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杜潛已經盯著他一個上午了,欲言又止。
午休,祁木言忍不住問:「你是有什麼話要和我說嗎?」
「你和杜奚川……你們……」
他昨天一晚上翻來覆去沒睡覺,好哥們兒一夜之間變成了堂嫂,這擱誰身上都無法接受啊!
什麼未婚妻!什麼愛人!說得那麼坦然,真他媽得見鬼,明明都是男人。杜潛自己都未察覺出來,除了詫異他還有幾分道不明的情緒。
祁木言怔了下,「不是你想得那種關係,杜先生以前幫過我,我很感謝他。」
「真的?你不要騙我?」杜潛伸手捏住了人的胳膊,看到對方皺起了眉,才驚覺自己的力度過大。
「我沒有騙你。「
「呵呵,那就好。」杜潛收回了手,還是覺得不放心,鄭重其事得又說,「我爺爺說杜奚川絕非善類,讓我不要得罪他,也別和他走得太近,所以,你要離著遠遠的!」
「……」
杜潛知道杜奚川胡說八道,頓時覺得神清氣爽。昨天一夜沒睡,思慮太重,他趴在了桌子上,餘下的時間都用來補眠。
現在他當然不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瞎擔心,而是放心的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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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請問你是祁老師的兒子嗎?」
「你好。」祁木言有些意外,剛剛班主任通知傳達室有人找他,可他不認識這個人。
男人推了推眼鏡兒,「是這樣的,我們曾經和你母親邀曲,可惜她只是寫到一半……就發生了意外。昨天有人意外把那半首曲子找了出來,想繼續把後面的填完,然後發表出來,我是來徵求你的同意。」
「你能把的曲子給我看看嗎?」
祁木言愣了下,這件事他全然不知道,上一世也沒人找過他。
男人笑了笑,「當然可以,這是祁老師的遺作,我們保留了複印件,原稿的話還是交給你比較好。」
見少年不說話,男人想了想又說,「曲子發表出來,對去世的人也是一種懷緬,有興趣的人是李汐念,不知道你聽過沒有?」
祁木言搖了搖頭,他沒聽過這個名字。
男人詫異之餘,不知道怎麼接話。
他本來想著搬出這個名字,事情會好辦很多,沒想到人壓根沒聽過!這個年紀的少年,怎麼會沒人聽過李汐念也是怪事。
頓了幾秒,男人才又說,「李汐念他對這首曲子很有興趣,我是他經紀人,他明天下午想和你當面談談,我到時候會把原稿給你。」
「好的,謝謝你。」
兩個人約定在第二天的下午六點見面,地點就在離著學校不遠處的一家咖啡廳。
祁木言從教室出來,就急忙趕了過去。今天講試卷,拖了十五分鐘的堂,他不得不加快腳步。
「遲到了二十分鐘。」
對方帶著棒球帽,穿著一件黑色的風衣,頭髮綁在後面,看了眼腕間的表,平靜的陳訴事實。
「不好意思。」祁木言埋頭道歉。
「你耽誤了我吃飯的時間,要怎麼補償。」
「啊?」祁木言抬起了頭,遲到會兒還得賠償?
對方取下了帽子,正眼神定定的看著他。
祁木言這才發現自己見過對方,這人正是幾個月前的晚上,那對男女背來的「少女」……
他的記性一直好,只是當時人帶著口罩,只露了一雙眼睛,頭髮又披著,他才誤以為是個女生。
他當時還把給汪姨燉的湯,分給了對方一半……
「是你。」
「謝謝你的湯。」
經紀人一臉意外,看了看祁木言,「你不是說你不知道李汐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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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木言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站在這裡,他是來拿母親舊物的,怎麼變成了給人做飯。
「謝謝你那天晚上的湯,我們吃完了再談吧,反正也到了我吃飯的點。」
之後對方把他帶到了家裡,李汐念的家剛好在咖啡廳的頂樓。
然後他就站在了廚房。
李汐念看著廚房裡人的背影,他沒想會在這樣的情況,再見到對方,鋼琴家的兒子,廚藝卻好得讓人意外。
後來,不出他意料,那家店的生意越來越好,人也越來越多。
他不方便去,就讓助理打包回來,雖然味道也不錯,但是和最初吃到的比還是差了些。
他不是口腹之慾強的人,卻對那一盅湯念念不忘,一直琢磨想那個少年燉湯都這麼好喝,做菜不知道什麼味道。
