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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宮花寂開:美人如玉前傳:那夕風流》第112章
前傳:那夕風流——紫君羽(2)

 上等白絹,丹青墨。

 扁舟挽,芷蘭岸,小池疏雨,菡萏紅,江南煙橋柳細的青石橋下,瞧不清模樣的青衣小婢輕舉著紫竹傘,傘下少年臨湖吹簫,青絲如沐,眉目很是豔麗,微闔的眼尾優雅上翹著,那痕跡宛然用黛青勾了細細的眼線,秀雅中帶了幾分妖嬈的意思。

 丹青描紅,極盡細膩,那筆觸優雅沉緩,闔眸微思後,卻仍描不盡那人眉梢眼角的三分神韻。

 玉蓮卿懷抱瑤琴,抬首間見那清冷尊貴的人立在那裡執筆卻是猶豫,不由微微一笑,走過去:“作畫麼?這般用心。”

 紫君羽冷冷淡淡地嗯了一聲,也未看他,忽然沾了沾墨,揮毫落筆,在畫下題了一行字,龍飛鳳舞,很是霸氣。

 “仿佛兮青蓮之濯水,足風流……”玉蓮卿低眉相看,手指忍不住撫了上去,晶瑩剔透的指尖落了一點墨漬,輕輕地,便在畫卷上按了一道指痕,抬了頭笑起來,“送我麼?”

 紫君羽看他一眼,提筆落了款,又附了幾字:贈玉公子,蓮卿。

 玉蓮卿展開畫卷,仔細端詳著,上翹的眼尾間,雅意愈濃,豔色愈深:“我很喜歡。”

 紫君羽躺上竹榻,微微闔眸:“喜歡便留著吧。”

 軟玉的指尖一點一點觸上肌膚,帶了蓮花香息的呼吸吐上唇角,有吻落下來,同樣都帶了涼意的唇瓣貼在一起的時候,卻生起了灼熱的溫度,唇與舌的糾纏,有種靈魂相擁的契合感。

 紫君羽是個**極冷淡的人,更不喜歡男人。

 但玉蓮卿是個例外,叫他無法拒絕的例外。

 也許是那太過美麗的容貌,也許是那清雅勝蓮的味道,也許是那同樣冷淡的性情,進入他的時候,往往有一瞬間的癡迷。

 但,也只是一瞬間。

 太過癡迷一樣東西,是致命的危險,就如紫昌齡于那女人,癡迷過頭,竟然連死都成了一種幸福。

 紫君羽是個嚴苛的人,嚴苛得對自己都是冷酷的。

 感情叫人軟弱,所以他拒絕感情,即便是唇齒糾纏、耳鬢廝磨的歡愛,他也是冷靜自製的。

 親吻那人的下頜,指尖滑過流暢的腰線,扣住,然後進入那緊致的蜜穴,**廝磨糾纏伴著喘息的聲音是種濃得發膩的赤色曖昧,燒起叫人欲罷不能的火焰,一簇一簇,能叫放縱的人立時化成湮滅的灰燼。

 那從身下人的唇齒間忍不住逸出的呻吟清淺婉轉,很輕很輕,宛似一種不明顯的迎合,帶著纏綿繾綣的情意。

 衣衫盡褪,坦誠相對,**酣處,卻有人擾了興致。

 “……小姐,您不能進去,大人他……”

 “滾開!我找我哥,哪有你們指手畫腳的餘地!”

 “……但大人吩咐過……”

 “滾!哥!你在哪裡!我不要嫁!我要退婚!你去和母親……”

 未盡的話在跨入門的一刻噤住了。

 目瞪口呆。

 不可置信。

 震驚,驚訝,茫然……

 紫君如渾身僵硬地站在那裡,身體都抖了起來,手一點一點拽緊了朱漆門框,張了張嘴,又張了張嘴,聲音細弱蚊蚋,輕輕地,輕輕地,顫抖著:“你、你們……在……幹什麼?”喉嚨裡燒灼的感覺像要裂開。

 侍從立在門外,低眉垂目,只作不聞不見。

 紫君羽神色仍是淡淡的,清冷尊貴甚至有種睥睨之氣,他隨手扯了褪落一旁的衣裳覆住了玉蓮卿身體,抬起頭,微微皺眉:“你來這裡作甚麼?”

