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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把命拼(奸妃劣傳之四)》第5章
第三章

眼睜睜看著前世那個將毒藥捧到她面前,獰笑著親手強灌自己服下的阿代,今生卻如此輕易就被了結,孟弱雖有一絲心有不甘,卻也知道「借刀殺人」是遠遠勝過教自己弄髒了手。

 「孤出手替你處置了這背主之人,也省得你白瞎了這份好心。」慕容獷負著手昂藏而立,察覺她隱約失神恍惚之態,忍不住重重哼了聲。「傻子。」

 「一個人的心,有人能棄若敝屣,也自有旁的人能看得見的。」她目光流露著悲傷,可半晌後像是領悟了什麼,眸光迅速黯淡了下來,語氣悶悶地道。

 「孤真懷疑你是怎麼活到今日的?」

 「咳咳咳」被個前世逼死了自己的男人如此相問,她頓覺諷刺難當,胸肺劇疼,不由低咳了兩聲,忙用大袖掩去了。「臣妾失禮了。」

 他心一緊,下意識伸出手想替她拍背,拳頭握了又松,最後還是若無其事地改為拂了拂龍袍衣擺上毫不存在的輕塵。

 「今日的湯藥喝了嗎?」他故作不經意提起。

 「謝大君關心,湯藥」她吞了口口水,臉色有些發白。「喝了。」

 慕容獷敏銳地察覺出她的異狀,沉吟了一下,隨即恍然。「湯藥不好入喉?」

 「嗯」她的神情隱帶一絲苦惱,半晌才有些靦又尷尬地道︰「甚苦。」

 見狀,他眼神溫柔了一瞬,笑意真心了幾分。「怎麼不讓人送果脯來甜一甜口?你也太好性兒了,無怪乎伺候的奴都敢輕心了。」

 慕容獷說到最後語氣已變得嚴厲,在殿門處垂手侍立的宮人慌得跪伏了一地,冷汗狂出如漿。

 「奴下罪該萬死!」

 「大君,您莫怪罪宮人,是臣妾脾胃弱,服了湯藥後再不能進他食,非是他們伺候的不好。」孟弱趕緊解釋,神情有些無措。「是阿弱自己不濟事的。」

 「你……」他略帶不忍,遲疑問︰「病了很久?」

 「不敢瞞大君,臣妾是自娘胎帶來的不足之癥,自幼為此所喝湯藥無數,已是慣了。」她輕描淡寫道,「其實以臣妾蒲柳弱質之身,本就不該侍于君前,若是將來也只是徒然給這宮里添了晦氣。」

 慕容獷莫名心頭火起,也不知是惱她咒自己,還是氣她不識好歹,鳳眸不由微微眯起——或者,她這是欲擒故縱嗎?

 「你這癥候會過人?」他似笑非笑的問。

 「非會過人。」她搖頭。

 「那麼三五日內會香消玉殞?」

 她怔忡,小腦袋又搖了搖。

 「那不就結了?」他的眉毛高高往上挑。「你是陳國進獻的禮,孤既不嫌你,你便好好待著,日後若孤覺得晦氣了,也自有處置。」

 孟弱身形一僵,盡管極力說服自己別被勾動情緒,卻還是忍不住一陣氣血翻騰。

 處置?又當她是個壞了就該丟的物事?

 他果然無論前世抑或今生,都還是那個冷血狠辣、隨時翻臉不認人的慕容大君!

 帝王無情,古人誠不欺我!

 慕容獷愉悅地瞅著這張蒼白的臉蛋兒被自己三言兩語氣得雙頰酡紅,心下莫名涌現了股惡趣味的滿足感。

 丙然還是艷若桃李的小模樣適合她,大大勝過那副病懨懨得叫人心悸的形容百倍。

 會生氣,會漲紅小臉的她,看起來康健多了。

 他已經不能夠再見她奄奄一息,撒手西去的情狀

 突如其來的念頭令慕容獷沒來由一震,胸口像是有只巨掌狠狠掐擰住心尖,絞痛得他氣息紊亂,眼前陣陣發黑了起來。

 ——孤這是這麼了?

