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別院
為鐘墨和雲夢初診治的大夫是從沈氏醫館請來的,用的傷藥都是獨門秘方,所以兩人身上的傷都恢復的很快,第二日一早便已漸漸開始結痂。
若不是鐘墨夜裡總忍不住起身照料雲夢初,生怕對方蹭到傷口或者離自己遠了寒氣會發作,他背上的傷口還能恢復的更快一些。
或許是前半夜傷口時不時傳來的疼痛惹得對方沒睡好覺,天已經大亮了,雲夢初依舊睡得很沉。鐘墨也不打算叫醒他,索性趴在床上,目不轉睛的盯著對方看。
雲夢初背上的傷痕將他的皮膚映襯得越發白皙,他側頭趴著,露出的一半臉頰正對著鐘墨。鐘墨想要湊上去親對方一下,不小心扯動了傷口,疼的悶哼了一聲。
「怎麼了?」雲夢初突然被驚醒,鐘墨連忙不顧傷口傳來的痛楚,伸手按住對方的腦袋,防止對方突然起身扯到傷口。
待確認對方已然清醒了過來之後,鐘墨才齜牙咧嘴的起身,道:「你起來的時候慢一點,傷口好不容易開始要結痂了,千萬別扯破了。」
雲夢初依言小心翼翼的起身,跪坐在床上,一臉的疲態,顯然還未睡足。鐘墨下地後,又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對方一頭亂發的腦袋,滿臉都是寵溺的笑意。
雲夢初迷迷糊糊中突然睜大了眼睛望向鐘墨,對方也是一臉後知後覺的訝然。
「我……我……我剛才說話了?」雲夢初結結巴巴的道。
「我聽到了……你再說一句我聽聽。」鐘墨道。
雲夢初小心翼翼的開口道:「鐘……墨。」
鐘墨又驚又喜,也顧不得會扯到傷口,捧著雲夢初的臉便深深的吻了下去。直到外面傳來敲門聲,他才依依不捨的在對方唇上又輕吮了片刻,然後拖泥帶水的結束了這個吻。
雲夢初被他吻的面頰通紅,唇上泛著水光。鐘墨情不自禁的又在上頭啄了一口,然後才取過一件輕薄的外衫,小心翼翼的給雲夢初披上。之後才馬馬虎虎的給自己也披了一件,才去開門。
「哥……大夫不是說了這兩日不要穿衣服麼,這樣會蹭到傷口的。」鐘無聲皺著眉頭道。
「若不是你一大早來敲門,我們用得著穿衣服麼?」鐘墨不悅的道。
鐘無聲有些無言以對,這會兒面對鐘墨的時候他依然懷著深深的內疚和自責,被鐘墨這麼一擠兌,他便越發尷尬起來。
「說吧,什麼事。」鐘墨道。
經對方提醒,鐘無聲才道:「鳴哥走了,留了個字條。」
鐘墨聞言面色不由一滯,隨即接過對方手裡的字條,上頭只寫了八個字:江湖未遠,後會有期。
「什麼時候走的?」鐘墨問道。
「不知道,我一早去找他,見房中無人,只找到了這張字條。」鐘無聲道。
鐘墨嘆了口氣,道:「鳴哥向來獨來獨往,此番本也未打算久留,再過兩日我和夢初都要去後山了,一待就要三個月,想必鳴哥是覺得無趣所以提前走了吧。」
鐘無聲聞言略有些失落,隨後又道:「哥,昨天的事……」
「行了,別沒完沒了的,你要是真過意不去,往後說話做事多用用腦子。」鐘墨說罷剛欲關門,又補充道:「還有,這兩日找人將藥和吃的送過來就行了,你別再來串門了。」
被嫌棄了的鐘無聲只得點頭答應,然後滿腹鬱悶的捏著鐘鳴留下的字條走了。
江湖未遠,後會有期。
這是留給誰的?鐘無聲琢磨了半晌,覺得有八成的可能是留給自己的,因為鐘墨和雲夢初都負傷臥床了,只有自己會去對方的房裡找人,那自然是留給自己的了。
可是他轉念一想,對方畢竟是鐘墨請來做客的朋友,告別自然也要對鐘墨告別,萬萬沒有對自己告別的必要。想到這裡鐘無聲又覺得無比的失落,可能像他這樣的人,注定連個朋友都交不到吧。
雲夢初將兩人的對話都聽了去,見鐘墨面色凝重,也不知該不該開口問。今日自己能開口講話了,緊接著鐘鳴便走了,如此說來昨日在對方房裡的時候,對方就不知將解藥放到了藥裡還是放到了水裡,然後偷偷喂給了自己。
「這兩日應該沒人會來了,可算是清淨了。」鐘墨邊說邊將兩人的衣衫除了,取了藥來讓雲夢初趴下,然後小心翼翼的給對方上藥。
