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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謠》第96章
  第96章 096

  李安民臉上現出惱怒的神色。

  雖然他也沒指望三言兩語的便能不光保住林城和山城,還能再迫使南朝再陪嫁兩座城池過去,可也沒料到會被南朝這樣乾脆俐落又風趣詼諧的當面反擊。

  本來應該是他把南朝官員氣得跳腳,現在南朝官員在狂笑暄鬧,七竅生煙怒不可遏的人變成他了。

  「敢問閣下是何人?」李安民橫眉冷對。

  「大樑虎賁中郎將,桓暾。」那青年郎君彬彬有禮。

  李安民失聲道:「原來你是桓大將軍的愛子桓十三郎,虎父無犬子啊!」

  「哪裡,武國侯過獎了。」桓大將軍微笑,謙遜說道。

  李安民感慨的上下打量桓廣陽,「我在盛京之時便久聞桓十三郎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桓大將軍,您的愛子能言善辯,詞鋒銳利,真是位卓爾不群的年輕郎君啊。」把桓廣陽誇成了一朵花。

  「哪裡,我最愛他的卻是相貌好,風度佳,言而有信。」桓大將軍笑道。

  他這句話半開玩笑半認真,一方面說明了南朝更在意一個人的相貌風度是不是出色,另一方面卻是在暗示和嘲諷李安民背信棄義,實際上並不想交出林城和山城。

  「對,虎賁中郎將言而有信,從不食言。」王丞相和桓大將軍一樣,也是話裡有話。

  李安民嘿嘿笑了兩聲,「言而有信好,言而有信好。」

  元繹從前是很張揚的,今天卻一直站在李安民身邊,默默無語。

  「三殿下,你覺得虎賁中郎將如何?言而有信,是否令人敬佩?」王丞相笑著問道。

  南朝官員的狂歡時節過去了,這時都笑容滿面看著元繹,等著聽這位北魏三皇子做何答覆。

  林城和山城是他親口答應給的,聽聽他怎麼說吧。

  元繹深深行了一禮,面色誠摯,「丞相大人,我當日在明鏡山莊答應任八娘子的時候心裡便已經有主意了,要將林城和山城這兩座軍事要塞做為我的聘禮送到南朝,來表達我對王妃的敬意和重視。我,是言而有信的。」

  王丞相一笑,「當然了,你如果食言,以後身材大概是那樣的。」指了指北朝使臣之中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本是大模大樣的,見王丞相拿他的身材說事,臉登時拉了下來,很是不悅。

  南朝官員哈哈大笑,「食言而肥,哈哈哈。」

  說出來的話不算數,都給他又吃回去了,能不胖麼?

  南朝官員笑的痛快,北朝使臣臉拉得一個比一個長。

  元繹卻不理會這些嘲笑,面色誠懇又認真,「林城和山城我是會做為聘禮送給她,但是,這貴重的聘禮她還是要帶回北朝的。今後這兩座城池會做為她的封邑,由她遣官員治理,林城、山城所征得的賦稅作為她的俸祿,由她本人享有,將來由其嫡長子繼承。」

  「這聽著還像人話。」「是,比方才那再陪嫁兩座城池強多了。」元繹這話一出口,南朝官員紛紛小聲議論。

  王丞相聽著也有幾分動心。

  林城和山城這樣的軍事要塞要讓北朝痛痛快快的交出來那真是難上加難,如果真的成了南朝公主的采邑,倒也還算差強人意。

  一心求和的皇帝擔心雙方再起爭執,笑著說道:「這麼說,哪位郡主若是要和親,便能享有這兩座封邑了麼?好福氣啊。」

  桓大將軍和王丞相等人見他一幅唯恐和談不成、恨不得立即締結和約的急切面孔,心中都是不以為然。

  元繹躬躬身,語氣恭敬,「貴國適合和親的郡主只有慶元郡主和淳安郡主兩位,這兩位郡主不喜北朝皇子,即便勉強嫁給我也會成為怨偶,那又何必呢?陛下,我有意在貴國名門世家的閨秀之中選擇王妃,到時候希望您能將她冊封為公主,並且將她許配給我。」

  「准。」皇帝大喜過望,也不和群臣商議商議,立即便答應了。

  慶元郡主不願和親,淳安郡主也不願和親,他哪裡會不知道呢?不過是裝聾作啞,故作不明白罷了,現在元繹說不娶慶元,也不娶淳安,要另擇王妃,這意味著他一個孫女也不用舍出去了,不用在慶元和淳安之間為難、不用在太子和會稽王之間取捨,自然喜出望外,太樂意了。

  桓大將軍立即警覺。

  在世家名門的閨秀之中選擇王妃麼,這北魏三皇子意欲何為?

  他不會是已經看上了哪家的閨秀吧?

