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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宮花寂開:美人如玉前傳:那夕風流》第75章
○七五

 陸清眼尖,被那可怖的景象驚得打了個寒戰。

 瞥了瞥車轅上那灘黑血,忽然有些後怕,使勁往旁挪了挪,一勒韁繩,駕著馬車疾奔而去。

 “開城門!快開城門!”

 城門口的巡邏兵方交接完畢,就見有人驅著馬車要深夜出城。

 衛兵打了個哈欠,慢吞吞地下城樓盤查。

 誰知還未開口,車簾一動,車內人隨手扔出一塊權杖來。

 兩名兵士面面相覷了下,一人捧起金玉權杖仔細一瞧,不由大驚失色,連聲呼喝著開城門放行。

 陸清抬手壓了壓帽檐,揚起馬鞭,啪的狠甩了一鞭,馬蹄驚起,錯身而過時,趁機拿回了權杖。

 “謝了。”素裝童顏的少年一聲笑,驅著馬車疾奔出城。

 半道城門緩緩合上,旁邊一人拽了拽方才看權杖的,心下好奇:“那是誰呀?大半夜的出城?”

 對方抹了把冷汗,比劃道:“沒看見麼?晉國公的玉符!”

 那人聞言,乍了乍舌,知趣地閉了嘴。

 不過一刻鐘的功夫,青石道上馬蹄沉沉,京畿府的人馬忽從城內疾奔而來,守夜的兵士遠遠一望,嚇了一跳,這般勞師動眾,連京畿府都督也親自出馬了,莫非是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城門口,官兵手裡的松枝火把劈啪作響,金戈寒色,森森逼人眼眉。

 紫亦靖勒住戰馬,居高臨下地一聲高喝:“方才可有人出城?”

 聲若洪鐘,氣吞風雷。

 兵士心神一震,為他氣勢所懾,戰戰兢兢地稟道:“方才有人示出晉國公大人的玉符,我等不敢盤查,依令放行了。”

 紫亦靖怒極,揚手一鞭子抽過去:“還不快開城門!”

 幾名兵士面上挨了一記,也不敢呼痛,匆忙打開城門,待鮮衣怒馬的京畿府騎兵馳馬揚塵而去,卻還不知發生了何事。

 珞都郊外,西南月落寒枝,曉星欲碎,朔風吹散了三更的幽寂。

 車輪滾得軲轆作響,陸清揮鞭疾喝,馬不停蹄地一路急趕。

 “陸清。”

 車上青帷略略一掀,少年人聞聲回首,只看見半截挑簾子的手,素白如玉,很是好看。

 慕容卿和道:“去洛水渡口,我們走水路南下。”

 陸清驚訝地張了張嘴:“可是先生叫我們去□營的。”

 “洛水渡口。”慕容卿和冷淡淡一聲,隨手落了青帷。

 “慕容公子……”陸清撓了撓頭,揪起眉毛往□營的方向看了眼,揚手一鞭揮下,駕起馬車折往洛水渡口。

 車內,墨卿滾在地上微微掙扎,蠱毒發作的當口,身體似被千蟲萬蟻啃噬著,皮肉都像在一塊塊剝離,痛不欲生。

 “你中的箭上有毒,所幸有蠱佔據著,那毒無法侵你心脈。”慕容卿和額上亦沁出了細汗,手上不停,用金針連封他幾處要穴。

 “我沒事……”墨卿伏那大口大口喘氣,閉了閉眼睛,咬牙強撐起身體,“你去看看初秋暮,別讓他死了……”

 慕容卿和欲怒又止,一把將他按下:“先擔心你自己吧,箭頭要儘快取出。”

 墨卿伸手攥住他,力道有些失控,幾乎要將他的腕骨連皮帶肉的捏碎,啞著聲重複道:“別讓初秋暮死了……”

 慕容卿和沒說話,毫不動容地拿過匕首,利刃切著肩頭血肉劃了下去。

 墨卿痛得眼前一黑,撐在矮桌的手一下將案角捏碎了:“我自己來。”

 他推開慕容卿和,深吸了口氣,咬咬牙,握住匕首,刀尖挑著勾帶血肉的箭簇一點一點剜出來。

 慕容卿和看著,撐地的手指慢慢攥緊了,又鬆開,終究還是上前扶了一把。

 待包紮妥當,匕首咄地一記紮上車壁,墨卿渾身虛軟地癱倒一旁,直喘粗氣。

 “多謝……”他闔眸喘了喘氣,又睜開,濕漉漉的額發貼到了臉上,咳了聲,道,“我自作自受罷了,你何必受我拖累?”

