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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莫跑求碰瓷》第83章
 ☆、79

   大年三十清早,軍營各處都傳來了噼裡啪啦的炮仗聲,南溟國的習俗,除夕早飯之前一定要燃一掛鞭炮寓意紅紅火火,雖然現今是在備戰期不許大肆慶祝,但這些小習俗在駐北軍裡還是允許的。葉悔之聽到鞭炮聲掀開簾子出了營帳,正瞧見軍師呂先生正在給幾個貼春聯的士兵講什麼今日為月窮歲盡之日之類的,葉悔之走過去也想聽上幾句,呂先生見了葉悔之笑著行了禮問道,「小侯爺,早飯吃了嗎?」

   自從前日呂亦替營將孟斑求情未果之後,反而對葉悔之的態度好了許多,並不是說之前他對葉悔之有失禮的地方,只不過初次見面他只將葉悔之當做皇城貴胄,對他的謙恭只是因為葉悔之的身份,然而兩人深談之後,呂亦覺得這位小侯爺並非那種不諳世事的紈袴之流,反而有見地有原則又平易近人,於是心中除了恭敬之心便也多了親近之意,認定葉悔之是可交之人。

   葉悔之回了句還沒吃,見到呂亦又想起了那位被抓了現行的倒霉營將,於是便關心了一句,「你們營將的傷可好些了?」

   那日葉悔之所言不錯,孟斑其人還是懂得分寸的,雖是私自外出會友卻並未飲酒,是以回來雖然被季滄海命人按在地上揍了五十軍棍,不過倒也保住小命沒被拖出去砍了,呂亦笑著伸手朝不遠處指了指,「這不在那兒放炮仗呢麼,皮躁肉厚沒什麼大礙了。」

   葉悔之順著呂先生的指向望瞭望,果然望見了孟斑正舉著一掛噼裡啪啦的炮仗一瘸一拐的到處追人,葉悔之想起季滄海那麼個要強性子,被皇上揍了軍棍還賴在床上趴了不少日子,可見這孟斑是真的皮躁肉厚。

   呂亦帶著士兵貼完了眼前帳子的春聯,又選了一副給葉悔之看,「小侯爺,這幅貼在你營帳門口怎麼樣?」

   葉悔之客氣的搖搖頭,「心領了,我還在守孝,三年內不貼春聯的。」

   呂亦待要再開口,這時候洪修卻急匆匆的過來了,他本來從沒指望過葉悔之肯早起,可來了北境住進軍營之後葉悔之就變了個人一般,日日都是同兵士一樣早起,就算不跟著操練也絕不賴床,洪修知道葉悔之一定起來了便急著過來喊他一起去吃早飯,方才季滄海淡定的坐在飯桌前淡定的望著洪修淡定的不肯碰筷子,於是善解人意的小紅/袖當即明白了自家將軍的意思,他是年三十想和葉悔之一同吃早飯,於是洪修更加善解人意的來尋人了。

   軍營的早飯向來沒什麼好吃的,哪怕是過大年也依舊是饅頭、米粥和幾碟小鹹菜,吃過飯洪修特別有眼色的收拾完桌子找藉口走人,葉悔之閒著無聊掀開帳子去門口瞧熱鬧,季滄海也跟了出去兩人並肩站著曬太陽。葉悔之瞧見左左右右的帳子都已經貼完了春聯,單單季滄海的主帳還空著,葉悔之笑著打趣季滄海,「你看你揍了孟營將,呂先生連春聯都不肯給你貼了。」

   季滄海瞧了瞧自己光禿禿的帳門口,淡定答道,「是我吩咐的,主帳不用貼。」

   葉悔之有些意外,抿著嘴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回應,好半天才低聲說你不必如此,季滄海聲音依舊淡淡的,卻能感受到他的認真,「悔之,你是我至親之人,我自然要同你一起守孝。」

   葉悔之點了點頭,再抬頭望向季滄海的時候眼中多了一抹笑意,季滄海也笑了,很溫和很淡的笑,什麼話都不需要多說,只要望著對方便都明白了。

   「將軍。」呂亦來找季滄海的時候,季滄海已經回了帳子裡看燕流痕派人送來的密信,而葉悔之則坐在一旁探著頭跟著一起瞧,見到呂亦來找,季滄海將手中的信紙反手扣在桌面上,若無其事的發問,「呂先生有事?」

   呂亦跟著大夥放鞭炮貼春聯忙活了一早上,此時臉上的喜色還未褪去,他笑著開口,「回稟將軍,軍營裡的春聯都貼完了,可是營寨門口的春聯大夥都說要請將軍出手寫一副才氣派。」

   葉悔之在一旁笑著附和,「有眼光。」

   季滄海的字要說寫的有多好倒也說不上,畢竟皇城中還擺著一位小柳狀元,人家那字才是顏筋柳骨一字千金,可葉悔之就是喜歡季滄海的字,筆力勁挺、剛健磅礴,每一筆都透著一股子的硬氣,都說字如其人,那是季滄海斂在內裡顯少顯露的豪邁和堅毅。

   大好的日子季滄海自然不會掃興,他隨手將密信壓在硯台下,讓呂亦把帶來的春聯紙在書桌上擺好,然後又看向主動研墨的葉悔之,「你當沒有你的事麼,我寫字,你來想春聯好了。」

