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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走失記》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章

   任少天扯扯嘴角:「曉公子,這好像有點誤會。」

   葉右道:「別解釋,我能覺出你對我很在意。」

   停頓一下,他還嫌不夠似的,補充道:「我師兄也看出來了。」

   「……」任少天一貫維持的笑僵在了臉上。

   他能跟來,其實是拜他家少爺所賜。

   先前在盛家,他家少爺看曉公子獨自離開,且背影隱約透著些許孤寂,於是追了出去。他們一直跟到街上,少爺見曉公子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著,猜測可能是心裡難受,便想過去陪著。

   但經過上次晚萍堰落水一事,他已知道曉公子比平時表現得更加不簡單,還很可能仍有武功,這次出門搞不好也是有事想做,便以「曉公子興許想一個人靜靜」為由把少爺勸住了。

   他的想法是曉公子是黑子,讓黑子進行得順利點,趕緊把這盤棋下完也就能了結了,可他家少爺不知想到了什麼,立即看向他,提議讓他跟著曉公子,理由是:「曉公子身子那麼弱,白子還時時刻刻想要曉公子的命,這樣在外面太危險了!」

   他無言以對。

   他家少爺又道:「少天,我知道現在回去,你肯定也不會放心的。」

   他那時挺想反駁的,但又反駁不出來,因為他確實……是有一點點不放心。

   於是他便聽命跟著曉公子,且一路跟到了城外,結果這人壓根不是有事,只是想找他談談心。

   他萬分後悔。

   早知這麼坑,他就不跟了。

   葉右見他沉默,便又捅了一刀:「就因為知道你在意我,我才篤定你會跟著我的。」

   任少天心裡喊冤,嘴上道:「你應該是察覺我們在後面跟著,猜出少爺會派我過來吧。」

   葉右道:「那你少爺為何不派衛晉,要直接派你呢?」

   任少天道:「他派不動隊長。」

   葉右幽幽地輕嘆一聲,彷彿要被拋棄了似的,說道:「隨你怎麼說吧,你說不是,那便不是。」

   任少天投降了,決定不和他打太極,問道:「你今天出門就為了問我這個?」

   葉右道:「當然不是,我有件事想求你。」

   任少天立刻舒坦了,覺得還是談正事好,他剛要開口詢問,只聽這人道:「你能把面具摘下來,讓我看看你的樣子麼?」

   他一怔,下意識摸摸面具:「我臉上有傷。」

   葉右道:「看吧,你果然是在意我的,不想讓我看見你難看的模樣……」

   他一句話未說完,任少天就受不了了,趕緊摘下了面具。

   葉右看得清楚,瞳孔驟然一縮,剩下的話死死卡在喉嚨裡,全身的血液像一瞬間凝固了似的。

   由於常年戴著面具,任少天兩邊臉頰上有一道明顯的曬痕,那眉心到左臉頰有一條疤,確實有傷,看著已有些年頭了,但這並不妨礙別人通過他另一半完好的臉看出他以前有多麼俊逸。

   任少天只摘下片刻便重新戴上了,問道:「到底找我有什麼事?」

   葉右沒有回答。

   他感覺手有點抖,那些壓抑的情緒一股腦地翻上胸腔,快速勾起體內殘存的燈滅毒,他只覺心口一疼,一口血猝不及防噴了出來。

   任少天神色一變,想也不想便衝了過去。

   這人太聰明,談笑間就能給人下個套,他剛剛沒敢靠得太近,但此刻卻顧不得了。這感覺他很熟悉,曉公子兩次出事的時候他的心都慌了,完全見不得這人不好。

   他想自己或許是真的喜歡這個人也不一定。

   所以對於少爺的話,他一直沒怎麼強烈地反駁過。

   「你……」他快速衝到近前,發現這血竟是黑的,說道,「你中了毒?」

   「嗯,我中了燈滅毒,」葉右靠著樹,把帶著血的布條扯開隨手一扔,低聲道,「前幾天我和師兄給魔頭設套,我被魔頭打了一掌。」

   任少天的神色又是一變:「什麼?」

   葉右道:「我沒幾天好活了,所以有事求你。」

   任少天看著他蒼白的臉,又覺一陣沒由來的心慌,啞聲道:「你說。」

   葉右道:「我中毒的事別告訴我師兄,把我偷偷葬了吧,葬在你家鄉好了,你家鄉在哪?你小的時候……住在哪兒?」

   任少天道:「在南方的一個小村子裡。」

   葉右道:「村子叫什麼?」

   任少天被他弄得心煩意亂,聞言強迫自己轉移一些注意力,想了想道:「叫小石村,我很小的時候在那裡住過,後來鬧災,我跟著爹娘逃出來,他們在半路上去了,只剩下了我一個人,最終被靈劍閣的人撿了回去。」

