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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把命拼(奸妃劣傳之四)》第19章
第七章

黃帝問曰︰余嘗上青霄之台,中陛而惑,獨冥視之,安心定氣,久而不解,被發長跪,俯而復視之,久不已,卒然自止,何氣使然?岐伯對曰︰五髒六腑之精氣,上注于目而為之精,精之裹者為眼,骨之精者為瞳子,筋之精為黑精,血之精為其絡,氣之精為白精,肌肉之精為約束,裹契筋骨血氣之精而與脈並為系,上屬于腦,後出于項中。

 晉皇甫謐《針灸乙經少陽脈動發目病卷》

 入夜,如意殿十尺高的艷紅珊瑚柱狀燈樹靜靜伸展、燃燒著暈黃的光亮,宮漏悄悄流瀉,窗外碧檐掛著的瓔珞鳳鈴不時隨著晚風拂動,傳來幾聲清脆響音。

 「阿弱,來,該喝藥了。」慕容獷輕柔地扶起睡得昏昏沉沉的小人兒,哄誘道。

 「好。」她乖巧地將苦澀得令人打顫的濃黑藥湯一口口喝完,張開小嘴含住他送進口里的梅脯。

 「這梅脯是孤命黃太醫特地腌的藥梅子,生津潤肺,甜口適中,而且完全不會與你現喝著的藥性相沖,多吃些也無礙的。」

 「臣妾不好,總讓您費心了。」她仰起小巧的臉蛋,目光痴痴地凝望著他。

 「大君,您真的不覺悶厭嗎?」

 「悶厭什麼?」他臉上有一絲不解,放下藥碗後,又取過一方打濕的帕子為她擦拭唇邊沾著的藥漬。

 「伺候著一個病懨懨將死之人——」

 「休得胡說!」他臉色大變,急吼吼的斥道。

 她一個瑟縮,眼眶隱隱淚霧盈然。

 慕容獷霎時心都揪起來了,忙捧起她的臉,微帶慌亂地拭去她眼角的淚珠,放柔了嗓音道︰「怎能胡亂咒自己?你也不過是舊年痼疾,身子病弱了些,孤是大燕之主,縱傾舉國之力難道還治不好這區區的小癥候嗎?」

 「為什麼?」她听他如此情深義重宛若誓言的保證,心並未有悸蕩的感動,只是覺得諷刺和一絲陌生的茫然與困惑。

 她前生記憶中的慕容獷不是這個樣子的。

 他對崔麗華極好極好,好到甚至能夠無情殘忍地將她和孩子當作箭靶,為崔麗華擋去刀光劍影的血腥算計,可是他也沒有從此就不再臨幸後宮嬪妃,為崔麗華守身如玉,做一個痴情堅真的男人。

 打從上次他連續數日幸了紫鳶院的韻貴人,回來之後發現她默默憑窗落淚,自那日至今,他已經將近兩個月都宿在如意殿,和她同床共榻相擁而眠,再沒召寢過旁人。

 孟弱當然不相信一個帝王會有什麼忠貞的觀念,不過短短兩個月光景又能代表什麼?

 可她就是覺得沒來由地心慌、忐忑,和該死的淡淡竊喜對此越發厭惡憤恨起自己的失控。

 「為什麼要待阿弱這麼好嗎?」她雖然問得沒頭沒腦,他卻心有靈犀地看出了她的迷茫與不安,低聲嘆息。「孤也不知道為什麼。」

 她盯著他,臉上的神情顯然不信。

 「孤就覺得一定得待你好,舍不得見你傷心,不忍見你受病痛和種種磨難之苦,恨不得能把你變小了,日日藏在胸口貼身帶著,任憑誰都不能再傷害、算計你……」他眸中有著憐惜歡喜掙扎和迷惘。「看,就是這麼發渾,孤都快不認識自己了。」

 孟弱呆呆地望著他,眼神發直也,不認得眼前這個像是正「為情所苦」的青澀少年?

 ——是她瘋了還是他中邪了?

 「可孤就覺得這樣寵你、疼你,孤心里覺得很歡喜,有說不出的滿足。」他露出微笑,俊美如天魔迷魅的笑容連孟弱都不自禁為之心蕩神馳了一瞬,「阿弱應是孤上輩子的心上人,這一世又得天垂憐,回到了孤的身邊。」

 他知道了?!

