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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謠》第41章
  第041章

  不回嘉州?

  任江城呆了呆。

  「為什麼,阿父?」她下意識的問道。

  任平生神色溫柔,「阿令,阿父在京城在幾件要緊事,咱們只是暫時不回去。」

  范靜微嗔,「阿令看上去仿佛很失望似的,這麼想離開京城、離開舅父麼?」

  任江城清麗嬌嫩的面容間籠著一抹輕愁,「舅父,我當然捨不得您了,也捨不得舅母和表兄表姐,還捨不得京城這樣的繁華興盛之地。可是我想念阿母,還有從來沒有見過面的阿弟。舅父,阿父,我本來以為一家人很快就要團聚了……」

  范靜對外甥女大為同情,一聲歎息,「可憐的阿令。」

  任平生歉疚道:「有幾件事確實迫在眉睫,耽誤不得。等阿父事情一完,即刻便帶你走。」

  任江城性情豁達,知道不能立即全家團聚,失望了一會兒,很快便振作起來,「凡事有一利總有一弊,有一弊總有一利。唉,闔家團聚暫時是不能了,不過,我可以慢悠悠的遊玩,一處一處仔細看,不必著急忙慌的。」

  有的是時間,腳步便可以放緩。悠閒從容的欣賞沿途風景,何嘗不是一件賞心樂事。

  「極是。阿令可以自自在在的遊玩,把京城的名勝一一玩遍了。」任平生和範靜異口同聲。

  接下來的時日任平生時常在外忙碌不著家,任江城和範瑤若想出門逛逛,在城裡便是她們表姐妹二人帶侍婢出門,若要出城,便是範靜親自陪同。

  範瑤還不死心,看到她人如美玉的阿兄、嫩如新柳的任江城,總覺得這是一對璧人,若因門第之見而錯過真是可惜了,有心撮合,便躥掇範琛也陪著她們一起去,「阿兄也出城散散心,莫要總捧著書本苦讀。」誰知不光郗氏反對,連任江城也不贊成,她笑吟吟的道:「舅父要照顧咱們二人已是費心費力了,若再加上表兄,舅父便要照看三個晚輩了,多辛苦。」聽了任江城的話,郗氏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這個外甥女真是太有眼色了。

  不過,當範靜帶著范瑤和任江城乘牛車離開之後,郗氏心中又隱隱有絲失落和不快。她的兒子那般俊美出色,寄居范家的任江城卻看也不看他一眼,好像家裡沒這個人似的。

  「有眼色,沒眼光。」這是郗氏對任江城的評價。

  如果任江城知道郗氏的所思所想,大概會仰天長歎,「寄人籬下真難啊。」然後催促任平生買下一處宅院,父女二人單獨居住,獨門獨戶,何等自在。不過郗氏向來是周到的,當著任平生、任江城父女二人的面從沒流露過任何不滿、不客氣之意,又有範靜堅決挽留、範瑤真心陪伴,所以父女二人還是在範家住下來了,一直到闔家團聚的時候才搬走。這是後話了。

  範靜學識淵博,牛車又很慢,每次出行他都和范瑤、任江城同乘一車,路上不光陪著她倆看景色,講起各處名勝的來歷、淵源更是如數家珍瞭若指掌。這一路下來,任江城可是長了不少見識。

  任江城很喜歡和舅父說話,時常備上香茗、酒菜,請舅父過來閑坐小酌。

  範靜愛喝點酒,但是酒量並不好,微醺小醉的時候,差不多問他什麼他便會說什麼,極少有隱瞞。

  「舅父,陵江王殿下和陛下是同母兄弟,對麼?可他這麼多年都沒有回過京城,一直在嘉州那麼遠的地方,這是為什麼呢?難道同父同母的兄弟,還不親近麼?」這天範靜又有些微醉,任江城拉著胡椅坐到他身邊,殷勤問道。

  范靜微笑,「陵江王是陛下同母弟,只小兩歲,他幼時聰慧,頗得先帝歡心,傳言先帝當年差一點便要廢長立幼了。雖然只是傳言,不過先帝駕崩今上即位之後陵江王便出京就藩,只在太后薨逝那年才匆匆回京一趟,數日之後便即乘夜離開。不少人暗中猜測,傳言大概不是空穴來風。」

