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戈壁灘下的石室

　　　故事發生在四十年前還是老漢成親後的第三年，老漢的家族都是從沙漠上遷移來的，因為鬧荒災實在沒有食物下肚，所以家族裡的男人都出去找吃的，他們的女人便在靠風的下坡搭起帳篷築起螢火等待著丈夫歸來，老漢也辭別了懷胎三月的妻子跟上了大隊伍。那一夜天空特別明亮，沙漠上的星辰奪目到幾乎要亮瞎人的眼睛，但儘管風景很美，可沿途的人誰也沒有興趣欣賞，大家的心情都是沉重的，逃荒這麼久以來能吃進肚子裡的糧食都已經啃光了，如果再找不到食物，家裡嗷嗷待哺的孩子還有老人恐怕都會的病，自己的女人也不好受，所以他們必須要找到吃的，哪怕是遇到猛獸也要將它擒下。

　　　不知道在沙漠裡走了多久，前方領頭的男人手一揚大家立即停下，忽然有人大喊。

　　　「火把舉起來，操傢伙準備，我們遇到狼群啦。」

　　　狼，是沙漠裡的神，亦是主宰沙漠動物生死的王。

　　　狼群對他們而言就意味著食物，眼前的狼王雖然健壯但早已瘦的皮包骨，更別說它身邊的狼群。

　　　這是一群餓狼，它們的動機跟人一樣出來尋找食物。

　　　老漢們圍城一圈，大家背靠背，嚴陣以待。

　　　狼群圍著他們，因為懼怕火光所以一直不敢上前，只能朝天嗷嗚，突然狼王一聲令下，頭狼一躍而起發起猛攻。

　　　狗急也會跳牆，更何況是狼急了，那根本就是衝著火把上的，那男人畢竟也是在沙漠裡爬摸打滾長大的，豈會不知道狼的危險性，他火把一擋，左手迅速划去一刀，那頭狼腹部受傷倒地不起，血的氣味激發了狼群的憤怒，它們彷彿一下子忘記了對火的恐懼，餓極的狼發起狠來簡直令人難以招架 ，那是逃荒以來最慘烈的戰爭，二十頭狼最後只剩下不到十隻，但是它們卻早已酒足飯飽，滿嘴血腥的退場，而老漢這邊一同出來的兄弟二十人死了兩個，被狼咬斷手腳的兩個，只剩下十六人拖著狼的屍體和同伴往營帳走去，大家的眼神都有對兄弟戰死的痛苦與愧疚，可更多的卻是對勝利的喜悅，畢竟他們找到食物了，有救了可以活下去了，而領頭的男人不知道他們的當中不見了老漢。

　　　老漢是兄弟當中年紀最小的一員，與狼群搏鬥的時候家族的兄弟都自有意識的將他護在中間，但是一旦糾纏起來也無法顧及到老漢的安危，但也是因為初生牛犢不怕虎吧，老漢拿著火把跟彎刀勇敢迎戰，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對付自己的竟是那頭一直站在高處發號施令的狼王。

　　　老漢的心都炸毛了，可是如今已經被盯上了又有什麼辦法？他只能硬著頭皮上，狼王步步逼近，發著綠光的幽深眼睛在月光下顯得沒那麼可怕，老漢不知不覺被狼王逼出了人群，在那個時候他還沒有意識到狼王的意圖，等他知道之後，他們已經裡戰鬥圈很遠了。

　　　可惡，這個狼王還真是狡猾。

　　　「啊……」身後是一個斜坡，老漢一個沒察覺摔了個倒栽蔥，火把也丟在沙漠裡了，眼看沙子就要將火覆滅，老漢正想爬起來，狼王卻揪准機會飛撲下來，下意識的老漢一把摁住它的脖子，一人一狼在沙漠裡翻滾著，糾纏著，只要一鬆手，他的脖子就會被狼王給咬斷，所以老漢死死摁住那脖子，無論狼王怎麼發起猛攻他都不松開，終於狼王沒有力氣了，它一下子軟了下去。