 孟弱臉色霎時慘白如死,猛地推開他,劇烈顫抖著急急退到了牆角,冷汗涔涔,滿眼戒備疑懼地瞪著他。

 「阿弱?」他心驀地一抽,霎時懵了。「怎麼了?孤說錯什麼了?你,你怎麼這麼看著孤?你——怕孤?」

 孟弱小臉青慘慘一片,呼吸幾要中斷,直到看見他眸里升起的迷惑及受傷,瘋狂驚跳如擂鼓的心髒終于漸漸緩和了下來,渾身冷汗虛脫乏力地軟軟倒了下來。

 原來他不知……還好……

 慕容獷及時接住了她癱軟冰冷的身子,俊美臉龐因恐懼而扭曲,想也不想驚悸大吼——

 「太醫!快宣太醫!」

 昏迷中的孟弱又飄飄蕩蕩地回到了前世,眼睜睜看著一切發生,看著自己的愚蠢、悲哀而不自知……

 可當時的孟弱,只以為是深藏在心底深處的夢想終于成真了,大君真的看見了她,走近了她。

 他對她笑得太溫柔,大半年里,一個月中總有七、八日是歇在她殿里,她終于能夠大大方方為他做各種可口美味又好克化的甜咸糕點,能親眼看著他吃得津津有味。

 孟弱覺得自己這一生從來沒有這麼幸福過。

 幸福得就像是,自己是真真正正許嫁了人家,而遠在陳國,許是一生再難相見的阿爹阿娘,終于可以不用為她擔心,因為重病纏身的女兒,也是個有夫家疼愛的正常姑子了。

 對她而言,他賞賜的那些金銀珠寶、綾羅綢緞都是身外之物,只要他眼里、心里有著她,就算只是佔據了小小的一個角落,對她來說就像是擁有了滿滿的一整個世界。

 很快的,她就有了身孕。

 那一天,她萬分狂喜又窘羞地告訴他,自己有了他的孩兒了,她分明看出了他眸中震驚卻隨之而起的愉悅,讓原是忐忑的自己松了好大一口氣。

 他歡喜她為他懷孩子,那麼是不是終有一日,他將會比喜歡她還要再多一點?

 滿懷著喜悅和期待,她安安分分地在自己的寢殿里養胎,竇貴妃和珍妃、風貴姬都命人送來了賀禮,崔妃還親自過來祝賀她——

 「你有了大君的皇嗣,往後就別再胡亂折騰了,不要再弄什麼桂花糕有的沒的,你是嬪妃又不是賤奴侍女,別讓人把我們陳國貴女輕瞧了。」崔麗華英氣美麗的臉龐有一絲憔悴,神情卻依然倨傲,帶著恨鐵不成鋼的口吻訓斥道。

 她心一顫,想辯解,可見崔麗華一貫的驕傲堅定、不容違逆,只得暗暗嘆了口氣。

 罷了,素來心氣極高的崔姊姊至今尚無孕息,心里定是很不好受,一貫心直口快的性子言詞激烈些也是應當的。

 她現在擁有了這麼多,深覺無比幸運,正該知恩惜福,又怎能為崔姊姊的幾句話就上心著惱?

 「謝崔姊姊關心,我一定會保護好孩子的。」她真摯地笑道。

 崔麗華眸光復雜地盯著她,像是憐憫又像是怨恨,又有幾分掙扎。「大君,很高興嗎?」

 孟弱淺白的小臉浮現紅暈,低聲道︰「嗯。」

 雖然他沒有明說,可是自那日後,他看著她的眼神越發溫柔有暖意,總是時不時命她躺好,然後拿卷簡冊在一旁正經地念起來。

 她自然感覺得到,他是要念給他們的孩兒听呢!

 半天後都沒聞得丁點聲響,她疑惑地抬起頭來,這才發現崔麗華不知幾時已經走了。

 「咦?崔姊姊是幾時走的?」

 貼身侍女眸中掠過一絲鄙夷,撇了撇嘴,連回答都懶。

 她有些尷尬地紅了臉,也知道自己這是多問了,人都走了,還問什麼幾時呢?

 「我這兒沒事了,你們也下去吧。」她溫和地道。

 「諾。」侍女們明面上做了個不過不失的禮,卻也沒什麼恭敬之意地退下去了。

 她輕嘆一聲,搖了搖頭。

 自己又何嘗不知道,縱然大君對她很好很好,可是自己低微的陳國庶族姑子出身,在這大燕後宮里終究是沒有底氣的。

 「但是阿娘不難過,」她低頭輕輕摸著肚皮,滿滿慈愛憐惜地對著腹中孩兒道,「阿娘有你,這一生已經知足了,往後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康康健建地長大,不用出挑也不必優秀,只要你能好好兒的,阿娘就極歡喜了。」

