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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女當自強》第37章
第37章 小姑子的話

  莊善若拉著許家安進了新房,房門一關,她便擇了張椅子坐下。昨天一天沒吃正經的飯,今天一大早又鬧得心力交瘁,莊善若實在是覺得辛苦,整個人快要虛脫般。

  許家安在邊上問:「你為什麼進我的房間?」

  莊善若抬頭,見許家安皺著眉頭,問得如稚童般天真,心裡倒微微有些憐憫他起來,只得柔聲道:「我是你媳婦,當然進你的房間了。」

  「媳婦?」許家安搖搖頭,道,「不對,你又不是秀兒,我說過要秀兒當我媳婦的。」

  又是這個秀兒。莊善若想著這個秀兒大概是許家安中意的姑娘,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斷了這緣分。只是莊善若估摸著半年後她大概就能離開許家,這個秀兒對她也構不成什麼威脅,便安撫道:「秀兒有事,要我先來照顧你。」

  許家安盯著莊善若看了半晌才點點頭,道:「雖然你比秀兒還要好看些,但是我還是想要秀兒當媳婦。」

  莊善若倒是一時忘卻了自己的煩心事,被許家安一口一個的「秀兒」勾起了好奇心,不由得問道:「秀兒是誰?」

  許家安的臉上突然綻放出笑容,這個笑容是那麼明媚,給他蒼白的臉兒增添了幾分神彩,他道:「秀兒,就是……」

  有人敲門,叩了兩下門,停了一下,道:「大哥,大嫂。」

  莊善若聽出是許家玉的聲音,她對這個小姑子還是挺有好感的,便應了一聲,去開了門。

  許家玉端著一個託盤,裡面放著兩個熱氣騰騰的碗。她一進來便笑盈盈道:「我沒打擾你們吧?」

  「沒有,我正和大郎說起那個秀兒呢!」

  莊善若發現許家玉原本含著淺笑的臉色突然變了,她飛快地朝許家安看了一眼,躲閃著眼神道:「我想著大嫂昨日一定沒好好吃東西,午飯的時間還早,便特意做了兩碗清清淡淡的陽春麵,給你們先墊墊饑。」

  莊善若捕捉到了她的神情,心裡略略生疑,卻也只得拋開那個話題,嘴裡稱謝著接過託盤。只見託盤上有兩個金邊的細瓷碗,盛著擀得細細的麵條,清湯上撒著些蔥花,聞著是清香撲鼻。

  莊善若拿了一碗出來在桌子上擺好,向許家安招手道:「大郎,過來,吃麵。」

  許家安笑嘻嘻地看著許家玉,道:「是小妹做的嗎?」

  「是。」

  許家安坐下拿起筷子道:「小妹做的我就愛吃,弟妹做的我就不愛吃。」

  許家玉看了莊善若一眼,微微紅了臉笑道:「我也就麵條做得能吃些,二嫂的手藝還是比我要好些。」

  莊善若再次道謝,這個許家玉看來是好相處不愛得罪人的。她操起筷子挑起麵條,只見這麵條擀得又細又長,粗細均勻,知道這功夫非幾日能成的,吃在嘴裡更是清淡爽口。莊善若肚中著實是又饑又渴,也顧不得什麼了,不由得將這一小碗麵吃光,連湯也喝盡。想著許家果然是殷實之家,這細白麵做的麵條在榆樹莊的時候也只有過年過節過生日的時候才撈上一兩碗,哪裡是想吃就能吃的。

