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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宮花寂開:美人如玉前傳:那夕風流》第47章
○四七

 長夜漫漫,火光映天,風裡散著蕭索的煙塵味兒,滿地屍骸漫漫埋進了土,想來一蓑秋雨後,塵埃落定,紅葉沾了泥濘鋪陳而過,這埋葬了不知多少孤魂的夾縫道轉眼又該是一片清靜。

 那邊激鬥正酣,山谷間卻忽有琵琶聲起,錚然一聲,哀婉纏綿的琴樂挾風而來,四散回蕩,恍惚間,天地都靜了下來。

 “撥弦兮,遊目兮。幾時休?何時已?恨春去,弄夜色。清風明月苦相思,落花時節又憶君……”

 弦音切切,聲幽幽,清風飄搖間,似雨聲瀟瀟,春殘花落。

 是他!墨卿心神一凜,當即抬了頭。

 眾人亦是驚疑不定,紛紛遊目四望,但那琵音四面生、八方消,遊移不定,根本叫人摸不准從何而來。

 “紫大人,多年不見,別來無恙否?”深沉優雅之音,在這山風蕭索、唯餘哀怨琵琶聲的夜裡,卻如魑魅竊笑,叫人寒從心生。

 話落之際,弦音一震,風聲陡變,數道寒芒自夜空中直射而下!

 “大人小心!”青涯大驚失色,慌亂下也顧不得許多,抓過一人用力扔了上去。

 墨卿反應自也不慢,橫手就將紫君羽擋到了後面,閃避之際,長劍一掃,叮叮數聲,一排牛毛針撞落在地,旁邊幾名手執明火的護衛退避不及,當場撲倒在地,死得俐落非常。

 墨卿一抬眸,前方已經亂作一團。弓箭手齊齊放箭,流矢橫飛,嗖嗖地錯亂人眼,卻也沒能傷及對方一根毫髮。

 對方手上軟劍一展,青芒乍泄間,兩張佈滿倒鉤的大網已淪為廢物。

 “紫君羽!”傷痕累累的玉玲瓏方一脫困,便是一聲大喝,手上銀鞭舞作妖蛇,煞氣四溢,瞬間血花滿天,硬生生開了條血路,作勢就要衝過來。

 墨卿怕她有玉石俱焚的心,當下也不敢硬拼,挨了她一鞭子,與青涯一齊護了紫君羽迅速後撤。

 “玲瓏!”雪青衣衫的男子廣袖一卷,擋開密密如雨的流箭,往墨卿這邊看了一眼,目光深深沉沉,卻仍是道,“走!”

 “昊月!”對方嘶聲叫了一聲,尤不甘心,但心繫眼前戀慕之人的安危,也不敢再深入,只得恨恨地一甩鞭子,回頭冷笑道,“紫君羽,你我還有再會的時候!”

 兩人皆是能于萬軍之中取人首級的厲害人物,區區數百弓箭手又怎麼放在眼裡,若非玉玲瓏傷勢不輕,憑那強橫的性子,勢必也不肯這麼善罷甘休。

 墨卿在後方遠遠看著,飄搖不定的火光映紅了他半邊臉,冶豔如妖的眉目間青影深深,眸光躍動,有莫名的思緒一閃而逝。

 私心裡,他是不想見這兩人落進紫君羽手上的,尤其是那眉心一點朱砂的男子,冥冥中,他知道唯有此人才是最愛玉晚清的,一念及那眉梢溫婉的清麗之人,他就不願傷她的世界一分一毫。

 耳邊忽有弓弦一點點繃緊的聲音,他愕然回頭,只見紫君羽斂盡一身文士之氣,寒涼的眸子細細眯起,指若白玉,張弛中穩穩拉開了硬弓,牛筋絞作的弓弦繃然欲斷,弦上九箭寒光森森,蓄勢待發。

 他忽然憶起遙景靖當年盛讚的一句:“紫相大人一手連珠箭,霍霍如羿射九日,我‘落雕都督’也只能甘拜下風。”

 怔愣間,嗖的一聲響,周遭凝滯的空氣都似一顫,連珠九箭直奔而出!

 未及多想,墨卿一把奪了身邊弓箭手的長弓,六箭緊隨而出,追及半道將紫君羽的九箭擊落了一半。即便如此,玉玲瓏還是中了一箭,許是先前耗力太盛,再加上傷勢所制,反應不及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放他們走!”他一記摔了長弓,縱聲冷喝。

 周圍兵士對這意外之舉自是詫異非常,不由面面相覷,攻勢暫態緩了下來。

 昊月軟劍一抖,旋身撈過玉玲瓏在懷,趁勢飛身掠上了山崖。夜深寂寂,那一襲雪青衣衫飄逸如風,只聽他漫漫笑著,仍是那般慵慵懶懶的口吻:“紫大人,今日非我昊月不想取你性命,只因顧念著故人,來日方長,還望你好生保重!”