   洪修掀了簾子進來,也是一副喜氣洋洋的模樣,他闊步走到書桌邊同幾個人打招呼,「這是要寫大門口的對子?」

   呂亦答話,「正等著小侯爺的佳句。」

   有個飽學多才的呂亦在眼前,葉悔之哪裡敢班門弄斧,剛剛他便要推辭,只不過是洪修進來被打斷了,現下呂亦一開口,葉悔之急忙搖頭,「還是呂先生來吧,我就不在大才面前丟人現眼了。」

   「也是,」洪修點頭附和,「去年你不是想了個文縐縐的春聯掛在將軍府門口麼,有一次我瞧見小柳狀元來的時候停在門口看了看,然後一臉嫌棄的抬腿進門了,好像見了什麼辣眼睛的東西似的。」

   葉悔之面子掛不住,嚷嚷說你怎麼知道他不是憋不住放了個屁才那個表情,洪修好似受到了極大的侮辱,也跟著葉悔之一起嚷嚷,「你胡說八道,那可是小柳狀元,小柳狀元那麼冰清玉潔的人怎麼可能會放屁?」

   葉悔之生無可戀的望向季滄海,「想不到他竟然是好柳龍驤這口的。」

   季滄海面上淡然說出的話卻揶揄,「想不到他竟然知道冰清玉潔這個詞。」

   洪修瞪著那對牛眼珠子憋的面上發紅,呂亦卻被逗得笑出聲來,他笑夠了才開口打圓場,「現下可變不出個冰清玉潔的小柳狀元替咱們想對聯,這春聯還是要勞煩小侯爺了,不然洪副將你來?」

   洪修最討厭這些個傷春悲秋吟詩作對的東西,一聽說讓自己來,洪修馬上閉嘴搖頭,葉悔之望向呂亦,呂亦知曉他什麼意思笑著拒絕,「小侯爺可饒了我吧,這滿營的對子都是我想的,此時半句也想不出了。」

   盛情難卻,葉悔之想了想,取過一張紙箋,將狼毫蘸了墨把才纔想的對聯寫了下來,然後又推給眾人看,「這個行不行?」

   上聯:和順一門有百福。

   下聯:平安二字值千金。

   洪修探著頭瞅了瞅,嘀咕說怎麼這麼簡單,嘀咕完又發問,「那橫批是什麼?」

   葉悔之在紙上毫不猶豫的寫下了四個字——國泰民安。

   呂亦瞧見頗為感慨的望向葉悔之,對於他們這些戍邊兵士來說,這平安二字值千金是何等貴重的心意,而他們年復一年的在這冰天雪地裡駐守,用性命和年歲守護的,不就是這短短的四個字,國泰民安。

   洪修大大咧咧的在一旁誇讚這橫批好,絲毫沒注意呂亦眼中隱了許多感動,季滄海並沒言語,只是取過毛筆,蘸足了墨汁,然後一氣呵成將對聯寫好,待呂亦和洪修一起捧著對聯出了營帳,季滄海才將葉悔之拉到身前用力的抱了抱,葉悔之不明所以的問怎麼了,季滄海笑著將人放開,答了句無事。

   季滄海心潮湧動,既感慨又心疼,葉悔之已經不是曾經那個拈花一笑萬山橫的不羈少年郎了,曾經他眼中看的是瑞雪紅梅,筆下讚的是錦繡山河,他明朗他張揚他肆意,而如今他身在軍營,時時刻刻的端著束著,他眼裡是邊關安危兵士性命,他心中是生民是疆土是國運,太多東西洶湧而至壓在他的肩上,不知不覺間便長大了。

   葉悔之不知道季滄海心中所想,只是重新拿出壓在硯台下的密信遞到季滄海面前,「好端端的,西戎國使者為什麼要帶著公主來訪,他們難道不知道南溟正在打仗,膽子也夠大的。」

   季滄海接過密信,又仔細看了看也看不出再多的信息,只是順著葉悔之的話答道,「一般這種抬了女兒來的,總不會是讓別國皇上瞧瞧自己女兒多好看再抬回去,這自然是要和親的意思,只不過密信上說這九公主是最得西戎王寵愛的女兒,西戎王應該不會捨得讓他嫁給皇上,畢竟皇上的年紀當他爹也綽綽有餘。」

   「那嫁給誰?」葉悔之想了想,「嫁給太子?皇上再怎麼說也不會讓一個他國公主來做太子妃的,將來皇后是西戎國的人,於國於民百弊而無一利,可如果不是當皇后,就算給太子做了側妃也算不得什麼好姻緣,既無掌管六宮之實又無母儀天下之名,西戎王怎麼會樂意?」

   季滄海也想不透其中關節,「如若是南紅那般小國,有依附之心將愛女嫁過來倒是可以理解,可西戎近些年兵強馬壯國力富足,為何會如此行事。」

   「這燕流痕也是的,」葉悔之抱怨,「傳個消息也不知道傳的再仔細些。」季滄海剛想說燕流痕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打探到西戎國王心中所想,話還未來得及出口,葉悔之已經繼續抱怨,「那九公主年方幾何、膚白不白、貌美不美、身段柔不柔、嗓音嬌不嬌,這些他居然隻字未提!」

   季滄海挑眉,「怎麼,小侯爺是想娶來做允安侯夫人?」

   葉悔之發覺不對立即賠笑,「誤會,這都是誤會,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不是,就是好奇心,好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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