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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記》第355章
第354章 東宮之十七

  謝莫如很快將方舅舅的事壓在了心裡,這世間,除了她的母親,謝莫如從未遇到過不圖回報的幫助。方舅舅給她一些助力,當然很好,起碼,解了謝莫如現下的困境。

  謝莫如終會登頂,但她格外享受在穆元帝與胡太后的見證下,走上太子妃的寶座。

  除了第一次見過後,謝莫如未與何姑娘再有半分聯繫,她當然有些好奇何姑娘如何替她說話,不過,這在眼下不是最重要,眼下最重要的,是她的冊封禮,還有……

  謝莫如未想到江行雲的調查來得這般迅速,江北嶺可不是個好相與的。

  謝莫如讓江行雲調查薛東籬的後人,江行雲自然不會去查薛東籬的家譜,江北嶺便是薛東籬的高徒,其親密程度,不亞於父子。

  所以,江行雲不會放過江北嶺這麼個大活人不問,反捨近求遠的跑薛東籬老家調查。江行雲武將門第出身,自身武功也是一流,故而,與文人打交道的機會比較少。當然,她府裡也養了幾個清客,幫著寫寫帖子做些文書之類啥的。

  不過,江北嶺身份地位,自然非清客能比。

  但,江行雲也不發怵見他。

  江北嶺認真說起來不過白身,因其在文壇地位卓著,故而頗具令名。但從身份論,江北嶺無官無爵,江行雲卻是實打實的伯爵之位。

  江行雲過去聞道堂,並未採取那種文人拜訪聖賢的姿態,她直接遞上名帖,淡淡道,「請北嶺先生出面一見,本伯爵有事相詢。」

  下人先請江行雲屋內用茶,另有人進去回稟。

  江行雲在江北嶺的書齋見到了江北嶺,江北嶺九十有餘,面貌自然十分蒼老,不過,從江北嶺通透一雙眼睛裡,江行雲明白,這老傢伙離糊塗還遠著呢。

  江行雲在江北嶺面前坐下,將手一揮,室內人自發退了出去。

  江行雲道,「此次過來,是想問北嶺先生一句,當年薛東離與明月公主的後代在哪兒?」

  江北嶺露出一個錯愕的神色,然後,他凝視著江行雲,久久未曾言語。江行雲顯然也很有耐心,她只管端坐,亦不發一言。沉寂的書齋裡,氣氛並不緊張,江北嶺只是沒說話而已,他臉上看不到一絲焦急與擔憂,他只是沒說話而已。江行雲更是沒有半分擔心,如果江北嶺不知道此事,她反要另想法子去查了。江北嶺沒有否認,他越是不說話,反越發證明,他是知曉此事的。

  既然江北嶺知道,江行雲必然有法子從他嘴裡得到答案。

  當然,江行雲希望江北嶺能夠配合,畢竟,江北嶺這般年歲了,而且,這必竟是個有名望的人,對於有名望的人,江行雲希望事情能和平解決。

  書齋外傳來清朗的吟詩誦賦的聲音,江北嶺上了年歲後,就將書齋挪到了聞道堂附近,這裡不大安靜,不過,好像江北嶺就喜歡這樣能聽到讀書聲的地方。

  如今已是二月底,春暖花開的時節,書齋外不只有讀書聲,還有春風拂過樹梢的聲音,黃鶯婉轉歌唱的聲音,以及時光緩慢而堅定的流逝遠去的聲音。

  良久,江北嶺方緩緩開口,「我以為,到我閉眼的時候,應該不會有人問及我此事了。」

  江行雲繼續聽江北嶺說話,江北嶺道,「不論是誰讓江伯爵來查此事,老朽以為,必不會是陛下。」

  「北嶺先生只需給我答案就夠了。」言外之意,別的事不用您老操心。

  江北嶺曾有三拒太祖的美名,但其實,他脾氣並不壞,哪怕江行雲的口氣不大客套,江北嶺的面色也沒有絲毫改變。當然,也有可能是因江行雲相貌太過出眾的原因在。江大儒畢竟是男人,哪怕是個老頭子了,但,面對一位美女的微微冒犯,相信江大儒也是願意忍耐的。江北嶺溫聲道,「當年,南山辭官前,已將身世坦誠告之陛下。」