 慕容卿和淡淡垂眸,遞了兩顆藥丸在他唇邊:“我說過了,我想怎樣,與你無關。”

 “與我無關……”他靜靜將藥丸吞進了口,喉嚨乾澀,卻是怎麼也咽不下。

 慕容卿和拿手指在他唇上一描,濃長的睫毛顫了顫,伸手拿過水囊,仰頭灌了一口,湊上去,含著他唇喂進他嘴裡。

 “我想這樣,也與你無關。”漏進的一角月光下,天水碧的衣衫映進眼睛,似那江南岸邊一夜吹綠的春水,冷暖誰知。

 墨卿伏那咳了咳,伸手欲拉他,那衣角卻只在他手指尖略路一掃,就滑過了。

 他握了握拳,忍不住闔眸苦笑。以前是歐卿和,現在又是慕容卿和……莫非這就是天意?若天怪他太薄情,累了歐卿和一輩子,那便不該讓這人再遇見自己。

 “你想我救他,我便救他。”慕容卿和過去探了探初秋暮的鼻息,見人未死,伸手一號他脈象,臉色忽然古怪起來,抬頭望了眼墨卿,一語未發。

 墨卿見他眼神異樣,心中不由一緊:“死了?”

 慕容卿和眉目籠在青影下,望著昏迷中的初秋暮出了會兒神,指尖捏著的金針不知在想什麼:“他就是那個刺客?”

 墨卿身體極虛,勉強壓住體內亂竄的真氣,調息了會兒道:“我懷疑他背後另有其人,紫宇湛不過是被利用的棋子……”這麼說著,又忍不住扶額笑了聲,“一死百了,死無對證了……”

 慕容卿和靜默了下,抬起頭,眸中是染了薄薄翠煙的碧水之色:“人還未死,失血過多,昏迷了。”

 他替初秋暮將傷口止住血,又喂了幾顆救命藥丸下去:“不過臟腑受了重創,就算留得住性命,一身武功也廢了。”

 墨卿點點頭,並未說什麼。初秋暮的武功廢不廢,與他無關,救他一命已是仁至義盡……

 夜深,寒重,車外馬蹄如飛,陸清揮鞭清喝,駕著車直往洛水渡口去。卻是突然,風聲勁峭,幾道破空聲奇襲而來!

 他眼角餘光一掠,心知不好,馬鞭啪地一記狠抽,借力躍起,淩空一個翻身,足尖在馬車頂上踏了下,避開冷箭,旋身落下後,一震韁繩,催馬疾行。

 墨卿在車內聞得動靜,一掀車簾,追兵已自四面八方圍了過來,看情形,竟是料准了他們的行蹤,一早便候在了此地。

 火光裡,兵士身上的鐵甲寒意森森,紫亦靖馳馬過來,攔住他們去路。

 “二哥?”墨卿實未想到來的竟是他,一時間,心思百轉,疑竇叢生。

 紫亦靖見他臉色蒼白,唇邊還有未幹血漬,勒著韁繩的手一記攥緊了:“九弟,你速速隨我回去。”

 墨卿氣虛地喘了喘,笑道:“大哥忤逆父親的下場,你也看到了。”

 “你不同,”紫亦靖皺眉道,“大哥那是謀反!”

 “有何不同?”他隨手將布巾包裹著的箭簇扔了過去,“父親一樣要我的命。”

 紫亦靖展開一看,又攥著那布巾慢慢握緊了:“九弟,莫要意氣用事。”

 墨卿抿唇冷笑:“這箭上之毒消功蝕骨,若不是我命硬,只怕也挨不到二哥你來了。”

 “這箭有毒?”紫亦靖神色一變,複低頭看了眼手上之物,眸光沉沉的。

 “二哥若覺得為難,盡可擒我回去。”墨卿咳了聲,抬眸定定望著他,“只是還望二哥手下留情,放卿和他們離開。”

 紫亦靖半晌沒未說,突然勒了勒馬韁,漸漸退開,火光搖曳,掩去了那眉目間的神色:“九弟,你我是兄弟,這是你親口所說。”

 墨卿手捂著傷口微笑:“我還說,若我離開紫家,也望二哥能好好的……”

 “你既叫我一聲二哥,那有二哥在,不管多久,定在紫家留你應得位置。你……走吧。”紫亦靖猛地一提韁,再不回頭,率京畿府的騎兵徑直離開,火光迅速褪去,真正是來去如風。

 “真走了啊?”陸清似還不信,跳下車張望了下,回頭與墨卿道,“你二哥與你感情真好,這就放我們離開了。”

 “走吧。”墨卿不置可否地一笑,淡淡退回了車內。

 慕容卿和道:“你在騙他。”

 墨卿仰頭靠了會兒,闔眸笑道:“何以見得?”

