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3 石化

　　走出地窖，在前往圖書館的路上，哈利突然被一個從過道竄出來的人叫住了，哈利定睛一看，是拉文克勞的級長——羅傑‧戴維斯。

　　「波特，你今天怎麼沒有參加魁地奇選拔？！」他氣呼呼地說。

　　哈利疑惑地看著他，「今天有魁地奇選拔？」

　　戴維斯立刻換上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身為拉文克勞的一員，你怎麼能這麼不關注我們學院的事情呢。你知道我們學院可以打魁地奇的人有多麼稀缺麼？我好不容易發現了你還算可以上場打打球，結果你就給我鬧失蹤！」他指著哈利，好像哈利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哈利無奈地抽了抽嘴角，是不是每一個魁地奇隊長都這麼瘋狂，伍德是這樣，戴維斯也是這樣。不過，哈利隨即又想到他當年當隊長時可沒這麼激情四射。「戴維斯，你忘了嗎？我現在暫住斯內普教授那裡，不常去南塔樓。我想我大概是錯過了這個消息。」

　　想到了斯內普教授，戴維斯揮動的手臂頓時睡了下來，垮下臉，「哦，是的，我忘記這件事了……」

　　看著戴維斯那幽怨的表情，哈利有些不忍，「呃，我有什麼可以幫到你的嗎？」

　　戴維斯的表情更加幽怨，「已經太晚了……我剛剛選完了新任選手……」不過，他突然轉換了表情，又興奮起來，「你可以跟我一起去看看校隊的訓練，下學年你可以參加魁地奇！」

　　看著戴維斯閃閃發光的眼睛，哈利實在說不出話拒絕，只好被他拉到球場上去。

　　「今年我們的找球手是秋‧張，說實話，她飛得已經算是不錯的了。」再走到球場的路上，戴維斯向哈利碎碎念，「我們學院裡大部分人都不喜歡運動，所以上了掃帚後都飛得七扭八歪的。秋‧張能飛成這樣已經超出我的預料了。」他迅速轉過頭，「下學年別忘了參加選拔啊，波特！」

　　哈利聳了聳肩，無奈地笑了笑，「嗯，我一定不會忘的。」不管怎麼說，先安撫住進入狂熱狀態的隊長再說。哈利就郁悶了，入校以來，他在飛行課上都表現得普普通通啊，怎麼就被戴維斯瞅上了呢。

　　其實，在拉文克勞一群「書呆子」的整體實力中，「普普通通」已經是不錯的了。

　　不過曾經常年混跡在運動發達的獅院中的哈利還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

　　來到球場上時，午後西斜的陽光已經不太刺眼了，哈利看著穿著一個個藏藍色隊袍的身影在天空中掠過，心中驀地有些酸澀。他告別了戴維斯，走上看台的一處坐下，仰頭看著那些在天空中自由飛行的學生。

　　他們臉上帶著疲憊，可是每個人卻都笑得那麼燦爛，那麼無拘無束，為了自己的小小夢想、為了學院的榮譽努力在天空揮灑汗水。

　　多久以前，他也曾是這其中的一員。稍有不同的是，那時的他穿著猩紅色的袍子。

　　可是如今，拜命運所賜，他已經放棄了越來越多的自由和愛好。

　　蔚藍的天際劃過幾只蒼鷹，哈利望著他們振翅飛翔遠方的禁林，漸漸縮成幾點黑色。

　　拉文克勞的院徽是鷹，而鷹是自由的化身。拉文克勞們崇尚自由，不為俗世所羈絆，因而他們往往站在中立的位置，從不牽扯鬥爭。

　　可是他，哈利‧波特，注定無法追求自由，注定要在塵世爭鬥中耗盡他的余年。

　　「嘿，哈利，你在這做什麼？」一個熟悉的聲音驚醒了哈利。身著綠色隊袍的德拉科坐在了哈利身邊。

　　「德拉科？你被選進院隊了？」哈利看到德拉科手裡拿著的光輪2001，問道。

　　「嗯！」鉑金男孩興奮地點了點頭，「我爸爸還送了球隊7把掃帚！」灰藍色的眼睛亮汪汪的，臉頰也染上了紅暈。

　　哈利微笑著恭喜了他，「你飛得一向不錯。」

　　德拉科驕傲地揚了揚頭，「那是！到時候我們對上的時候要好好較量一下。」

　　哈利無奈地搖了搖頭，「德拉科，我沒有參加校隊選拔。」

　　「什麼？！」德拉科瞪圓了眼睛，「你竟然沒有參加魁、地、奇、選、拔？！」那個語氣好像哈利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

