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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記》第367章
第366章 皇后之九

  趙時雨回帝都,晉王殿下激動的險沒飆出兩缸淚來。

  這一通與趙時雨訴苦喲,晉王殿下道,「老五他可不是這樣的人哪,肯定是他家的那個出的這樣的餿主意。父皇臨終前可是說過的,凡有子女的妃嬪,日後都可與諸子女同住。我們這眼瞅著要就藩了,她,老五家的那個竟然不讓母妃們同我們一道走了。」

  趙時雨聽晉王殿下一番憤概的將事情說完,方道,「總得有個理由,不然,陛下不好違背先帝口諭的。」

  晉王殿下唉聲歎氣,「說是太皇太后鳳體不祥,宮裡不能沒有兒媳婦侍疾。」

  趙時雨一聲長歎,「那殿下與臣說這些話,就有不孝嫌疑了。」

  「我也只與你說罷了。」晉王殿下苦逼兮兮的,「我也盼著皇祖母長命百歲呢,可……突然來這招,也忒缺德了些。」

  趙時雨道,「如果陛下以太皇太后鳳體不適,需諸藩王在帝都盡孝服侍,殿下還能說去就藩麼?」

  晉王殿下一時呆住了,良久方小聲問,「老五不會打的是這個主意吧?」

  「陛下倘有此意,直說就是,以孝義之名留下諸藩王,合情合理,朝中禦史都不能說什麼的。陛下沒說,就是並無此意。」趙時雨長眉微蹙,問晉王,「先前,陛下沒有露過半分留下貴太妃等人的口風麼?」

  「完全沒有,老四跟他那麼好,都沒聽他流露過這種意思呢。」晉王也是做過調查的,他壓低聲音道,「先時,連內閣都未聽得風聲。我懷疑,可能就是老五家的意思。」

  「殿下該改口了,那是皇后娘娘。」趙時雨給晉王提個醒。

  「皇后皇后,說的就是她。」晉王憤憤,「你不曉得,老五那就是個怕媳婦的,懼內!早先她媳婦便是個潑貨,闔帝都打聽打聽,誰敢招惹她?老五這登基也沒什麼長進,前頭剛把老六給幹掉了。」

  趙時雨恨不能堵住晉王的嘴,趙時雨沉聲道,「蘇太后是如何過逝的,殿下豈會不知,殿下這話要是傳出去,陛下心裡會怎麼想?」

  「我也就與你說罷了。」晉王也知自己這話過了。

  「您以後千萬別再與我說了,我還想多活兩年呢。」趙時雨正色道。

  「知道知道,以後不說就是。」晉王歎道,「其實,我也猜著了,老六先時幹下那事,悼太子自己死了,這是悼太子明白。老六這個,父皇在一日,他還能有一日。父皇不在了,陛下要是容他,蘇太后怕是地下不能安息。」話到最後,晉王不由有些落寞。

  趙時雨遞盞茶給他,道,「殿下也是為人子的,設身處地想想,倘殿下遭遇此事,能叫六王活著麼?」

  晉王搖搖頭,趙時雨道,「倘留太妃在宮,也不是趙太妃一人之事,謝太妃不也一樣麼。說來,謝太妃還是謝皇后嫡親的姑媽呢。」

  晉王道,「你不知謝皇后為人,端的是六親不認哪。」

  「臣在外,多聽到謝皇后賢德之事。」趙時雨道,「聽聞,皇后娘娘侍太皇太后至孝。」

  說來,謝皇后難纏就在於此。晉王頭疼的很,嘴裡卻是沒有好話的,道,「你不曉得,父皇過逝,她一滴眼淚都沒有。偏生會裝模作樣,見天兒的往慈恩宮請安,她就是心裡不孝,老五,不,陛下可不是不孝之人,有陛下在,她再不敢委屈皇祖母的。」想到這個,晉王越發認為,謝皇后非但六親不認,還特別狡猾,賊心眼兒多。

  晉王與趙時雨抱怨一回,趙時雨一時也沒有太好的法子,他心下思量,覺著新君夫婦怕是要用太妃牽制諸王。關鍵是,新君夫婦找的理由合情合理,抬出太皇太后來,如晉王這般,再不情願,怕也是沒法子的。

  不情願的,不只晉王,齊王也不怎麼樂意,都想好接了母親一道去藩地享天倫之樂了,忽然不叫母親去了,這事可怎麼說呢?要說留下太妃們在太皇太后身邊侍疾,這也說得過去。可有父皇臨終的話,放太妃們就國,亦是於情於理之事。哪裡曉得,剛出了父孝,就有此一出。