 “你根本不相信紫君羽要殺你。”慕容卿和頓了頓,長眉微蹙,“你還想回紫家。”

 “你說的不錯,”墨卿也無意瞞他,冷冷扯唇,“有人想使離間計,我遂他願罷了。紫君羽不會殺我的,他不會的……”

 慕容卿和微微冷笑:“只有心生膽怯的人,才不敢睜眼說話,因為他害怕看見真實。”

 “什麼是真實?”墨卿笑了聲,回眸凝著他,“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就無所謂真實。人生得意須盡歡,欲信者,深信不疑就好。”

 慕容卿和嗤之以鼻:“自欺欺人罷了。”

 墨卿一笑,未再說話,他實是累極,倦意陣陣上湧,閉著眼睛靠那,就那麼睡了過去。

 慕容卿和獨自坐了會兒,見他睡得不安穩,伸手將人摟到了懷裡,懷中小貂探出頭,吱吱叫了兩聲,似有不滿,拱了拱小腦袋,用爪子碰了碰墨卿的臉。

 夜半風寒,月華如霜,他挑起窗上一角帷簾,冷月清華寂寂漏進車內,映出了那人如墨青絲、韻致眉目,指尖細細描畫而過,那般看著、望著,卻仍是相思不解。

 世道人倫,男歡女愛才是該行之事,可他竟愛上了紫墨卿,莫非他真的已經病得不輕了?

 紫墨卿,若哪天我慕容卿和真的不存於世了,你是否還能記起去日種種,在心裡留我一席餘地?

 他所求真的不多,對一個將死之人來說,一席足以……

 *****

 景王府,夜半笙歌,月滿樓。

 “爺。”美人入懷,將手中新斟的美酒遞至唇邊,耳鬢廝磨,極盡勾引姿態。

 細眉長目的年輕公子斜臥軟塌,懷抱美人,手中摺扇輕輕一挑侍妾身上絳綃薄裙,勾唇調笑:“圓融奇妙,親罷嘴兒低叫。”

 “爺,你真壞!”美人應景驚喘,嬌眼如波,一身**玉骨,雪膩酥香,真正是風月無邊、□暖。

 歌依舊,舞未歇,酒香漫溢的樓閣內,顛鸞倒鳳,紅粉風流。

 突然,“啪啪”兩下擊掌聲,司樂和舞姬們聞聲,匆匆斂衽而退。

 羽淵柘正是興起,見狀臉色一冷,撐起身道:“寧青?”

 “爺。”王府大總管幾步入內,附耳輕語了兩聲。

 羽淵柘瞬間轉怒為喜,起身斂了斂淩亂的衣服,揮退侍妾:“下去。”

 衣衫不整的美人嬌嗔地望了眼,恃寵而驕,有些不依不撓。

 羽淵柘怒起,揚手一巴掌摔過去:“還不快滾!”

 對方實是未料,應聲跌下去,伏那愣了半響,抿了抿嘴角血絲,哭哭啼啼地奔了出去。

 羽淵柘冷眼相看,懶懶斟了杯酒,湊至唇邊輕嗅了嗅道:“消息無誤?紫墨卿出城了?”

 “千真萬確,連京畿府的人馬都出動了。”寧青道。

 “好!”羽淵柘大笑一聲,頗有志得意滿之色,“那初秋暮倒是真有本事,不枉我在他身上費了那麼大功夫。”

 寧青亦笑道:“爺這招棋落得甚妙,一箭雙雕,除掉個嫡的,又順帶個最邀寵的,二爺如今可說是最名正言順的了。”

 “是不是一箭雙雕,還是未知數。”羽淵柘冷笑著敲了敲摺扇,“不過,紫宇湛這局算是成了 ,這世子位他坐得太久,早該換換人了。”

 寧青想了想道:“那後續之事……”

 羽淵柘的手一頓,眼色有些陰鷙,勾了勾唇笑道:“我那一表八千里的表兄弟的事就不必再費心了,晉國公對他早有不滿,此次想必饒不過他。”

 寧青垂目道:“但所謂‘虎毒不食子’,萬一……”

 “‘虎毒不食子’?”羽淵柘哈哈大笑,“說的不錯,不過你別忘了,還有一句話叫‘天家無父子’。”

 寧青愣了愣:“爺教訓的是。”

 “至於那紫墨卿……”羽淵柘舉杯飲了口酒,指尖輕叩酒樽,陰惻惻一笑,“我記得六王子還欠我一人情,便讓他還了吧。”

 言盡于此,寧青已是會意,躬身道:“奴才這就是去辦。”

 羽淵柘得意道:“物盡其用,正是此理。”

 甯大總管方走,小廝又匆匆來報,真正是擾人興致。

 小廝遞上一塊玉佩,玉以羊脂白玉的品相最為尊貴,而這不過是塊質地粗糙的青玉,上鏤麒麟瑞獸,獸斷一角一足,形態古怪,然羽淵柘一見,竟是從榻上驚坐了起來。

 他一把拽住小廝,怒問:“人呢?”

