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四天後，兩人登上去往南京的火車，迎來正式比賽的日子。

　節目早上8點就開始錄製，他和伏升的比賽安排在下午，伏升揣著隊長勛章坐在演播大廳正對觀眾席的區域，這一區域比舞台高出一個樓面，稱之為選手晉級區，區域內有12個席位，坐滿了晉級選手，其中包括4位隊長和8位隊員。

　選手晉級區同觀眾席中間隔著橢圓形的大舞台，舞台靠近晉級區的邊緣有一道標記著腦王巨型logo的左右分離式電子移門，移門前一條筆直的階梯，連接舞台和晉級區。同時晉級區的出口被移門遮擋著，不過離出口不遠還有一條弧形的階梯，繞過移門通往舞台。

　齊又涵被節目組一早叫來演播廳，工作人員叮囑了他一番注意事項，便被安排去後台休息。

　得知齊又涵到場，也不知抱著什麼心思，伏升特地拉上與他要好的另外一位隊長走去後台同齊又涵打招呼。

　齊又涵正靠在後台大休息區的椅子上閉目養神，伏升的聲音就從頭頂籠罩而下，夾槍帶棍，毫不掩飾對齊又涵的恨意：「齊又涵，醜話說在前頭，希望你這次輸了，別拿只學了三個月魔方來當藉口。你的那一套以前在職業圈混得開，在這裡可不吃香。」

　齊又涵皺眉，睜眼冷冷瞟了一眼伏升。

　輕蔑的眼神讓伏升非常惱火：「我不知道你背後使了什麼手段讓比賽規則傾向於你，但是別讓我在賽場上再看見你那點骯髒的心思，我會盡我所有阻止你，你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尊重和喜歡，我要讓你知道，你必須用一生的挫敗來償還我媽的命！」

　「原來害死你媽的就是他？」曾經伏升的經歷賺取了許多觀眾的淚水，隊裡無人不知，對於害死伏升母親的那人渣，大多也抱著牴觸心理，伏升做節目時不願意指名道姓，大家還以為他有難言的苦衷，更是加深了隊友們對罪魁禍首的厭惡。如今加害人居然出現在面前，伏升身邊對戰日本隊的隊長黃穀雨不免吃驚，「他害死你媽媽，居然還有臉來節目上找你麻煩？」

　「他敢挑戰我就敢接，我要讓他知道，害死人的垃圾，只配身敗名裂。」伏升冷哼，說話時，眼睛一直盯著齊又涵沒有離開，齊又涵敢玩把戲，他就以其人之身還其人之道，「別妄圖推卸責任，我媽怎麼死的，你心裡有數！」

　齊又涵面無表情看著一個人發神經的伏升，眨眨眼，突然露出個職業微笑，嘴角上揚得恰到好處，親切又養眼，語氣溫柔綿長：「滾——」

　伏升勃然大怒，齊又涵卻只是禮數週到地點點頭，微笑著轉移視線，伏升說再多話，他也沒再回應過。

　齊又涵察覺得出伏升對他的恨意是實打實的，但這又如何，你恨我，我在你面前就該低你一等，讓你予取予求？誰特麼規定的這道理？

　伏升走後，其他選手見齊又涵與伏升有過節，又明顯不受在觀眾中人氣最高的黃穀雨待見，為明哲保身，都自覺與齊又涵保持距離，齊又涵一個人待在後台無聊，索性偷偷溜到觀眾區，見岳漠邊上正好有個空位，悄悄坐了過去。

