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等待的時間通常都是十分漫長的。尤其是當周圍人看你的表情都算不上很友善的時候，這份漫長便會隨著分秒流逝顯得更加長久了。

　　何雲川沒什麼感覺，在跟著霍睿陽一起帶領那些人到一號樓下之後，他就盤腿坐在角落的地上閉目養神了起來。然而一旁王冉卻明顯被這種漫長又充斥著死一般寂靜的氣氛給嚇到了似得，總有些坐立難安的樣子。

　　小姑娘縮著身子抱著腿坐在何雲川身邊，那雙大眼睛在其餘那些大人身上看來看去，最後乾脆把頭埋在膝蓋上不再動彈了。

　　感受到身邊人的動靜，何雲川睜眼。入目是那群人即將被他們拯救的人毫不掩飾的冷漠視線。

　　掃視一圈，最後他伸手在王冉腦袋上拍了兩下，輕聲問道：「冉冉害怕了？」

　　王冉搖搖頭，悶著腦袋堅定的應著：「顧哥會來找我們的。」

　　「對。」何雲川笑撫了撫她頭頂，口中肯定道：「他速度很快的，一會兒就來了。」

　　王冉又悶悶的「嗯」了一聲。

　　何雲川側頭看了看她，最後伸手過去，用顧彥慣常攬著他的那個姿勢，將手搭在了王冉肩上，又緊了緊胳膊。

　　這種安慰明顯比口頭說來要有效得多，小姑娘在膝蓋上蹭了兩下腦袋就抬了頭，往何雲川身邊兒又縮了縮，臉上表情也微微放鬆了些許。

　　何雲川滿意的勾了勾嘴角。

　　不多時，之前去檢查籐蔓屏障是否安全的霍睿陽也一圈繞回來了。

　　他朝這邊兒看了一眼，也沒再過去跟那群倖存者待在一起，反倒一屁股坐在王冉另一側的地板上，隨手揉了揉小蘿莉的腦袋，一邊朝何雲川道：「我剛就想問了，這孩子是你女兒？」

　　「我要有這麼可愛個女兒還好呢。」何雲川笑了，低頭看了眼被他說的有些害羞的王冉，有緊了緊胳膊，他說：「這孩子也是倖存者，我們剛來的時候遇到的。」

　　霍睿陽點點頭，又摸了摸王冉的腦袋，在小蘿莉明顯有些不習慣的躲了躲身子後，才收了手，向何雲川繼續問道：「你跟顧彥合作多久了？我記得上次見他的時候，好像還沒聽過他有搭檔的事兒。」

　　「我剛來一周多。」何雲川應著，頓了頓，又問道：「你和顧彥關係很好？」

　　「還算可以吧。」霍睿陽說：「以前一個隊的時候還經常一起喝個酒，不過他老說我變態，雖然我覺得他其實也不怎麼正常，不過還算是聊得來吧。後來他自己組團了，平時他忙，我們團出任務也多，基本也不怎麼見面了。」

　　何雲川點點頭。

　　這麼說的話，應該也算是朋友的。

　　不過想想安全區裡那些人對顧彥的評價，他還是覺得能有霍睿陽這種不怕顧彥的人存在，實在是有點兒出乎預料了。

　　霍睿陽這人挺健談的，正好幾人也沒什麼事做，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時間過得倒也不覺太慢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霍睿陽幾乎同時和何雲川站起了身子，兩人對著同一方向的籐蔓門。相視一眼，前者笑道：「外面的青籐告訴我你團長過來了。不過你怎麼知道的？別告訴我，你們團內部還有心靈感應？」

　　何雲川聳聳肩，沒告訴他關於他能感知到顧彥「氣」的問題，只順著應了句「厲害吧？」，便先一步抬腳朝籐蔓的方向走了過去。

　　霍睿陽跟在他身後「嘖嘖」兩聲，趕在魔尊大人二次斬斷他的青籐之前，伸手將那片翠色收了起來。

　　青籐門外就是朝上的走廊，當那片翠綠降下的時候，何雲川只一眼，便看見了對面兒扛著槍，笑的咧了一口白牙的顧彥。

　　兩人對視一眼。

　　也不知是等待的時間裡對顧彥出現的期待太過強烈，還是因為現在這人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氣場太過霸氣。總之就是這麼看著，何雲川莫名覺得，似乎搭檔在他心裡的形象又高大了那麼一點兒。