  江行雲有些意料之中的模樣,如果明月公主之後是薛帝師薛南山的話,並不算令她太過詫異。但是,江行雲有些不解,「薛帝師即是薛東籬之後,如何後來流落道觀?」

  江北嶺淡淡道,「南山的祖父是家師與明月公主之子,他最終死於前朝皇室傾軋。」說到這裡,江北嶺看向江行雲,「之所以會流落道觀,是因為當時他祖父過逝之前,他的祖母命家僕帶走了他父親,後來,他父親便在蜀中安了家。不過,彼時正值前朝末年,戰亂不斷,他父母很早過逝,便將他寄養到了道觀。」

  說起來,完全是些波瀾不驚之事。

  「不要以為南山與朝廷有仇……」江北嶺道,「事實上,前朝與他無恩,今朝與他無怨。」

  江行雲道,「我們與薛帝師,亦無恩怨。」

  說完這句話,江行雲起身告辭,走至門口,忽然道,「明月公主眼角那顆痣,是紅色的嗎?」

  江北嶺眉毛一挑,江行雲微微一笑,「我知道先生的答案了。」看來,明月公主眼下並無紅痣。

  江行雲大步離去,江北嶺哭笑不得,又不禁輕聲一歎,望向門外的眼中有說不清的疲倦與悵然。

  查出自己想要的,卻沒有半分值得江行雲高興的地方,如果穆元帝知道薛南山的出身,那此事便沒有了意義。江行雲倒不是想把薛南山拉下臺,只盯著薛南山就太小家子氣了。

  不過,此事還是要同謝莫如說一聲的。

  謝莫如訝意過後道,「我倒沒想到了陛下竟是知道的。」

  江行雲佩服道,「薛帝師行事,果然不留半分把柄。」此事要江行雲說,薛南山能同穆元帝坦白出身,當真聰明至極。不然,今日給江行雲查出來,必能一箭雙雕。

  「怪道薛帝師會字南山呢。」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說不得,薛帝師這字就是這般來的。文人總有一種情節,將秘密隱藏在一些文字遊戲裡。謝莫如道,「既如此,就不要再查薛帝師了。去靜心庵,替我見一個人。」

  「誰?」

  「北昌侯夫人。」

  「北昌侯夫人在靜心庵?」靜心庵是皇家庵堂,像六皇子妃想念經,就是去靜心庵。再往前說,當年永福公主與謝莫如吵架,因永福公主太過丟臉,被穆元帝放到靜心庵念經。除此之外,譬如一些太祖皇帝的妃嬪,不願在宮裡住了的,也可以到靜心庵修行。所以,靜心庵裡的,一直都是皇室女眷。北昌侯夫人是外臣之妻,如何會在靜心庵呢?

  謝莫如道,「我也是近來才知道北昌侯夫人在靜心庵的。她如今法號妙安,替我見一見她,問一問,她可知道青松明月圖之事。」

  江行雲道,「我去靜心庵,必然瞞不過人。」

  「原就不是想瞞人,但也不要大張旗鼓。」謝莫如想了想穆元帝的性子,唇角浮起一抹淡淡的譏誚,與江行雲道,「你等我消息,此事我會告知殿下。」

  江行雲應下此事。

  五皇子對於北昌侯夫人在靜心庵一事也微有詫異,他就直接回妻子了,「你如何知道此事的?」

  謝莫如道,「殿下忘了,六弟妹在靜心庵修行,是六弟妹偶然與二郎說起。二郎知道後,總不會瞞著,告訴了我。」

  五皇子對六皇子妃的感觀一直不錯,這位弟妹還挨過他那殺千刀六弟的打,再想想鐵家門,就是鐵家的外嫁女,風評也都不錯。偏生這位弟妹沒運道,遇到他那混帳六弟。五皇子禁再次道,「可惜了六弟妹。」