　他以前覺得一個人自在，現在卻更希望身邊有個人陪，沒岳漠在，總感覺缺點什麼，也不知是什麼時候養成的習慣。

　齊又涵偷偷坐下那刻，岳漠不著痕跡地勾嘴角，也不枉他板臉把原本坐邊上的姑娘嚇走：「休息區有沙發你不躺，偏偏跑來這兒受罪。難道是想我了？」

　「誰想你。」齊又涵扭頭輕哼，神情頗為傲嬌，才不要告訴岳漠，省得他嘚瑟，「我愛坐哪兒坐哪兒，我樂意。」

　岳漠心裡的小羽毛被齊又涵裝得滿不在乎的小樣子吹得上下翻飛，每一下都撓在他心尖尖：「怎麼說話的，兒子想爸爸天經地義。」

　我特麼喊你爸你還聽上癮了是吧！

　齊又涵瞬間變臉，眼睛瞪得圓圓的，可是人在攝影棚裡也不能說炸毛就炸毛，他得保持男神形象，結果硬是沒憋出一句話：「……」

　好久才呼呼喘出口氣，擠出個微笑，心裡把岳漠罵個半死，你就是個老頭！岳老頭！老頭老頭老頭！

　岳漠那個想親親抱抱齊又涵的願望喲，茁壯成長。

　齊又涵作勢要走，岳漠趕緊去牽齊又涵的手：「來了就別走，難得一次，陪我現場看看節目，一個人無聊。」

　岳漠給齊又涵找了那麼大個台階，齊又涵擺著驕傲的俊臉，「勉為其難」重新坐下，使勁抽沒能把手抽出來，居然就這麼任他去了。

　不過兩人並不知道，他們身後的位置上，恰好坐著兩位腐女。

　岳漠身後那白衣服的悄聲找齊又涵身後粉衣服的搭訕：「他把你趕走怎麼也不見你生氣？」

　小粉也小聲回：「我本來挺生氣的，但是後來我看見他們倆手牽手，就想著也沒啥好氣的。」

　小白的眼神突然意味深長起來：「功德無量。」

　「萬受無疆。」

　「嘿嘿嘿。」兩位腐女相認，之間霎時流竄出我懂我懂的氣場。

　此時，主持人已經介紹完第一位挑戰者，挑戰者正在挑戰記憶類項目，有90分鐘的觀察時間，為不打擾挑戰者觀察記憶，全場除了機器運轉和極為小聲的對話，幾乎沒有其他聲響。

　齊又涵可傻眼了，錄個節目要不要這麼遭罪？今天加上自己一共要錄4位挑戰者，每個挑戰者都這麼來個90分鐘一個半小時的，一整天節目錄下來，屁股都得坐爛吧？

　當下就湊過頭和岳漠咬耳朵：「他在那兒觀察，我們就得傻坐90分鐘？」

　岳漠感受著齊又涵呼出的熱氣，看著齊又涵湊近的，不設防的臉頰，差點忍不住一口咬上去，暗咳兩聲自我控制，默默從懷裡掏出個魔方放到齊又涵手上。

　齊又涵吧噔吧噔眨大眼，盯著岳漠看，岳漠說：「我問節目組借來的，和你平常用的牌子不一樣，你先熟悉下手感。」

　齊又涵喜滋滋接過，捏在手裡轉動起來，挺好，省得我無聊。

　兩人的交流說來很正常，可看在兩位腐女眼裡那真是一場好戲。

　小白：「喲喲喲，頭湊辣麼近。咬耳朵好萌好萌。」

　小粉：「你覺得誰攻誰受？」

　小白：「那還用說嗎？你瞅見我前面這個看那大眼睛的眼神沒？」

　小粉還真沒主意，偷偷用眼角餘光去瞄，興奮地壓低嗓音啊啊啊啊：「好寵溺好寵溺，絕世好攻忠犬攻寵溺攻。」

　「系呀系呀，忠犬攻彆扭受，棒棒噠！」

　齊又涵覺著後邊有點吵，又沒聽清她們的對話，莫名地轉頭看了眼身後的姑娘，只見兩姑娘突然跟小學生上課一樣正襟危坐，手心撐在膝蓋上目視前方，嘴唇緊抿，表情非常嚴肅。

　岳漠也回頭，貼過來悄聲問：「怎麼了？」

　齊又涵搖搖頭：「沒啥。」回頭繼續轉魔方。

　兩腐女頓時鬆氣，又立馬興奮起來：「你看見沒看見沒，好帥好帥，攻和受都好帥！！！」

　「這對cp我站定啦！你剛拍照沒？」

　「沒啊，我剛不和你一樣，緊張地，坐得跟打禪似的。」

　「……」

　熬過第一位選手的挑戰賽，時間已經劃過中午，節目組給大家安排了盒飯，休息沒一會兒，下午的拍攝又緊鑼密鼓地運轉起來。

　一點半，第二位選手挑戰完畢，齊又涵起身準備回到後台，手卻又被岳漠牢牢牽住：「別緊張。」

　齊又涵嘿一聲氣笑，小瞧我？

　「怎麼可能，我是那種人嗎？」

　岳漠也笑：「別忘了你欠我的承諾，贏了就和我談戀愛。」眼睛一瞬不瞬盯著齊又涵，彷彿在說我教你三個月，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怎麼著也得給我點表示。

　齊又涵暗罵一聲得寸進尺，心裡突突跳，因為他腦中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回絕，頓覺心驚，掙脫岳漠，啥都沒說就逃也似跑開。

　岳漠看著齊又涵有些狼狽的步伐，心裡全是期待和激動，我心上人害羞的樣子真好看。

　五分鐘後，現場導演示意主持人請齊又涵出場。

　節目播出時，會先播放一段事先錄製好的簡單介紹，短短的vcr中，拍攝了一些齊又涵學習魔方以及轉動魔方的畫面，配有解說和文字，這段視頻齊又涵並沒有看過，自然也不知道視頻裡隻字不提齊又涵只學了三個月魔方的事實，而是以「從未參加過任何魔方賽事的新人」一句帶過，更用「新人來勢洶洶，劍指隊長勛章，強勢踢館」作為結束語，製造衝突的誘導性非常強，居然給所有電視機前的觀眾留下一個此人極為囂張自負，專來找伏升麻煩的不良印象。

　節目播出時，還有一排排的彈幕隨著vcr洶湧而出。

　【彈幕：這新人算哪根蔥，這麼囂張？】

　【彈幕：mdzz，第四季一上來就已經選好隊長了，伏升那麼辛苦才拿到的隊長位置，他憑什麼自作主張說搶就搶？】

　【彈幕：看我把牛扛走你還怎麼吹】

　【彈幕：連個最低級的地區記錄都沒有，還好意思來說大話？坐等被伏升打臉】

　【彈幕：呵呵，這逼裝的，我給滿分】

　比賽還沒開始，已經有一大群老觀眾將心中的天平傾向伏升。

　不過就算齊又涵看到也會一笑置之，畢竟實力面前，一切不入流的手段皆為虛妄。

　隨著主持人「有請挑戰者！」的話語落下，齊又涵從容走上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