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8 玫瑰

　　「所以，你跟他們說了？」格林德沃戲謔地問，「勇氣可嘉。」

　　聖誕節過後的第三天，哈利在紐蒙加德與格林德沃和萊雅見面。

　　哈利苦笑，「不然怎麼辦？這件事遲早要坦白。不過，」他話鋒一轉，「我還沒有跟鄧布利多教授說。」

　　格林德沃收斂了笑容，垂下眼睫，沉默地喝了一口紅茶。

　　哈利輕輕嘆了一口氣，解釋道，「我不是不信任他。只是，如果他知道了我回來的代價，以他的性格，會自責吧……」

　　哈利凝視著窗外藍的純淨的天空，一時間也沉默不語。

　　「是啊……那個人……」格林德沃終於發出聲音，眼裡盡是沉浸在回憶裡的溫柔。

　　【哈利，也許我幾十年前就錯了。而偏偏現在，我告訴你的事也許是另外一個更悲哀的錯誤。】那是戰爭結束的十年後，畫像裡的鄧布利多對他說的話。

　　那時，鄧布利多剛剛告訴他死亡聖器的秘密。

　　哈利清清楚楚地記得那時的鄧布利多眼裡流露出來的悲哀濃重得像最深沉的海。他覺得不該讓一個年輕的生命為了伏地魔耗費如此多的代價，他覺得這件事本該由他這個行休將木的老人去完成。

　　可是，明明這個老人已經為了他心中的信念付出了太多太多的代價。他連自己的生命都毫無怨言地奉獻在了和平的事業上了，誰都沒有立場去苛責他什麼。

　　這個世界總有一些那樣的人，可以為了某種崇高而奮不顧身。鄧布利多是這樣的人，那他自己呢？

　　哈利很清楚地明白自己永遠不會成為像鄧布利多那樣的人。他的渴求很簡單，僅僅是希望他愛的人可以幸福罷了。可是鄧布利多，卻永遠會對很多很多的人抱著寬容博愛的慈悲，他總是願意把人往好的方面想，總是給人改正錯誤的機會。

　　要不是看到哈利當時好像絕望地宛如行屍走肉的樣子，也許鄧布利多永遠不會告訴哈利死亡聖器的用法。

　　靈魂……任何一個對魔法有著一些了解的人都知道他對巫師的重要性。

　　如果鄧布利多知道了是他把哈利帶入了這條注定要下地獄的道路，會不會在他本就充滿悔恨的內心中再次增添一筆呢？

　　哈利苦笑。可是即使是拋棄靈魂，他也是感謝鄧布利多告訴了一個可以讓他自我救贖的道路。

　　只是，鄧布利多這樣的人，不會放下心中的自責。

　　想到這裡，哈利溢出一聲嘆息，收回來凝視天空的眼神。

　　「我們來說說黑魔標記吧，」哈利轉向了一直在沉默的銀發少女，「萊雅，研究出結果了嗎？」

　　銀發少女卻是突然說出一句忍了很久的話：「哈利，關於你的契約，沒有辦法更改嗎？至少讓你這輩子活的長久以一些。」

　　二十七歲就要凋零的生命，對於有著長久生命的巫師來說，太過殘忍。

　　哈利一愣，眼神微暗，「萊雅，就算是有，但是那個方法我也永遠都不會用。」

　　什麼方法？萊雅很想問出口，但清楚地看到哈利的臉上寫明了到此為止的意味，於是她放棄了追問的想法。

　　對於哈利-波特，也許她永遠都讀不懂。

　　萊雅芙塔-卡西諾夫-德-伊格拉諾斯，伊格拉諾斯家族繼承人，天賦過人，自小就是在贊美聲中長大的，除了他們家族追隨的格林德沃外，她從沒有對人看得上眼過。但是當她從格林德沃那裡認識了哈利-波特以後，她發現這個羸弱的少年顛覆了她以往的所有認識。她由衷地欽佩這個魔法界的救世主，不是因為他赫赫有名的稱號，而是完全被哈利的人格魅力所打動，尤其是在知道哈利的那個秘密之後。

　　十三歲的少女，即使才華卓絕，即使早慧成熟，也總是對有些悲□彩的英雄沒有抵抗力的，就好比萊雅現在對哈利的感覺一樣。

　　「好吧，關於黑魔標記，」她清了清嗓子，道出了一直研究的成果，「這個構思很巧妙，即使借用了魂器中靈魂感應的部分，又有靈魂念力的力量，然後又修改了希斯圖諾安魔紋的某些枝節才形成了黑魔標記。」

　　哈利揉了揉額角，「哎，親愛的天才小姐，你還是直接告訴我解決的辦法吧。」

　　萊雅一笑，抽出兩張羊皮紙，一張給了哈利，一張給了格林德沃。

　　「這是我的結論，要在黑魔標記上刻畫一個類似於反式希斯圖諾安的魔紋，然後再這三個地方修改成這樣……」萊雅指著紙上的魔紋，解釋道。

　　格林德沃仔細端詳後，點了點頭，贊許道：「非常棒的構想，我想應該沒有錯。」

　　「只是……」哈利的手指撫過羊皮紙，低聲說：「最好能試驗一下……」他想了想，搖了搖頭，「還是算了，這件事還不能公開。」

　　萊雅點頭，「確實，如果能找到一個食死徒試一試就好了，可是這件事又談何容易呢？」她有些遺憾地一聳肩，復又想到了另一件事，「哈利，那個拉文克勞的冠冕我想再研究一下，看看用我們現有的發現能不能既保留住冠冕又能摧毀魂器。」