  「這樣啊。」任江城悵然。

  陵江王當年差點搶走了皇帝的位子,皇帝登基之後能待見他才怪。怪不得陵江王一直躲得遠遠的,幾十年了只回來了一趟,還是因為太后薨逝……

  「那我阿父跟著陵江王,有沒有前途啊?」任江城雙手托腮,有些犯愁的想道。

  她和陵江王又沒見過面,沒有一點感情,唯恐任平生被陵江王連累了。

  這些話她只敢心裡想想,並不敢冒冒失失的說出來,和範靜討論。範靜雖然微醉,卻並不是全然沒有理智,只是比平時更好說話,更縱容任江城。范靜的性子任江城有所瞭解,他表面上雖然也是位名士,愛飲酒,愛清談,愛風雅,骨子裡卻是注重儒家禮教和君臣之份的。陵江王對任平生有救命之恩,任平生又曾立下誓言終身追隨於他,若是提出讓任平生擺脫陵江王,範靜定會大驚失色,以為是離經叛道、荒謬誕妄之語。

  「想要闔家團聚,想要一家人平安快樂的度日,現在看來竟是奢望。」任江城心中歎息。

  這樣平凡的願望,想要真正實現也是不容易的啊。

  范靜醉容可掬的沖她伸過酒杯,「阿令,還要。」

  任江城認命的又拿起酒壺,「舅父,您已經有些醉了,喝完這杯便不喝了,好不好?」跟範靜商量,要他少喝點兒。

  範靜笑咪咪的,一隻手拿著酒杯,另一隻手沖她比劃了一下,伸出三個手指頭。

  「還要喝三杯?」任江城試探的問道。

  範靜含笑點頭。

  任江城眼珠轉了轉,「這酒不好。舅父,您稍等片刻,我給您換壺好的。」命能紅將酒壺拿下去,換上白水。能紅忙道:「早備好了,現在溫溫的,喝著正順口。」拿了個一模一樣的壺過來,裡面裝的是白水,任江城倒了白水哄范靜,「舅父,您喝這個,這個好喝。」範靜舉杯喝了兩口,覺得胃裡挺舒服的,又覺得味道不對,「阿令,這是什麼酒?」問的任江城不禁笑了,能紅等人在旁也捂著嘴偷樂。

  任江城又替範靜倒了杯白水,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舅父,您知不知道我阿父在忙什麼?他原來說可以陪我遊玩,要做的事順手捎帶著便做了,現在卻從早到晚的見不著人。」範靜眉頭微蹙,「陵江王在京城的好幾處店鋪都出了事,後面還扯出一長串的麻煩,你阿父自不能坐視不理。唉,蕭慶正惹出來的麻煩,卻要他來善後。」

  「原來如此。」任江城將杯中水一飲而盡,肚子裡熱呼呼的,火氣蹭蹭蹭的往上冒。

  秦參軍轉危為安了,桓家的麻煩沒有了,表面上和陵江王府客客氣氣的,轉過身便暗中動了手!

  陵江王在京城的這些店鋪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蕭慶正算計過桓十四郎之後便這樣了,要說和桓家沒關係,誰信。

  「桓十四你給我等著!」任江城惡狠狠的道。

  桓家是如何商議、如何動手的,細節任江城並不知道。不過,拿手指頭想也知道這其中少不了桓十四郎這個臭小子。他本來就痛恨陵江王府,這回又被蕭慶正算計了,不生出報復之心才怪。

  「阿令要做什麼?」範靜忽然警覺起來,抬眼看她。

  任江城陪著笑臉,「舅父,我不做什麼,真的不做什麼。」見舅父靜靜的盯著她看,嘻嘻笑了笑,道:「我只是想到,最近天氣熱,人很容易吃壞肚子。有人若是性情急燥亂吃東西,上吐下泄沒力氣出不了門便是順理成章之事。出不了門,做不了壞事,我阿父或許便沒那麼多麻煩了。舅父,我這麼想對不對啊?」

  范靜凝神看了外甥女片刻,微微一笑,「對,太對了。」

  任江城找杜大夫要泄藥。

  杜大夫有些惱火,「巴豆便是泄藥了,這麼普通的藥你也來找我?」覺得自己身為名醫、神醫的身份受到挑戰和質疑,很不高興,不過還是氣衝衝的把泄藥給包好了。

  任江城這些天命人做了各種餡料的嬌耳給他,皮薄餡大,非常美味。杜大夫吃的開心,而且以後還要繼續吃,所以連任江城向他要泄藥這樣的事也忍了。

  不過,杜大夫是真的很生氣。向他要毒藥、迷藥也算就了,連普普通通的泄藥也來找他,長此以往,神醫杜大夫威嚴何在?