 紫君羽仰頭望了一眼,唇慢慢抿緊了,火光與夜色交織著,著實叫人瞧不清那眉目間的神色。

 “大人……”青涯張口欲言,頗有顧慮地看了眼側旁的九公子。

 “撤了。”紫君羽淡淡開口,仰著頭微闔了下眸,又緩緩睜開。他回頭看向墨卿,那一雙清眸裡凝著細碎的冰雪,極清中又籠著極深的夜,就那麼盯著他,底色上的陰鬱一分濃過一分。

 墨卿臉皮如今也是厚極,一言未發地回望了眼,轉身就走。

 “紫墨卿!”男人沉聲一喝,陰沉沉的臉上怒意隱現。

 墨卿背對著他,不帶笑意地咧了下嘴,一身疲憊叫他連半點辯駁的欲望都沒。他這身皮囊自來養尊處優慣了,一星半點痛楚就能叫他冷汗直流,更別說如今大大小小十幾處傷。但再疼又如何,除自己咬咬牙忍了,還有人會在乎嗎?

 沒人了……沒人會在乎。

 他下意識地一握拳,唇角抿得愈發沒了感情:“那是月叔,墨卿不能見死不救。”

 “你再說一遍,”紫君羽面沉如水,驀然一聲冷喝,“你敢再說一遍!”

 周圍兵士駭然一驚,紛紛垂了目,眼觀鼻,鼻觀心,全當不見。

 墨卿深吸了口氣,慢慢握緊了手,又鬆開,此際夜深露重,山風寒涼,他只覺手腳冷得厲害,連嗓子裡都似有沙礫磨著,磨得血腥愈來愈濃。

 他喑啞著嗓冷笑兩聲,霍然一回頭,目光森森,似冰又似刃,一個字一個字地重重咬下去,“我說我不能見死不救!”他生就一身傲骨,不願低頭時,就是半分姿態也不屑做。

 紫君羽捏緊了手指,若非強忍了勃然怒意,只怕已一巴掌摔了過去:“紫墨卿,你當真以為我動你不得了?”

 青涯被驚得抬了頭,他跟隨晉國公多年,這還是是第一次見晉國公怒形於色。心下忐忑著,急忙去看九公子,自他那裡望過去,少年人一襲單薄素衫,身形縱是修長,但畢竟才及志學之齡,總是清瘦了些,周圍松油火把被山風吹得呼呼響著,紅彤彤的火光下,那眉、那眼、那墨發,宛似杏花繽紛吹了滿頭,色如春花,般般入畫。

 “大人,”他微微垂了目,“九公子臂上的箭傷頗重,還得早些止血。”

 紫君羽聞言愣了下,目光落到墨卿右臂上,錦貂的披風早落在地上無人問津,少年一襲素衫上血色斑斑,宛似胭脂沾了水化開大片的汙色,連背部亦有開裂的破口。

 墨卿循著他的目光看了眼自己的傷處,隨手掖了掖破損了的衣服。

 那傷自是重的,方才一手連珠箭,張弓疾射,幾乎就廢了他的右手,此際便是輕輕一個抬臂,怕是也要叫他咬牙忍痛。

 吸了口涼氣,眼一抬,正見有兵士驅來了馬車,轆轆的車輪聲滾過身邊,他一扯唇,忍下滿腔不爽的情緒,不痛不癢地道:“夜深露重,父親還是回車上吧,這點小傷不牢記掛。”

 青涯幾步上前,對那兵士小聲囑咐了兩句,然後俐落地替身邊那尊貴之人掀了車簾,靜靜候在一旁。

 紫君羽冷眉冷眼,定定看了墨卿半響,竟真的拂袖回身,踩過矮凳,一撩暗網底金線的下擺,坐到了車內。

 墨卿不知何意地一笑,挑著眼梢望著,夜色沉沉,卻也沉不過那底色上的墨,那裡流光百轉成清華,深得不見底。

 對紫君羽其人,果然不該有所期待啊……那人站得太高,一身明月之姿,遙不可及,他縱願俯首稱孺,只怕也是牛馬的命運。

 正欲轉身,卻聽那不知溫情為何物的男人隔了錦繡珠簾道:“還不上車?莫非等人綁你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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