　　哈利笑了笑，「辛苦你了。」

　　萊雅臉上一紅，低下頭，「怎麼會，你知道的，這是我的興趣。」

　　哈利在聖誕節假期結束後回到了地窖，在整理屋子的時候，斯內普剛好從外面回來。

　　哈利整理書本的手停住了，抬起頭來淺笑，「午安，教授。」

　　斯內普的腳步一滯，微微衝哈利的方向一點頭，然後直直地走向辦公桌。「喝了那瓶藥嗎？」他一邊翻著桌子上的一沓羊皮紙，一邊低聲問道。

　　「嗯，喝了，謝謝您。」哈利凝視著教授低垂的眼睛，回答道。

　　兩個人在放假前的隔閡似乎在聖誕節前地那場意外中消失了，一切都回到了兩人融洽相處的時候。

　　斯內普放下了手中的羊皮紙，抬起頭，剛好對上黑發少年的碧綠眼眸。

　　他沉默地看了幾秒，垂下目光，「決鬥俱樂部那天……」他突然說起這件事，「你知道是誰對那條蛇下了咒語嗎？」

　　哈利一僵，「……您的意思是？」

　　「小心那個人。」斯內普沒有正面回答。

　　「您認為是他打開了密室嗎？」哈利冷不丁問道。

　　斯內普原本垂下的目光猛的看向哈利，黑曜石般的眼睛像兩條深邃的黑洞。

　　「密室的事情，你別多管。」

　　哈利沒有回答，只是回以一個微笑。

　　因為在這些事上，自己永遠不能獨善其身。

　　開學後，太陽又開始微弱地照耀霍格沃茨了。在城堡裡，人們的情緒變得樂觀起來。由於自從納威和差點沒頭的尼克之後，沒有再發生攻擊事件。龐弗雷夫人很高興地報告說，曼德拉草正在迅速脫離童年時代。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解除石化的學生們了。

　　二月十四日吃早飯的時候，大家來到大廳吃早飯的時候，驚訝地發現禮堂變成了粉紅色的海洋。

　　大朵大朵的粉紅色鮮花貼滿了整個牆壁，許許多心形的五彩紙屑不停地從淺藍色的天花板上飄落下來。

　　哈利坐在拉文克勞的長桌前坐下，發現主位上的佩內洛-克裡瓦特級長不在。「佩內洛呢？她不是每天都最早來的嗎？」

　　蒂姆-羅斯做了一個鬼臉，「今天格蘭芬多的珀西-韋斯萊一大早就在公共休息室的門外等著了，手裡抱著一大捧花——你知道的，佩內洛在和她談戀愛。」

　　小鷹們聽到羅斯的話後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正在這時，教師桌那邊，洛哈特身著一身艷麗的粉色長袍站了起來，揮著手讓大家安靜。坐在他對面的老師一個個板著臉。

　　「諸位，情人節快樂！」洛哈特熱情洋溢地說著自己獲得了四十六張情人節卡片的事，「並且，我自作主張，為大家安排了這一個小小的驚喜——而且還不知這些。」他拍了拍手讓十二個臉色陰沉的矮子走門後走進大廳，「這是小愛神！他們今天要在學校裡給你們遞送卡片！樂趣還不止這些！我相信我的同事們都願意踊躍地參加進來！為什麼不請斯內普教室教教你們怎麼調制**藥呢？如果你們感興趣的話，弗立維教授比我所見過的任何巫師都更精通使人著迷的魔法，那只狡猾的老狗！」

　　哈利看到斯內普教授黑得快要擰出墨汁的臉色，突然預感今天洛哈特一定會過的很「愉快」。

　　吃早餐的時候，貓頭鷹寄來了情人節的禮物。有人歡喜有人憂。收到禮物的人自然是臉上帶笑的，而那些「孤家寡人」們只好悶著頭吃飯。

　　正在吃著吐司的哈利也是其中一員，只是當一只貓頭鷹在他桌前停下的時候，整個禮堂都安靜了。

　　哈利後知後覺地抬起頭，看到一束綠玫瑰躺在他的面前。花色碧綠，微微帶著露珠，宛如清透的碧玉。

　　桌上的貓頭鷹爪子上還有一封信。

　　旁邊同級的伊文小聲說道：「這是以色列的綠玫瑰，相當珍貴……」

　　哈利能夠感覺道似乎無數道目光都射向自己這裡，他有些尷尬地從貓頭鷹身上取下信，信封上寫道：

　　親愛的，哈利。

　　筆跡是娟秀而華麗的花體，哈利只一眼就明白了送信人是誰。

　　打開信封，抽出一張淺綠色的信紙。上面只有一行字：「情人節快樂。花的顏色很像你的眼睛。另外，如果你是在禮堂收到的話，會不好意思嗎？幸災樂禍的萊雅。」

　　哈利有些無奈地聳肩，萊雅啊，你是在開我玩笑嗎？

　　他收起信紙，對綠玫瑰施了一個保護咒，繼續吃著盤子裡的吐司。

　　一旁眼巴巴的同學忍不住了，「哈利，是你的女朋友嗎？」伊文急切地問道。

　　哈利苦笑不得，「我們才二年級好不好，再說了，她只是一個朋友。」

　　可是這樣簡單的一句話怎麼可能滿足的了以求知欲聞名的拉文克勞。看到桌子上一排亮閃閃的目光，哈利覺得後背一涼，果斷放下吐司，拿起花和信就離開了長桌。

　　「一定是女朋友！」羅斯一錘定音，「看他那麼寶貝那些花就知道了。」

　　其余的小鷹紛紛表示贊同。

　　而離開的哈利沒有注意到教師席上一道目送他離開的陰沉目光。現在的哈利心裡想的是——綠玫瑰的藥用價值很大，收集起來的話，教授看到一定會高興吧？

　　讓梅林保佑你吧，哈利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