   葉右道:「是什麼災?」

   任少天道:「水災吧……記不清了。」

   葉右道:「那小石村是哪個省哪個縣的,這你知道麼?」

   任少天道:「你問這些做什麼?」

   葉右咳了幾聲,痛苦地皺著眉:「我總得知道我將來要埋在什麼地方。」

   任少天一想起他這事就難受,只能回憶一番給了他一個大概的縣名,緊接著覺得這樣下去不行,說道:「我帶你去少林找紀神醫,你等我去和閣主他們說一聲,馬上回來。」

   葉右瞬間沒控制住脾氣,一把按住他,咬著牙才強迫自己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從今往後,別讓我再從你嘴裡聽見你管那姓丁的喊閣主!」

   這話說得相當不客氣,還帶著明顯的厭惡。

   任少天心裡微沉,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沒等來得及反應,胸前幾處大穴被便點住了。他看著面前的人,見曉公子的臉上一片冷然,道:「你……」

   葉右摘下他的面具盯著他,片刻後低聲道:「你這疤,誰弄的?」

   任少天突然覺得有些荒謬。

   他們上一刻還要劍拔弩張,下一刻這人竟能關心似的問他問題,然而曉公子眼底的情緒太濃了,沉甸甸地罩過來,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定了定神:「給我解開。」

   葉右繼續問:「誰弄的?」

   任少天只能道:「有一次出任務不小心弄傷的,給我解開。」

   葉右向他靠近了一步:「你看著我的臉,眼熟麼?你會在意我,是因為曾經見過我的樣子吧?我前兩天聽師兄說我在少林墜崖那一次,你見過我的真實樣貌。」

   任少天想反駁,但很快意識到他還真是自見過這人的臉開始便有幾分在意了。

   他皺眉:「你想說什麼?」

   葉右道:「你肯定已經聽說過小孩吃了白子的那種藥,記憶會慢慢模糊。」

   任少天盯著他:「你什麼意思?你想說我也吃過藥?」

   葉右道:「你信麼?」

   任少天道:「不信,我要是真吃過藥,怎麼會進『月影』?閣主也不可能把少爺……唔……」

   他說到一半,葉右直接掐住他的嘴,強硬地塞了一粒藥進去。

   葉右道:「我再說一遍,別讓我聽見你叫他閣主!」

   任少天這次終於有些惱了:「你給我吃的什麼?」

   「封你內力的藥,」葉右說著對樹林道,「出來。」

   梅長老無聲地從暗處躍出,到了他身邊。

   葉右掏出兩個瓶子遞給她:「封內力的藥我只剩下兩粒,一粒喂他了,這粒你拿著,等半個月後藥性過了你再給他喂一粒。」

   梅長老道:「是,那這一瓶?」

   葉右道:「是紀神醫做的解毒的藥,你帶著,看情況決定用不用,另外查查他的嘴裡,如果藏著毒-藥就弄下來。」

   任少天道:「你要把我弄去哪?」

   「你不是不信麼?我有辦法讓你信,你現在就去查查你嘴裡的小石村有沒有發過洪水,有沒有你這號人,看看你到底姓任還是姓楊!」葉右冷聲回道,胸口又被扯得生疼,他緩了幾口氣,把小石村的地點告訴梅長老,說道:「他很聰明,吃喝拉撒睡都不許離開他,你要是讓他跑了……」

   梅長老立刻舉手發誓:「教主放心,屬下一定看牢他,連他去茅廁我都寸步不離地跟著。」

   任少天已經分不清是該問他是不是知道些什麼,還是該問梅長老為何喊他教主,大腦混亂之下,第一個問題是:「你能不能給我找個男的?」

   葉右道:「誰告訴你她是女的了?」

   任少天:「……」

   梅長老不太高興,可看看教主的樣子,到底是沒敢多嘴。

   葉右道:「查完後把他帶去小青山關著,沒我的命令不許放出來。」

   任少天猛地看向他,見他恰好正望著自己,那眼底的情緒很濃,甚至帶著一層水汽。

   他心裡那些惱怒不知怎的突地一滅,嘆了口氣,試圖講道理:「曉公子……」

   「我叫阿右,你以前都是這麼叫我的。」葉右最後看他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

   剩下的二人相互對視,梅長老等了一會兒,估摸藥性應該發作了,便為他解開穴道,抓住他的手腕往前拖。任少天有一大堆的事想做,不由得看向身邊的人。

   梅長老道:「我勸你別耍花招,沒用的,要是真惹急了我,我就把你扒光了扔馬車裡,等到了地方再給你衣服。」

   「……」任少天看看她平坦的胸,然後打量一下她這張美豔的臉,想起曉公子的話,扯扯嘴角,「我說大兄弟……」

   梅長老道:「叫我梅姑娘,我是女的。」

   任少天道:「好,梅姑娘,我能不能先回去一趟?」

   「不能,」梅長老道,「你放心,你無故失蹤,我們教主一定會給你想好藉口。」

   任少天道:「他中了毒,你不擔心?」

   梅長老道:「擔心,但教主還要和夫人一起生活,他心裡肯定有數,哪怕是為了夫人,他也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任大俠,我跟著教主這麼多年就沒見他氣成這樣過,所以你如果回去幫著姓丁的,教主指不定會氣吐血,這才是真的糟糕。」