  「此事,還需殿下同陛下說一聲。因我母族之事,陛下對我,一直多有斟酌。我很理解陛下的做法,畢竟我是要與殿下白頭到老之人。陛下做人親爹的,為自己兒子,自然要多考慮。」謝莫如直說的五皇子有些不好意思,五皇子忙替他爹圓話,道,「當初父皇替你我賜婚,便是將先人之事都放下了。」

  謝莫如微微一笑,握住丈夫的手,「我曉得,我並沒有怨懟陛下的意思。只是,陛下到底看錯了我。我查青松明月圖,不是為了我自己,妻以夫貴,有殿下在,我什麼都不缺。不過,我也知道,陛下心裡有放不下的事。殿下還記得我與你說的,寧榮大長公主臨終前告訴我的事麼?那道遺旨。」

  「難不成還真有這樣東西?」

  「我也只是猜測。」謝莫如道,「哦,還有件事得跟殿下說,我叫行雲去查的,薛東西與明月公主的後人,有消息了。」

  「這麼快!」

  「江北嶺就在帝都,薛東籬的事,別人不清楚,江北嶺總是清楚的。」謝莫如笑,並未賣關子,「薛東籬的後人,殿下也認得,便是薛帝師。」

  太子殿下的嘴巴張的,絕對能塞下一鵝蛋。太子殿下還未消化此消息,謝太子妃又補了一句,「不過,據江北嶺說,此事,薛帝師已經告訴陛下了,陛下知道此事。」

  太子殿下久久的吐出了一口氣,感慨道,「我再想不到的。薛帝師竟是薛東籬與明月公主的後人。」

  謝太子妃連帶江北嶺說的,有關薛帝師身世的來龍去脈一併說與太子聽了。其實,縱使知道薛帝師的身世,太子夫婦也不能做什麼。薛帝師的祖父雖是明月公主後人,可話說回來,薛祖父並非前朝皇室,他只是公主之子罷了。何況,薛祖父還死在了前朝傾軋之中。這樣的身世,便是有些讓世人詫異,可對於如今的薛帝師,也只是一件小事罷了。縱有人指責薛帝師隱瞞身份,薛帝師也可以說,他沒隱瞞啊,他字南山。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這就是對他身份的注釋說明啊。最最漂亮的是,薛帝師早將自己身份如實告知了穆元帝。

  穆元帝知曉此事,那麼,此事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消化了薛帝師身世之謎,太子問,「遺旨的事如何說?難不成你有消息?」

  「我又不是神仙。」謝莫如命人取出方舅舅托何姑娘帶來的青松明月圖,展開來給太子看,「文人多玄虛,就如舅舅,有話不能直說。從這幅畫上,可以查出明月公主與薛東離確有一子。這畫,還有一處不同,便是這顆小痣。」說莫如指著畫中明月公主眼角的一滴紅色小痣,道,「聽九江說,外頭市面摹本,並無此痣。」

  「有痣?有痣?」太子殿下並不笨,嘴裡吟念兩遭,問,「有旨?」

  「對,如果這顆痣,是暗示旨的意思,除了寧榮大長公主提到過的遺旨,還有什麼呢?」謝莫如道,「我要猜不到也就罷了,猜到了就得告訴殿下一聲。殿下想著,是不是要同陛下說一聲。」

  太子想了想,道,「還是問一問父皇的好。」

  「殿下問一問陛下,如果方便,能不能讓行雲去靜心庵問北昌侯夫人一些舊事。」

  太子不想打擊妻子,不是道,「或者父皇更願意自己著人調查此事。」

  「那也無妨。」謝莫如一派坦然,「我只擔心,陛下的人問不出來。」

  「可別這麼說。」

  「我並不是說陛下的人就不如行雲,只是,北昌侯夫人若想對陛下的人說的話,怕早就說了。」謝莫如篤定北昌侯夫人手裡握著巨大的秘密,不然,憑她英國公府出身的身份,憑她被軟禁於靜心庵這些年,若不是她極具價值,穆元帝不會留著她。