 “在、在府外,說是要見爺呢。”小廝被嚇了一跳,趕緊回話道。

 “還不快請!”羽淵柘一腳踹翻他,想了想,又把人拽回來,拎著衣襟一字一頓地道,“小心請過來,避著些人,懂了麼?”

 小廝愣了下,當即反應過來,連連點頭:“懂、懂了……”

 “快去!”

 羽淵柘心中高興,坐案前連飲了幾杯,數杯酒下肚,當真有些飄飄然。

 半刻鐘工夫,人便到了。

 羽淵柘揮退小廝,將人迎進來,笑得清風潤水的:“怎麼突然來了?”

 “我方從京畿府回來。”對方睨他一眼,抬手將罩頭的紗帽取下。

 褪盡人前的憨厚唯諾,眼神沉穩而銳利,風儀不秀,卻是遠邁不群——赫然就是紫家二子紫亦靖!

 羽淵柘隨他坐下,手中摺扇一開,風流意氣地扇了扇:“你九弟劫走初秋暮,逃出城去了?”

 紫亦靖面沉如水,冷冷一眯眸子:“那弧白族人留不得,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羽淵柘覷了他一眼,摺扇風雅地一收,斟了杯酒遞過去:“放心,我已叫人善後。”

 “此人暗招太多,不得不防。”紫亦靖隨手接過酒杯,湊到唇邊又放了下來。

 羽淵柘哈哈一笑:“說起來,那初秋暮倒也不負他狐媚禍相,靠著一身媚術,竟真策反了你九弟。”

 紫亦靖臉色一沉,酒杯重重砸在案上,潑了半杯酒。

 羽淵柘早知他對他那九弟有些不乾不淨的心思,面上未動聲色,不緊不慢地搖扇道:“紫宇湛失勢,紫墨卿又不在京內,世子之位不會空懸太久,段家自來便是你這邊的,若能爭取到遙家那方支持,世子之位唾手可得。”

 紫亦靖未有什麼反應,自顧自地飲了口酒,半晌才道:“遙家不會輕易易幟,我父親早有打算,自那年遙家歸朝,便將我九弟託付給遙將軍了……”

 羽淵柘摺扇輕敲手心,一下複一下,似在沉吟:“那若是你九弟回不來了呢?”

 紫亦靖勃然怒起,砰的一掌拍在案上:“你說什麼?”

 羽淵柘也不驚,勾起唇慢慢道:“紫墨卿回不了紫家,那遙家便只有一條路可選——易幟。”

 紫亦靖怒目而視,重重吐出兩字:“你敢!”

 “如今大好時機就在眼前,你卻要坐等錯失?”羽淵柘冷笑連連,心中不甘,爭鋒相對道,“紫墨卿不死,何時才輪的上你!”

 紫亦靖繃緊唇,慢慢立起身,一拳砸裂了案角,眼神可怕地盯著他,一字字似要烙進血肉:“紫墨卿死,你死。”

 說罷,隨手扔下一樣物事,轉身離開:“下不為例。”

 羽淵柘臉色變了又變,見他扔下的是塊錦帕,拿過來一看,裡麵包著一隻烏色箭頭,箭簇上血漬斑斑,雖已經乾涸,但仍能從中看出一二——血色泛黑,這箭有毒。

 毒箭……

 莫非是……

 羽淵柘手持玉骨摺扇撐了撐額頭,哈哈低笑了起來。看來當初一舉雖是未竟全功,卻也讓紫墨卿對紫君羽心生芥蒂,不敢輕易回京……

 不過,該死之人必留不得,他若死在柔然人手上,那便怪不到他頭上!

 酒冷影殘,寒色寂寂,夜長夢也多。

 ****

 山林小道,路多崎嶇,枯枝嶙峋影,車馬卻一路疾行,半點不耽擱。

 陸清年紀雖小,但心思敏慧,臨行前,陸庭玥又特意提點,道是此路難行,務必速去速回。

 慕容卿和在車內吹笛,笛音嗚咽,似不成調,但細細聽去,又隱有暗合之意,寒月悲聲,聽得他心中惻然,忍不住道:“慕容公子,你怎還不休息?”

