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魏江越昨晚是在妓-院裡失蹤的。
曉公子出事後,少幫主們便開始跟著前輩們快馬加鞭往勝音城趕,一路基本沒怎麼放鬆過,加上曉公子生死不明,他們也沒什麼興致。如今曉公子平安歸來,方丈他們也不急著趕路了,他們便想出去玩玩。
當然,丁喜來和魏江越除外,這兩個人只是單純地想喝點酒。
而問題就出在酒上。
魏江越坐下後便悶頭灌酒,幾乎不主動搭理他們。他們看他心情不好,勸了幾句。魏江越冷著臉,不知聽進去沒有,片刻後大概是覺得他們煩了,掃見旁邊的頭牌給他倒酒,便把人一拉,頭也不回地去了換了屋,告訴他們不用等著自己。
眾人面面相覷,有人道:「別管了,讓他發洩出來就好了。」
其餘人道:「……嗯。」
為什麼呢?
因為聞人恆和曉公子的事八成有結果了,魏江越似乎對曉公子有些在意,所以他們覺得魏江越這是吃味了,重要的是聞人恆可不好惹,魏江越雖然優秀,但和聞人恆比還是差遠了,根本沒希望。
他們一邊唏噓一邊喝酒,見丁喜來也在走神,快速把目光轉到他身上,一問之下得知他想和曉公子結拜,便出了不少主意,包括很多損招,惹得丁喜來擼袖子就和他們打成了一團。
一群人吃吃喝喝玩到深夜,其中幾個挑了順眼的美人留宿,剩下一些則勾肩搭背回到了客棧,結果就這麼一晚過去,魏江越便不見了。
魏莊主和丁閣主已經派人去全城搜了,少幫主們則負責留下回憶昨晚的事,老實地回答前輩們的問題。
丁閣主問:「你們說他心情不好?」
少幫主們道:「好像是,我們沒敢多問。」
玄陽掌門道:「那你們可知道原因?」
少幫主們道:「不知道。」
開玩笑,這種時候打死也不能把魏二哥喜歡曉公子的事捅出來,不然以後多尷尬。
聞人恆在一旁聽著他們的對話,再次望向身邊的葛幫主,問道:「不是說魏江越叫了人?那個頭牌呢?她有看見什麼嗎?」
「昏過去了,」葛幫主道,「她說他們進門後喝了一會兒酒,江越突然對著窗戶說過一句誰,緊接著她便昏了,根本沒弄清是怎麼一回事。」
聞人恆沉吟不語。
葛幫主道:「曉公子呢?」
聞人恆道:「他身子沒好利索,還在睡。」
葛幫主點頭,重新看著前方,輕輕嘆氣:「誒,這事……」
聞人恆沒接話,但卻明白他在擔心什麼。
不只明白他,其餘人的想法也能猜得差不多,畢竟作為前車之鑑的盟主父子的事情剛過去不久,在場的又都是上位者,肯定會深想一層,比如為什麼丟的偏偏是魏江越?再比如……這和鐘公子那次是不是一樣的?
眾人心思各異,有的看見聞人恆,也問了一句曉公子。
聞人恆溫和地解答,順勢就想說上樓看看。
可恰在此刻,一道熟悉而欠揍的聲音傳了來:「什麼事這麼熱鬧?」
眾人回頭,見謝均明慢悠悠地邁下了樓,身邊還跟著葉大教主。
大堂有人答道:「出了點事。」
謝均明道:「所以我才問是什麼事。」
其實他已經知道了。
不光是他,跟在他們身後下樓的秦月眠也已知曉。
他們昨天陪某人耗了不少時間,都清楚可能會有事,動靜響起的時候他們雖然好奇,但在樓上磨蹭了一會兒,因為這才符合他們的性子,免得顯得太刻意,不過他們不下來,卻讓人打聽了一下,所以都知道了魏江越的事。
二人不是傻子,邁下樓便暗暗瞥了一眼聞人恆,終於知明白這人和葉右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了。
白子對葉右一向忌憚,昨天他們和葉右湊在一起,白子摸不準他們是不是要密謀,注意力肯定會放在他們身上,對別處也就放鬆了警覺,於是魏江越丟了——這對師兄弟擺明是在聲東擊西。
所以魏江越是這對師兄弟綁的?
目的為何?