  齊王都沒忍住進宮給他娘請了一回安,謝貴太妃強顏歡笑,與兒子道,「的確,這麼跟你去了藩地,雖則是團聚了,可我到底放不下太皇太后,老人家這把年歲,身邊沒個細心的人不行。」

  齊王也不能說,宮裡這麼多宮人,沒他娘一樣伺候得好太皇太后。只是,到底心下鬱鬱,不知道帝后這是抽的哪門子瘋。齊王還去找二舅謝柏說了一回此事,謝柏正在家守孝,消息便不大靈通,陡然聽聞此事,亦難免吃驚。據謝柏瞭解,帝后都是寬厚人,怎麼突然就要太妃留下服侍太皇太后呢?

  謝柏多年政治經驗,這絕不是突然之間就做出的決定,謝柏想了想,道,「此話既出,斷不會收回的。我還有一言,不知殿下願不願意聽?」

  齊王過來請教,就是想請二舅幫他出個主意,聽這話,連忙道,「二舅只管說,你我舅甥之親,何話不能說呢?」

  「如果我是殿下,此時不會考慮如何讓陛下收回誠命,恕我直言,這絕不可能。」謝柏此話一出,齊王不禁臉色一凜。

  齊王沉默半晌方道,「我亦明白,新君正是立威之時,何況,此事以孝義之名,便是新君要留下我等在太皇太后膝下盡孝,我等也只有聽從的。」

  雖然這話說出來極傷人,但齊王能明白就再好不過了。謝柏外任時間過長,他對穆延淳並不是非常瞭解,但穆延淳任藩王時就打贏了閩地之戰,然後,繼而主持江南之戰大敗靖江叛軍,收復失地。這位帝王給人的感覺是溫和寬厚類型的,但,他是經過沙場洗禮的帝王,這樣的人,心腸略硬一些也是有的。再者,謝柏雖不瞭解穆延淳,卻是極瞭解謝莫如的。謝莫如如何一步步登上皇后之位,沒有人比謝家人更清楚。謝莫如會用手段牽制藩王,再正常不過。

  謝柏道,「如果我是殿下,我還會在就藩前留下世子駐留帝都,代殿下為太皇太后盡孝。」

  齊王的吃驚毫不掩飾的表現了出來,他幾乎不能置信的望向自己的二舅謝柏謝駙馬。謝柏目光平和,徐徐道,「殿下,不要只看眼前,帝王有手段,於天下蒼生不是壞事,當年靖江亦不過小小藩王而已,因朝廷不能節制,靖江步步坐大,最終引來江南大亂,非但生靈塗炭,靖江亦事敗身死,其子孫結果如何?」

  「這是往遠裡說了,殿下們自然非靖江這等謀逆之人,但經靖江之亂,不論朝廷還是陛下,怕都會對藩王有所節制。恕我直言,此事,倘殿下去找內閣為援,怕內閣之人也不敢應殿下此請的。」謝柏眼神恬淡,看齊王神色,就知齊王當是尋過內閣之人了。謝柏溫聲道,「再說世子留帝都之事,殿下當為世子長久考慮,世子在朝廷,有陛下看著,自然與陛下與諸皇子情分親密,將來承襲王位,安能不順遂呢?」

  齊王的臉色此方漸漸緩和了下來,起身對謝柏行一禮,道,「若非二舅指點,我便要鑽牛角尖去了。」

  謝柏道,「當局者迷,何況事關貴太妃,殿下難免心焦。」頓一頓,謝柏道,「貴太妃若因向太皇太后盡孝留在宮裡,將來,也是大功一件。」

  齊王正色應了。

  晉王齊王,原本走的並不親近,但因此次太妃留宮一事,便格外的親密起來。

  楚王無此煩惱,楚王生母早逝。

  二人原本覺著,留下老娘就夠不近人情了,突然之間,兒子也要留下,這可真是……

  而兩位王妃,原本覺著,留下婆婆倒沒啥,自己在王府當家做主這些年,哪個願意有個貴太妃的婆婆壓腦袋上呢。所以,二位王妃嘴上不說,心裡倒樂見此事。但,突然聽丈夫說要把兒子留下,齊王妃還好,她嫡子的數目雖不及楚王妃,但也比晉王妃這只有一個嫡子的強許多。晉王妃才是催心肝呢,就這一個兒子,難不成還要留在帝都,自己與晉王帶著一屋子側妃庶子去封地不成?