 車內無回應,他自顧自說了兩句,又覺得無趣,悶悶閉了嘴。

 靜夜無聲,只聞笛聲縷縷。

 倏然,陸清神經一繃,似覺風聲有變,當機立斷,揚手一鞭,人趁勢翻滾下車,咄咄的幾聲,暗器破空,在身後樹幹上齊齊定了一排。

 駿馬驚得噅噅揚蹄,帶著馬車疾奔而去。

 陸清欲追不及,被人攔了道,心急如焚,一番交手,無奈勢單力薄,竟是脫身不得。

 “小心!”車外方有動靜,墨卿便睜了眼,馬車疾馳不休,他一攬慕容卿和緊貼上車壁,盯著對面窗棱上一排牛毛針,眸底如凝刀光。

 懷中人往他身上靠了靠,未有隻字片言,一凝眸,難得深情。

 墨卿摟著他輕拍了拍,屏息凝神,細察周遭動靜。

 突然一刀奇襲,青帷散落,刀光直逼眼底!

 墨卿鬼刃出鞘,交擊間一聲清吟,對方彎刀立作兩斷,人被一掌震飛了出去。

 “你先走!”說著,便要躍出馬車。

 “紫墨卿!”慕容卿和拉住他,懷中雪貂竄出來吱吱亂叫,“我在洛水渡口等你!”

 墨卿應了聲,躍出馬車,運掌在馬臀上拍了一記,駿馬吃痛,揚蹄而走。

 那些黑衣人見馬車揚長而去,也無意去追,朝著墨卿直撲上來,彎刀映月,刀光霍霍。

 交手間,陸清突然闖入戰局,欲要助他脫困。

 “走!去找慕容公子!”墨卿肩傷復發,揮劍重於千鈞,劍勢卻愈見狠辣,皆是一劍奪命。

 陸清身上已見血,顯然方才也是一番惡戰,可是少年心性,好勇鬥狠的很,他抬手一抹臉上的血,咧嘴道:“你若死了,慕容公子會怪我,先生也會怪我!”

 “囉嗦!”墨卿自顧不暇,卻還是尋機會將他一掌打出了戰局,“走!”

 陸清一個彈身,從地上躍起來,一鷹爪撕了背後想偷襲他的傢伙,再回頭時,對方已不見人,連著那些死士也全沒了蹤影。

 “不好!”陸清突然一拍腦袋,懊惱不已,“忘了告訴他,逃命要往有水的地方去,先生千叮萬囑了的!”

 夜黑,風高,正是殺人夜。

 墨卿忍著傷勢,不辨方向地一路退走,而對方也緊追不捨,勢要將他逼得窮途末路。

 且戰且退,且退且戰,幾番交手,早是傷痕累累,環然相顧,尋不見出路……但叫他命絕於此,又豈能甘心?

 風聲動,電光火石,刀光成影。

 他長劍一緊,提氣壓住胸中翻湧而起的逆勁,劍挽長虹,撥開雲霧見月明,奔雷之勢橫掃而出,一招破殺。

 身形尚未落定,後方突來一陣涼風勁襲,寒意貼骨,未及回頭,已是刀光倏近!

 他心下一悚,墨鉤反手劃出,卻仍未盡數避過,刀口劃過腰部,劇痛之下止不住一踉蹌。

 甫一抬頭,夜色濃濃,目光在空中如刃交擊,金戈寒色,掠過彼此眉目。

 對方未有遲疑,身形一縱,殺招再起,刀光起,匹練而來。

 墨卿冷冷抿唇,驀然一變招式,一劍迎上——墨鉤劍既有“鬼刃”之名,自也有刀之霸氣,彎弧掠起,刹那間刃身剔透,冰紋欲裂。

 刀劍相接,嗆然一聲龍吟,對方刀作兩段,墨卿咳了口血,劍作刀勢,直取他首級。

 卻在最後關頭,倏然變招,身形瞬移,一掌拍他後心:“狼子野心,贊你不差。”話落,幾個起落,飛身疾走。

 對方噴了口血,慢慢一抹唇,擲開半截斷刀,揚手沉喝:“追!”

 “是!”

 雲遮月,風滿袖,青煙千落,幽寂夜林中,一縷琵音忽起,哀殺樂調繞耳不絕,風吹草斜,驟生詭譎氣息。

 “誰家陌上少年郎?誰家寒食歸寧女?誰家玉笛暗飛聲?誰家花落不知春?”殘月暗窺,一襲雪青衫,三千青絲如緞,有人斜倚枯枝,拂袖撥弦,語笑晏晏,其影如魅,“紫家君如,芳魂安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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