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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謠》第95章
  第95章 095

  任淑貞生氣又委屈的哭了一路,任召一直在柔聲哄她。

  任淑英偶爾幫著任召勸說兩句,不過她很知趣,一旦任淑貞火氣很大的沖她瞪眼,她立即便縮到牆角,不再說話了。

  任召抱歉的沖她笑了笑,好像是在替任淑貞陪不是。

  任淑英報之以一笑,心裡這份酸楚就別提了,「唉,任淑貞再笨再傻再衝動,她也有任召這樣的嫡親兄長呵護她、寵愛她,哪像我,本來就是庶出女郎,身份不顯,又連個一母同胞的兄長也沒有,凡事只能靠自己……」

  任淑英酸了一會兒,忽地想到三郎任吉,心裡動一動,「他能不能讓我歸為己用?」不過,任吉一向窩囊不說,和孫氏、任淑英也並不親近,淡漠的很,任淑英思之再三,暗暗歎了口氣,「還是算了吧。朽木不可雕也,三郎這樣的人若想教出來,只怕要將我累死。」

  到了杏花巷之後,因為任召的錢袋被那兩個自稱會稽王手下的彪形大漢給搶了,沒錢給租來的車夫,只好請他在門前稍等,「我回家拿錢,很快便出來。」那車夫抬眼往前面瞅了瞅,狐疑的小聲嘀咕,「這裡不會是好幾戶人家雜居的吧?若是你進去以後便不出來了,我上哪裡尋你去?」任淑貞才被任召從車裡扶下來,聞言氣憤的嚷道:「沒見過世面的傖奴!些須幾個車錢罷了,難道誰會賴你的不成?」車夫雖然說話不夠謹慎,可聽她罵自己「傖奴」,還是氣得夠嗆,大聲回嘴,「這位女郎你倒是尊貴,不是傖奴,方才是誰將貴府最後一輛車給弄丟了,還害得貴府郎君錢袋被搶啊?不都是你麼?」任淑貞今天遇到一連串的不順利,現在連個車夫也敢和她嗆聲,氣得哭了,拉著任召道:「二兄,你替我做主!」

  任召一個頭兩個大,一邊安慰任淑貞,「六娘,莫哭,咱們總算是平平安安到家了,對不對?」一邊板起臉對那車夫道:「既然尊駕信不過我,那我便命侍婢回去取錢吧,我在這裡等著,你可不用怕我跑了。」命婢女回去取車錢,「速速取來,我還在這裡押著呢。」婢女得了命令,忙一溜小跑回家了。

  車夫訕訕的賠罪,「對不住,方才是小的失言了。」

  「哪裡。」任召非常冷淡。

  任淑貞還要再說什麼,任淑英實在看不過去了,上前扶住她,似笑非笑,「六妹妹,你這般尊貴的女郎站在門前和個車夫理論,這種事說出來可是有損你的身份啊。來,快跟阿姐回家吧。」任召頗覺欣慰,「四娘說的對,快回家吧。」催著任淑貞回去。

  任淑英抿嘴笑了笑,不由分說扶著任淑貞就往裡邊走。任淑貞受了通驚嚇,又哭了一路,早就沒有力氣了,只好由著任淑英拉著走。一路走,任淑貞還發狠,「四娘,待我緩過這口氣,會收拾你的。」任淑英嫣然,「好啊,我等著。」她沖任淑貞笑了笑,居然笑的很有風情,任淑貞差點沒被她氣得死過去。

  侍婢很快從任榮生那裡取了錢送出去。

  「呶,車錢。」任召接過銅錢,冷淡又傲慢的遞給車夫。

  「對不住,對不住,方才小的失禮了。」車夫拿到了錢,眉花眼笑,一迭聲的賠禮。

  任召輕蔑的笑了笑。

  車夫數好了錢,陪笑道:「府上以後若再用車,還請照顧小的吧,小的住在榆錢巷,離隔著一條街,極近便的。」

  任召哪有心情理會這車夫,轉過身,意興闌珊的回家去了。

  才進到家門,便聽到王氏的尖叫聲,「車沒了?被會稽王的手下搶走了?殺千刀的,沒王法的,這是京城啊,天子腳下,也敢如此?郎君,快,你連夜出城去找三弟和三弟妹,他家八娘不是才出了風頭,很厲害麼?讓他家去找會稽王理論,把咱們的牛車要回來!」