  晉王妃頓覺被人摘了心肝。

  趙時雨還得極不放心的叮囑晉王一句,「勿必要同太妃娘娘說,一定要好生服侍太皇太后,把太皇太后服侍好了,將來必有美名。但,若有個萬一,不要說貴太妃一輩子的名聲完了,連帶殿下也必要受到牽連的。」趙時雨沒有謝柏的樂觀,謝柏的判斷是建立在對謝皇后瞭解的基礎上的,但趙時雨對謝皇后的觀感明顯更加嚴酷。趙時雨甚至懷疑讓諸太妃留宮是帝后二人設的連環套。所以,既是要留宮,必得將太皇太后服侍的無微不致方好。不然,倘太皇太后有半點不是,非但太妃要葬送進去,連帶王府也要不保。所以,像那種把太皇太后照顧死,然後,著緊與兒子團聚的事,最好是想都不要想,那會正中帝后下懷。

  晉王也知這其中輕重,道,「你放心吧,我會進宮與母妃親自說的。」

  晉王這裡與齊王達成一致,晉王妃就開始在府裡哭天抹淚,晉王道,「你看你,你要是不願意,那讓大郎留下。」晉王長子為庶出。

  晉王妃捨不得兒子,但更不能讓庶長子留下,拭淚道,「我還沒與兒子分別過呢,還不讓人哭一哭了。齊王府留下世子代齊王盡孝,咱們大郎雖好,但若讓大郎留下,置二郎於何地呢。」

  晉王歎氣,道,「在家哭一哭就罷了,把二郎留下,母妃那裡也能多幾分開心。」

  晉王妃點頭,「我曉得。」以前可看不出謝皇后是這種心腸來啊,以前謝皇后不都是修橋鋪路做善事的麼,如何突然這般不近人情起來,要生離人家父母妻兒呢。

  晉王妃深覺看錯了謝皇后,尤其諸公主王妃在謝皇后這裡說話時,大家說到諸太妃在趙謝二位太妃帶頭下上書請旨,請新君恩准他們留在宮裡,繼續服侍太皇太后,以盡為人媳的責任。

  這道上書先呈到謝皇后這裡來,謝皇后轉交陛下,陛下示以百官,百官稱誦太妃們賢良,然後,陛下大贊諸太妃品行,除了言語上的讚美,陛下也來了些實際的,直接太妃太嬪集體大升遷,如趙謝二人都是貴太妃,如今升為皇貴太妃,餘人皆是上升一級,各供奉自然也要按品階升上來的。

  是的,最終,太妃留宮之事,是太妃們自己上書請求的。既成全了自己的美名,也未令新君的違逆先帝遺言的為難。

  當然,新君給太妃太嬪集體升職,也稍稍安慰了太妃太嬪們那顆酸楚老心。

  謝皇后在鳳儀宮說到此事時都說,「皇貴太妃她們時時不忘賢孝美德,當為我等表率。我想著,如今出了先帝的孝,皇貴太妃們升遷,眼下幾位王妃都要隨藩王就藩的,太皇太后那裡不好打擾,老人家也怕吵鬧,不若在我宮裡開幾席酒,咱們熱鬧一回。」

  大家自然都說好。

  楚王與楚王妃商議之後,也是把世子留在了帝都,楚王並不擔心,他與新君關係極佳,何況,如今細思量,將世子留帝都也是一件好事,現下讓世子與新君關係處好,將來襲爵便是順理成章了,就是他們藩王,也能瞭解帝都消息,省得離了帝都便閉塞起來。

  楚王還選了幾個心腹留在帝都輔助兒子,當然,也拜託五弟夫婦,多照顧兒子,該打打該罵罵,有什麼差使,只管交給這小子去歷練什麼的。

  連穆延淳都想著,要是哥哥們都像四哥這般善解人意就好了。

  雖然哥哥們不都善解人意,但該做的,也都做了。

  穆延淳也鬆了口氣,不得不說,把太妃世子留在帝都,穆延淳亦所樂見。

  就是太妃們想著孫子在帝都,心下少不得多了幾分安慰。

  該給的恩典,穆延淳一樣不少,譬如,去藩地得建王府,便一家撥了十萬兩銀子。這銀子不是很多,如果想建什麼奢侈王宮,那是不夠的,但當年穆延淳就藩閩地,他的閩王府也不過這些銀兩。