  北昌侯夫人雖有價值,只是,在靜心庵那樣的地方,想瞞過穆元帝與北昌侯夫人見面,太難了。謝莫如也不想冒那樣的風險,穆元帝疑她防她,但很多時候,她與穆元帝的利益是一致的。

  既是利益一致,便有合作的可能。

  當然,謝莫如也不強求,她道,「你問一問陛下的,如果陛下不樂意,這也無妨。遺旨什麼的,畢竟是舊事,我也只是好奇,可說起來,這與咱們有什麼相關呢。這道遺旨交到輔聖公主手上的時候,世間既沒你,也沒我。」

  太子也好奇的要命,與妻子絮叨,「你說是什麼遺旨呢?」

  「我哪裡知道。」

  「猜一猜麼。」

  「要我猜的話,肯定是與陛下息息相關的東西。」

  太子一時就想的遠了。

  想多遠沒用,這些事,太子不知道則罷了,知道的話,沒有不同他爹說一聲的理。太子就這樣做了太子妃與穆元帝的傳聲筒,不過,太子做的心甘情願,還一幅,你看我媳婦多聰明多明事理的模樣。

  太子是知道,他爹與他媳婦的關係,一直有些微妙。他爹不大喜歡他媳婦,當然,他媳婦也不喜歡他爹。倆人屬於,相見兩相厭的那種。做為兩人關係的調解員,太子一直致力於,在他爹面前說他媳婦的好話。在他媳婦面前……嗯,倒不必說他爹的好話。因為他媳婦一直說,陛下是明君,陛下的猶豫,我明白,並且理解……哎,想到這些,太子心下頗是感念她媳婦的明理。還有現下查出的這些事,他媳婦不一定要向他爹坦白,但他媳婦還是說了。

  太子希望,他爹能明白他媳婦的寬宏與大度,他媳婦不是那樣狹隘的,因故人之事就恨天恨地的那樣人。他媳婦的心胸,比人們想像的更加寬闊。

  穆元帝聽太子說了這些事,笑一笑道,「我說怎麼昭雲大老遠的讓子衿給太子妃捎東西呢,原來是此番用意。」

  太子這才知道何姑娘芳名子衿。

  太子果然不愧他爹的親兒子,穆元帝說了一句後便道,「讓你媳婦安心準備太子妃的冊封禮吧。」餘下話沒說,太子也知道是何用意了。顯然是不用他媳婦插手的,太子也未多說,又與他爹說了些春闈的事,穆元帝聽太子安排的妥帖,都應了。

  穆元帝無需太子妃插手,太子妃眼下也沒太多空閒管這事兒,眼瞅冊封禮在前,文康長公主帶著內務司的嬤嬤過來給太子妃說一說冊封禮的章程和規矩。

  太子妃把靖南公夫人和承恩公夫人叫來一併聽,道,「禮部送來的禮儀的章程有一尺厚,我哪有時間細看,不如都聽一聽,王楚二位嬤嬤對這方面素來精通。」

  二位嬤嬤俯身謙遜一二,倘是給別個新晉的貴主講規矩,她二人還敢拿大。太子妃何等樣人,又是身居高位多年,二人只剩滿心恭謹,爭取給太子妃留下個好印象。

  四人足聽二位嬤嬤講了三天的禮儀,以及冊太子妃的流程。前頭悼太子冊立時,其實就冊過一回太子妃了。文康長公主上回也是正使,此次穆元帝點妹妹繼續做正使,叫謝莫如說,真是鐵打的正使,流水的太子妃。不過,也說明穆元帝對文康長公主的信重,以及,文康長公主畢竟是熟手,也能指點謝太子妃一二。

  文康長公主行事極其仔細,待二位嬤嬤講完這些規矩,還提醒謝莫如仔細檢查太子妃一應所用禮服,當日的首飾環履,萬不能出半分差錯。文康長公主道,「這些事聽著小,卻是極要緊的。當初悼太子妃冊立時,鳳釵上的大珠不知因何掉了一顆,幸而及時找來內務司的匠人,方沒耽擱了。此事你們興許不知,我卻是知道的。大喜的日子,就怕小人作祟。」現下想想,悼太子妃可不就是無福麼。

