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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宮花寂開:美人如玉前傳:那夕風流》第98章
○九八

 光華門前,殷使跪地呈書,以大禮向長廣王致兩國邦交,而後方呈端懿王家書與冉敏之,端懿王壽辰,望其往安京小住,一敘甥舅之情。

 鳳翎王自是欣然道好。

 眾人正心懷揣度時,只見已行出半裡的車隊竟又折了回來,宇文鐸從馬車上下來,兩袖清風,面目儒雅,笑眯眯地對殷使道:“端懿王有心了,不過陛下出行日久,朝中事堆積如山,恐還要鳳翎王多為擔待,此行怕不是時候。”

 “這……”殷使被他盯著,悄悄避開了眼,頓一頓,又為難道,“王爺對鳳翎王甚是思念,初二是王爺生辰,請鳳翎王務必一至,如今時日已是緊促,不好耽擱了。”

 曜主在簾內低低笑出聲來,一番話道得意味深長:“端懿王不知朕如今是一日也少不得敏之嗎?朕的鳳皇兒,朕到哪,他亦所往,端懿王還想跟朕搶人麼?他的生辰,朕自然短不了他的禮。”

 氣氛倏靜。

 想那日一宴,鳳翎王與曜主看似貌合,實則神離,稍有眼色的便不能看差了,如今殷國一摻和,更顯得暗潮洶湧起來,冉敏之這一去,西曜朝廷怕是要熱鬧一番了,曜主回宮,別是屁股還沒坐熱,便要張羅著平亂去。

 有人偷偷地笑,果然色字頭上懸利刃,曜主逼宮奪位的雄霸人物,竟也過不了美人關,養虎為患,莫過如此,新朝的氣數若真毀在這鳳皇兒手上,那也只堪歎一聲“英雄氣短”,怨不得人。

 那邊,殷使微微抬眼,瞥了瞥北珞的長廣王,也不知這位的心思到底偏著誰。

 西曜兵強馬壯,冉重杳又是一狼心虎視的主兒,他殷國雖是富庶,卻奈何國小,雖有天然屏障,但一日日地坐看曜國以跋扈之姿,往西南之地開疆拓土,又豈能安枕無憂?

 西曜必要亂,這是端懿王說的。

 端懿王亦道,北珞長廣王驚采絕豔的人物,定難容冉重杳這頭猛虎在旁窺伺。

 果不其然,在殷使叫那波瀾不驚的氣勢壓得喘不過氣來時,只聽那人道:“既是端懿王生辰,本王豈能不親賀?”淡淡一言,叫來使頓煞到,心頭直擂鼓,誰能想長廣王竟要親至安京,去年太后壽辰能得長廣王一幅墨寶,已叫眾人驚歎不已,此次長廣王若親臨端懿王府,怎一個生輝了得?

 紫君羽眯了下眸子,眼色薄情而寡淡,冷冷清清地不含人間煙火色:“鳳翎王不若多留兩日,與本王同行。”

 冉敏之立在車輦旁,姝麗姿容巧然綻開,頷首垂目,風姿動人:“敏之榮幸之至。”

 “鳳翎王!”宇文鐸臉色微沉。

 曜主隔著車簾,哈哈大笑:“好!好!既然長廣王開口,朕豈能有駁面子,這順水人情朕給了,但朕也有言在先,寶貝脫了朕的手,那朕便不會再顧惜了。”言下之意昭然。

 冉敏之卻是不懼,酒眸醉人,那笑揉著劇毒:“陛下厚愛,敏之鐫刻於心,不敢稍忘。”

 獵獵的幡旗又被風卷了起來,遮天蔽日,曜國的人馬慢慢淡出煙塵外。

 青空下,雲卷雲舒,人潮漸退。

 百官恭送,瞧著長廣王的車輦走遠,才三五成群地散開,竊竊私議著今日之事。

 殷使隨著鳳翎王的車馬一同進入驛館,只待兩日後洛水渡口的啟程。

 車輦在門前停住,一人從車上躍下,整了整衣衫,手上拎著一把彎弧勾刃,刀鞘雅致,雖是鋒芒盡斂,卻仍能叫人一眼看出非是凡品。

 “阿讓。”冉敏之溫柔一聲,自簾內伸出半截白玉纖手,沐在日光裡,晃得人眼也花了,“抱我進去。”

 車外人望著那手,微微一皺眉,而後一撩簾,將人打橫抱起。

 侍從們眼觀鼻,鼻觀心,只作不見,倒是那幾個遠道而來的殷國使節,本是有事要與鳳翎王相談,如此一來,只得作罷。

 冉敏之摟著人,頭埋進他脖頸間,吃吃地笑,一仰頭,眼睛裡流出勾引的瀲灩水光,摸了摸他的臉,忽然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貼在他耳邊呵氣如蘭:“這下你可如願了,紫君羽要同我們一起走。”

 朱門被一腳踢上,人被扔到了榻上:“既如此,那我便不奉陪了,兩日後你自己上路吧。”

 冉敏之跌得一痛,輕哼了聲,惱恨地回過眼,拍榻坐起,咬牙切齒地一聲低喝:“紫墨卿!”