 孩兒……阿娘只要你好,只要你活著……

 昏睡中的孟弱淚流滿面,全無血色的臉上布滿淒楚悲涼和痛苦掙扎

 在此同時,守了一天一夜心力交瘁的慕容獷也沉浸在另一場夢魘里——

 他漸漸習慣了有那個嬌弱卻溫柔的小女人陪伴,他忙于國事經常無暇正常用膳,腸胃自然不好,可她總是天天換著法子做鮮美的咸點和香甜的糕餅,只求他抽個空吃上那麼一兩塊,讓脾胃好受些。

 慕容獷不是沒有看見她和自己在一起時,總是強忍著喘咳的沖動,她手邊總會捧著一盅熱茶,若是熬不住了便喝個兩口壓壓。

 他強迫自己不去主動詢問太醫,關于她的痼疾之事強迫自己專注在拿她做華兒的靶子上,強迫自己不能心軟也不去心疼。

 華兒為了他連命都可以舍棄不要,他如何能夠為了另一個女子的柔情就放棄原來的盤算?

 可他還是能感覺到,自己剛硬冰冷的防備一日日在瓦解、融化……

 當他發現自己晚上有時會坐起身,盯著她逐漸隆起的肚子良久,甚至有時會在四下無人時,遲疑而輕聲地低喚——

 皇兒,孤,嗯,是你父皇。

 慕容獷驚覺自己好似有些無可自拔了……

 直到那一日,他收到華兒傳出身孕的消息,並且並且……

 伏在孟弱身邊的慕容獷在夢魘中面目扭曲猙獰起來,濃眉緊緊糾結,牙關咬得格格作響,呼吸濃重——

 賤人!賤人!

 「你!你們怎麼敢?」他語氣憤恨,幾乎要磨咬出鮮血來。

 轟!

 天際猛地響起隆隆巨雷聲,雷霆霹靂當空劈落,閃電如游龍走蛇,凌厲得彷佛要將整個天地震碎!

 慕容獷和孟弱同時間驚醒過來,兩人的驚悸喘息在窗外隨之嘩啦啦降下的大雨之中,依然顯得無比刺耳。

 暗沉沉的夜色中,慕容獷赤紅的鳳眸對上了驚駭怨憤的孟弱,電光石火間,他竟出手死死掐住了她縴細的頸子!

 「賤人!你竟敢背叛孤?!」

 孟弱一口氣被掐滯在喉頭,小臉瞬間漲紅、泛青,漸漸因缺乏氣息而變得死白,她瀕死前掙扎著想要扳開他的鐵掌無用,只覺熟悉的死寂鬼魅黑暗又即將拖著她墜下地獄……

 在這危急存亡之際,一個黑影驀然出現,情急地攻向慕容獷的手腕,想迫使他回掌防御,好松開對孟弱的掐擰。

 「大君醒醒!」

 孟弱喉頭的巨力霎時一消,她大口大口貪婪地呼吸著氣息,眼前金星亂竄,頹然無力地倒在錦褥間,喉嚨宛若烈火熾燒,痛得她幾欲再度暈死去。

 慕容獷被迫收手,沉陷在夢魘中的腥紅鳳眼怒視著佇立在自己面前的熟悉身影,恨極地翻掌狠狠當胸一擊!

 「咳咳咳……」黑影始料未及,被這殺氣騰騰的一掌擊飛出去,如折翼鷹隼般失勢墜地,爬也爬不起來。「大,大君?咳咳咳咳……」

 「——孤當你是兄弟,你居然聯合這個賤人yin亂後宮,把孤當龜孫子耍!」慕容獷目皆欲裂,血紅的眼里眸光痛苦,隱隱有淚。

 玄子內傷嚴重,卻強撐著吸氣跪爬了過來,重重磕了好幾個響頭,額際腫脹血肉模糊成一團。

 「玄子自幼起便誓死忠心護主,此生絕不敢做出那等禽獸不如的逆倫背上之舉,違者願受五馬分尸之罰,死後永淪煉獄不得超生,請大君明鑒!」

 慕容獷呼吸濃重粗嗄,鳳眸中的赤紅血色隨著清醒過來的理智而退去,有那麼一剎那怔怔地盯著跪在自己跟前,正咳著血卻矢志不移地立下毒誓以證忠誠的玄子。

 此刻是夢境還是真實?

 他,究竟是怎麼了?