 “你、你們……到底在……幹什麼?”紫君如啞著嗓子木木然地又問了一遍,紫瞳裡有種茫然不知所措的神色。

 紫君羽信手拿了件衣袍披身上,施施然起身:“你看到了什麼,就是在幹什麼。”

 紫君如怔了半響,臉色慘白,渾身哆嗦了下,捂住嘴竟是欲嘔,抓在門框上的手指狠狠掐了進去,秀靨上的神情慢慢地、慢慢地扭曲了起來,直到那修得精緻無比的指甲驀然斷了半截。

 她霍然抬起頭來,聲音像拔高了的羽調,尖利得幾乎要破:“為什麼?!為什麼?!那是男人呀!那是男人呀!!”大聲質問著,眼裡都是憤怒憎恨的神情,那一掠而過的,還有種難以名狀的絕望和傷心,紫瞳裡泛出淚水,濕了眼睫,卻是眨也不眨,任由那淚水模糊了視線。

 紫君羽看著他,只是不語。

 紫君如身體似脫力般地滑了下,然後又抓緊了門框一步一步往後退,眼神都渙散了,卻緊咬著唇喃喃道:“玉蓮卿,你個賤人……玉蓮卿,你個賤人……是你勾引哥的……是你勾引的……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紫君如驀然尖利地叫喊一聲,轉過身倉皇而逃,連那影子都有種飄零的伶仃感。

 玉蓮卿側臥榻上,微微眯起那雙揉了清雅與豔麗的眼睛,望了紫君羽許久,神情間忽然化開一絲詭豔之色,他微微一笑,連嘴角抿出的弧度都是優雅的:“君羽,你利用人的方式還真是傷人不害己。”

 ****

 那日,豔陽高照,大紅的錦緞毛毯一路鋪陳而去。連天也似紅了幾分。

 樂師吹奏的喜樂響徹了九重天,漫天花瓣塵落腳邊,被那鳳冠霞帔的新嫁娘無知無覺地踏過去,只餘頹然痕跡。

 淩波微搖,步生金蓮,珠簾遮面的美人于面前輕緩而優雅地踏過,金縷線,鳳凰紋,雍容華貴的紅嫁衣在錦緞上逶迤地滑過,面上珠簾晃了下,那步卻也不曾頓下。

 朱雀臺上,一人伸手,一人執過,鳳鳴朝陽,太子扶著新嫁娘緩步拾階而上。

 祭天告地,諸臣紛紛下跪拜賀。

 一拜天地,天地本是無情物。

 二拜高堂,高堂哪堪護我心。

 夫妻交拜,君不見一江春水付東流。

 紫君羽立在朱雀台下,清清冷冷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微微仰著頭,日頭晃過他的眼,那一攏清寒的煙水流出了深邃的幽色。

 十四骨的青竹紙傘忽然撐過頭頂,清淺的疏影落下眉目,一襲白衫消了些許暑意,玉蓮卿抬首朝朱雀臺上淺淺掠了一眼,微笑:“捨不得了嗎,大人?”

 紫君羽抿著唇角沒有說話。

 正是禮畢的時候,侍婢引著皇親國戚自朱雀臺上下來。

 晉陽長公主略略地一瞥眼,望到了他們,華貴的袖擺不經意地揮了下,折身走過來。

 那是個驕傲的女人,一舉手一投足,皆是叫人窒息的冷漠和尊嚴。

 她走到近前,眼神睥睨地望住紫君羽,然後一抬手,重重一巴掌摔了過去,只聽女人清冽的聲音不興喜怒地道:“這個婚事我很滿意。不過這一巴掌是替如兒打的。”

 紫君羽立在那裡,微微偏過了頭,然後慢慢地,慢慢地轉過眼睛,輕輕垂了下眉目,他一字一頓平靜地道:“謝母親。”

 晉陽長公主一拂袖,折身之際,卻又頓住了,目光靜靜掃過玉蓮卿,眼神裡似有薔薇的刺,她忽然冷冷一笑,極輕蔑極輕蔑地抿了嘴角:“玉蓮卿麼?哈。”

 日頭愈發高了,那一柄青竹傘也遮不住刺目的陽光,紫君羽微微眯起了那雙細長清媚的眼睛。

 “晉陽長公主?還真是個傲慢得不討人喜歡的女人。”玉蓮卿美玉無瑕的臉上輕輕一笑,望著走遠了的晉陽長公主,手指輕輕撩了下眼尾垂落的髮絲。

 ****

 入夜,傾盆大雨下了起來,雷雨交加,金蛇般的閃電在天際劃過一道道扭曲的痕跡,撕破九重天,天闕漏雨,青石臺上落了一層凋零的細花。

 紫君羽立在窗前,白色的閃電映得他的臉驚魅似鬼,案邊點了半截紅燭,一爐檀香,一張瑤琴,紅燭落淚,凝在那處又冷了。

 門開的時候,有人施施然走了進來。

 紫君羽頭未回,那聲音也是冷淡的:“你去哪了?”