 孟弱見他神色不對,心一緊,不假思索地急急斟來一碗熱茶遞到他手邊,直待看他接過後飲罷,血色逐漸恢復,這才一愣,隨即暗暗恨起自己來。

 她已經不是上一世那個奇蠢無比的痴兒了,現在縱然要使出渾身解數將他拿到手中,這顆心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被他牽動一分一毫了!

 「大君無恙否?」她念頭劇轉,面上有些泫然欲泣。「看來臣妾當真是不吉之人。」

 他濃眉一皺。「瞎說什麼?」

 「不是瞎說,大君您是不是是不是往後無甚要緊事就」

 「就是什麼?」他眉心微跳,隱含薄怒。

 「別來了。」她越說越心虛,到最後已經聲若蚊蚋了。

 這張小嘴是怎麼說話的?孤來或不來,難道還是她能轄管得?

 「哦?」他那雙鳳眸深沉難辨,盯著她如雪的小臉,閑閑道︰「你這是建議孤把你打入冷宮?」

 慕容獷悠然的語氣透著一絲不容錯認的犀利,她心一跳,掌心冷汗濕透,自他身上沉沉壓迫而來的巨大帝皇威嚴教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剎那間,孟弱腦中閃過了一個念頭——想在他眼皮子下玩陰謀心計,簡直是自找死路!

 不,上一世她乖乖安分听話了,可落得的下場又是什麼?

 這一世,她寧願百般掙扎用盡心機而亡,也不願再跪著死!

 「對臣妾這病殘身子而言,無論陳國或大燕,去到何處最後也只有終歸冷宮的份兒。」她努力抑住顫抖,鼓起勇氣抬眼凝望著他,那澄澈美好的山眉水眼里卻透著深深的悲哀之色。「既然命不長久,又何必自誤誤人?」

 「你不會死。」他胸口又莫名發緊,悶窒得隱隱生痛,咬牙道。

 她虛弱地笑笑。「蒼天無極,人命有數,不過是早和晚罷了,又豈能不死?」

 「又胡說!孤沒要你的命,誰敢讓你死?」慕容獷突然不講理了起來,態度狂狷橫霸,眸里盡是睥睨天下之勢,令人不由驚震顫栗。「依孤看,都是伺候的人不好,讓你這腦子成天淨日的瞎想,若你有個萬一,孤就先屠了他們給你陪葬!」

 殿中宮人們已經伏跪在地,瑟瑟發抖,個個眼帶哀求地巴巴望著孟弱。

 她被他嚇了好大一跳,混沌的腦子剎那間有些轉不過來,黑白分明的大眼楮傻望著他。

 他,他這是發什麼瘋?

 上一世都不見他為了崔麗華這般護短到蠻橫無理,這一世他倆至今不過見了兩次面,說不上一個時辰的話,他就激動成這樣……

 孟弱覺得自己好像掉進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夢魘里,一切還是走在相同的軌跡上,可又有什麼東西變得跟之前不一樣了,她越想腦袋越沉越亂越重,陣陣針刺般的劇痛感密密麻麻襲來。

 「好痛……」她忽然捂著自己的雙耳和腦際,壓抑地細細吸氣低喘了一聲。

 慕容獷俊美臉龐陡然變色,猛然一把將她小小身子撈入懷里,大掌熟練地貼放在她冰冷的額頭上測溫,喉頭發緊。「怎麼了?很疼嗎?太醫——快傳太醫!」

 恍恍惚惚間,似有呼喚在孟弱混亂劇痛的腦海中炸起——

 阿弱……醒來求你……

 遙遠飄渺的梵音嗡嗡然頌唱著,似有若無,宛弱漸強……

 求求你們,不要……求求停止……

 蜷縮在慕容獷溫暖懷里的孟弱,渾身顫抖哆嗦如置身冰天雪地,小巧的臉蛋全無一絲血色,嘴唇由白漸漸變青紫,好似即將失溫凍死了。

 「醒醒!孟弱,你給孤保持清醒,孤不準你暈過去!」慕容獷大驚失色,緊緊摟著她,惶懼驚悸地不斷吼叫著她的名字,試圖將她自瀕臨昏迷的邊緣拉回來,大手微顫地輕拍著她的臉頰。「來人!太醫呢?太醫都死到哪里去了?」

 迷迷茫茫間,孟弱彷佛魂魄已然蕩悠悠離了體,她怔怔地望著焦灼盛怒的慕容獷,還有面色青白,厥死過去的自己腦子昏昏沉沉,只覺好像有什麼被自己錯失、忘記了?