 慕容獷閉了閉眼,胸口激烈地起伏著,足見內心狂躁不安,幾難壓抑按捺,可慢慢的,張牙舞爪的可怖夢魘淡去,腦中恢復清明。

 「對不住,是孤方才魘著了。」他長舒口氣,聲音低沉沙啞帶著愧疚地道,「你可傷得厲害?快起去療傷,莫教孤擔心。」

 玄子如釋重負,清冷眸子掠過了一抹感動,搖搖頭道︰「謝大君慰問,臣下無事。」

 慕容獷——他也夢著了前世之事嗎?

 孟弱靜靜地伏在被縟間,雙眸幽寒若冰。

 私通……有孕……背叛……

 原來如此。

 她渾身忽燙忽冷,胸口鼓蕩著苦澀、嘲諷和離奇的釋然,只短短幾句話間,那當初糾纏恨掛了前世今生的其中一大痛苦疑惑,終于得到了最悲哀可笑的答案。

 原來他以為,她背叛了他,她和另一個男人私通有孕,還把那孩兒推到了他頭上。

 所以貴為大燕帝王之尊的他,又怎會不惱、不恨?不設下陷阱狠狠打擊報復回來?

 難怪他可以毫不猶豫地放棄她腹中的孩兒,難怪他可以一次又一次絕情地利用她,眼睜睜看著她去死。

 ——究竟是誰在背後設下的這等毒計?

 孟弱激動了起來,指尖狠狠地摳住自己的掌心,呼吸粗重急促,眸中怨毒仇恨深深。

 難道是崔麗華?

 對!定然就是崔麗華,前世慕容獷心尖尖的人兒,金口一開,他就恨不得把整個天下捧到伊跟前——

 但終歸也是,他不愛她吧。

 所以才會問也不問就信了旁人,定下了她的罪,輕易地將她推到如狼似虎的後宮陰毒算計前,用她和她的孩兒保住崔麗華母子。

 孟弱忽然笑了起來,笑聲在大雨的夜里,竟有說不出的淒涼哀戚,猶如子烏啼血

 「阿弱!」回過神來的慕容獷大驚失色,心痛的想要將她擁入懷里,得到的卻是她僵硬的閃避。

 她目光疏離冰冷,彷佛自己在她眼中就是個陌生人,他的心直直往下沉,登時完全無法呼吸——

 玄子見狀不敢多加打擾,閃身悄悄隱去。

 「阿弱小乖乖,是孤錯了,孤方才是教惡夢魘著了,這才會瘋了似地傷了你和他。」慕容獷深吸一口氣,瘠啞嗓音放得更輕,柔聲道︰「都是孤不好,你打孤出出氣吧?」

 她腫脹瘀傷的喉頭已是發不出聲,可就算能開口,此刻的她也不想說話。

 心死成灰,無言以對。

 孟弱緩緩地背過身去躺了下來,將身子蜷縮成團,深深藏進了角落里。

 慕容獷心都快碎了,他雙眸灼熱濕潤,心跳又沉又急,努力了半天想擠出最溫柔最深情的哄慰,卻發現自己啞口無言。

 他究竟是怎麼瘋魔了才會做那樣荒謬離譜的惡夢?夢也就夢了,怎麼還當了真,為此險些弄死他最心愛的女人和最信任的玄子?

 是近日朝中各方勢力暗地里的蠢蠢欲動,讓他現在看誰都是陰謀了嗎?

 他疲憊地揉了揉眉心,鳳眸黯然神傷。

 半晌後,靜靜瞪著黑暗落淚的孟弱忽然感覺到了背後有個熟悉寬大的溫暖懷抱靠近了自己,她身子一僵,那雙臂彎遲疑地停頓下來,直到感受到她沒有再退縮與抗拒的跡象,這才輕輕地將她擁入懷里,牢牢擁著一動也不敢動,好似害怕稍一放手,她就會永遠離他而去。

 不知怎的,孟弱明明心中恨極,剎那間淚水卻落得更急了。

 此去後該何去何從,她心頭竟是一片茫然……

 大燕京師,氣勢恢弘的東藩郡王府。

 東藩郡王世子貝爾裕濃眉緊蹙,佇立在寬闊華美的庭中,長臂微揚,立于臂上的灰隼振翅騰空而去。

 「世子爺,人到了。」一名眉目含煞的護衛沉聲稟道。

 「知道了。」

 貝爾裕回到內書軒,在守衛嚴密環護下,一個面容清俊的中年男子負手轉過頭來。

 他目露驚色,忙快步上前恭敬地作揖。「您老竟親自來了?快快請坐。」

 竇國公微頷首,神態悠然平和,絲毫看不出異狀。「世佷也坐吧,如今東藩郡王府和竇國公府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枯俱枯,正是要緊時候,就不需在意那些虛禮了。」