 陰影下走出來的人在案上輕輕擺下個匣子,然後貼近了,蓮的香息漫過來,清淺婉轉的,宛似那人床笫間不明顯的誘惑,聽玉蓮卿輕輕地笑:“難得你會等我……”

 紫君羽目光落在窗外青石臺上,連眼梢也未動一下:“去哪裡了?”

 又一道閃電劃過,玉蓮卿那清雅勝蓮,豔過海棠的眼睛近在咫尺,唇瓣翕動的時候,那呼吸都是溫柔的。

 玉蓮卿輕輕吻他的唇角,眼尾那一絲妖嬈忽然似罌粟花開,豔麗得叫人目眩神暈,他湊在紫君羽耳畔,呼吸軟得宛似江南春裡拂面的柳絮:“我去拜會了一下長公主殿下,順便替你捎了點東西回來。”

 紫君羽轉過眼睛,定定望了他許久,忽然冷冷淡淡地一笑:“你真大膽。”

 玉蓮卿偎在他肩頭,信手一拂袖,案上的木匣子忽然迸了開來,他勾唇一笑,那眉目裡竟有種妖孽氣息呼之欲出,只聽他笑言:“我自來隨性慣了。”

 女人的頭顱,一如既往的驕傲睥睨,帶著叫人窒息的冷漠和尊嚴。

 紫君羽靜靜看著,也是面無表情的。

 玉蓮卿道:“君滿意否?”

 紫君羽目不轉瞬地望著,然後抬起手摟住了他,緊緊地摟住,低下頭吻住他,忽然慢慢笑出了聲,一把將人壓到了窗棱上,撫摸他的臉,斑駁的燭光裡,眼睛濃成了模糊的黑暗,他輕輕地說:“吾,甚為滿意。”

 夜色沉淪,人也沉淪。

 天外天,風動九霄,雨下得如注,繁花落,青竹也頹了。屋外池子裡的青色蓮花卻開出了豔色,微微顫著花瓣,那姿態愈發清冷而嫵媚了。

 斑駁的火光下,□裸的糾纏,人影相疊,風雨飄搖,人也飄搖,濃濁的喘息灼燙了空氣,玉蓮卿被猛地壓到了案上,那人從身後進入他,恍惚中,竟有種兇狠的力道。

 那人……終於有一點點忘記冷靜了嗎?

 玉蓮卿微微昂起頭,入目處,是晉陽長公主尊貴冷漠的頭顱,乾涸的血漬凝在嘴角,那痕跡宛然死人咧開了嘴,在冰冷地微笑。

 玉蓮卿嗚咽了下,然後也微笑了。

 夜未央。日子卻也不多了啊……

 ******

 宮宴罷,曲終人散。

 大殿深處,靜靜流動著杜若的香息,那一角夜明珠,卻被錦帳微微掩住了光芒。

 “哥,我、我不是故意要給你下藥的,我只是想和你多待一會兒……”紫君如握著綢巾替他拭了拭額上的微汗,姣美無雙的臉流出深濃的眷戀,那眼神染了幾分慌亂,“我有很多很多話要與你說呀……”

 紫君羽冷淡地望著他,唇線抿出了一點點淩厲的弧度。

 輕輕一聲歎息,紫君如卻是笑了,帶了一點點小女兒家的羞澀,她輕偎進紫君羽的懷裡,微微仰起臉,似有感慨:“哥,小如很想你呀,以前那麼形影不離,我怎麼離得開你呢。”

 紫君羽眼神微不可察地動了下。

 紫君如輕輕撫過紫君羽的臉,黛眉輕微地蹙了起來,唇上的粉嬌豔欲滴,那聲音都是軟到了心坎裡的:“哥,你為什麼都不說話?母親死了,連你也要離開我嗎?你知道我有多寂寞,有多不開心嗎?太子妃又怎麼樣,這不是我要的,我一點兒也不想要的……”

 紫君羽慢慢闔了下眸,然後眼睫宛似優美的蝶翼一點點翻開:“太子對你不好嗎?”