 難道這一世她還沒來得及報仇,就已經被這個破敗身子拖累死了嗎?

 世上還會有比這個更愚蠢的死法嗎?

 不,應該是說,這世上還有比她孟弱更愚蠢可悲的女人嗎?

 她的意識越來越渙散,最後終于墜入無間黑暗里……

 御花苑佔地遼闊,圍繞著一個煙波彌漫的海子,四周分為東南西北四個大小花園,其中靠近東面竇貴妃寢殿的「寶花大園」,幾乎是竇貴妃的私人園林,旁的嬪妃不敢輕易涉足,就恐冒犯了貴妃娘娘。

 「貴人請往這兒來。」一名侍女恭謹地領著崔麗華往園子深處走去,語氣艷羨地贊道︰「貴人真不愧是崔氏貴女,這一身風華可叫奴都看花眼了。」

 崔麗華氣定神閑,精致如美玉的下巴優雅地輕昂著,聞言似笑非笑。

 她身後的侍女皎女淡淡道︰「這位姊姊請慎言,主子豈是我等下奴可說嘴得?你逾禮了。」

 那侍女面色微僵,立時又恢復如常,謙遜地道︰「是奴錯矣,日後當謹記在心,不敢冒犯。」

 皎女冷然道︰「須得記牢了。就算我家主子如今只是大燕未封一貴人,卻是千年士族崔氏嫡系嫡女,連大君尚且尊之重之、另眼相看……」

 「是,奴知道了。」侍女頭垂得越低。

 崔麗華忍不住睨了皎女一眼,蹙眉道︰「行了。」

 正主兒還沒見著,和個奴有什麼好一般計較的?

 「諾。」皎女會意,忙躬身退至一旁。

 穿過凝結如晶的霜花林木後,一座粗獷卻美麗的暖閣出現在眼前,那侍女暗暗松了口氣,討好地笑道︰「崔貴人請先入座,娘娘稍後就到了。」

 崔麗華微頷首。「有勞。」

 暖閣四周用淺黃宮紗密密籠罩著,里頭鎏金火籠已燃起暖香,紫檀木矮案上擺放了幾樣冬日不易見的鮮果。

 「主子,貴妃娘娘今日特意邀您來此,應是試圖攏絡于您吧?」皎女服侍她在錦席上坐下,仔細地替崔麗華整理著長長繡花裙裾,低聲問。

 崔麗華吁了一口氣,略帶厭倦地道︰「皎女,你說我堂堂崔氏貴女,為什麼非得跟這群只有美貌沒有骨氣的女人奪一個男人的榮寵?若他當真對我有心,就該散盡後宮,以大燕後位風風光光迎娶我才是。」

 皎女一時啞口無言。

 自家主子自幼便是崔氏大族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嫡女,享盡榮華,富貴無雙。

 若是陳國國力強盛如昔,主子今日的地位恐怕比公主也不少什麼可誰叫南朝諸國威勢日漸衰敗,面對如狼似虎的北朝,就是貴為一國公主也得獻出來,好博得北朝帝王歡心,以留給南朝一個喘息之地更何況是她?

 有時面對驕傲卻天真的主子,皎女實在不知該如何勸諫才好。

 「主子,您已經答應過族長,無論如何都會盡全力為崔氏爭回這份榮耀的。」皎女嘆了一口氣,好生勸道,「南朝四國遲早都會是北朝刀斧下的魚肉,傳承千年的崔氏絕不能亡于這一代,只有您在大燕站穩地位,崔氏全族遷徙至此,才有活路可走。」

 「我知道,」崔麗華抿了抿豐潤的紅唇,嬌艷的眉眼間有抹沮喪。「我會照做,盡管我並不喜歡。」

 慕容獷是所有女子心中愛慕崇拜的俊美英偉男子,因為他,她可以忍受這個飲食服飾擺設都不如南朝精致華美的大燕國,可是一想到她得跟那麼多女人共享一個他她就覺得自己骨子里的驕傲都被踐踏在地。

 遲早,遲早她會讓他心里和身邊只唯有她一人!