   任少天閉了閉眼,艱難道:「閣主也是白子?」

   梅長老道:「嗯。」

   任少天道:「你們知道多少?」

   梅長老道:「我只比你知道的多一點點而已。」

   任少天道:「比如?」

   梅長老道:「比如丁閣主是白子,你應該是對教主很重要的一個人,他剛剛說的話你聽見了,如果你真的被喂過藥,那你就不是任少天,你不想查清楚麼?」

   任少天沉默了下來。

   葉右回去的時候,天色已全部變暗。

   他回城前從中衣的袖子上扯了一塊布,弄成布條隨便纏了幾圈。盛家的家丁對他這「燈籠」的印象很深,知道是貴客,連忙把人放了進去。

   盛家建得很大,亭台樓閣應有盡有。

   院裡掛著燈籠,在冰涼的夜裡微微搖曳。

   葉右藉著這點光,順著石子路往客房走去,剛到花園便見丁閣主正在荷花池前站著,他神色一冷,過去了。

   丁閣主聽見腳步聲回過頭,問道:「你這是剛回來?」

   葉右道:「嗯,心情不好,去四處走了走。」

   丁閣主淡淡道:「冤有頭債有主,是那胖子的錯,與江越沒關係,他能把信交給咱們,實屬不易了。」

   葉右眼底的神色更冷,平靜問:「丁閣主不在屋裡休息,站在這裡做什麼?」

   丁閣主道:「想些事情。」

   葉右道:「哦?想什麼?在想魏莊主是否有什麼苦衷?」

   「那兩封信不容辯駁,胖子確實做錯了事,」丁閣主冷淡道,「我只是不明白他為何要這麼做,況且依他的個性,這信應該早就燒了,為何沒燒?」

   「閣主難道不知道?你是不是還不知道他為何一直表現得像是有苦衷的樣子?」葉右上前一步,「我來告訴你,因為有你在這裡。」

   丁閣主道:「你在說什麼?」

   「多好理解的事,他是被我拉下水了,可你沒有,」葉右盯著他,「一直以來,你們都以為我和師兄是因為師父的事在找他報仇,根本不清楚你也是白子。保全了你之後他就此消失,等過幾年和你一明一暗地弄死我和師兄,再找幾個漂亮的藉口,做足證據,把一切都歸到別人頭上,他就能堂堂正正地回來了,順便潛伏的幾年還能隱藏身份做些好事,等到歸來,名聲不減反增,還能被贊一個忍辱負重,對吧?」

   丁閣主臉色微沉。

   「我和師兄先前給魏海德下套的時候,他的手下很快就趕了來,」葉右道,「那時魏海德走得急,身邊根本沒有能用的人,臨走前唯一接觸的就是你,你們藉著交手的工夫肯定商量了不少事,所以他一走,你便傳了消息,那部分人才能及時趕到給我找了點麻煩。」

   丁閣主道:「這只是你的猜測。」

   「別狡辯了,我懶得聽,」葉右道,「我既然能懷疑你,就不會只憑這一點點就定你的罪,我只是隨口說了一件最近的事罷了。」

   丁閣主冷冷地看著他。

   「哦,至於那兩封信,更好理解了,」葉右道,「這根本就是魏海德故意留給魏江越的,他那麼謹慎,當然想過有一天事蹟敗露了該如何,這信便是一個辦法,因為他要把豐賢莊交給魏江越,依魏江越的性子必定會把信交出去,大義的名聲便有了,而憑豐賢莊的根基,魏江越足以在江湖立足,不是麼?」

   他諷刺道:「但這事要是換成你和盟主可就不行了,你們兩家的孩子沒那本事,不過這也提醒了我,為何你們在得到想要的地位和名聲後,這幾年還養著那些藥人,我猜你們要麼是想慢慢毀掉這股勢力給你們的孩子做嫁衣,要麼便是想在退位前找個忠心耿耿的人接手那股勢力,你們的孩子沒本事沒關係,有那麼一股勢力在暗處幫著他們,他們總不會混得太慘。可你們以為我會讓你們如願麼?現在藥人已經要徹底沒了,你猜等你死後,你那寶貝兒子能在我和師兄手裡活多久?」

   他微微一頓,說道:「哦對了,你會在這裡站著是聽說任少天跟在了我身後,所以想等等他,問問我都去了哪吧?別等了,他已經被我弄死了,浮萍也是被我弄死的,你覺得下一個是誰?」