 紫君如靠在他胸前,摟住他的腰,微微地笑,那眉梢眼角都是甜蜜的意:“好又怎麼樣?我不喜歡他。我只想跟在哥的身邊,不離不棄的……”

 紫君羽道:“你長大了,嫁人了。”

 紫君如卻仿佛沒聽到似的,仰起頭癡癡望住他,指尖觸著那淡得涼薄的唇,然後慢慢地,慢慢地,覆上去,吻了吻那微涼卻也柔軟的唇,長長的睫毛掃在紫君羽的臉上,她眨了眨眼,羞澀地一笑:“哥,小如給你彈琵琶好不好?我新作了一曲,你定會喜歡的……”

 這般說著,親去取了琵琶。

 紫家君如,善歌舞,工琵琶,指上功夫曾叫名動天下的琴師謝子夏都嘆服,親贈一把鳳首琵琶,名朱雀。

 紫君如懷抱朱雀,望著眼前人一笑,轉軸撥弦,曲調未出已是有情,指尖輕撚,信手撥來,那春花,那秋月,那離殤幽轉而出,淌出了無限心中事。

 紫君羽面無表情地看著:“蓮卿呢?”

 手指驀然哆嗦了下,弦斷,劃過指尖,血珠滲了出來。

 紫君如卻不言語,淺淺低著眉,幽愁暗恨輾轉流到了眼睫深處。

 紫君羽微微沉了語調:“蓮卿人呢?”

 “……死了。”紫君如抬起頭,輕輕一笑。

 眉目間似有寒厲的刀影一掠而過,紫君羽眼神淩厲地掃過去,一字一頓地道:“你再說一遍。”

 紫君如臉上微笑著,手指卻掐著絲弦微微捏緊了,很輕很慢地道著:“死了。我說他死了。”

 紫君羽忽然就笑了:“小如,你眼睛裡的憎恨告訴,你說謊了。”

 手下一緊,琵琶絲弦錚然而斷,指上迸出的血珠濺在了唇上,紫君如僵硬半響,舌尖慢慢舔了舔唇瓣,起身,霍然將琵琶砸了,砸成兩段,砸得稀爛。

 她抬起頭微微喘息著,忽然“咯咯”地笑起來,踮起腳尖翩然旋舞,玉臂伸展,裙袂飄飄,青絲如沐,那琉璃殿中金磚清潤如鏡,映照出了那一舞的灼灼風華:“再等等,再等等,再等等他就真的死了,真的死了,哈哈哈……”

 “紫君如!”那人驀然冷喝出聲,寒冰都碎了的感覺,“你瘋了嗎?!”

 紫君如猛地一哆嗦,停了下來,腳步卻踉蹌著站不穩,搖晃地跌到了地上,半天沒動彈。

 有淚滴下,宛似雨聲寒碎,仰起頭的時候,滿臉都是水,紫君如怔怔地轉過頭去,嘴巴張了張,手顫抖著捂住了眼睛,卻似自語的喃喃:“你……為什麼要殺母親?你為什麼……為什麼要喜歡男人?你為什麼……要、要拋棄小如?為什麼……為什麼啊……”

 “我沒有殺你母親,我也不喜歡男人,我更沒有拋棄你。”金振玉饋的聲音沉沉響起,紫君羽忽然站了起來,身姿高貴挺直,一拂袖,慢慢踏了過來。

 “……你……你怎麼……”紫君如駭然抬頭,眼睛裡滿是不可置信,嘴唇哆嗦著,望著那容姿尊貴端麗的男子,喉嚨裡有種咯咯的顫抖聲,終是慢慢低下頭去,將臉埋在地上,手指用力抓撓著輕綃羅裳笑起來:“……哈哈……又騙我……你又騙我……”

 紫君羽立在那裡,一言不發地看了很久,然後俯□,把她從地上扶起來,但那目光是那麼冷漠而蒼白:“不過才進宮數月,身為紫家人的驕傲都沒有了嗎?”

 紫君如顫抖著手抱住他,隔著重重迷離的淚霧,靈魂都現出了脆弱的痕跡,她模模糊糊地微笑,茫然地道:“哥,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紫君羽低下頭吻了吻她的頭髮,止水無波地道:“傻孩子,你哪裡還有家了?出了宮,你便什麼都沒有了。”然後掉過頭,絕然而去。

 沒家了……什麼也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紫君如哈哈大笑起來,笑得淚水盈睫,然後俯□,捂住嘴幹嘔起來,五臟六腑都想嘔出來……

 小婢低眉垂目地輕步走進來,奉上冰鎮的百合羹。

 紫君如看也不看一眼,厲聲怒喝:“誰叫你進來的!”

