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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宮花寂開:美人如玉前傳:那夕風流》第73章
○七三

 筵席擺於憩心園的榮春堂。

 榮春堂,孤榮春軟,正是賞桃觀柳之地,只可惜今歲梅豔未褪,瑞庭花未發,尚不見千葉桃花,燕語芳菲。

 墨卿將陸庭玥送回墨香軒,再來時,賓客已陸陸續續入了席。

 在門前駐足片刻,正要進去,忽聽背後有人叫了聲“九弟”。

 他頓了頓,回過身,抬眸間眼波顧盼,微微一笑,恭謹有禮:“原來是大哥。”

 紫宇湛一身錦袍鉤金繡銀,腰佩血玉,貴氣逼人,但見他意義風發地一笑:“能讓九弟稱一聲‘大哥’,難得了。”

 墨卿眼光淡淡掠過他身旁之人,垂了眸,不濃不淡地一笑:“以前是年少無知,如今大了,自當識時務些。”

 紫宇湛冷睨他一眼:“說的是,九弟也大了。”

 “走吧,三弟。”他招呼一聲,帶著紫流煙徑直入內,擦身之際,挑唇輕道一聲,“你早該識時務些。”言罷,大笑而過。

 墨卿斂眸一笑,眼睫輕垂間,一絲譏諷味悄然流於無痕。

 宴場內,樂女撥絲竹,引箜篌,春花秋月,流年如歌。

 方入席,屋外便有煙花綻放,映紅了半邊夜空,那一點點綺麗的緋色,似美人淡掃的胭脂,有種嫵媚的風姿。

 只聽門外一聲“晉國公到”,群臣紛紛起身,作著恭迎的姿態。

 墨卿抬頭,只見紫君羽一襲紫蟒錦袍容華無雙,天生一段尊貴氣度,仿佛生來便是高高在上、凡人難攀。

 明月不可得,既有月影隨人行,他是否就當滿足?

 忍不住自嘲一笑,壓下複雜心緒,目光掃向紫君羽身旁之人,織錦雲煙衫,廣袖流雲,長長的衣擺上是火鳳燃月的紋繡,金絲銀線,彰顯一身華貴風姿。

 對方眉目標緻,眼波顧盼流轉間,一雙胭脂色的酒眸煙水寒色,明媚妖嬈,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略略一想,猜想此人大抵就是西曜鳳翎王冉敏之了。

 遙影然曾道,冉敏之生得鳳儀玉體,乃西曜第一美人,因其幼時一曲驚才絕豔的歌舞引得鸞鳳棲竹不去,故有小名“鳳皇兒”。

 梧桐翠,竹影深,重樓之中待鳳皇。

 如今一見,果真傾國姝色,堪當一“鳳”字。

 看他的身形也不過十四五的模樣,但那眉目間已隱隱藏了陰鬱的殺伐氣,妖媚顰笑下,卻是涼薄已極的心性。

 鳳凰涅槃,□重生,陸庭玥說此人有人主之命,只怕不虛。

 墨卿心裡盤算著,不動聲色地看了會兒,又收了目光。

 “九公子,”離老頭恰走到近旁,俯身與他道,“請隨我來。”

 墨卿頗為意外,抬頭看了看他。

 離牧道:“大人請你過去坐。”

 旁邊的紫流風似也聽見了,轉頭看過來,故意哼了一聲。

 墨卿懶得與他計較,往紫君羽那望了眼,長公主端著矜貴的架子冷冰冰地看他一眼,逕自拂袖而去。

 他想了想,凝眉道:“算了,我就坐這吧。”

 離牧看看他,也未再說,躬了躬身,默然告退。

 待人走遠了,紫流風輕蔑地哼笑一聲:“紫墨卿,你好大本事啊,叫父親這般青眼有加!”

 墨卿舉杯飲酒:“無甚本事,就是運氣勝你一分。”

 紫流風被他氣得一滯,狠狠瞪了眼,轉頭喝悶酒去了。

 墨卿哈哈一笑,忽問他道:“七哥,你我又沒深仇大恨,你總和我過不去作甚麼?”

 紫流風冷哼一聲。

 墨卿挑挑眉,似有了然:“三哥待我好,你不痛快?”