 「大君繼位八年,如今想是不欲再忍了。」貝爾裕深吸了一口氣,眸圯幽喑陰郁。

 「沒有任何一個帝王願意被朝臣世家外戚掣肘,」竇國公淡淡的道,「今日換作是你我,也不例外。」

 貝爾裕心一跳,「世叔,您——」

 「東藩郡王是先帝的表弟,當初受封郡王,世代永駐東藩,若沒有意外的話,郡王和世子的子子孫孫都會是永不削爵的東藩郡王。」竇國公眸里閃過一絲精光。

 「可郡王和世子,真就不想再更進一步?」

 貝爾裕心髒狂跳,勉強微笑道︰「世叔慎言。我東藩郡王府上下俱是一片赤膽忠心,敬君為國——」

 「老夫和你父王相交多年,彼此知之甚深,如今賢佷又何須在老夫面前惺惺作態?」竇國公嗤地笑了。「老夫今日親身前來,不是要听你廢話的。」

 「是,是爾裕錯矣。」他訕訕然地低道︰「父王在信中也幾次三番叮嚀,讓佷兒多多听世叔教誨。」

 竇國公大手修長如玉,掌心卻布滿劍繭,端起茶盞時舉止優雅,卻難以掩飾通身凌厲外露的奪人氣勢。

 「東藩郡王府和竇國公府是大燕兩大皇親國戚,又是世家之首,互相敵視牽制才是上位者最希望看到的局面。」他凝視著手中的茶盞,由著香氣四溢的茶湯漸漸透涼,冷冷一笑。「所以老夫讓愛女入宮,和你東藩所獻郡主一同為大君嬪妃,由著她們去斗去爭,只要不涉生死都是無傷大雅。」

 貝爾裕臉色有些難看了,沉默了片刻,低聲道︰「大君,太過無情。」

 他嫡親妹妹爾珠雖然嬌蠻了些,可對大君情根深重,甚至低下自己高貴的皇家郡主之軀,委屈著和眾多女子共侍一夫,最後卻落得打入冷宮的不堪下場……

 他不服!

 「大君可以無情,一個帝王只要無情就沒有弱點。」竇國公大掌緊緊握著茶盞,幾乎捏碎。「可他萬不該對一個庶族賤子生出了情意,甚至為了那賤人對大燕貴女嬪妃們無情無義,老夫絕不允許我尊貴的大燕帝王被一個陳國賤人牽著鼻子走!」

 貝爾裕眼神陰沉。「惜妃身邊有高手護衛,要擊殺並非易事。」

 東藩郡王府的死士已經試過了,可惜無一生還,至此,他不敢再輕舉妄動。

 竇國公睨了他一眼,那目光令貝爾裕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賢佷,除去區區一個陳國賤子,就是你東藩郡王府所能想得到的最好辦法嗎?」竇國公淡淡地問。

 貝爾裕低垂眸光,深沉隱晦。「世叔既有良計,佷兒洗耳恭听。」

 竇國公眯起了眼,東藩郡王那莽夫,倒有個精似鬼的兒子。

 「大君在位多年,恐怕已然忘記自己是誰了,」他似笑非笑。「竇國公府和東藩郡王府是皇親又是國戚,自然有責任提醒君上一二。」

 貝爾裕心一緊,老狐狸這話是什麼意思?

 「老夫知道東藩郡王府在皇宮中埋下的釘子,經過大君這幾次的大清洗後,早已折損幾盡。」

 貝爾裕默然,神色卻有些難看。

 若非如此,東藩郡王府又何至于步步被逼入角落,幾乎連還手之力也無?

 慕容獷,果然是個心機狡詐手段老練毒辣的帝王,在悄無聲息間竟然吞噬了東藩郡王府數十年來明面暗地里大半的勢力,就連不能直接撤換的藩地駐軍將領,也派了副將分去了權。

 尤其是慕容獷心腹大將子和子晨,竟然剿了他經營許久的兩條茶鹽走私河道,東藩郡王府為此損失慘重、元氣大傷,還只能死死搗著,不叫政敵們嗅見血味。

 就算在這似友非敵的竇國公面前,他也不敢大意小覷。

 案王多年來忌諱這個國公爺甚深,可不是沒有原因的。

 「我竇國公府雖也差不離,可卻已掌握了一條最重要的線……」竇國公唇邊揚起微笑。「在緊要關頭時刻,將能助我們給予大君致命一擊,這是我竇國公府的底牌,如今東藩郡王府這一頭,就看賢佷你的誠意了。」

 貝爾裕戒慎地盯著他,沉默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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