  許家玉只是含笑靜靜地在一旁看著。

  許家安將麵條吃完,丟下她們兩個自去窗下擇了本書看起來了。莊善若一眼瞟過去只見他拿著的是一本論語,倒是略略有些吃驚,倒沒想到許家安說話顛三倒四,倒還能看書認字。

  許家玉看出了莊善若的心思,娓娓道:「大哥雖然得了病,但是倒也奇了,這學問卻還沒忘記,都還能看書寫字,只是寫文章卻是不能了。」

  莊善若微微頷首,想著許家安自小寒窗,這十幾年的功夫可不是說忘就能忘的。看來許家安的病情倒是比自己原先料想的要好上一些,莊善若不由得心裡微微一鬆。

  「大嫂!」許家玉突然道,「你別看我大哥現在成這般模樣,他原先好的時候,對家裡家外的人都很和善,我從來也沒有見過大哥生氣發火的樣子。」

  莊善若倒是聽得一愣,這個文文靜靜的小姑子倒是個心善的,想著法子來安慰她。

  「大哥在床上躺了一個月,家裡成日裡大夫進出不斷,爐子裡每日裡煎著又濃又黑的湯藥,娘也從早到晚地抹著眼淚……」許家玉說著眼眶又有些泛紅了。

  莊善若不由得想起了秀才爹生病的那個難熬的一年,便靜下心來聽許家玉說下去,到底她對這許家的情況是什麼都不清楚。

  「後來倒是漸漸好起來了,也能坐了也能起了。我們喜得什麼似的,去廟裡還了幾次願。可是有一天卻發現大哥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許家玉轉頭看了眼在窗下微微搖著頭讀著書的許家安,擦了擦眼淚道,「雖說我爹做了十幾年的生意略有些錢,但是做這小本生意終究還是會被人瞧不起。大哥原本是我們全家的指望,可是這個時候誰還想著他能去進學中舉,千盼萬盼只盼著他能早日康復,所以都還瞞著,外人只道大哥不過是受了些外傷。」

  莊善若點頭,用目光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後來娘挨不過,去找了城裡最靈驗的算命先生,先生說了大哥是沖了煞,得討房命格好的媳婦來壓一壓,說不定病便好了,還能興旺家宅。」

  莊善若不由得冷笑,命格好?是說的她嗎?她自己都自身難保了,從小父母雙亡,被姑父淩辱,現在又嫁了個半癡不傻的丈夫。這許家竟還想著要靠她來轉運。怪不得許掌櫃想方設法地要留她在許家,恐怕也有這層考慮在裡頭。這許家的人恐怕都是魔怔了,病急亂投醫。

  她想起秀才爹病入膏肓之際,娘請了一個大夫。這個大夫開的藥倒是尋常,只是藥引子難尋。都深秋了,竟然要找一錢的荷花花蕊烘乾了下藥。娘是求爺爺告奶奶的,求到了村裡的地主家,才得了養在缸裡的幾朵荷花。藥吃下去,還是沒有見效。

  許家玉低著頭,眼皮有些微微的紅,尖尖的下巴看著更是惹人憐愛。「娘後來去善福堂抓藥,無意中打聽到大嫂。我家本來是一心要給我大哥尋一門好親事,既要才貌又要家世。出了這事後,倒也看淡了這些,一心只想找個本分勤勉的。」許家玉說著又抹了抹眼睛,道,「大嫂,我說這些你別介意。」

  「我明白。」莊善若哪裡不明白,如果是以前的許家安哪裡會看得上她這樣出身的。她的婚事還牽扯到了善福堂,她想起了德高望重的劉郎中,溫和謙讓的劉昌,他們也是好心辦了壞事。

  「娘特意拿了大哥和大嫂的八字去先生那裡合,竟然說大嫂是大哥命裡的貴人。我娘本來就信這些,聽了更是喜不自勝,忙催著爹將這門婚事定下來。」

  莊善若聽到這裡差不多全明白了,許家看中她的就是所謂的好命格,能夠扭著許家安的命運,甚至能夠給整個許家帶來好運。想到這兒,她不由得冷笑了數聲,恐怕要讓許家失望了。

  許家玉卻誤解了她的笑,咬著嘴唇艱難地道:「大嫂,說到底還是我們家騙了你。你知道你決定留下來,我有多歡喜。」

  莊善若不知道許家玉是真的單純還是故意做戲來挽留她,哪有人才見幾面便說掏心窩子的話的,不過也無妨,反正好歹要在許家呆上半年,多個幫手總比多個敵人好吧。

  莊善若不說話,只是低著頭收拾著碗筷,道:「我還有一件事情不大明白。」

  「什麼?」

  「大郎既然是讀書人,性子又溫和,應該不會和人結仇,不知道是什麼人下手竟然如此之狠。」

  許家玉聽了張了張口沒說出話來,紅了臉,訥訥道:「這個我也不清楚,說是碰到了喝醉了酒的潑皮。」

  「是嗎。」莊善若嘴上這麼應著,心裡卻是不以為然,看來自己還是被排除在許家的一個大秘密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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