 紫流風臉紅了紅,突然冒出一句:“不知好歹。”

 不知好歹……

 墨卿笑了聲,心裡細細咀嚼了番,委實覺得精妙。

 驀一抬頭,孰料主賓位上的西曜美人正往這看,目光隔空一觸,鋒刃掠過眉睫,似有冷冽之意。

 墨卿面無異色,酒杯在唇邊流連半響,仰頭一飲而盡。

 對方亦慢慢勾了唇,朝他一舉杯,微微揚起的下巴七分倨傲,兩分冰冷,一分戲謔。

 墨卿若無其事地錯開目光,隨手倒了杯酒。

 突然間,絲竹樂止,舞姬拖著曳地長裙魚貫而入,清越的金玉聲伴著琵琶聲響挑破一堂靜寂。

 歌起,舞動。

 宴場之上,舞者搖風拂水,飄然綠腰輕,翹袖如流雲,真正是美人一舞蓮花旋,眾人流眄,傾國又傾城。

 墨卿端杯持盞,正賞歌舞,那臉色忽一變,手指驀然收緊。

 舞者一身綾羅長裙、梅花妝韻,但那眉眼,見之便難忘。

 狐媚傾世,似妖也。

 曲罷,舞畢。

 一襲流雲也似的藍衣盈然伏倒在地,水袖流瀉,兩邊垂落的烏髮輕掩面容,只露肩頭凝雪玉質的一段白。

 晉國公撫掌賜酒,底下朝臣見狀,自也大聲高贊起來,有人趁勢起身敬酒。

 一番阿諛奉承之辭,旁邊之人察言觀色,見晉國公未有不豫之色,亦紛紛舉杯,道著國泰民安、海清何晏,頌千秋功業、風調雨順。

 宴場之上,和樂融融,眾人未察,伏地未退的舞者卻是忽然一個旋身,水袖咚地一擊樂鼓,眾人正詫異間,流雲袖下忽現兇器,烏不見光,直取主位上的紫君羽。

 底下驚呼聲四起,門外侍衛聞得動靜,匆忙闖入,刀劍嗆然出鞘,駭得一幫文臣連連退避。

 眼見紫君羽遇險,墨卿心一緊,手中酒杯疾飛而出,一個躍身,奪過侍衛手上的長劍,一劍直刺對方後心。

 對方水袖一揮,虛晃了招,手中利器瞬間由殺招變挾持,扣住紫君羽連退兩步,通體烏黑的匕首橫抵咽喉要害。

 變故太快,底下眾人皆倒抽了口冷氣,紫家人亦是臉色驚白,連連呼喝侍衛。

 紫宇湛震怒不已,調來弓箭手將整個榮春堂都圍了起來,裡三層外三層的,真正是插翅也難逃。

 對方見狀,也不驚惶,輕輕一聲笑,叫墨卿驚訝的是,那鶯語婉轉,竟是女子之聲。

 一雙狐媚眸子掠過眾人,在紫宇湛身上頓了頓,又收回來,對紫君羽道:“晉國公,你可知這裡有多少人正盼著我一刀抹上你的脖子?”

 紫君羽面色平靜,一身氣度從容,聞言也只是冷冷一笑。

 對方嫣然巧笑:“泱泱大氣,處變不驚,不愧是晉國公。”

 墨卿目光掠過他手裡的匕首,臉色變了變。那烏不見光的刀子正是他前些日子丟失的“龍鱗”,竟在他手上!

 劍尖已送到他頸側,半寸不挪:“放人!”

 “呵。”對方眸光軟媚,纏綿如絲,沖他勾引一笑,“不放又如何?九公子的劍能比我的刀更快?”

 墨卿抿緊唇,陰沉沉地未說話。

 “怎麼?害怕了?”對方勾著唇,狐媚眸子在琉璃燈下泛著翠華,“也是,晉國公一死,眾人皆能得利,獨你九公子撈不到半分好處。”

 墨卿暗暗咬牙,劍尖一抖,幾乎忍不下去,但紫君羽頸上已被劃了道血口,血珠正從刀尖一滴滴往下落。

 雙方正僵持著,三支冷箭倏然從背後奇襲而來,強弓勁射,錯金斷玉。

 對方臉色一變,猛然轉身,一把將紫君羽推了出去。

 墨卿一驚,心如擂鼓,來不及多想,匆忙躍身上前,所幸青涯出現的及時,替他削斷了流箭。

 方才那幾箭險極,卻也恰是時候,他循著箭矢射來的方向望了眼,遠遠見冉敏之橫手一揮硬弓,沖他驕矜一笑。

 竟是他!