  任召腳下一個踉蹌,身子靠到了門上。

  任榮生怒道:「我沒臉去找三弟!這輛牛車還是三弟送我的呢,我保管不好給弄丟了,還有臉為了這個找他?娘子,我勸你也省點事吧,為了一輛牛車要找會稽王殿下理論,這種話也就是你才說得出來了!」

  王氏方才是尖叫,現在卻是哭泣了,「我怎麼了?我這不也是為了家裡著想麼?家裡就一輛牛車,現在弄丟了,以後怎麼出門啊?你怎麼上衙署?」任榮生很是煩惱,「唉,算了,我先賃輛車子吧。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王氏哭的更厲害,「你能賃輛車,我們娘幾個呢?就整天窩在家裡不出門了?」任榮生無奈,「誰讓你們窩在家裡不出門了?不是說了以後再說麼?」

  孫氏在旁垂手站著,眼珠骨碌碌亂轉,故意說道:「唉,這也是六娘執意要出去明鏡山莊興師問罪,結果連明鏡山莊的門也沒摸著,倒把家裡唯一的牛車給丟了。真是晦氣。」王氏聽她這話裡有挑撥的意思,登時便不願意了,「孫氏,這個家裡沒有你說話的地方。六娘做的好或不好,輪不著你來挑剔她。」孫氏怯怯的看了任榮生一眼,「奴是直性子,想到什麼便說什麼了,娘子恕罪。」王氏被她這兩面三刀氣得直瞪眼,還要喝罵孫氏,任榮生卻皺眉看著她,道:「孫氏也沒說錯,確是六娘執意要去明鏡山莊,才把牛車給丟了的。」

  孫氏這一陣子背地裡沒少在任榮生面前告狀,「青雲巷為什麼死活不讓咱們住進去?因為六娘啊。六娘在刺史府的時候仗著夫人的寵愛淩虐八娘,把八娘往死裡逼,八娘差點在她在前跳下斷崖。郎君想想,六娘都這樣對八娘了,青雲巷哪裡還容許咱們住進去?所以啊,咱們今天落到這一步,全是被六娘害的。」任榮生聽了她的話,對任淑貞已經很不滿了。今天任淑貞賭氣出門,撞上了會稽王的瓷器車,闖了大禍,任榮生都不用孫氏挑撥,對任淑貞的厭惡之情,便又加深了一層。

  王氏氣得破口大駡,「她沒有說錯?她一個做奴婢的敢議論起六娘來了,還沒有說錯?」

  任淑貞站在王氏身邊,眼淚流了滿臉。

  任榮生雖是厭惡她,可到底是親生女兒,以前又是備受寵愛的,看了便心有不忍,柔聲道:「六娘,莫哭了。」

  任召在門上靠上了一會兒,喘過一口氣,走過來對孫氏說道:「阿姨,你先回去吧。」又看著任淑英,「四娘,你陪著阿姨。」孫氏和任淑英不敢違拗,低聲答應了,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出去之後,母女二人卻不走遠,躲在窗下偷聽。

  任召哄王氏,任榮生哄任淑貞,語氣都很輕柔。

  孫氏和任淑英心裡別提有多不服氣了,咬碎銀牙。

  王氏哭訴,「二郎,你阿父現在都妻妾不分了,當著孫氏給我沒臉……」任召安慰她,「阿父斷斷不是這樣的糊塗人。不過是因為您病著,四娘和六娘又年紀小不善理家,才讓阿姨暫且管管家務罷了。等您身體康健如常,阿姨便回房繡花,諸事不理了。」

