁拌面，我真的長大了。”

　　“二少爺？”

　　“墨林。”我回頭看了墨林一眼，“你說我今天要不要再吃一盤黃豆番茄汁拌面啊？”

　　“二少爺。”

　　“呵呵，我說笑的啦，那麼難吃的東西，我才不要再吃！對了，爸爸是不是還沒有回來？那我不是也可省了吃藥嗎？”

　　“不可能！主人讓我在二少爺吃完早餐後拿藥給二少爺吃。”

　　“墨林，你就當你不記得了啊。”我放慢腳步，維持了兩分鐘的大人樣維持不住了，搖著撞上來的墨林的手臂耍賴道。

　　“二少爺，屬下記得。”墨林抽搐著嘴角說。

　　“你是驢子嗎？就那麼固執，不會變通一下嗎？要不我把你打暈，你想記也記不了了。”

　　“僕人也會記得。”

　　“可惡！你這頭固執的驢子，不要跟著我！”我甩了墨林的手臂，氣呼呼地蹬著腳步往前走。

　　哪知拐角的時候，與那頭拐過來的人撞上了。

　　我捂著鼻子看向被撞了還笑得非常陰森的男人，眉毛一豎，怒道：“蛇，你是故意的！”

　　“蛇？”陰木郎的表情有一霎變得很恐怖，但很快恢復，不過就算恢復，他的笑容還是給我一種蛇盯著青蛙看的陰冷感覺，“小公子，這是你對待客人的禮貌嗎？”

　　被他這麼一說，我的氣勢一弱，怎麼說昨天晚上還收了他的新年禮物，想了想，說：“新年快樂！蛇。”

　　陰木郎的眉挑了挑：“小公子，你很有把人惹火的本質。要叫我叔叔，不要隨便給我起個雖然我也很中意的外號！”

　　“哦。”我從善如流地應，看著他的眼睛，“不過，叔叔你真的很像蛇。”

　　“抱歉！陰幫主，我們二少爺他人小不懂事，請陰幫主多多原諒。”墨林忙擋到我的面前，欠著腰對陰木郎說。

　　“算了，是我不該跟一個小孩子記較。”陰木郎正了正神色，轉而對墨林說：“我本來是想找墨大人和墨家主告辭的，但是被僕人告之墨大人和墨家主同時有事情出去了。所以就想找這大屋子裏的小公子說一聲，想來也是一樣。”

　　“不吃完早餐就離開嗎？其他的幫主也要離開了？”墨林問。

　　“你們要走了？”在墨林問完後我也跟著問了一句。

　　陰木郎轉低頭看我，又露出那種陰森詭異的笑容：“是啊，我們都要離開了，小公子是不是不捨得我們離開？”

　　“沒有。”我飛快地答。

　　陰木郎嘴角抽了幾下，說：“小公子答得這麼快真讓人傷心。”

　　“原來你在這裏。”拐角又走出剩下的幾個幫主，說話的是一絲不苟的青天，看到我和墨林，又說：“小公子，墨堂主。”

　　墨林向他們點點頭：“青幫主、曹幫主、赤幫主、戰幫主、史幫主、龍幫主，早上好。”一一的叫著他們，我學著墨林，一個一個叫過去，他們被我逗笑了。他們雖說是一幫之主，身上也滿是隱藏起來的絕對殘忍和血腥味，但是，在某些時候，某些人的面前，他們也會做回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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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那些在華國黑道上有名的老大送離城堡後，我盯著那條路的盡頭看了好久，當然不是希望那些總是在口頭上占我便宜的大佬們回來，而是期望看到爸爸的身影。

　　“二少爺，進去吧，外面的風很大，小心生病了。”墨林說。

　　“墨林，你真的不知道爸爸去哪里了嗎？”轉身的時候，我的眼睛睨了墨林一眼，問。

　　墨林稍頓了幾秒，說：“屬下不知道。”

　　“哥哥呢？”

　　“大少爺跟主人一起，所以，屬下還是不知道。”

　　“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可以做什麼呢？”我轉了一個話題問。

　　“除了去外面，二少爺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那我回房間睡覺好了。”沒有爸爸，做什麼都會提不起勁來，還真不如回房間睡覺，反正昨晚睜眼到天亮，都沒有睡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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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夢中，我聽到小孩子的哭聲，哭得撕心裂肺、驚天動地、日月無光，而我也被那哭聲哭得心裏鈍痛不止，很想醒來去安慰他們，好好地哄著他們，親吻著他們，讓他們再也不要哭泣了。