  桓廣陽目光銳利,「三殿下,我大樑乃禮儀之邦,恪守聖人教誨,兒女婚事是由父母做主的。你若要向世家名門的女郎求婚,需取得女郎父母家族的同意方可。」

  元繹自負的一笑,「虎賁中郎將放心,本王曉得。」

  李安民得意的指著元繹,「我大魏的三皇子濟王殿下,儀錶堂堂,人物出眾,勇冠三軍,膂力過人,這樣的青年皇子,還會有哪位女郎不想嫁、不願嫁麼?」說著話,哈哈大笑起來。

  他身後的北魏使臣同時縱聲大笑,笑聲非常放肆。

  王丞相等人臉上現出怒色。

  桓廣陽面色沉靜,緩緩道:「若是三殿下向哪位女郎求婚,卻被拒絕了,我朝皇帝陛下英明仁慈,愛惜子民,是不會強逼那位女郎和親的。」

  他還真是皇帝的外孫子。皇帝沒徵求群臣的意見,就答應元繹在世家名門的女郎之中自擇王妃,他也不向皇帝請示、不和群臣商量,就替南朝表態了:你求婚歸求婚,女方若不答應,我們可沒辦法,幫不上忙。這話先撂在這兒了,到時候可別說我們沒有提前說明。

  「還會有人不願意做濟王妃麼?」李安民語氣中含著譏諷。

  「不用這麼裝模作樣吧?」「我們三殿下親自求婚、以林城和山城為聘還說不願意,也太矯情了吧?」「做濟王妃還不願意,難道要嫁入皇宮,做我朝陛下的妃子麼?」北魏使臣態度倡狂,言語無禮。

  「呸,濟王妃算什麼了不起的高位麼?我們南朝的女郎優雅高貴,希罕這個?」「就是,世家名門之女,眼界高的很,濟王殿下未必能得到美人青目呢。」「這些傖奴言語如此粗俗,就算是皇子、濟王又如何了?我朝的女郎看不上!」南朝的官員氣不過,立即反唇相譏。

  雙方各不相讓,激烈的爭吵起來。

  其實朝臣上男人的爭執和菜市場上女人的吵架也沒有多大差別,激動起來都是唾沫橫飛,口出狂言,甚至還有脾氣不好的人,吵的怒了便開始挽袖子想要動手,亂成一團。

  桓廣陽冷眼看了片刻,兩臂平平向外伸出。

  他做了這個手勢之後,南朝官員這邊漸漸平息下來,即便還有人在罵罵咧咧,聲音也慢慢的小下去了。

  北朝使臣看到桓廣陽年紀輕輕便有這個號召力,驚疑不已,定定的看著他,也安靜下來了。

  「之後究竟會如何,讓我們拭目以待。」桓廣陽簡短道。

  太子一直冷眼旁觀的,這時微笑道:「虎賁中郎將言之有理。三殿下現在反正在建康住著,便慢慢的選擇王妃吧,若是選好了,女郎的父母家族也答應了,儘管來向陛下提出請求,陛下一定會玉成這件美事。」

  「朕樂見其成。」皇帝笑道。

  「那便拭目以待。」李安民語氣強硬的。

  他還真就不信這個邪了,北魏強大昌盛,三皇子年輕英俊,在建康城中居然會真的有女郎拒絕他,不願嫁以南朝公主的身份嫁到北朝,成為濟王妃?要知道,北朝直到現在也沒有定下皇儲人選,所有的皇子都有機會問鼎大寶,成為大魏王朝新的帝王!這麼大的誘惑,弱質纖纖的閨中女郎如何能抵禦得了?

  朝會就在這樣的氣氛中解散了。

  北魏三皇子元繹要在世家名門的女郎之中挑選一位為王妃,這位女郎將會被皇帝冊封為公主,以公主的身份出嫁和親的消息,迅速在建康城中傳開了。

  對於這件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反應。

  像桓昭、瘐涵這樣的女郎自是不屑一顧的,她們的阿父阿母也絕對不會考慮讓寶貝女兒和親。疼愛還疼愛不過來呢,哪捨得她遠嫁異國,去吃這份辛苦?