　　然而這種高大沒有持續太久。

　　下一秒，那人就笑嘻嘻的收了槍，朝前兩步走到他面前，帶著明顯親暱意味的伸手，用指背在他臉上輕輕蹭了蹭，柔聲問道：「等急了？」

　　何雲川：「……」

　　向後撤出一步，何雲川抬手猛的在顧彥剛剛觸碰過的地方搓了兩下，一邊瞪著眼道：「凡人你再調戲本尊一次，信不信……」

　　「信不信什麼？」顧彥笑了：「你要上了我嗎？來啊。」

　　何雲川：「……」

　　他覺得自己好像被調戲的更嚴重了，這特麼絕對不是錯覺！

　　僵持兩秒。

　　顧彥笑的更歡了。

　　他上前拍了拍何雲川的肩膀，咧嘴樂呵的說了句「我開玩笑，你別這麼認真」之後，才總算是將視線轉向了後面那群對於他的出現都無比驚奇的倖存者身上。

　　臉上笑意收下不少，眉頭也擰了起來。卻在看到站在一旁的霍睿陽後，那種發愁的意味兒瞬間就歸減為零。

　　後者看著他的表情，心頭不好的預感瞬間爆起。霍睿陽向後退了一大步，抬手捂上自己胸口，一邊沖顧彥道：「變態你要幹什麼？我跟你講我是直……」

　　「滾，老子對你沒興趣。」顧彥一臉嫌棄的打斷道：「我就是在想這麼大一群人，我帶著沒法做任務。正好你在，你把人帶著先送去咱們那邊兒安全區，我繼續去城中心找喪屍王。」

　　霍睿陽聽他說完，直白又明顯的長舒了一口氣。

　　然而不等他應聲，何雲川卻尷尬的扯了扯顧彥，小聲說實話道：「咱們好像已經把喪屍王清理了……」

　　顧彥不解。

　　何雲川輕咳一聲，用目光示意了一下霍睿陽，一邊繼續解釋：「他剛說的，這個城裡的喪屍王用劍。」

　　「那怎麼了……」

　　顧彥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只是話出口，說了一半，就猛的回了神兒來。

　　他看著何雲川，表情有點兒微妙。

　　何雲川低頭道歉：「對不起。」

　　顧彥心跳猛的一緊。

　　他覺得自己病的不輕，搭檔只是認真的道個歉，他都覺得萌的要死。

　　深呼吸一下穩住自己想要再次親上去的心思。顧彥抬手在臉上狠狠搓了兩下，等手放下的時候，那種微妙的表情已然被慣常的笑意所取代。抬手在何雲川頭頂揉了兩下，他說：「你這道歉一點兒誠意也沒有。」

　　何雲川皺眉：「那怎麼樣才有誠意？」

　　顧彥摸了摸下巴：「要不你親我一口？」

　　何雲川默默將手中長劍出鞘。

　　顧彥扭頭就跑到霍睿陽那邊兒去了。

　　何雲川：「……」

　　穿越這麼多天，真是沒有再見過一個比顧彥更賤的人了。

　　之後顧彥又和霍睿陽交流了一下，再次確認了一遍這城裡喪屍王只有那一個。前者皺著眉又沉思了一會兒，他說：「外面喪屍我清理差不多了。你先去送這波人吧，我跟阿川再往前看看還有沒有倖存者。」

　　霍睿陽和何雲川對他這個安排倒是沒什麼意見。

　　只是後面那幾個一直在觀察幾人的倖存者中，卻站出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舉著微微顫抖的手說：「我可以和你們一起去找倖存者嗎？」

　　其餘幾人皆是一愣。沒想到在這女人說完之後，之前開口過的那中年男子居然也跟著附和，要一起去救人。

　　眾人看著納悶兒，何雲川卻是緊了眉，厭惡的瞪了幾人一眼，扯著王冉對顧彥道：「咱們走吧，一個都不多帶。非要跟著的話也無所謂，就是我劍不長眼，出事兒可不怪我。」

　　他說著，意有所指般頂了下劍鞘，清脆的「卡」聲在空曠的地下室中響起，蕩著的滿是掩不住的冷意。

　　顧彥不解，似乎還想說什麼。

　　何雲川卻拍了拍霍睿陽的肩膀，留了句「等回去請你喝酒」之後，便頭也不回的直接朝樓外走了出去。

　　顧彥左右看了看，也沒管那些還喊著要跟他們走的倖存者，只跟霍睿陽交換了個眼神兒就轉身追著何雲川跑了。

　　等三人走了，霍睿陽還是沒回過神兒，倒是也不再多想，他轉身朝後面那些臉上或是欣喜或是失望的人攤手笑道：「有人願意一起去尋找別的倖存者的話……」

　　「不願意，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吧。」那中年男人開口打斷道，臉上嫌棄之意溢於言表。

　　霍睿陽：「……」

　　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明白過來點兒什麼了。

　　話分兩頭。

　　那邊兒三人離開了小區，顧彥才終於拉住何雲川衝他問道：「剛怎麼了？」

　　何雲川微微搖頭：「他們想跟著你，只不過是因為咱們現在已經走了一半的城了，往前還是回頭，其實路都沒差多少。但是霍睿陽只會防守和躲著，你能殺光一個小區的喪屍，跟著你比跟著他要安全多了而已。」

　　顧彥一愣，皺眉道：「咱是往喪屍堆裡走，怎麼可能更安全？這群人有病吧？」

　　何雲川攤手：「能帶著冉冉這麼個孩子一路不受傷，再多帶一個又能有什麼危險？」

　　顧彥摸了摸下巴，好像也是這麼回事兒。

　　不過……

　　「你怎麼知道他們心裡怎麼想的？」

　　顧彥問的一臉疑惑。

　　何雲川笑的滿是不屑：「凡人，你以為本尊連讀心這點兒小伎倆都不會嗎？」

　　顧彥：「……」

　　所以難道他的所有齷齪心都早就被發現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