　　可是，我被太多太多的紛亂畫面壓制著，想醒也醒不來，這種明明知道自己在夢中卻醒不過來的感覺，好像鬼壓床，很恐怖。

　　我掙脫了夢中無形的束縛，驚坐起來，好半晌處在茫然狀態中，那小孩子的哭似乎遙遠了，可是確實還在耳邊迴響著。

　　我拿過床頭櫃上的小熊鬧鐘，看了看時間，居然才睡兩個小時。

　　捏了捏眉心，從床上下來，去到浴室洗了把臉，人也總算是清醒許多，可是，我卻還聽到小孩子的哭聲。

　　會是誰家的小孩在哭？哭得那麼厲害，為什麼沒有人去哄他？而且，這裏是城堡，沒有准許，根本就不可能進得來！

　　打開房門的手一頓：難道，我昨晚真的見到飄飄了？所以，那麼委屈悲傷的哭聲都沒有人聽到，而只有我一個人聽到？

　　我幾乎立即鑽回了床上，抱著頭躲在被子裏瑟瑟發抖。

　　但是那小孩子的哭聲如魔音穿腦，就算塞住了耳朵，它還是一聲一聲地傳進耳裏，敲在我的心臟上，讓我的心臟鈍痛中夾著莫明的酸澀和悲傷。

　　我見躲不開那些能哭痛我靈魂的哭泣聲，只好抖著身子從被子裏再鑽了出來，在房間裏轉了一圈，找到一個比較有殺傷力的花瓶，貓著腰拉開了房間門，腦子卻是想著，昨天被我扔進睡蓮池的那個小玉佛好可惜，據說那東西克鬼。

　　小孩的哭聲變得斷斷續續，有些沙啞了。

　　順著那道別人都聽不到的哭聲一直走，一直走，然後，我居然走到了大廳，看清裏面的人後，我呆住了。

　　爸爸？哥哥？還有兩個我以為是鬼哭的真小孩子？以及四個看不清面孔的男人？

　　我還在做夢嗎？

　　我抬起手掐了自己的臉一把，好痛！然後手上抱著作殺鬼的兇器花瓶也掉到了地上，“啪啦”一聲清脆的聲響，把大廳裏只有兩個小孩哭泣聲音的壓抑氣氛打破了。

　　大廳裏的人一齊轉頭看了過來，比我還吃驚的樣子。

　　兩個小孩停了哭泣，從抱著他們的人的身上掙了下來，飛快地爬到我的腳前，扶著我的腿站起來。

　　“父父，父父，父父……”銀發藍眸的小孩叫得好不委屈。

　　“呀呀，父父父父……”金髮金眸的小孩同樣叫得委屈不已。

　　我疑惑了一下，想要問他們是誰，可是身體卻不由自主地蹲了下去，像是做過無數遍一樣，親吻著他們粉嫩的小臉，之後，很輕鬆地把他們一手一個抱起，說：“你們真可愛，是我爸爸送給我的嗎？”

　　兩雙淚眼瞪大了，不相信地望著我。

　　“父父？”

　　“呀？”

　　我抱著他們走到爸爸的面前，開心地說：“爸爸，謝謝你，我很喜歡他們。讓他們做我的弟弟吧。呵呵，我也可以當哥哥了。”

　　“喜歡就好。不過，小玉不可以當他們的哥哥，要當他們的媽媽。”爸爸淡淡地笑道。

　　爸爸的話真難懂。

　　想不通的我一屁股在爸爸的身邊坐下，這才有空去看其餘的幾個男人。

　　他們都是難得一見的俊美男子，只是他們滿面的震驚和滿目的悲痛破壞了他們的氣質，而且，他們都是盯著我看，看得我的心都有一絲抽痛飛快逝過。

　　奇怪地是，哥哥的表情跟他們差不多，好像重新認識我一樣。

　　我用肩膀輕輕地碰了碰爸爸，問：“爸爸，他們是誰？是來我們家走親戚的親戚嗎？”

　　“嗯，可以這麼說。只是爸爸並不歡迎他們，是他們死乞白賴地想要進來，還拿小玉腿上坐著的兩個小鬼‘威脅’。”

　　“爸爸不喜歡他們呀，那我也不喜歡他們！叫人把他們趕出去就好了，我討厭他們！”

　　我的話音落剛，他們就“咚咚咚咚”四聲倒在了地上。

　　呃……我的話有這麼大的威力嗎？

　　爸爸揮了一下手，說：“沒有聽到你們二少爺的話嗎？還不把他們四個扔出去！？”

　　一旁站著做背景的墨林他們，很快就把四個暈死過去的男人拖走了。

　　對著拖走的四個人，我看都懶得看，只是低頭逗著懷裏想睡不敢睡的兩個小孩子。

　　真好，感覺懷裏滿滿的！

　　我抬起頭，湊到爸爸的臉上親了親：“爸爸，我好高興。剛才睡覺的時候我還以為聽到鬼在哭呢。這是爸爸昨天晚上答應送給我的禮物嗎？”

　　爸爸的表情抽了抽，說：“小玉要是這麼想也可以。爸爸問你，你剛才看到那四個人有什麼感覺？”

　　我沉思了幾秒，說：“如果他們的臉不那麼像鬼，不用那種眼神看著我，他們四個都很好看。但是他們還是比不上爸爸好看，而且……”

　　“小旭，是你嗎？為什麼你會是小玉？”

　　哥哥哽咽的聲音猛然打斷了我的話。

　　我回頭，看到滿面淚痕的哥哥深深地望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