　　　老漢有些遲疑，心中升起一絲憐憫，手勁不覺鬆了，這時狼王一躍而起，跳離他三尺遠。

　　　這傢伙居然還會使詐，老漢心中真的是又氣又恨。

　　　手裡沒有火把武器早在方才打鬥的時候丟在沙漠裡了，他的身上都是被狼爪刮傷的疤痕，有的傷及皮骨，很疼但是他咬牙撐著，因為狼王同樣在打量他的戰鬥力，月光之下兩人在無聲的較量，老漢的目光注意到腳下不遠處的武器彎刀，他腳跟不動聲色的往那個方向移動，狼王的眼睛也隨著他移動，很快便發現他的動機，它發狠的匍伏著身子準備又一次猛攻，老漢也顧不得太多了，火速彎身撿起武器，與其同時狼王一躍而上，他眼睛一閉狠狠一刀從它腹中劃過。

　　　那狼王想必也是餓瘋了才會這樣頻頻發動猛攻，也才會命喪在老漢手裡。老漢驚魂未定，他從沙地上爬起來才發現四周的沙地因為剛才的打鬥，而露出了一塊板塊似的東西，他忍不住用腳去踩幾下，這難道會是一道門？但是四周也沒有可以控制機關的暗器啊？他沿著石塊繞了一圈都沒有任何發現，正想離開腳下的位置突然凹陷進去，那道石門竟慢慢朝兩邊打開了。他撿起火把重整旗鼓，決定進去看看。

　　　石級一直延伸到底下，黑暗中只有自己的呼吸聲在空中迴響，兩邊感覺空間不大，牆上刻畫的圖畫吸引了他的目光，站在石級下他開始慢慢一幅一幅看起來，映入眼簾的是四大神獸的石畫像，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這四大神獸從來都只在說書人嘴裡出現，他們都以為這只是神話傳說，壁畫裡刻畫的就是軒轅世紀中，四大神獸為黃帝效力，擊敗蚩尤的過程，戰爭勝利之後，黃帝用軒轅劍砍下蚩尤的四肢，命令四大神獸守護，而這地下石室則是沙漠裡的原住民『穆挲族』為朱雀建造的，相傳朱雀當年奉命鎮守北邊，穆挲族因為地處險境，常常會受到外族的侵擾或者魔獸的攻擊，人丁凋零，自從朱雀鎮守在此後，擊退外地，震懾妖魔，穆挲族得到了長久的安寧，後人為了紀念朱雀的功績就修建了這地下石室，還在牆壁上刻畫了朱雀的生平，石室的盡頭便是黃金打造的朱雀真身，腳下有一本十分破舊的線本，他好奇的大開一看上面記載的全是四大神獸發生過的事情，他不假思索便將線本往懷裡放只想帶出去再慢慢看，當他拿走線本轉身想要離開的時候，只聽聞身後傳來颼颼的冷風，他僵硬著脖子回頭一看，一雙幽藍的眼睛正在黑暗的走道里盯著他，幾乎是下一時間他拔腿就往出口沖，只見那道石門在這個時候開始緩緩關上，他拼盡吃奶的力氣衝到門口，左腿被石門緊緊夾住，情急之下他抽刀砍下，石門順利關上，沙地上鮮血淋淋，他拖著受傷的身體拚命爬出流沙外，眼看著那道石門重新被沙子淹沒，失血過多的他此時再也沒有了知覺待醒來後才知道自己是被回頭尋找的兄弟給就回去的，腿是沒有了，只有陰深深的白骨以及鑽心的疼痛，大部隊找到落腳的城鎮之後，他便被慢慢的被眾人遺忘了，只能依靠著那從閻羅王手裡奪過來的線本上面的圖像捏泥人做些小生意養活一家老小，線本已經很殘舊了，上頭記載了四大神獸的種種合作和恩怨，還有它們每一次出征受傷的事情裡頭都會描述道，不過都是古老的象形字，翻譯起來有一定的難度。老漢根據線本上的故事還製作出一部部皮影戲，在小鎮上也可以說是混的有聲有色，只不過他搶走了當地人的生意，所以那些地保就常常找老漢麻煩，漸漸的大家都不敢去他那裡看皮影戲了，單靠捏泥人生活根本就養不活自己更別說家裡還有嗷嗷待哺的兒子，日子實在是太苦了，媳婦吃不了苦，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裡跟城裡一個賣豬肉的男人走了，聽說他們去了關外生活，開始還有消息，後面那幾年就音訊全無了，關外回來的人都說外面常打戰，每天都有好多無辜的人慘死在刀下。