  還有,大哥家二侄女的親事,穆延淳也問了晉王,穆延淳道,「要是大哥你有相中的人,與朕說一聲,朕好賜婚,二侄女親事也體面。」

  晉王也很關心二女兒的終身大事,道,「王妃也是挑花了眼,今兒覺著這個好,明兒覺著那個好,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了。不如陛下給我拿下主意吧。」

  穆延淳道,「咱們溫安這樣的好姑娘,嫁誰是誰的福氣。」

  晉王笑,「那我就把這丫頭的親事托給陛下了。」

  穆延淳便應承下來,道,「永定侯上了致仕的摺子,永定侯世子也是個穩當人,他家長子親事未定,我瞧著,那孩子不錯。大哥與永定侯世子既為郎舅之親,溫安與世子之子也是表兄妹。待日後,溫安之子亦有爵位可承,倘你們願意,朕便做這個媒人,如何?」

  穆延淳把方方面面都說到了,晉王自是歡喜,笑道,「陛下做媒,也是溫安體面,臣兄再無二話,還得謝陛下一杯媒人酒。」

  穆延淳一樂,與晉王說起西寧關的事來。

  西寧關不是太平之地,當初,穆元帝把長子封於晉地,不得不說,亦是對長子的信重。今諸王就藩,穆延淳最不放心的,也就是西寧關了。

  君臣二人說了半日,及至中午,穆延淳留晉王共用午飯,兄弟之間其樂融融。

  穆延淳回頭同謝莫如說了給溫安郡主與永定世子之子賜婚之事,謝莫如頷首,「果然極般配的親事。」

  穆延淳給人恩典向來是不小氣,當然,他夫妻二人做得這留太妃藩王世子於帝都之事,也頗夠看的了。穆延淳召來永定侯說了些貼心話,主要是讚揚永定侯這輩子功績的,雖然永定侯打過敗仗,但這是個穩妥人,後來也立了戰功,挽回了尊嚴。如今人老了,要致仕讓爵,於情於理,穆延淳都會給永定侯府該有的體面。

  論完了永定侯這輩子的功績,穆延淳就問了永定侯嫡長孫的親事,然後說了做媒的意思。說來,開始穆延淳沒說明白,還叫永定侯心下一蕩,以為陛下要把昕哲公主許配給孫子呢。一想至此,饒是永定侯這把年紀也有些飄飄然了。然後,聽到穆延淳是要給長孫和溫安郡主做媒,永定侯那顆蕩漾的老心方恢復了平靜,但面兒上仍是極激動極感激的,雖不是公主,郡主亦是體面哪。永定侯謝了穆延淳賜婚,高高興興的致仕回家了。

  他們這些世襲侯爵府,襲爵是重中之重,在此際賜婚,可見兒子襲爵是沒問題了。就是孫子的爵位,只要孫子不犯蠢,將來襲爵亦是十拿九穩。

  穆延淳所賜這樁親事,謝皇后都說好,至於晉王妃,閨女嫁給娘家侄兒,她更沒意見。當初晉王妃也考慮過娘家的,只是,二閨女原本定的是婆婆趙太妃娘家趙國公府的親事,後來趙欽死了,這親事自然作罷。趙家親事,晉王妃十分不樂意。後來她考慮過娘家永定侯,又怕婆婆多心,方則沒提罷了。

  今陛下賜婚,委實皆大歡喜。

  當然,至於婆婆歡不歡喜,那就不曉得了。

  晉王妃也不在意了,反正都是陛下賜婚。晉王妃少不得多見一見侄子,覺著侄子是怎麼看怎麼順眼。

  因穆延淳賜婚,且,永定侯致仕,穆延淳也做足了挽留姿態,君臣二人來了個三辭三留,最終,永定侯體面致仕讓爵,自己升為老永定侯頤養天年了。自己兒子也順利襲爵,連兒子給孫子請封世子之事,穆延淳也一併允了,故此,永定侯府稱得上三喜臨門。