 「現在我們初來乍到,和後宮嬪妃打好關系才是最重要的。」皎女低聲道,「听說竇貴妃是大君身邊最為信重的妃子,又是個溫婉寬容大度的,如果您能藉由貴妃引薦……」

 「那日貴妃親自到觀秀院來,我便已送上族中珍藏之一的鳳凰百花壺,可她壺是收了,卻遲至今日才下帖召我來此相見,還如此偷偷摸摸,」崔麗華柳眉皺得更緊,「使得這一記下馬威,反倒說明了此人格局不大,是個眼皮子淺的,我又何必趕上著貼她冷臉?」

 「依奴看來,正因為貴妃娘娘私下相邀,更可見有心同您交好。」

 「是嗎?」她懷疑地挑起了濃密漂亮的眉毛。

 就在此時,一個脆生生的嬌笑聲響起——

 「姊姊來遲了,妹妹莫怪呀!」

 崔麗華抬眼,心下微震,隨即款款起身,朝來者迎了個禮,「參見珍妃娘娘。」

 嬌艷如怒放牡丹的珍妃貝爾珠笑吟吟地在侍女們的簇擁下進了暖閣一下子呼啦啦,烹茶的、提宮點、捧錦墩、抱瑤琴的侍女們很快將四周布置得更加華麗,端的是舒適宜人。

 「原來今日是珍妃娘娘相召。」崔麗華心中戒備,面上卻笑得親切從容。「娘娘有話交代,命妹妹到珍珠殿聆訓也就是了,怎麼還在這大冷天的親身來此相見呢?」

 珍妃這一番裝神弄鬼故作玄機,究竟意欲何為?

 「本宮那珍珠殿盯著的人太多了,你我姊妹反倒不好說話。」珍妃眉目流轉,嫵媚非常,掩著唇兒又笑了。「噫,妹妹是陳國寄予厚望的貴女,總不會連本宮說什麼都听不懂吧?」

 這番听似親昵卻隱帶貶意的話,令崔麗華心中火氣陡升,卻還是面色如常地淡淡一笑,「娘娘有話便直說,妹妹可不好耽誤您寶貴的辰光若您只是想來同麗華說笑幾句,那笑也笑過了,妹妹可以告退了吧?」

 珍妃眸底閃過一抹狠色,輕哼了聲。「呀,崔妹妹脾性可真大,無怪乎大君都去芙蕖院兩回了,卻對居于觀秀院之首的崔妹妹不聞不問說起來本宮都替你難受呢!」

 崔麗華本就自命清貴驕傲,被珍妃這麼熱辣辣的一頓話刮得臉都漲紅了,貝齒咬了咬唇瓣,強自平靜道︰「多謝娘娘替妹妹抱不平,可想來是孟妹妹惹人憐愛,大君自然多疼上幾分,麗華只有為孟妹妹高興,又何來難受一說?」

 珍妃一臉笑咪咪地輕輕拍了兩下掌,「好,真好,既然你們姊妹情深,那本宮又何必做這個壞人?今日便當本宮多事吧,有些話,也就不說了,來人,咱們回宮吧。」

 「諾。」侍女們鶯聲嚦嚦地應道。

 「娘娘請留步!」崔麗華面色微緊,脫口而出。

 珍妃側過首來,眉兒一挑。「嗯?妹妹還有事兒?」

 崔麗華深吸了一口氣,正想說什麼,身後的皎女緊張地低喚——

 「主子」別沖動。

 「娘娘想要什麼?」崔麗華沉澱下心神,眸光深沉而專注地凝視珍妃。「您,是想要同麗華做交易吧?」

 「崔氏貴女,果然爽快!」珍妃嫣然一笑。「相信本宮,比起貴妃來,你同本宮合作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崔麗華面上微笑,掌心卻沁出汗來了。

 暖閣中氣溫如春,暖閣外卻又飄起了大雪

 她知道自己今番是有些沉不住氣了,可是她身負崔氏一族的重大責任與期望,加上她在陳國秀女中更是身份最高貴的第一人,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個矯揉造作、病懨懨白蓮花兒似的庶民姑子給壓倒了去。

 那將是,對她至大至重的侮辱!