 小婢目不斜視地放下青釉瓷的碗,微微一躬身,鏤花裙裾逶迤而過時,只聽她很輕地說了一聲:“太子妃,慎行。”

 紫君如愣了半響,抬起眼來,那人卻已經退下來了。她猛地拂袖,將案上的瓷碗揮下了地,眼睛不經意地一瞥,卻見濕了的湯水裡落著一張紙條。

 墨蹟有些化開了,卻尚能辨別。

 她遲疑著拿起紙條看了一下,臉色卻是一變。

 那字跡實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得哪怕一眼也叫她的心臟忍不住緊縮起來。

 太子薨,華炎合,歸家。

 ******

 羽君如,珞國宗室之女,容德兼美,獨秀于林,曲盡何靜,豔名遠揚,文帝封之為琅琊公主。

 天統二十五年,琅琊公主出塞,和親柔然,以結秦晉之好。

 紫君如走的那日,秋剛過,塞外想來已經落雪了。

 紫君羽從洛城匆匆趕回時,卻只在城臺上望見逐漸遠去的浩蕩車馬,黃沙卷起漫天的塵土,掩住了數百輛陪嫁的車輦。

 遠遠地,風裡還似有琵琶的樂音,有人淺唱低吟:“……燕支長寒雪作花, 蛾眉憔悴沒胡沙。生乏黃金枉圖畫,死留青塚使人嗟……”

 雲天外的鵠鳥嘎然長鳴,一聲一聲回蕩在天際,宛似啼血。

 紫君羽站在那裡,面無表情地站著,手指抓在那青石砌成的城牆上,高處憑風,長長的青絲飛揚在風中,然後猛地回身,一巴掌摔在玉蓮卿的臉上。

 紫君羽眉目淩厲若刃,眼神冷森森地盯住那人,一字一頓地厲聲道:“你怎麼敢?你怎麼敢?”

 玉蓮卿回過臉來,抿了下嘴角的血,眉目間風是清的,雲是淡的,微微一笑:“我說過了,我自來隨性慣了。”

 紫君羽危險地眯起眼睛,眉角都是冷冽的寒色,他一拂袖,連看也想看了:“給我滾!”

 玉蓮卿臉色白了,袖下的手指微微捏緊了,垂目,聲音都透著倔強:“我不會走的。”

 紫君羽似是覺得好笑了,轉過眼睛瞥著他:“這由的了你嗎?”

 玉蓮卿道:“我不會走的。”

 紫君羽微微冷笑:“你這樣害小如,你以為太子他會放過你嗎?”

 玉蓮卿忽然微笑了,眼睛裡有青蓮的雅然和海棠的豔色:“你擔心我嗎?”

 紫君羽冷漠地看他一眼,一拂袖轉過了身:“你是死了,還是怎樣,與我再無瓜葛。”

 玉蓮卿蹙起了眉尖,猶猶豫豫地伸出手去,卻又縮了回來,輕輕地歎一口氣:“因為紫君如嗎?如果你想,我現在就可以帶她回來。”

 紫君羽冷笑一聲:“玉公子,你果然隨性慣了。”高處憑風,衣袂揚起,一身的倨傲和高貴風姿,似乎再難叫人觸及。

 玉蓮卿目光落在虛無縹緲的遠處,唇角抿出的笑有點苦澀:“你說我害紫君如,我不過是想遂你的願罷了。你不想除太子嗎?你不想要天下嗎?你……不想要紫君如回家麼?要做到這些,還有比讓太子妃拿劍更簡單的方法嗎?”

 “玉蓮卿,莫要把話都說得這麼冠冕堂皇。”紫君羽不經意地一擺袖,優雅而緩慢地朝城台下走去,“你待在我身邊這兩年,以為我真不知道你圖什麼嗎?華炎璧,我沒興趣,你要的話便自己去取吧。”

 浮雲流過天際,將城臺上的人影拉得斜斜長長的,風飄搖,人也飄搖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兩章下來都能作為一個短篇了,差不多就是墨妖穿過去的前傳了。

 本來想全文都結束再寫的,但是貌似很多同學都被人物關係搞暈了,所以就提前寫了。而且此番外的主要目的是為給爹爹翻案,嗯,貌似一直在翻,但是這次比較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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