二人轉著心思,挑了一個不錯的地方坐著,沒事人似的聽著事情的進展。
然而目前的線索太少了。
眾人討論半天也沒商量出一個好辦法,只能儘量搜,若城裡沒有,那就糟糕了。
魏莊主一貫和氣的表情被嚴肅取代,皺著眉來回走了走,突然看向了聞人恆,問道:「小恆怎麼想的?」
聞人恆搖頭:「還不能確定是誰下的手。」
魏莊主道:「阿曉呢?」
聞人恆道:「我去看看。」
他說罷上了樓,推開門,見師弟還沒起,便坐在床邊緩緩摸了摸師弟的臉頰:「還睡?」
葉右睜開眼,懶洋洋地對他伸出手,接著被師兄拉起,洗漱後又被纏上佈條,這才慢條斯理地下去。
眾人圍成幾桌正要吃飯,見他們下來便招招手,指了指給他們留的位置。葉右走過去,歉然道:「天冷貪睡了一點,讓前輩們久等了。」
幾人都知道他身子不好,自然擺手說沒事,示意他們坐下,這便開飯了。
魏莊主沒胃口,壓根不動筷子,面前只放了一杯茶,看著葉右,問道:「江越的事聽說了麼?」
葉右點頭:「聽師兄說了。」
魏莊主道:「有什麼看法?」
「對方應該是個高手,還可能擅長用藥,」葉右道,「魏二公子的武功不弱,當時那裡雖然嘈雜了一點,但任少天他們都在,二公子若能拖久一點或尋到機會出來,依任少天的身手肯定能聽見動靜,也就過去幫忙了,可惜連他們都沒察覺出有問題,所以我覺得對方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把人制住了。」
眾人應聲,基本是一個看法。
葛幫主問:「那你覺得是哪一方下的手?」
葉右道:「這不好說,等我一會兒去那邊轉一圈,看看有沒有線索吧。」
他沒耽擱工夫,吃完飯就和師兄去了妓-院。
「蒼穹」的人其實都翻過一遍了,根本沒發現有用的東西,所以葉右他們到的時候,那間屋子早已被妓-院收拾乾淨。
老-鴇已經知道失蹤的公子是什麼身份,萬分謹慎地賠著小心,解釋道:「我真不知道還有用,就讓他們掃了掃,畢竟還得做生意……」
葉右道:「無妨,我就隨便看看。」
老-鴇觀察他們的表情,發現沒動怒,這才松了一口氣。
葉右簡單看看屋子,打開窗戶往下瞅了兩眼,然後去妓院附近看了看,靜思不語。丁喜來自始至終都跟著他,見狀便問他怎麼樣。葉右幽幽嘆氣:「沒頭緒,對方做得很乾淨。」
丁喜來道:「那人還找得回來麼?」
葉右道:「不清楚,先回吧。」
這個時候「蒼穹」和「月影」仍在搜城。
眾人沒線索,如今只能等著他們的消息,可惜一直等到晚上,「蒼穹」和「月影」都沒找到魏江越,也沒發現可疑的人物。
不少幫主都覺得,人可能已經被帶出城了。
魏莊主眉頭皺得更深,一動不動地坐著。
眾人見他一天沒怎麼吃飯,不由得安慰幾句,魏江越這孩子一直很靠得住,沒惹過事,更沒什麼仇家,所以綁他的人應該是別有目的,不會傷他性命。
魏莊主苦笑問:「要是把他煉成藥人呢?」
這還真是……眾人頓時不知該怎麼勸了。
魏莊主也不怎麼想聽他們的安慰,揮揮手表示自己沒事,繼續等著「蒼穹」的消息,直到深夜才心事重重地回房。
一天的時間眨眼間過完。
轉天一早,葉右又是被吵醒的。
他嘆了一口氣,向被子裡縮了縮。
聞人恆在旁邊看著。
似乎真是天氣的關係,如今天亮得晚,師弟好像喜歡睡懶覺了。他把人抱好,問道:「還是要再睡一會兒?」
葉右懶散地「嗯」了一聲。
聞人恆陪他躺了片刻,放開他準備下樓,這時卻見床上的人也跟著起了,笑著問:「不睡了?」
葉右道:「我都知道魏江越出事了,當然得重視一下。」
聞人恆道:「我可以說你昨晚一直憂心魏江越的安危,沒睡好,所以我點了安神香。」
葉右笑道:「這藉口下次用。」
二人下了樓,很快得知綁走魏江越的人送來一封信,告訴他們十日後在四方堡見。葉右問道:「沒說別的?」
葛幫主道:「沒有,也沒提用什麼換人,只說在那裡見,不過……」
葉右道:「不過什麼?」
葛幫主壓低聲音:「這四方堡是舊時的稱呼,如今早已不叫這個名字了。」
「是麼?」葉右很好奇,習慣性地看向師兄。
聞人恆便解釋道:「四方堡以前是花家的地盤,花家二十年前被魔頭滅門,之後發展起來的世家覺得這名字不吉利,就改了,現在叫五蘊城。」
葉右看著葛幫主:「我懂了。」
葛幫主沒有搭話。
因為這事太明顯了,前段日子出了燈滅毒,盟主又很可能是魔頭的侍從,而四方堡的花家正是被魔頭滅的門,對方如今綁了魏江越要求他們在那裡見面,衝著誰就不用說了吧?
在場的人於是看向魏莊主,等著他開口。
魏莊主一點遲疑都沒有,說道:「我要去五蘊城,諸位……」
眾人道:「我們自然也跟著。」
魏莊主點點頭,上樓收拾行李去了。
剩下的人相互看了看,都沒開口。
葛幫主猶豫一下,首先出了聲:「有件事我還是得再說一遍,這封信和黑子的前幾封用的雖然不是一個筆體,但從細節看,我能肯定應該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丁閣主問:「你的意思是這也許不是黑子干的?」
葛幫主道:「我不確定,也許平時寫信的人不方便,就換了人。」
丁閣主看向曉公子:「你覺得呢?」
「我說不好,」葉右環視一週,「但若真不是黑子干的,前輩們可會赴約?」
眾人沉默,毫無疑問,肯定是要去的。
得,收拾去吧。
他們示意老闆準備著飯菜,在這個空當也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