「你捨不得他麼?」雲夢初將頭埋在枕頭裡,用悶悶的聲音問道。
鐘墨給對方抹藥的手不由一滯,然後若無其事的道:「沒什麼捨不得的,他從前也極少與我見面,像這次這樣接連逗留許多日,已經是破天荒頭一遭了。」
「他既然是你哥哥,為什麼無聲不認識他呢?」雲夢初問道。
「等時機成熟了,我會把事情的前前後後都告訴你。不過現在,我還沒有把握是否應該讓你知道,至少要等我弄清楚他的意圖之後,再決定何時讓你知道。」鐘墨道。
「哦。」雲夢初悶悶的應了一聲。
三日之期轉眼已到。
這日一早便飄起了小雨,鐘萬鈞安排了幾個弟子將兩人的被縟和生活用品送到了後山的別院。
鐘墨撐著傘,拉著雲夢初的手,自己的半邊身子都被小雨打濕了。
鐘無聲一直將兩人送到別院,然後望著兩人接下來要生活三個月的地方,不由心裡有些不忍。
說是別院,其實就是兩間常年無人居住的舊房子罷了,屋裡雖然被打掃過了,但是陳設簡單的要命。好在現在是夏天,若是冬天的話,他估計要擔心兩人會被凍死在這裡。
「這裡頭是之前沈先生給我的藥,有解毒的,有治風寒的,還有許多別的用處的,裡面都有註解,若是到了緊要關頭,說不定能派上用場。」鐘無聲將隨身背著的一個木盒放在屋裡僅有的一張桌上。
「後山的別院外人不得私自前來,你今日回去後就安心的待著,不用想著來看我們。我們兩個大男人,總不至於餓死在這裡。」鐘墨道。
鐘無聲聞言便點了點頭,看得出來他依然在為那日的事內疚。
鐘墨望了一眼另外幾名弟子帶來的東西,竟然有兩把劍,他眉頭微皺,隨即轉身叫住了鐘無聲,道:「無聲,那日的事不要放在心上了,是我沒有同你說清楚,你才會誤會。說到底,你能為了夢初考慮,我倒要謝謝你才是。」
鐘無聲聞言有些意外,便聞鐘墨又道:「往後凡事多長個心眼,做事沉穩一些。」對方聞言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鐘墨這才帶著笑意擺了擺手將對方打發走。
眾人一走,這荒山上的破院子裡便只剩了下他們兩個人了。
「這裡晚上會不會鬧鬼?」雲夢初道。
「要是害怕晚上睡覺的時候就使勁兒的抱著我。」鐘墨道。
雲夢初聞言面上一紅,忙走過去整理東西。之前的幾人送來的東西,除了被縟和衣物等竟然還有米面和一些佐料。
「我們要自己做飯吃麼?」雲夢初回頭問道。
「鐘門主還算有些同情心,說是念在咱們傷還沒好,住在這裡的前三日,會派人來送飯。過了三日之後,咱們就得自生自滅了。」鐘墨道。
雲夢初聞言不禁有些頭大,他自幼長大,學會的唯一一件家務估計就是洗褲子,就這一件事兒他都還沒完全掌握。至於做飯,他連生火怕是都不會。
鐘墨見他頗為惆悵的樣子,忙走過去揉了揉對方的腦袋溫言道:「放心吧,有我在,不會餓著你的。」
「你會煮飯?」雲夢初頗為不信的道。
「外出走鏢的時候,和鏢隊的弟兄們學過,三天以後你就能嘗到了。」鐘墨一臉笑意的道。
雲夢初聞言心下稍安。鐘墨將視線落到桌上的兩柄長劍上,道:「你的劍法整日不練,若是有朝一日當真打起架來,可能用得上?」
「林堂主以前教過我許多防身的本事,我倒也認真的學過一些,可是常年不用難免都拋到腦後了。至於這劍法,若是打架之前你給我咬上一口,只要千寒蠱不發作,我還是能打上一會兒的。」雲夢初道。
鐘墨聞言不由失笑,捧著對方的臉便要親上去,卻被對方輕巧的躲開了。
「慢點,小心背上的傷。」鐘墨忙出言叮囑道。
雲夢初回頭衝他一笑,便開始在屋子裡四處查看起來。
鐘墨拿起劍,眉頭微擰了片刻,然後便在屋裡尋了個既隱蔽又容易取到的角落將劍收了起來。
此時裡屋突然傳來一聲突兀的響動,伴隨著雲夢初的一聲痛呼,鐘墨一驚,忙快步衝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