   丁閣主的神色終於有了些許變化:「我們的事,別扯上喜來。」

   葉右笑了一聲:「丁閣主,這話你熟不熟悉?」

   丁閣主道:「什麼?」

   「這些年,有多少人曾經跪在你的面前哭著求你放過他的孩子?你是怎麼回答他們的?」葉右看著這人眼底的殺意,笑道,「怎麼?事情攤在你身上就知道受不了了?你們真讓我噁心,你知不知道,這段日子我每次和你們說話,都特別想一刀一刀地把你們……」

   他的身影一晃,剎那間貼近對方。

   丁閣主還未收到魏莊主的消息,根本沒料到這人會武功,一時瞳孔微縮,下意識後退一步,但他此刻已站在池邊,這一退,半隻腳便懸空了。

   葉右幾乎是在他退的同時又貼近了少許,伸出手在他胸膛輕描淡寫地一推,把才纔的話補充完:「活刮了。」

   這一下簡直讓丁閣主猝不及防。

   他的身體失去平衡,頓時栽入池中,「嘩」的一聲大響。

   盛家住的都是江湖人,聞聲迅速趕來。

   聞人恆那時正要去外面等師弟,幾乎把整個過程看進眼裡,是第一個趕到的。他摟著師弟,對詢問的俠客嘆氣道:「丁閣主方才想事情想得出神,不小心跌下去了。」

   他看向師弟,柔聲問:「嚇著沒有?」

   葉右被他握著手,慢慢收斂一身的冷氣,搖搖頭,掃見某人濕漉漉地爬了上來,便走過去關心地問:「丁閣主,沒事吧?」

   丁閣主二十年來還沒吃過這麼大的虧,臉色鐵青,壓著火淡淡道:「沒事。」

   俠客們紛紛道:「沒事便好,丁閣主趕緊回房吧,我們讓廚房弄點薑湯……」

   一群人簇擁著丁閣主快速離開,池塘漸漸靜了下來。

   聞人恆看向師弟:「怎麼了?任少天的事查出來了?」

   葉右的聲音極輕:「師兄,我不想在這裡待著,真讓我今晚住下,半夜裡我一個忍不住就會衝出去宰點人。」

   聞人恆眸色微沉:「我陪你出去。」

   葉右道:「我想喝酒。」

   「不行,你體內的燈滅毒還不知道是不是全解了,暫時別喝,」聞人恆掃他一眼,「你臉上的布條換了?」

   葉右道:「嗯,被我撕了。」

   聞人恆道:「因為任少天?」

   葉右靜默一下,說了實話:「我體內還有一點毒,今天急火攻心氣吐血,就把布條拆了。」

   聞人恆猛地收緊正握著他的手,不容拒絕道:「一會兒就派人給少林傳信,讓紀神醫他們趕過來。」

   葉右沒有反駁,再次道:「我想喝酒。」

   聞人恆道:「你不如直接喝我的血。」

   葉右道:「可我是真想喝。」

   他扶著額,忍不住低低地笑起來:「師兄,咱們猜的是對的,任少天確實是我大哥,他沒死,姓丁的畜生給他喂了藥,把他當下人使喚了二十年,哦對了,我哥臉上還有一道疤,不知是不是姓丁的設計的,畢竟我大哥長得很像我爹……」

   聞人恆被他笑得整顆心都疼了起來,扣住他的腰死死摟進懷裡。

   葉右繼續笑:「上一次能解開這個藥是誤打誤撞才成的,萬一這藥其實解不了,他搞不好這輩子都會對姓丁的忠心耿耿,可他明明是我大哥,是楊家的大少爺,你說為什麼會這樣……」

   聞人恆啞聲道:「別笑了阿右,我陪你去喝。」

   葉右感覺喉嚨一甜,抓緊師兄胸腔的衣服,硬生生把那口血又嚥了回去。

   他恨,真恨,恨到他甚至想和那些人同歸於盡的地步。

   聞人恆聽不到他的回答,低頭道:「阿右?」

   葉右用內力壓下翻騰的真氣,說道:「走吧。」

   聞人恆捏起他的下巴打量他。

   葉右道:「我沒事了。」

   聞人恆挑開布條探了探他的額頭,摸到一手冷汗,心底一沉:「你這叫沒事?」

   葉右道:「那我也不想在這裡待著。」

   聞人恆看他一眼,拉著他離開盛家,去外面挑了一家客棧,對手下吩咐一聲去買酒,便把人抱進懷裡,輕輕拍著他的背。

   葉右感受著這股熟悉的體溫,神經一寸寸放緩。

   他閉上眼,緊接著只覺穴道被點了一下,登時陷入昏迷。聞人恆把他打橫抱起放在床上,解開布條看了看他的臉色,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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