 “哦,”墨卿抱著鬼刃倚在一旁,冷冷淡淡地勾起唇,一腳後抬蹬牆,“終於想起我是誰了。”

 冉敏之望瞭望他,忽然又笑,眼波流轉,如綿絲:“你們將我的阿讓帶走了,我找誰消遣呢?”

 墨卿亦笑,挑眉看他:“原來越祁讓在你眼裡不過一消遣物,難為他的情深意重,一往無悔了。”

 冉敏之的眼睛似被刺了下,卻轉眼若無異狀,他昂起頭,容顏靡麗,微微笑道:“不忠不義之輩,再情深意重又如何?你們儘管替他接好筋脈,讓他重拾武功,終有一日,汲西舟會死在他手裡。”

 墨卿不甚在意地一笑:“你能肯定到了那一日,他的心還會一如既往的堅定?人心易變,莫等閒,你若不知珍惜,總會後悔。”說罷,轉身離開。

 冉敏之負氣地一拍案:“紫墨卿!”

 他回眸一眼,手指在唇邊作了個噤聲的動作,眼含笑色:“我是“阿讓”。”

 朱門應聲而合。

 他去殷國來使那打探了下消息,但這些人也是精乖的很,言辭間進退有度,萬一給人偷聽了,也揪不出好賴來。

 下月初二確實是端懿王的生辰,據陸庭玥道,這端懿王的身世也是離奇,尚不足歲便曾給野狼叼走,遺落在瘴氣地,給苗疆巫族族長救下,收作養子,與冉敏之的母親乃為姊弟,後來認祖歸宗,又得先皇厚愛,權柄日重,如今殷國朝廷雖由太后主政,但端懿王的勢力仍是舉足輕重。

 當年巫後被賜死,端懿王對曜帝冉愷極是不滿,連帶冉重杳逼宮奪位亦未出兵,冉敏之深陷紫宮時,倒是三番五次問曜主相討過,不過卻叫冉敏之回絕了。冉敏之心高氣傲,志不在小,想等羽翼日豐,伸張爪牙,將曜主啃食殆盡,可惜冉重杳也非庸碌之輩,雖是遊戲的心思,那眼裡卻也難揉沙子,冉敏之一旦對他伸出了爪子,這場遊戲就到了盡頭。

 眼下便是如此。

 曜主回宮的一路,冉敏之定為他安排了熱鬧的戲碼,但他們去安京的路途恐怕也不會順遂。

 他按了按眉心,頭疼,直覺給陸庭玥擺了一道。

 陸庭玥說,安京有他想見之人。他想見的人,是誰?會是落千寒嗎?

 算了,此行一路,冉敏之的命,他便先替越祁讓擔下吧。

 但願慕容卿和能替越祁讓將武脈重新接合,萬一不成,那便是個徹徹底底的廢人了,連床榻亦難離。陸庭玥在賭,越祁讓也在賭,這樣的付出到底值或者不值,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外人還真是洞悉不明。

 墨卿低下頭,眼睛裡忽然漾了笑意,手指摸著那支碧玉笛,細緻溫潤的觸感慢慢直達心口。這是慕容卿和贈他的笛子,他一直貼身藏著,既給出了承諾,他定是相守到底。感情非是等價交換,但付出了,又有誰不期待著回報呢?他心裡不是沒有那人,所以不容他一人默默相候。

 江南之行,他不會失約。

 *****

 卯時初,城門大開。

 朝廷的車駕次第而出,前後金吾衛護駕,竟是天子出行儀仗。

 雲天外,薄陽鉤映。殷國來使候在洛水渡口,遙見長廣王的車輦緩緩行來,緊忙整衣正冠,趨前相迎。

 舳艫千里,旌旗蔽空,浩浩湯湯的水勢倏忽而動,大船順流而下,取九曲回水往燕雲江而去。

 江上霧靄繞過片帆,蒼蒼蒹葭遮了峰影,再望,已是不見了壯闊船隊。

 而遠處的馳道,正不緊不慢地行過一隊車馬,輕裝軟甲的騎兵相隨左右,腰懸佩劍,凜凜寒目。

 簾挑一角,淺影低垂,幽幽遮了美人臉上嫵媚動人的半面妝。

 陪嫁的丫鬟乖巧地擺了茶具在矮案上,正欲沏茶,卻叫一隻青蔥玉手接過。

 小婢偷望了眼,會意一笑,悄悄退出。

 冉雲妝輕挽紅袖,嫺熟地濯杯沏水,淺淺的日光落在眉心,愈襯得她長睫如鴉翅,膚白如細雪,淺淺的呼吸與顰笑,有一股子雨打碧荷的婉約寧靜。

 她巧目微抬,盈盈笑著,將新沏的茶呈過去:“夫君。”