  孫氏暗中啐了一口,「呸,你想的美。」

  王氏被任召哄了又哄,任榮生也跟她說了幾句好話,總算把她的心又暖回來了。

  「阿父,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這樣、……」任淑貞哭。

  「知道,阿父知道。」任榮生聲音中透著無奈和溺愛。

  「呸,我那些枕頭風白吹了不成。」孫氏氣得心口疼。

  為了說任淑貞的壞話,她可是費盡心思討好任榮生呢,現在看來,這些心思全白費了。

  屋裡漸漸沒有哭聲,任榮生和王氏、任召、任淑貞好好的說起話,好像很和樂的一家人似的。

  在外面偷聽的孫氏和任淑英心中淒涼,相互看了一眼,眼圈都是紅紅的。

  果然他們才是一家人麼?

  「不行,不能就這麼吃了虧。」王氏的聲音傳到了這母女二人的耳中,「二郎,你明天親自去趟明鏡山莊,跟你三叔父三叔母訴訴苦。你三叔父若能去跟會稽王理論,把牛車討回來那是最好,若不能,反正他有錢,便讓他再送咱們一輛吧。」

  任榮生不悅,「我買不起一輛車麼?」

  「你才有幾個錢?」王氏怒。

  好嘛,才安靜了一會兒,這就又吵起來了。

  孫氏和任淑英本來滿懷淒涼悲傷的,聽到裡面又開始吵,卻舒服多了。哼,就知道有王氏這樣的女人在,好不了多久,還是要吵的!

  任淑貞聲音中帶著興奮之意,「二兄,你帶上我吧,我也想一起過去。我要看看八娘現在到底住什麼地方,看看她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樣子,哼,她在外人面前再怎麼神氣也沒用,到了我跟前,她什麼也不是。我讓她往東,她不敢往西!」

  王氏大為贊成,「對,八娘到了六娘面前,立即暗淡無光。」

  她們母女二人說的高興,任召卻是執意不肯,聲音低沉起來,「阿父,阿母,六娘,難道你們不覺得事情很奇怪麼?上回我和阿母一起去青雲巷,車子在半路出了事;這回六娘想要去明鏡山莊,車子也在半路出了事。」

  「是啊。」王氏呆了呆。

  任淑貞聲音中有著驚恐之意,「二兄你的意思是說……這是……這是天意麼?」

  「不管是不是天意,總之絕非巧合。」任召莊容正色。

  任榮生也覺得不對了,「第一回出事,第二回還出事,這確實怪異之極。」略思索了片刻,他心有餘悸的道:「既然前兩回是如此,咱們再也不要有第三回,再也不要想去明鏡山莊或是青雲巷了。」

  「是。」任召同意,「第一回是車子翻進了水溝,第二回便嚴重多了,撞了會稽王殿下的瓷器車。若有第三回,說不定會遇到什麼……」他聲音中也有了恐懼之意。

  「不去明鏡山莊,也不去青雲巷,那咱們怎麼見到三弟和三弟妹啊?」王氏氣呼呼的,「見不著他們 ,一直住在在這杏花巷,我先就憋死了!」

  「憋死也比出事強,好歹是死在家裡的。」任榮生沒好氣的嗆了她一句。

  「你……你……」王氏氣得說不出話來。

  孫氏和任淑英聽到這裡,悄悄笑了笑,手把手躡手躡腳的離開了。

  「哎,是不是明鏡山莊真的去不得?」兩人已走的遠了,孫氏方面色狐疑的問任淑英。

  任淑英自負的一笑,「那是他們去不得,不是我去不得。阿姨你忘了,我不是就去過明鏡山莊麼,安安生生的過去,安安生生的回來,沒有遇到一點意外。」

  「可不是麼。」孫氏想到這件事,滿臉喜色,「可見你和他們不一樣啊。」

  母女二人相視一笑,沾沾自喜。

  任淑英尤其覺得自己與眾不同,將來一定大有作為。

  「阿姨,你知道麼?北魏三皇子是來和談的,他還要在南朝閨秀中挑選一位王妃呢。」任淑英咬了咬嘴唇,眼眸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他選中的這名閨秀一定會被冊封為公主,以公主的禮儀出嫁北朝。」