  任江城拿到泄藥之後,帶著能紅、能白和仇大娘,去了位於興榮道的一間茶室。

  桓十四郎在羽林衛任職,衙署離興榮道不遠。

  到二樓要了一個雅間,任江城坐下來喝茶,命人送了封信函到衙署。

  木質樓梯上響起腳步聲。任江城轉頭看過去,只見桓十四郎一身綠衣,風姿翩然,一邊抬腳往上走,一邊驚喜的抬頭望著她,「真的是你。」到了任江城面前,笑盈盈的望著她,春風滿面。

  任江城靜靜看著他,半晌,將一杯茶推過去,「喝了。」

  「你知道我渴了麼?」桓十四郎挑眉一笑,伸出纖長手指捏起茶盞,慢悠悠呷了兩口。

  「全喝了。」任江城冷靜的命令。

  桓十四郎笑意愈濃,「你是知道我……知道我……」忽然覺得不對,嘴角抽了抽,放下茶盞,伸手抱住了肚子。

  任江城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任八娘你……你給我喝了什麼……」桓十四郎摟著肚子,一臉痛苦,沖任江城咆哮。

  「還有力氣大喊大叫呢。」任江城穩穩的坐著,「我若是你,便省口氣暖暖肚子,趕緊下去找個清淨無人之處,免得大庭廣眾之下丟人現眼。」

  桓十四郎肚子疼的要命,呲牙咧嘴,狼狽不堪,他用力沖著樓下大吼,「攆走!把所有的人都攆走!」他是帶有侍從的,並沒跟上來,在下面等著,聽到他氣急敗壞的大吼聲便慌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管聽命照做,將茶室的客人往外攆,「我家小郎發話了,快走,快走!一意孤行滯留此地的,後果自負!」這會兒茶室人本就不多,桓十四郎的僕從又穿戴富貴,驕傲蠻橫,茶室的客人大驚失色,紛紛往外逃。茶室的夥計急了,「沒給錢呢!」僕從不耐煩,「這點小錢,我家小郎自會結給你。」夥計點頭哈腰的,也就不敢再言語了。

  桓十四郎掙扎著往樓下走,一步一步,挪的很艱難。

  他得忍耐著些,要不然可能會……唉,那就太難堪了,以後都沒臉見人了……

  「任八娘,枉我這般信任你,你卻暗中在茶裡下藥……」桓十四郎扶著樓梯扶手,抱怨的回過頭。

  任江城緩步走到樓梯前,居高臨下的望著他,「暗中麼?難道我騙過你,說茶裡沒泄藥?哼,我阿父本來答應過我,這些天要陪我遊玩,吃遍建康,玩遍建康。因為你,他這些天一直忙忙碌碌的,哪裡還顧得上陪我?桓十四,這是你應得的懲罰。」

  桓十四郎下氣的嘟囔,「我當你是知交好友,還特地向我伯母替你要請貼……」

  「什麼請貼不請貼的,我可不稀罕。」任江城聲音清脆。

  桓十四郎更下氣了。

  任江城大為不滿,「你竟然替我向壽康公主要請貼。桓十四,我跟你什麼仇什麼怨啊,你這麼害我?」

  桓十四郎腹中一陣鳴叫,捂緊肚子,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仰頭看她。

  他不明白,替她要請貼怎麼跟害了她似的。

  任江城生氣,「我家和你家素無來往,你這般冒失莽撞是什麼意思?你一位桓家小郎,替陌生女郎索要請貼,壽康公主若是多心人,不定會怎麼想我呢……」

  她正要狠狠訓桓十四郎幾句,眼角餘光向下望去,只見樓下默默站著位白衣郎君,不禁呆了呆。

  桓十三郎來的也太快了,他弟弟才出事,他就出現這裡了……

  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來的……

  他看到了多少,聽到了多少……

  「桓郎君。」任江城彬彬有禮的道。

  桓十四郎愕然轉過頭。

  桓廣陽廣袖博帶,獨自一人站在那裡,如淵水深沉,如山嶽挺立。

  「阿兄,我……我……」桓十四郎想要說什麼,可是腹中一陣絞痛,他疼的說不下去了。

  桓廣陽飛身上去抱了他下來,「阿奴,你怎樣了?」桓十四郎哭喪著臉,「阿兄,淨桶,淨桶……」他的僕從很機靈,飛奔打開一間茶室的門,「這裡安靜,沒人!」桓廣陽把十四郎抱了進去,僕從又飛奔著去向夥計要了淨桶,飛奔著送過來。