 紫流煙輕輕放落手中的書,茶香過鼻,微微一笑,眉目清雅又有幾分冷淡,是真正的相敬如賓:“玉竹春,茶色清亮,味道芳甘,卻少幾分悠遠餘韻,算不得極品。”

 “夫君果然是懂茶之人。”冉雲妝淺笑盈唇,嘴角邊那顆細細的淺痣有幾分靦腆羞澀的意思,“正如夫君所言,這玉竹春並非茶中極品,然也有它獨一無二的滋味,不入口不可知。”她端起那盞清茶,淺淺地啜了一口,放下,唇上的胭脂印在杯沿上,染了淡淡一抹嫵媚的痕跡。

 紫流煙溫雅地笑笑,輕飲一口,淺嘗輒止,點點頭:“確實有它過人之處。”

 冉雲妝眉目似畫,眸光溫婉:“夫君喝慣了洛城花茶,初嘗此茶只覺得特別,卻不會覺得它好,若能試著去慢品,定能嘗出其中的不俗,雲妝一直以來便深好此茶。”

 紫流煙但笑不語,拿過案上的書劄,倚榻慢慢地翻動。

 “夫君,”冉雲妝眉尖微不可察地蹙了下,長睫在眼下畫出淺淡的疏影,沉默片刻,忽然澀然一笑,“夫君明知雲妝的意思,仍要這般待雲妝嗎?”

 紫流煙輕輕抿唇,目光輕移到她臉上:“公主很好,是我負你了。”

 冉雲妝悄然垂目,有淚落在衣襟,紅袖下的手指慢慢攥緊了,別開臉道:“雲妝不好,若是好,豈會洞房之夜難覓花燭,夫君連新房也不過?”

 紫流煙拿錦帕輕輕抹過她眼角,淺淺一笑,眉梢眼角盡是雅然清韻:“清平公主賢淑之名,西曜上下舉國皆知,我豈會不知?讓你嫁與我,是委屈你了。”

 冉雲妝神思恍惚了下,似懂了,又似不懂,眼睛落到他腿上,伸手輕輕地撫過,靠進他懷中落淚道:“若是為這,雲妝不在乎的,真的不在乎的……能嫁你,是雲妝之幸,既入紫家門,夫君便是雲妝的天,雲妝的地。雲妝所想,一願兩國和睦,百姓安樂,二願夫妻執手,白頭之約,夫君真要吝嗇如此嗎?”

 紫流煙替她抹掉淚痕,清麗的眼睛望出天外,也不知憶及了什麼,眉目動了下,慢慢閉上眼,倚在軟榻上不願回應。

 他若是吝嗇,那那個人呢?又或真如父親說的,那人本非紫墨卿,因為不是,所以……從始至終,他的眼睛便從不曾為自己停留過……

 *****

 月獨照,景闌珊。

 西院燈火未熄,窗前有影婆娑,簫聲嗚咽,輾轉幾聲,又斷。夜清寂,仿佛不曾有聞。

 隔著一庭寒樹,有人倚門而望,微微皺眉,似是思不透。紫君羽此次出京,絕非只為端懿王的生辰,眼下大費周章的,到底為何?

 “阿讓。”綿柔低淺的一聲,羽毛劃心,冉敏之自後貼上來,雙手摟住他,微微仰起頭,唇吐豔色,“抱抱我啊,阿讓。”

 墨卿眼神瞥過,無甚感情地一笑:“戲耍我,讓你感到有趣?”

 冉敏之在他耳邊輕輕呵氣,微涼的手指摸到他的眼睛,將它輕輕覆住:“明明心冷性薄的人,偏生了這麼多情的一雙眼,你要折磨誰?”

 墨卿勾起唇,伸手一撈,托住對方的細腰將人拽到跟前,危險地逼近那絕麗姝色:“想投懷送抱?先掂掂自身的斤兩。”說罷,一把甩開他的手,大步離開。

 冉敏之被門撞得一痛,欲怒,惡狠狠瞪地過去,轉眼卻不見了人,淺淺一彎唇,靠上門又無所謂地笑。他是愈發覺得戲耍此人是件有意思的事,看對方緊守自己底線,不邁過也不退讓,有趣的很。

 翌日,收拾妥當,仍要繼續南下。

 這次他們一行六人,作商客打扮,化名君姓。紫君羽一家之主當仁不讓,季明舒一介斯文人,大管家非他莫屬,冉敏之貌美如玉,一身女裝,輕紗遮面,更是毫無不妥,青彌、青涯兩兄弟作為長廣王的心腹,紫君羽身旁自少不了他們隨行

 對紫君羽,他能避則避,倒也不怕被認出來,反是青涯,曾在北疆與他寸步不離,如今又因提防冉敏之,對他舉止十分注意,叫人束手束腳,大意不得。

 為此,他真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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