 芙蕖院內,當孟弱再次醒來時,慕容獷還在大吼大叫。

 「什麼叫還得養著?孤要的是你們速速開出能醫治的方子,不是叫你們一個個來背養生經給孤听的!」

 「她通身上下沒幾兩肉,孤就不信用千年靈芝百年人參強灌下去還治不好病!」

 「孤不管,孤已經允了她不死,她就不能死給孤看!」

 她虛弱得幾乎沒有力氣睜開眼,可還是忍不住撐著最後一分力氣翻了個白眼。

 這人當了兩輩子的皇帝,還不知道病人得靜養嗎?

 孟弱喘了口氣,勉強側過頭去,對著那個暴跳如雷的高大身影輕喚道︰「大君您喝口水吧?」

 都吼半天了,口不干嗎?

 壓抑沉重的殿中氣氛霎時一變——

 眾太醫和宮人們簡直要喜極而泣。

 「你,終于醒了?」慕容獷旋風般撲向床榻,漂亮的黑眸一動也不動地盯著她,低沉嗓音里有著莫名的酸澀,大掌緊緊貼在她額上。「現在覺得怎麼樣?胸口還疼嗎?還會暈嗎?」

 她腦子有一剎那的空白,不敢置信地愣愣望著他眼中急切的憂色和溫柔。

 不不不,她是眼花了。

 慕容獷只會對崔麗華關懷備至、溫柔如水,崔麗華才是他的命,而他卻只會要她的命!

 「臣妾沒事了。」她死命咽下喉頭忽然哽住的灼熱硬團,強展笑顏,弱弱地道,「大君,對不住,是臣妾令您操心了。」

 他深深凝視著她,好似怕她下一瞬就會斷氣般,直待過了半晌才緩慢地舒了口氣,卻隨即僵住——

 娘的,他剛剛到底都干了些什麼蠢事?!

 不過是個陳國進獻的小小美人,死便死了,有什麼值得他這樣興師動眾急怒攻心的?

 「孤操哪門子的心?孤只是怕你進宮沒多久就死了癱了,給孤宮里添晦氣。」

 他忽然變臉,別扭地重重哼了聲,不忘狠狠瞪了她一眼,「真是麻煩!」

 孟弱頓時僵了。

 見她臉色不好,慕容獷下意識別過了眼,清了清喉嚨。「那個,也罷,孤就當自己做好事,收了你這吹吹就壞的美人燈子了。」

 「謝、主、隆、恩。」她說得咬牙切齒。

 「知道就好,往後可得好好精心服侍孤,否則光是藥費這一項,哼哼,你就得欠孤一**債。」

 慕容獷俊美如妖孽的玉臉上,笑容張揚而得意洋洋,氣得孟弱差點失控跳起來直接掐死他算了。

 這王八蛋!真真比上輩子還要討人厭千百倍!

 「怎麼了?這麼深情款款地瞧著孤?」他笑咪咪的看著她。

 孟弱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怯怯的輕聲問︰「時辰不早了,大君也該用膳了吧?」

 慕容獷聞言,眸里閃著得意愉悅的光芒。「嗯,總算稍稍有點伺候人的模樣了,也虧你記著時辰,不過你身子弱,孤就命人把食案擺在這兒陪你吃了。」

 「大君,您待臣妾真好。」她楚楚可憐的望著他,小小聲問︰「那這席膳,可以由臣妾點嗎?」

 他微挑眉,「你來點?」

 「是。」她眼圈紅了,模樣更加淒婉可憐,「臣妾自幼湯藥喝得太多,進食常覺無味,以前在家鄉日子不好過,更是」

 慕容獷心一抽,微微絞疼了起來。

 「可自來了大燕之後,卻覺大燕飲食極對脾胃,阿弱還未想過,自己居然在有生之年還能嘗到酸甜苦辣的滋味」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他胸口漲滿了陌生的酸澀柔軟之情,眸光跟著柔和了起來,想也不想地重重一頷首。「傻子,不過是點膳罷了,這又有何難?」