  十四郎少氣無力羞愧滿面的央求桓廣陽出去,桓廣陽才出門,裡面便傳出巨大的、可疑的聲響。

  耳不忍聞。

  桓廣陽抬頭,靜靜看著樓梯口的任江城。

  他應該是中原人和燕代人的混血,肌膚雪白,鼻樑高而挺,臉部有立體感,眼睛顏色很淺,卻澄澈而明淨,如同稀世琉璃。

  任江城今天穿了淺綠色高腰襦裙,如枝頭的嫩樹芽一般,明媚悅目。

  這樣嬌嫩美貌的女郎,卻可以毫不心軟的在茶中下藥,令他的阿弟狼狽不堪。

  桓廣陽眸色深了深。

  任江城也靜靜看著他,小聲嘀咕,「誰讓他淨會瞎搗亂,害得我阿父忙來忙去的不著家,都沒空陪我出城了……」桓廣陽沉默片刻,緩緩道:「舍弟確是任性了些,僕代他向女郎賠罪。」任江城沒想到十四郎這樣了,十三郎竟會這樣,頗為吃驚。她想了想,嫣然一笑,「桓郎君大度,我也不好太小氣了。我有泄藥也有解藥,解藥這便送去給他吧。不過,桓郎君這些時日還請約束他一二,讓他莫要再和我阿父為難了。」

  「一定。」桓廣陽應允。

  任江城命能紅把解藥送下樓。

  桓廣陽輕輕咳了一聲,「舍弟現在有些狼狽,他的樣子,一定很不想被人看到……」

  任江城聞弦音而知雅意,「我也應該回家了。」帶上能紅、能白和仇大娘,緩步下樓。

  桓廣陽目光掠過仇大娘的面頰,仇大娘身子微微顫了顫。

  任江城和桓廣陽道別之後往外走,仇大娘走在最後。和桓廣陽擦身而過時,桓廣陽淡聲道:「她不明白的事,難道你也不懂麼?」仇大娘臉色白了白,低聲道:「我能保護好她。」桓廣陽不由的微曬。

  這個仇大娘真是過於自負,總以為能保護好她,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

  任江城出了茶室,正要上車,便見到兩邊的巷口一下子冒出黑壓壓的兩支隊伍,向自己所在的方向包抄過來。

  「啊?」任江城一怔。

  她驀然想到秦參軍昏迷不醒的那個夜晚,想到那執著手把、一眼望不到頭的兵士,心生寒意。

  仇大娘忙擋在她面前,「八娘莫怕,有我在!」

  「退回去!」任江城厲聲吩咐,「退回茶室!」

  退回去挾持桓十四郎啊,你渾身是鐵又能打幾根釘?

  「不必了。」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任江城驚訝的轉過頭,只見桓廣陽不知什麼時候已站在了她身後,面容沉靜。

  他寬大的袍袖舉起,不知做了個什麼手勢。那兩撥要包抄過來的隊伍略作停頓,之後便悄無聲息、如海水退潮一般迅速散去,眨眼間便不見了蹤影。

  任江城倒吸了一口涼氣。

  桓家這個戰鬥力……真是非同小可……

  她發了好一會兒呆。

  「女郎,你……嚇到了麼?」恍惚間,她聽到了桓廣陽似乎有些憂慮的聲音。

  「沒有,沒有。」她回過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這時再望望空曠安靜的街巷,聞聞鼻間傳來的茶香,有恍如隔世之感。

  「桓郎君。」任江城猶猶豫豫的問道:「如果你不來,我進去挾持十四郎,能否全身而退?」

  桓廣陽道:「應該可以。不過,那樣的話,用迷藥比用泄藥好。」

  迷暈了好帶,好挾持,才服過泄藥的人,挾持倒是可以挾持,但是……不會太難受麼?

  任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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