  「南朝的公主,北朝的王妃啊。」孫氏一臉豔羨。

  「豈止。」任淑英微笑,「北朝還沒有立下皇儲,所以,三皇子也是有機會坐登大寶的。如果有朝一日他真的成了北朝皇帝,那這位閨秀便是南朝的公主,北朝的皇后了……」

  「天呢。」孫氏發出一聲驚呼,「南朝公主,北朝皇后,天底下的尊榮全被她一個人享用盡了啊。」

  「可不是麼。」任淑英臉上露出嚮往的神色。

  何以見得這個人不是她呢?何以見得呢?八娘這樣的女郎都能在北魏三皇子面前露了臉,她比八娘強上千倍百倍,若換做她出現在北魏三皇子面前……

  任淑英忽覺口幹,下意識的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

  若換做是她出現在北魏三皇子面前,他會不會對她一見鍾情,深情繾綣,鄭而重之的將她帶回北朝,冊為王妃?

  「或許,有一天我可以頭戴鳳冠,母儀天下……」任淑英眼神迷離、暈暈乎乎的想道。

  這個念頭像發了瘋似的在她心中瘋長,迅速由一個小苗苗長成了參天大樹。迷朦夜色中,她好像看到自己越長越美了,華麗嫵媚,明豔照人,頭戴八雀九華,身著褘衣,長長的後擺由數名貴族少女恭恭敬敬的提著,儀態萬方的走向禮壇……冊封皇后的禮壇……

  多麼令人嚮往的未來啊。

  任淑英熱血沸騰,淚水模糊了她的眼眶。

  夜已深,桓大將軍已洗漱過後準備就寢,桓廣陽卻在這時候找他來了。

  「十三郎,你這時候過來,是打算今夜和阿父聯床夜話麼?」桓大將軍見了心愛的兒子當然是很高興的,笑咪咪的問道。

  桓廣陽臉色嚴肅,「阿父,我和您說過調任榮生到外地的事,您還記得麼?」

  「這件事啊,記得,記得。」桓大將軍打了個哈哈。

  桓廣陽靜靜看著他,「可是,任榮生現在還擔任都令史,並未調離建康。」

  桓大將軍哈哈笑了笑,伸了個懶腰,「今天忙了一整天,還真是有些疲倦了呢。」趁著桓廣陽不注意,機靈的扭過身子,一躍上床,拉過被子蓋在身上,口中胡亂嚷嚷,「困死了,睡覺睡覺,趕緊睡覺。」才挨著枕頭,便把眼睛緊緊的閉上了。

  桓廣陽無語。

  半晌,他方慢悠悠踱過來,在床沿坐下,語氣鎮靜,「阿父,說話。」

  桓大將軍睜大眼睛,乾笑了兩聲,「你要調範靜,那件事好辦,因為範靜誰的人也不是。任榮生官不大,一個不顯眼的都令史,可他畢竟是王丞相的人,阿父要動他總是不大方便,十三郎你說是不是?」