 慕容獷眼色一瞥,一名侍女忙上前來听憑吩咐。

 孟弱附在侍女耳旁輕聲說了幾句,但見侍女微微一僵,遲疑地看了她一眼,隨即領命而去。

 他沒有錯過她和侍女間那番小動作,有些好奇,卻也沒當一回事。

 這後宮中想討好他的人多了去,只要無傷大雅,他多半當取樂子看了,再說見她滿臉疲色,強打著精神也要和他一同進膳,慕容獷實也不忍心苛責太過。

 「你,可覺得好些了嗎?」他猶豫了一下,又道︰「若是撐不住,還是多歇會兒,孤日後再來看你也可以。總之,天大的事,都沒有比顧好自己的身子重要。」

 她眼神有些復雜難辨地望著他,有片刻的失神。

 「嗯?」

 「如果大君還有要事,不能陪阿弱用膳,阿弱能理解的。」她眸光低垂,低聲道。

 「孤不是這個意思。」他失笑。

 「您就是這個意思。」淚水滾落了下來,她沖動地背過身去,把自己緊緊裹在錦被里,身子瑟瑟顫抖。

 她這一下子說是風就是雨的立時翻臉,慕容獷有些措手不及,面子上也覺拉不下來,玉臉微微一沉。

 「孤難道還待你不好?你這又是在耍哪門子脾氣?」

 「是臣妾陰晴不定,侍君無能,不敢強留您在這兒忍受臣妾的任性無理,如此,臣妾恭送大君了。」她呼啦啦地又掀開了錦被,柳弱花嬌的縴瘦小身子掙扎坐起,恭敬地跪在榻上大禮伏下首去。

 「你!」向來雍容閑雅意態風流的慕容獷氣得俊臉發白,死死瞪著怯憐憐的她好半天,最後怒極狠甩大袖而去。「莫名其妙、不知所謂!」

 整座內殿靜得針落可聞。

 相較宮人們嚇得魂飛魄散,孟弱卻始終保持著那個美麗卻嚴苛的伏禮,直到送膳的宮人們來了又走,那一席以苦瓜、酸豆、魚膾入菜的皇膳,酸中帶咸的異香味漸漸飄揚開來,恍恍惚惚間,她才醒覺過來,自己原來是打算用他平生最厭的菜肴,好生捉弄懲戒他一番的。

 可是這一切都被自己搞砸了。

 我這是怎麼了?

 「主子,請恕奴下多嘴,您這樣氣走了大君不大妥當啊!」一個較沉穩些的侍女儒女鼓起勇氣近前來,邊替她斟茶,邊苦口婆心勸道。

 孟弱眼神脆弱地望著她,木然了好半晌,才強顏一笑。

 「是我失禮于大君了,可我身子不好,吃食口味甚異,又怎能讓大君同我同席共膳的挨受這個?」

 原來如此。

 儒女恍然大悟,臉上有些同情地看著她,「那您大可直言相告,大君明白了自然不會怪罪主子,主子您又何必枉做小人呢?」

 她搖了搖頭,「不。」

 「主子——」儒女有些急了,幾乎想跺腳。

 這後宮之中誰人不想博得大君的青睞和恩寵?哪里有像主子這樣,人都來了,還硬生生給氣出門外的?

 若是想欲迎還拒,這姿態未免也太粗陋了。

 「你們也該到用飯的點兒了,都先下去吧。」她溫和地道,「這席菜也撤了,我想自個兒靜一靜。」

 儒女和其它宮人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只得默默退下。

 靜謐的內殿里,孟弱手捧漸漸失去溫度的茶碗,望著窗外,若有所思。

 她明知道他最厭惡女人刁鑽任性無理取鬧,明知道自己方才的沖動失態是千千萬萬個不應該,簡直奇蠢無比。

 可是,可是她原來已經習慣了他的負心,再也不慣他對她好了

 「你待我越好,就讓我越恨你。」她喃喃若囈語,含淚的眼眸一片赤紅。「什麼叫天大的事都沒有比顧好自己的身子重要?明明你就是可以為了你心愛的女人,冷血無情的把我架在火上烤,讓我強撐著破敗的身子替你的愛妻與愛子做個活生生的靶子,直到我斷氣的那一刻,你連最後一面都懶得來看我一眼」

 他讓她含恨而終,更讓她的一生,成了大燕宮中最可悲的大笑話!

 孟弱呼吸急促起來,眼前金星亂竄,她緊緊揪住胸口,大口大口吸著氣,這才沒有再因激動過度而昏厥過去。

 不,不能再想了,至少現在不能——

 如果她現在管不住那深深銘心刻骨的恨意,叫他看出了苗頭,如何能夠按著計劃一步步將他拿在手掌心?

 又如何,能教他一生一世痛苦悔恨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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