　　哈利聳肩，「我還沒告訴你吧，我前天開始住進了地窖，沒有看到貼在公共休息室裡的公告。」

　　德拉科跳了起來：「你沒開玩笑吧？為什麼？」

　　哈利輕描淡寫地說：「因為貝拉特裡克斯越獄的事，他們擔心她回來找我，所以住教授那裡比較安全。」

　　德拉科沉默了。半響，他才低低地說道：「哈利，你要小心，她的實力很強，如果真的對上了，你一定要馬上逃命。」

　　哈利抬起頭，定定地注視著鉑金發色的男孩。灰藍色的眼睛裡只有對朋友的擔心和真誠。

　　哈利笑了。

　　「放心吧，我會沒事的。」

　　進入十月後日子就過得非常快了，天氣漸漸轉涼，地窖裡的爐火開始燒的旺了起來，將最後一絲陰冷烘得一干二淨。與此同時，哈利和斯內普的相處也越發自然了。

　　每周二四的魔藥指導自然沒有什麼改變，其他時間裡哈利開始幫助魔藥教授批改一些低年級的作業，早晨哈利吃完自己的早餐會帶回一份來放在茶幾上，教授也開始沒有什麼意見地接受了這份體貼。

　　時間流淌得像溫溫的白開水，沒有什麼波瀾壯闊，卻能幾不可察地改變很多。

　　直到在臨近萬聖節的一天，哈利去大廳吃晚餐的路上，經過一條偏僻的走廊時聽到了一個說話聲，一個令人毛骨悚然、呼吸停止、冰冷惡毒的說話聲。「來……過來……讓我撕你……撕裂你……殺死你……」

　　哈利頓時倒抽一口冷氣。

　　蛇怪……怎麼可能？！裡德爾的日記本不是已經被他**了嗎，為什麼還會有蛇怪……

　　哈利馬上改變路線，直奔一樓的女生盥洗室。那是哭泣的桃金娘所在的地方。

　　一走進那間廢棄的屋子，哈利就看到坐在馬桶上正在嚎啕大哭的桃金娘。

　　「呃，你好，」哈利斟酌地開口，「請你幫助我一件事好嗎？」

　　桃金娘停止了哭泣，抬起頭，一雙透明的小眼睛從厚厚的眼鏡後面看向哈利。「你是誰？也是來嘲笑我的？」

　　「哦，不，我叫哈利，我是來請求你的幫助的。」哈利盡量以一種彬彬有禮的姿態問道。

　　「幫助？你要我的幫助？！‘哭泣的、沒用的、傻兮兮的、一個朋友也沒有的桃金娘能幫你什麼呢？」她突然又開始嚎啕大哭，「皮皮鬼說的對，我一個朋友也沒有，到時候參加尼克的忌辰晚會的時候會被笑死的！」

　　哈利頭疼地揉了揉額角，「這樣吧，我陪你參加忌辰晚會，你幫我做一件事。」

　　「真的？可是我……」桃金娘抽抽搭搭地說，「我能幫你做些什麼呢？」

　　「首先你能告訴我這幾天除了我還有人來過這裡嗎？」

　　「人？應該是沒有吧……」聽到桃金娘這句話，哈利的心沉了下來，「我不清楚，因為我有的時候也通過下水道去黑湖裡轉轉，不是每天都呆在這裡的。」

　　「那麼請你幫我注意一下最近這些日子來這裡的人嗎？」

　　桃金娘看了看哈利，狡黠地說：「我幫你的話，你可要陪我去忌辰晚宴。」

　　通向差點沒頭的尼克的晚會的那條過道，也已經點著蠟燭了，但效果卻一點也不令人愉快：它們都是黑乎乎的、細細的小蠟燭，燃燒的時候閃著藍盈盈的光，地下教室裡擠滿了幾百個乳白色的、半透明的身影，他們大多在擁擠不堪的舞場上游來蕩去，和著三十把樂鋸發出的可怕而顫抖的聲音跳著華爾茲舞，演奏樂鋸的樂隊就坐在鋪著黑布的舞台上。頭頂上的一個枝形吊燈裡也點燃了一千支蠟燭，放出午夜的藍光。哈利的呼吸在面前形成一團團霧氣，仿佛走進了冷藏室。