  「不是。」桓廣陽坐得穩穩的。

  他才不相信,桓大將軍真心想要動一個都令史,會束手無策,拖延至今。

  桓大將軍以手支頭看著桓廣陽,故作深沉,「唉,有一個聰明過人不好糊弄的兒子,對做老子的人來說,是幸,抑或是不幸?」

  桓廣陽不說話,靜靜看著他。

  他眸色淺淡的眼珠在燈光下顯出醉人的一抹淡藍,流光溢彩。

  桓大將軍歎了口氣,笑道:「好,這件事明天阿父便命人著手去辦,好不好?」

  「用不著您了,我自己動手。」桓廣陽簡短道。

  「不用麻煩阿父了啊。」桓大將軍兩手交叉疊在腦後,笑吟吟看著桓廣陽,語氣懶洋洋的,「我家十三郎長成俊美郎君了,本事大了,用不著阿父了。」

  桓廣陽悶悶看了他兩眼,起身要走。

  桓大將軍忙伸手抓住他,「十三郎,你如果答應阿父娶妻生子,像阿倩小郎君那樣漂亮可愛的孩子生上十個八個的,阿父什麼事都願意替你做……」

  桓廣陽如冰雪一般潔淨白皙又略帶冷意的肌膚上泛起桃花般的顏色,有的粉,有的紅,煞是可愛。

  「十三郎你也有害羞的時候,哈哈哈。」桓大將軍捶床大笑。

  桓廣陽甩開他的手,踩著木屐,寬袍大袖,飄然而去。

  桓大將軍看著他的背影,心裡樂開了花。十三郎都會害羞了,想必連娶妻生子也不遠了。他看看自己這寬大舒適的床鋪,想像了一下幾個雪團兒似的孩子在床上爬來爬去、圍著他嘻笑玩鬧的情形,美滋滋的。

  他幸福的睡著了,晚上做了好幾個美夢,一夜安眠。

  第二天,北魏另一名使臣抵達建康。

  這人是北朝的武國侯兼車騎將軍,李安民。

  李安民年四十餘,老成持重,顯然不像年輕氣盛的三皇子元繹那麼好對付。大樑朝廷上上下下也確實做好了準備,要和這位武國侯、車騎將軍舌戰一番。

  不過,等到李安民真的朝見過皇帝,在朝會上發表起他的高論,南朝的官員們還是差點被他氣得鼻子冒煙兒。

  李安民在北朝很有地位,經歷過很多的風風雨雨,便是面對南朝皇帝、大將軍、三公九卿、諸多大臣,他也是侃侃而談、灑脫自如,「我大魏向來慷慨大度,於小節上從不計較,三皇子既然將林城和山城許諾給了貴國,不管當時是否戲言,我國絕不反悔。這林城和山城,是一定要交給貴國的。」話說的很是冠冕堂皇。

  皇帝、桓大將軍等都饒有興趣的看著他。

  年邁的皇帝眼中閃過喜色。

  他才開始聽到慶元郡主和淳安郡主對他講述任江城的事情時,,見慶元郡主對任江城有諸多溢美之辭,很不以為然,「這位任八娘哪有你們說的這麼好,世上出身微賤而野心勃勃之人很多,為了出名往往不擇手段。」慶元郡主聞言默默不語,淳安郡主卻順著皇帝的意思說了幾句話,「是啊,祖父,有些人出身不高,又一心揚名天下,當然只能鋌而走險了。」皇帝心裡舒服了,更加認為自己說的對。

  桓大將軍替任江城請求褒獎,頗令皇帝吃驚,「這任八娘的阿父任平生不是陵江王麾下麼?」桓大將軍正色道:「家國榮譽面前,私人恩怨算得了什麼呢?」皇帝大笑,「好,既然你都這麼大方了,朕也不好小氣。等北朝真的將林城和山城交割過來,朕必定重賞任八娘。現在還是算了吧,說不定是元繹一句戲言,北朝不肯承認,朕若嘉獎了,到時豈不成了笑話?」