　　　老漢望著天上那一輪明月，往事不可追憶，他幹澀的眼睛有些濕潤。

　　　「爹，孩兒以前從來沒有提起過這件事。」木方震驚的說。

　　　「這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不過是陳年舊事，兩位貴客愛聽，老漢便嘮叨嘮叨。」

　　　「老伯，那您現在還記得那個石門的位置嗎？」小游兒心急口快的問道。

　　　「都過去二三十年了，哪裡還記得，再說關外連年打仗，說不定早就已經炸沒了。」

　　　聞言小游兒扭頭看著師傅，不知道該怎麼辦。

　　　「那線本如今還在嗎？」無塵問道。

　　　「原本在，只是前幾年發大水，屋子都被淹沒了，那線本也不知去向了。」老漢嘆一口氣，想不到他用性命換來的寶貝就這樣沒有了，白白犧牲了一條腿。

　　　「原來如此。」無塵站起來從袖中拿出一塊白絹鋪在桌面上「按照你的記憶畫一張地圖吧，想必你也不想它一輩子都埋沒在沙漠裡。」

　　　師傅從來不會強人所難，可是這一次卻反其道而行，小游兒歪著頭心裡嘀咕原因，只見那老漢倒是真的在白絹上開始描繪圖形，那個地方位處沙漠，其實他的路線畫了也跟沒畫一樣，沙漠那麼大上哪去找呢？

　　　離開老漢家，小游兒終於忍不住問道「師傅，那個地下石室到底是什麼地方啊？」

　　　「少數民族常有祭祀的石室，他口中所說的石室應該就是用於祭拜神獸的地方，朱雀是穆挲一族崇拜的圖騰，他們相信死後靈魂可以追隨朱雀飛行，所以死後從不進黃土。」

　　　「所以找到這個石室就能找到朱雀了嗎？」小游兒拿著那張地圖左看右看還是看不出所以然。

　　　「未必，但始終是一條線索。」

　　　「師傅，石室裡的那個怪物是什麼東西？」

　　　「這也許是祭祀台的守護神，我們下去的時候小心一點。」

　　　守護神？幽蘭的眼珠在黑暗中不知身形，老漢在逃亡中根本就看不清怪物的形狀，但是可以猜想能夠在地下石室存活這麼久的邪物恐怕不是什麼善類。

　　　「師傅，我們真的可以找到這個石室嗎？」

　　　無塵沒有說話提著他的領子就開始騰雲駕霧，他們落在沙漠地帶才說道「將銀魄鏡拿出來。」

　　　「哦。」小游兒乖乖聽話拿出銀魄鏡。

　　　「銀魄鏡用你的時候到了，去吧。」無塵將銀魄鏡拋到空中，銅鏡散發著紅光居然開始慢慢移動，小游兒看的眼睛都直了，我的乖乖，銀魄鏡居然還有這功能，天然無敵指南針啊！沒有想到師傅對銀魄鏡的作用瞭解的比他這個原主人還厲害。

　　　「跟著它走。」無塵看了一眼身後的小游兒說道。

　　　師徒二人在沙漠裡跟著銅鏡的方位移動，也不知道繞了多少個圈，終於在一處小小的斜坡下找到了石室所在的地方，只是周圍並沒有什麼特別突出的地方就跟他走過來的沙漠一樣，小游兒上前踩了幾腳不確定的看著師傅：「就是這裡？」

　　　「就是這裡。」無塵收回銀魄鏡，盤腿坐在斜坡上專心打坐。

　　　「師傅，這……」小游兒真的服了，不過師傅既然胸有成竹的坐在這裡，估計也□□不離十了，他也不敢再多說什麼，打打呵欠就躺在師傅身旁漸漸睡著。

　　　無塵緩緩睜開眼輕輕設下一道結界，這才又繼續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