  晉王妃見娘家體面,對新君夫婦的不滿也消減了些。她也想明白了,讓兒子留在帝都也好,待兒子生了孫子,爭取求個恩典,讓孫子與皇孫一併念書,培養感情,也不賴。

  事情就是如此,你往好裡想,看到的就是好處,往壞裡想,看到的就是各種悲催。

  太妃留宮之事順順利利的確定下來,穆延淳還私下謝了妻子一回,道,「要不是你提這事,我再想不到的。」

  謝莫如,「陛下待人寬厚,凡事都往好裡想,陛下偏儒家一些。我則習慣了凡事往壞處想,故而,凡事喜先留後手,偏法家一些。」

  穆延淳攬住妻子肩頭,笑,「所以才說我們有夫妻緣。」又感慨一回,「父皇的眼光當真是極好的。」

  「是啊。」謝莫如也笑了,心胸對於一個帝王至關重要,一個有心胸的帝王要勝過一個驚才絕豔而心胸狹隘的帝王。此事解決,夫妻二人在鳳儀宮什麼都沒幹,就倚著涼榻,高高興興的喝了一下午茶。

  太妃世子留帝都一事,讓朝中大臣真正明白了新君的手段,就是諸藩王,也格外恭順幾分。

  如同穆延淳要適應他新君的身份,藩王也要進一步適應自己的身份,自己藩王的身份,包括,現下坐在皇椅上的,不只是諸位藩王的兄弟,也是帝國之主。

  對待帝國之主要用什麼樣的態度,如果先時大家還不明白,那麼,經太妃世子留帝都一事後,想必都明白了。

  當然,諸藩王可能始終不大舒服,畢竟,適應是需要時間的。不過,內閣諸人卻是欣喜於新君的作為,靖江之亂留給朝廷的前車之鑒,讓內閣對於藩王多了一層警醒。

  說到底,太妃世子留帝都之事能這般順利,少不了內閣的支持。

  譬如,內閣唐相第一個站出來說太妃賢德,然後,禦史台這次不搞攻擊了,鐵禦史也出來說太妃孝心可嘉。大家為了讓太妃世子留帝都,甚至默契的沒有多提先帝遺言之事。

  畢竟,不論朝廷還是百官,都更需要一個有手段有作為的君主。

  如此,不論藩王、太妃,還是藩王世子,算是給新君夫婦連帶內閣重臣聯手給坑了一把。

  接下來,帝王先是給八王九王賜婚,一位是禮部侍郎之女,一位是戶部侍郎之女。然後,連帶尚未分封的七王,分別給了封地,七王封了魯王,八王封了陳王,九王封的是宋王。這幾人的藩地,不論從地理還是大小上,都無法與晉王齊王楚王相比的。這倒不是新君刻薄弟弟們,實在是,得為國家考慮啊。何況,七八九三人母族出身不高,且年歲尚小,封地自然不能與哥哥們的相比。

  想到剛死沒幾天的六王,七八九都感激的接了封地,高高興興的謝過哥哥的賜婚。

  此時,如晉王齊王,都得感激他們娘把他們生得早,排行在前,還是親爹活著時給的分封,都是要緊地方不說,封號也響亮。這般一想,諸人愈發懷念先帝了。

  新君只作不知,倒是新君改元之事很是讓藩王們心下暗笑了一回。

  一般來說,新君登基時,會繼續用先帝的年號,待第二年,就要改元了。改元之事,自年頭大臣們就開始提,結果,直到現下,新君才選中自己的年號——昭明。

  哈哈,昭明。

  藩王們都要笑破肚皮了,都在心下暗搓搓的嘲笑新君:這得多怕媳婦才能想出這麼個懼內的年號來啊!

  昭,光明也。

  明,亦是光明之意。

  而明這個字,又有日月並列之意,女主當權時就特愛用此字。譬如,輔聖當年也曾改元昌明,後來穆元帝親政,自己改了年號元昌。

  如今新君竟然要用昭明的年號,笑死人了有沒有。

  譬如晉王就私下與趙時雨笑話了一回新君年號。趙時雨不覺可笑,道,「陛下性子寬厚,皇后厲害,天下皆知。陛下肯用天下人,為何避而不用皇后?陛下肯讓皇后參政,明智至極呀。」皇后能幹,閒置才是損失好不好!也不知晉王傻樂個甚!

  晉王道,「當初父皇最不放心的就是謝氏,我只的擔心老五,哦,陛下是引狼入室。」

  趙時雨一笑,「陛下能得帝位,皇后居功甚偉,以往是助力,做皇后反是狼了?殿下想想,倘陛下得帝位反棄皇后,您與這樣的帝王相處安心呢,還是與現在心胸寬厚的陛下相處安心呢?」

  晉王長歎,「只盼謝氏記得陛下的好。」想著謝氏到底無一親子,以後如何,還真不好說呢。

  嘀咕一回謝皇后,晉王問趙時雨,「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去晉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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