  皇帝卻沒有想到,北朝沒有把元繹的話當成戲言,真的要交割林城和山城了。

  皇帝怕打仗沒錯,想求和沒錯,但如果他不費一刀一槍便能得到兩座城池,那何樂而不為呢?當然是太樂意了。

  憑白無故得到的東西,誰不想要啊。

  想到南朝就要不費吹灰之力得回兩個軍事要塞,皇帝飄飄然。

  「阿惕,林城和山城啊。」皇帝樂呵呵。

  桓大將軍微微一笑,「北朝向來狼子野心,李安民又是出了名的狡詐多端,老狐狸一樣,這件事北朝定有後招,陛下且再往下看吧。」

  「如此。」皇帝不大高興,臉色耷拉下來了。

  他年輕時候便不是位明君,現在老了老了,更是有些昏庸。

  果然不出桓大將軍所料,李安民才慷慨激昂的表示要守信重諾,交割林城和山城,接下來便話鋒一轉,大聲說道:「林城和山城屬軍事要塞,地勢險要,我大魏決意將這兩座城池交給貴國,以這兩座城池為三皇子的聘禮,向貴國求娶王妃!我不知貴國的風俗習慣如何,若依著我大魏,男方有聘禮,女方便有嫁妝,女主的嫁妝除將男方聘禮依原樣帶回之外,還要額外再增添一倍。故此我國要求,貴國公主出嫁之時,請將林城和山城帶上,再另外陪嫁兩座城池!」

  「什麼?」從南朝皇帝開始,大臣們全都炸了。

  好嘛,話說的這麼漂亮,說什麼重信守諾,說了給林城和山城,就一定會給。結果卻是做為聘禮送過來的,還要求我們南朝再陪送兩個城池做嫁妝,敢情你們不光不給林城和山城,還要再賺我們兩個城池過去啊?這也太不要臉了!

  「無恥啊。」「傖奴,不要臉。」「這哪是和談、和親,簡直是明搶!」「這種無恥之人,還和談什麼,把北魏使臣轟將出去,重新開戰!」一時之間南朝眾臣群情振奮,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

  原來群臣有主戰的,有主和的,現在北魏使臣這樣的話一出來,主和的大臣都氣勢洶洶,大聲嚷嚷著要重新開戰了。

  年邁的皇帝臉拉了下來。

  他身體不好了,日子不多了,他死後的事是完全不考慮了,只想自己活著的時候多享受、少煩惱,不再為邊境的戰事懸心。現在主和的人都被激得想打仗了,他實在是心中懊惱。

  「阿惕,這任家八娘朕要重罰她。」皇帝沉著臉說道:「不是她多事向元繹要兩座城池,我們也不必這般狼狽。」

  桓大將軍看著他這張蒼老的面龐,心中厭惡鄙夷已極。

  一國的皇帝陛下,你能不能有點出息?事到如今,竟怪起八娘來了。

  「陛下,以當時的情形來看,八娘若不懲罰元繹,北朝會看輕我們的。」桓大將軍淡淡道。

  「看輕便看輕,有什麼了不起?」皇帝不悅。

  桓大將軍面沉似水。

  南朝的官員們群情激奮,李安民自負的微笑著,環顧眾人,面有得色。

  這群南蠻子,也不過如此啊。

  正在這時,一位身穿虎賁中郎將官服的青年郎君徐徐出列,向他走了過來。

  這名青年郎君姿儀俊爽,秀逸出塵,李安民看到他泰然自若的臉色,不由的呆了呆。

  他很年輕,但是他沒有生氣,沒有激動,情緒沒有失控,冷靜得如同冰霜……

  「安國侯閣下。」青年郎君微微躬身,說話很客氣,語音清朗,非常動聽,「竊以為貴國以林城和山城為聘還不夠,不如以整個北朝為聘,如何?」?

  「閣下這是何意?」李安民又驚又怒。

  皇帝和南朝的群臣們也呆了呆,不知道他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青年郎君淡笑,「貴國以整個北朝為聘,我國添上一倍嫁妝,以整個南朝陪嫁過去,豈不更是美事?如此一來,天下統一,四海歸心,貴國皇帝陛下這便輕輕鬆松的成為天下共主了。」

  「噗……」「哈哈哈……」片刻寂靜之後,南朝群臣發出一陣陣的狂笑。

  是啊,你們以林城和山城為聘,我們要再多添一倍嫁妝,總共陪嫁四座城池。那乾脆你們以整個北朝為聘吧,我們忍痛給一倍陪嫁,天下就這麼統一了!

  本來是莊嚴的朝會,這時全亂了套。

  跺腳的,大笑的,仰天狂笑的,相互摟抱的,胡言亂語的,手舞足蹈的,奔相走告的,什麼樣的怪狀都有。

  整個大殿沸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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