  比她們身份差著一些的女郎,就心思各異了。

  拿瘐涵的堂姐妹來說吧,瘐清心有所屬,還在癡心妄想桓廣陽,對這個遠嫁和親自然是一點興趣也沒有;瘐五娘父親是侍中,母親是劉氏貴女,一心一意在要南朝風度翩翩的郎君之中挑選一位成為東床快婿,根本不願遠退異國他鄉,對元繹這位北魏三皇子不屑一顧;瘐六娘和瘐七娘等人卻是虛榮心太盛,聽到「南朝公主」「北朝王妃」這樣的名號,登時怦然心動,「若能被三殿下選中,以後前途一片光明啊。」年紀最小的瘐十五娘最是野心勃勃,「不一定只是王妃,將來可能會再往上升,成為一國的皇后!」她本來是不愛上課的,自從存了這個心思,便格外用功起來,除了上課的時候特別認真之外,下了課之後還纏著鐘大家不放,要聽她講述北朝風光和風土人情,以及北朝皇室的種種秘聞。

  鐘大家其實年齡並不大,今年只有二十八歲,並不如何美貌,可是一雙眼睛明亮有神,透著異樣的光彩,「十五娘怎地忽然對北朝皇室這般感興趣了?」瘐十五娘嘻嘻笑,「北朝使臣不是正在建康,要和我們南朝和談麼?我便想多知道些北朝的事情了。」鐘大家淡淡笑了笑,「北朝皇室秘辛甚多,我不知道你想瞭解的是什麼。不過,有兩點是流傳最廣、眾人皆知的事,你應該聽說過吧?」

  「什麼啊?」瘐十五娘眼巴巴的看著她。

  鐘大家看著這年紀尚稚、眼神卻非常灼熱的女郎,心中有憐憫之意,輕輕歎氣,「一個是子立母死,一個是手鑄金人。子立母死,說的是北魏一旦立某位皇子為儲君,他的生母無論出身高貴還是低賤,無論她本人有多受皇帝寵愛,便會被殺死,以防將來母后擅權。手鑄金人,指的是每逢冊立皇后之前,這位皇后人選必須在眾目睽睽下手鑄金人,用以占卜吉凶,窺探天意。如果手鑄金人不成,即便再怎麼眾望所歸,即便她實際上已是六宮之主,專理內事,寵待有加,最終也無緣後位。北魏皇帝後宮妃子之中有一位柔然公主,你知道麼?這位柔然公主嫁過去的時候,皇帝是以正妻之禮相迎的,也確實打算立她為皇后,但是因為她手鑄金人不成,無可奈何,直到現在也未能正位中宮。」

  「怎麼會這樣?」瘐十五娘還是第一回聽說這樣的事,不禁花容失色。

  鐘大家憐憫之意愈濃,柔聲道:「北朝向來如此,十五娘,你以前沒有留意而已。」

  瘐十五娘有片刻沉默。

  鐘大家也很善解人意的沒有說話。

  「手鑄金人,很難麼?」過了一會兒,瘐十五娘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潤了潤發幹的嘴唇,低聲問道。

  「工匠已將所有的器具都準備好了,那有意被立為皇后的妃嬪只需將銅液灌進去,便可以了。」鐘大家淡聲道。

  「那豈不是很容易?」瘐十五娘本來有些暗淡的面龐重又煥發出光彩。

  鐘大家失笑,「若此事容易,為何古往今來,有那麼多的人因手鑄金人不成,而無緣後位?」

  瘐十五娘便不懂了,「只需倒進去銅液便可,為何會鑄不成呢?」

  「所以才可以憑藉這個來窺探天意啊。」鐘大家笑。

  瘐十五娘懵懵懂懂。

  鐘大家暗暗歎氣,命瘐十五娘回去了。

  瘐十五娘不情不願的走了。

  鐘大家獨自站在庭院中,面對著一樹怒放的木槿花。

  木槿花色彩豔麗,或淡紫,或深紫,嬌豔奪目,滿滿一樹,甚為壯觀。

  鐘大家面對著這樣的繁花,心緒卻甚為繁亂。

  北朝,又聽到人在她面前提及北朝,提及北朝皇室秘辛……

  那少不更事的女郎在想什麼,她猜也猜得出來。呵呵,真是年幼無知,居然做起那樣的美夢來了呢。唉,孩子太小了,沒經歷過風風雨雨,不懂事啊。

  「鐘大家,您的信。」服侍她的婢女小櫻笑咪咪的過來,恭敬的將一封書信交給她。

  小櫻是名十二三的少女,圓圓臉,活潑嬌憨,鐘大家一向喜歡她,見她額頭上有汗珠,順手取出手帕替她擦了擦,「看你熱的。」

  「您真好。」小櫻快活的笑。

  鐘大家溺愛的笑了笑,拿過書信,打算拆開。

  小櫻知道她不像南朝人似的那麼講究,有書信過來向來不用裁紙刀,是隨手撕開的,也便不以為意,笑嘻嘻的在旁垂手侍立。

  鐘大家正打算撕開信,可是,看到信封上的字跡,她卻忽然愣住了。

  這字跡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刺眼……

  鐘大家拿著信函的手微微顫抖,眼眸中閃過憤怒之色。

  就不能放過她麼?她都逃到南朝來了,為何還是不肯放過她,定要苦苦相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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