也只有他知道,店裡面的那個少年,比掌廚的中年女人廚藝更好。
這次,倒是有了機會。
半個小時後,四菜一湯擺上桌,李汐念又說,「食不言,先吃飯。」
經紀人很意外,一向是工作狂的人,怎麼突然對吃固執了起來,這前後矛盾了啊。
要早知道保重身體,也不會胃病嚴重了……
少年的廚藝好得讓人吃驚,明明是家常的菜,吃得意猶未盡的經紀人主動攬下了洗碗的活兒,讓兩個人說話。
祁木言看著手中的譜子,摸著上面熟悉的筆跡。
「我能借用你的鋼琴嗎?」
寬闊的客廳,采光最優的最右角,擺放著一架三角鋼琴。
「可以。」
李汐念站在少年的後面,對方在彈完了紙上的譜子後,停頓了幾分鐘,琴音又響了起來。
不過短短幾分鐘,少年竟然補全了整首曲子,而且完全聽不出前後兩段是兩個人譜的。
哪怕是他,也做不到這樣的程度,哪怕花上更長的時間。
一曲奏完,祁木言站了起來,「她也會想讓更多的人聽到,我同意你們把發表出來。」
李汐念怔了怔,這首曲子很溫暖,聽著就是一位母親寫給自己孩子的情書,飽含著有誠摯的祝福和希望。
不怎麼複雜的曲調,卻能讓每個人都能感同身受,撥動人的心弦。
「我來填詞,至於曲子,就用你剛剛補全的曲子。」
「嗯。」
李汐念看著少年,這個人給他的意外一個接著一個,對方音樂上的天賦高的驚人,他忍不住問,「你是學音樂的嗎?」
「十六年的鋼琴。」
母親懷孕的時候,一定就經常彈琴給他聽。他也一直以為,自己這輩子會一直彈琴,就像是母親那樣……
只是現在,母親早已去世,他也不能再安心彈琴了。
母親的遺言,讓他好好的生活,所以他會努力的活好。
只是母親,也不能這麼死了,他永遠不會原諒那兩個人,總要討回個公道。
上一世自己意外身死。
明明那天晚上是蔣思琪約他出來的,來的人卻是祁璇,對方氣勢洶洶的罵了很多難聽的話。
他還沒弄明白,就出了那場事故……
究竟是什麼事,那對姐弟一定要置他於死地。
———
蔣思琪盯著空蕩蕩的手腕,那裡什麼都沒有。
她做了一個夢,一個和現在的種種完全相反的夢。很真實的夢,真實的就像是曾經發生過一樣。
夢裡她推倒的桌子,壓碎了祁木言手指,讓對方再不能彈琴,從此她的陰影也就此消散。
而她的表妹交了男朋友,一個叫杜潛同班同學,對方被她表妹哄得團團轉,死心塌地。
杜潛在自己爺爺的生日,邀請了姜瓊,她在得知對方家室匪淺,便也跟著去了。
生日宴會上,她見到了眾心捧月的杜奚川。
對方本來對她的示好,沒有半點回應,直到有天她接到了對方助理的電話。
杜奚川主動約她出來……
每個細節都異常的清晰,她有點分不清夢境和現實,哪個世界才是真的。
祁木言不是已經死了嗎?
她告訴了祁璇,對方故意勾引自己男朋友。祁璇去找祁木言,之後兩個人的車出了車禍……
祁木言把器官給了祁璇,就這麼死了。
她本來不想要人的性命的,如果不是杜奚川的話……
她也是無意間聽到了司南說電話,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自己只是替代品,杜奚川竟然在找她的那個弟弟……
難怪杜奚川對她一直淡淡的,不管她怎麼暗示都沒有進一步的關係。
她還不容易才到了現在的地位,怎麼能夠容許被人取而代之……
祁木言已經不是她的陰影,而現在只要祁木言死了,杜奚川就只能求著她了,也只有她了。
所以那個人必須死。
可是現在,為什麼現在一切都不同?
蔣思琪覺得這不是單純的夢,她先是打電話給了姜瓊,問對方班上,是不是有個喜歡的人叫杜潛的,兩個人是不是男女朋友。
姜瓊也很震驚,不知道對方從哪兒知道了杜潛,她雖然喜歡杜潛,但是兩個人並不在一起啊……
得到了答覆,蔣思琪又去查司南和杜奚川,這兩個人也是存在的。
她突然明白過來了,這也許不是個夢,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一切都改變了。
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麼一直懦弱的祁木言突然變了性子。
蔣思琪看著空空的手腕,祁木言腕間的那串碧璽應該是她的。
當初母親看成色不錯,拿了過來送給了她,她就隨手帶在了手上,帶了一段時間,意外發現了裡面的秘密。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實的,那麼碧璽裡的世界,也就是真實的。
只是為什麼這次屬於她的東西都被祁木言搶走了……
蔣思琪的眼神暗了暗,不管怎麼樣,她一定要拿回屬於她的那串碧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