 不過想想也是,晉國公被人挾持在手,除了西曜的人,誰還敢肆無忌憚地放箭,稍有閃失,便是謀害重罪,身死是小,滅族是大。

 數十影衛突然竄出,欲擒拿刺客,誰知紫宇湛一聲令下,迫不及待地命弓箭手放箭格殺。

 對方輕功再好,畢竟不比插翅的飛鳥,胸口中了一箭,挾持了名老臣,慢慢往外退。

 紫宇湛怒氣衝衝地一聲大喝:“如此賊人,膽大妄為,怎能不殺?”

 一把奪過侍衛手裡的弓箭,冷箭上弦,張弓欲射,一眾朝臣見他不顧同僚生死,個個心寒不已。

 “大哥!”紫亦靖沖過去,攔在他跟前,“父親下令要生擒!”

 “滾開!”紫宇湛暴怒,一揚手將弓砸了過去,砸得紫亦靖滿腦門的血。

 “紫宇湛,你不仁,那也休怪我不義!”被弓箭手逼的退無可退的藍衣舞者冷笑不止,突然揚聲道,“晉國公,我便告訴你,今日是誰要殺你……”

 紫宇湛驚怒下,竟似失了理智,張弓一箭射出去,開弓無回頭,眾目睽睽下,一箭射殺了被挾持在前的朝廷老臣。

 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驚得難能鎮定。

 紫宇湛那一箭力道非凡,箭尖穿透身體,竟也紮進了後面之人的胸口,對方猛力一推,人質離身,箭尖也離身,胸口染紅了一大片。

 他踉蹌地跌了兩步,一下被侍衛擒住。咳了口血,目光怨毒地看了眼紫宇湛,冷笑道:“紫世子好箭法,既想一步登天,何不親自動手,一箭射死晉國公就好。”

 一語驚出,滿堂譁然。對方言下之意,再明白不過。

 紫君羽陰沉著臉,回頭看了眼紫宇湛,一揮手,命人將他拿下。

 既為紫家人,自是深諳紫君羽的性情,這冷情冷愛的父親,從未給過誰慈愛和寬容。

 紫宇湛咬咬牙,突然生了一搏的心思,連退幾步,高喝一聲,令弓箭手反戈相向。

 “大哥!你要造反嗎?”紫亦靖怒吼一聲,推開攔他的紫清傲,一把奪了侍衛的劍,揮劍連砍兩名弓箭手,血淋淋的頭顱在地面滾出一道猙獰的赤痕,“你們都要造反嗎?”

 眾人皆被那狂暴的戾氣駭得變了變臉色,這二公子平日癡傻模樣,緊要關頭卻最是悍然不畏死,毆皇帝如是,這次又如是,看晉國公待他的心思也是高深莫測。

 廳堂內劍拔弩張的僵持著,一片肅靜,紫流煙忽然越眾而出,代紫宇湛求情道:“大哥只是一時糊塗,還望父親饒他一回。”

 紫宇湛環顧一周,見兵士有退縮之意,心中又驚又駭,看了看紫流煙,又望了眼紫君羽,方才乍起的勇氣頓時一瀉千里,膝蓋一屈,重重跪了下去:“父親!”

 墨卿心下冷笑一聲,冷眉冷眼地看著。這番變故可謂精彩,當著西曜使臣的面,將珞國的臉面丟得一絲不剩,紫宇湛真廢了!就是現在,他還不知是誰把他賣了吧……

 紫君羽臉色不見喜怒,淡淡一揮手:“都押下去。”

 墨卿趁著沒人注意,走過去從地上撿起了“龍鱗”,剛起身,就見侍衛押著藍衣舞者過來。

 對方唇色泛白,顯然失血過多了,衣襟處濡濕一片,色澤濃豔得刺目。

 錯身而過時,對方忽然身子一軟,朝他倒了過來。

 墨卿伸手扶了把,無鞘的匕首悄然在他腰側一抵,冷聲道:“別耍花樣。”

 “平生一顧重,宿昔千金賤。”對方抿唇輕笑,捂著傷口咳了一聲,眼睫流波,幽幽望了一眼,“負心薄幸,莫過於此。”

 墨卿臉色一寒,鳳目微眯起幾分。

 對方挑釁似的一笑,也不顧抵在他腰側的匕首,眾目睽睽下,竟軟倒進紫家九公子的懷裡,唇輕輕一動,暗吐之語石破天驚,周圍人卻都聽清了。

 那綿軟細語,似嗔似怨:“九郎,你若肯迎我進門,我又怎會想殺晉國公?你毀我清白之身,我自是要向你討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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