  謝莫如知文康長公主好意,道,「姑媽放心,我心中有數。」

  文康長公主並不擺出教導太子妃的長輩氣派,一笑道,「我知你是個細緻人,也不過白囑咐你一句。」

  太子一家提前搬回東宮,三月先是春闈取仕,發榜當天,太子妃也命人取了一張榜單來看,這也是太子妃的習慣,歷屆春闈,榜上有名的進士們太子妃不一定認識,但榜單太子妃肯定是看過的。太子妃見何姑娘父親女婿皆在榜上,其中,何姑娘的女婿排名還十分靠前,竟在前十之列。

  太子妃再看進士的出身年歲記錄,不禁道,「這位江貢士實在年少。」今不過十五歲,比當年薛帝師十八歲的狀元還年輕了三歲。

  太子比太子妃更早看到榜單,回家時笑道,「現下不是貢生了,已是江探花。」

  春闈後排名,榜上有名皆為貢生,待貢生經殿試後再排名次,方是進士。前十名都是陛下親點,太子妃聞此話笑道,「可見江探花容貌不錯。」

  「非常不錯。」顯然是見過江探花了,太子補充一句,「就是年紀有些小,卻是難得一筆錦繡文章。」

  太子妃問,「何姑娘的父親在幾榜。」

  何姑娘得了他爹的眼緣,對於這家人,太子也有幾分關注,道,「在二榜,名次也不過,二榜四十五名。」

  太子妃頷首,便不再問了。

  過了春闈,方是太子妃的冊封禮。

  太子妃的冊封禮比起太子的冊封禮,排場上自是有略小一些的,但,正式冊太子妃,同樣要祭天地的。這就是正妃與側室的差別,就如同蘇皇后當年,若蘇皇后等到正式冊等那日,一樣要祭天地皇陵。但如蘇謝二位貴妃,縱再尊貴,貴妃位一樣的寶有冊,不過,冊貴妃並無祭禮。

  提前找了吉日祭過天地,再跟老穆家的老祖宗絮叨一翻,要給太子冊太子妃了,還不是外人,輔聖的外孫女,太祖皇帝的甥外孫女,再誇一通太子妃的各樣美德,寫一封祭詞燒給天地祖宗知曉。

  待到太子妃冊封正日,當真是旭日東昇,晴空萬里,據謝家人事後私下說,那日,太子妃娘家那株杜鵑樹滿樹鮮花怒放。謝莫如一襲太子妃的大紅鳳鳥服,頭戴八尾鳳釵,端坐東宮寶座,在正使副使陪同下,接受朝廷正式冊封。與太子冊封相同,正式程序並不複雜,只是太過莊重,事前準備的東西太多罷了。

  謝莫如接了聖旨,轉交於身邊女官,再接過文康長公主手中捧著的太子妃的玉印,以及承恩公夫人手中的太子妃金冊。至此,謝莫如便正式有太子妃的權柄。

  接受寶冊之後,還要去慈恩宮見過胡太后。胡太后臉有些僵,好在也很儀式化的完成了程序,並且沒有出差錯,也沒有出什麼么蛾子。

  胡太后說了幾句官面話,便打發謝莫如去東宮接受諸誥命的大禮朝拜了。

  這就是正式冊封與非正式冊封的區別,先前諸誥命也會過來給謝莫如請安,但只是初一十五禮節性的。如今,是正式的覲見,自此,謝莫如有正式宣召諸誥命的權利。

  誥命拜見也自有規矩,先是皇室公主,諸公主自然是在文康長公主的帶領下給太子妃見禮。然後便是諸皇子妃,由大皇子妃打頭。其次才是公侯夫人,再則是朝中誥命。

  謝莫如望向寶座之下盡皆俯首的諸人,右手緩緩握住寶座的飛鳳扶手。

  天空之中,一顆大星驟然爆發奪目光華,縱白日之下,猶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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