　　哈利心裡暗自慶幸他已經吃飽飯才來的，然後緊了緊身上的鬥篷，再次施加了一個保暖咒。

　　「哦，晚會主人在那裡……」桃金娘的聲音尖細刺耳，「跟上來，哈利。」

　　哈利無奈地跟在桃金娘身後，走向了差點沒頭的尼克。

　　「我親愛的朋友，」他無限憂傷地說，「歡迎，歡迎……你們能來，我真是太高興了……」

　　他脫掉插著羽毛的帽子，鞠躬請他們進去。

　　哈利繞著舞場邊緣慢慢地走，經過一群悶悶不樂的修女、一個戴著鎖鏈的衣衫襤褸的男人，還有一個胖修士。一個赫奇帕奇的鬼魂，性情活潑愉快，此刻正在和一個腦門上插著一根箭的騎士聊天。哈利還看到了血人巴羅，這是在他的意料中的。血人巴羅是斯萊特林的鬼魂，他骨瘦如柴，兩眼發直，身上潔滿銀色的血跡，其他鬼魂正給他騰出一大塊地方。

　　在血人巴羅的對角，哈利看到了拉文克勞的幽靈——格雷夫人，生前名為海蓮娜‧拉文克勞。

　　哈利心裡忽然升起了一個想法，他向桃金娘打了聲招呼，走向了格雷夫人。

　　「晚上好，夫人。」哈利輕柔地說。

　　格雷夫人看了哈利一眼，注意到他鬥篷上的院徽，美麗卻冷漠的臉緩和了一些，她矜持地點點頭，「晚上好。」

　　「夫人，能請教您幾個學術問題嗎？」哈利以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問道。

　　「什麼問題？」

　　「是這樣的，我想知道幽靈跟靈魂是同種物質嗎？」

　　格雷夫人驚異地看了哈利一眼，「一般孩子都不會想到這個問題。不過我要告訴你，他們不是同種物質。靈魂是有力量的，而我們幽靈是沒有辦法使用魔法的。我們是生前的一段感情和記憶。」她平靜地說。

　　「跟畫像是一個原理嗎？」哈利想了想，問道。

　　「類似，」格雷夫人贊許地說，「不過，畫像是巫師生前就用魔法制作好的，把他們的靈魂念力注入畫像，等到巫師死後，魔法就會啟動，畫像才開始變成活動的。」

　　「靈魂念力？」哈利疑惑地問道。

　　「啊，那是靈魂獨有的力量，但並不是靈魂，靈魂念力承載了這個巫師的所有意識，因此畫像才能看起來像真人一樣活動。」格雷夫人慢悠悠地說。

　　「請告訴那個魔法是什麼？」哈利急切地問道，他覺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一些頭緒。關於黑魔標記的制作也許跟靈魂念力有關。

　　「那源自一種古代魔紋，叫作希斯圖諾安魔紋。你跟我幾十年前遇到過的很像，他當時也問了類似的問題，不過，」格雷夫人笑了笑，「他是個斯萊特林。」

　　哈利壓住心中的震驚，禮貌地跟格雷夫人道別，決定馬上離開晚會，他等不及要查找出這個魔紋的原理了。

　　還沒等哈利走出地下教室，桃金娘就追了上來，「你是要走嗎？」

　　哈利有些尷尬，他都忘了她是跟桃金娘一起來的了。「呃，是的，你知道，這裡的溫度對我來說太冷了。」

　　「哦，那好吧，我和你一起走，我實在忍受不了皮皮鬼了。」桃金娘紅著眼睛說。

　　走出地下教室，向門廳的台階走去時，哈利聽到了一個聲音。

　　「……撕你……撕裂你……殺死你……」

　　他沉下臉，踉蹌著停下腳步。

　　「哈利，你怎麼了」桃金娘疑惑地問道。

　　哈利神色如常地笑了笑，「沒什麼。對了你別忘記了我們的約定，回去後要幫我注意到你那裡去的人，不過不要讓別人知道，好嗎？」

　　「……餓壞了……好久好久了……」

　　桃金娘點點頭，「放心吧，我會留意的。」

　　「……殺人……是時候了……」

　　聲音越來越弱了。

　　哈利放慢了腳步。

　　遠遠地，從上面一層樓上，那個聲音又傳來了，而且變得越發微弱：「……我聞到了血腥味……我聞到了血腥味！」

　　哈利繼續和桃金娘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這話，拖延著時間。直到他聽到樓上開始人聲鼎沸並出現了沸沸揚揚的討論聲時，他才假裝好奇地說：「樓上怎麼了，我們上去看看吧。」

　　走到一群學生扎堆的地方，哈利和桃金娘走了過去。正在討論的學生避開了桃金娘，讓了出來。哈利順勢走到了裡面。

　　在學生面前的牆上，有什麼東西在閃閃發亮。在兩扇窗戶之間，距地面一尺高的牆面上，塗抹著一些字跡，在燃燒的火把的映照下閃著微光。

　　密室被打開了。

　　與繼承人為敵者，警惕。

　　地上有一灘水，一只貓倒掛在火把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