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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村里村外》第98章
    ☆、9806-06-09

  來家裡幫忙皆是平時走得近的,開口要他們不來,猛的沒了工錢,心裡多少不舒坦,沈芸諾思忖道,「不如和大生他們說肉少了,輪著休息,和小洛學堂裡抱柴的法子差不多,能休息,大家也不會因著忐忑而心裡不舒坦。」

  家裡的豬頭有好幾個,沈芸諾將豬耳朵弄下來,能熬湯的骨頭送給大生她們,裴征將豬耳朵掛好,側目道,「你說的法子可行,明日我和大家說說,封山,灌臘腸的事兒不著急。」天氣冷,買回來的肉放五六日也不會壞,之前去鎮上買了調料,看上去多,用起來的速度也快,斟酌道,「家裡調料用完了,我們也不灌臘腸,好好休息,準備過年。」

  今年,家裡忙著掙錢,甚少有清閒的時候,忙過這些日子,明年很長一段時間不用忙活了,等著夏日收銀耳摘菌子就好。

  沈芸諾不在意,今日太陽不錯,從小洛屋裡抱了被子出來曬,再忙,待邱豔生孩子,她也要空下來照顧邱豔坐月子,而且,明年開春,臘腸的生意就停下了,忙不了多久。

  裴征轉過身,打水洗手,端著昨晚換下的衣衫去後院,溪水結了冰,洗衣服都是在家裡直接打井水洗,轉身朝沈芸諾道,「趁著天好,你和嫂子在院子裡走走。」院子裡堆積的雪鏟乾淨了,濕噠噠的像下過雨似的,微暖的陽光射下,石板的水色散開,露出原本的顏色,沈芸諾歪頭笑道,「嫂子去金花嫂子家了。」

  邱豔肚子大了甚少出門,方才,金花嫂子納鞋墊,前邊修剪大了,讓邱豔幫忙瞧瞧,天色好,邱豔才出了院門,大丫也跟著過去了,沈芸諾曬好被子,估摸著時辰,出門去了金花家。

  一院子的雪,白色一片,稀稀疏疏的腳印透著灰色,壞了一院子的白,角落裡,柴火碼得整整齊齊,金花一個人在屋裡不喜歡關門,她喊了聲,徑直走了進去,到堂屋門口,裡邊傳來說話聲,她抬高了嗓音,桌前,兩人抬起頭來,金花高興道「阿諾妹子來了,快進,鞋墊子快弄好了。」她性子粗糙,回回做出來的鞋子都不合適,剪刀落下,要麼剪摘了,要麼寬了,往年李杉得鞋墊子都是他娘裁剪好了,金花直接縫補就是了,如今卻是不成了。

  邱豔手裡握著刀,順著輪廓慢慢修了一圈,再放到畫的腳印子上,差不多,鬆開剪刀,笑道,「這樣子的話就差不多了,你還有沒有其他得鞋墊子,我一併給你弄了。」

  金花自己腳上的鞋子也大了些,不好意思再勞煩邱豔,連連搖頭,「就這三雙了,我自己的,大些小些無所謂。」李杉在外邊走,鞋子不合腳,回來,一腳的水泡,她心裡過意不去,至於她自己,金花覺得無所謂,除了上山便是在沈芸諾家,走路的時候少。

  沈芸諾進屋,低頭,瞥向邱豔腳上的鞋子,笑道,「金花嫂子把你的鞋墊子也拿出來,你擔心累著我嫂子,這不還有我嗎?」她的繡活全是小時候練出來的,她娘針線活好,她娘死後的那些年裡,她做得最多的就是針線,沈聰身上的衣衫都是她做的。

  想到過去種種,沈芸諾不自主的鼻子發酸,眼角氤氳起了層水霧,臉上卻帶著淺淺的笑意,「鞋子不合腳穿著不舒服,你拿著來我幫你瞅瞅。」挨著邱豔坐下,四下看了眼,才發現沒見著大丫,眼帶詢問。

  邱豔明白過來,指了指灶房,「杉子從外邊弄回來三隻小狗,待會我們抱兩隻過去。」這些日子正是刀疤他們忙的時候,天黑了才聽著外邊有動靜,狗是昨晚李杉弄回來的,小洛和大丫各一隻,剩下一隻自己養著,說起小狗,金花心裡不痛快,「我和杉子自己都養不活,如今還要養只畜生,我看他是瞎折騰……」

  沈聰也想買兩隻狗,一直沒碰著合適的,如今有小狗,沈芸諾也喜歡,「金花嫂子還是先養著,杉子哥回來得晚,有個看門的也好。」

  李杉也是這麼說的,這邊,就她和邱豔阿諾三個女子,那邊院子裴征和沈聰每日在,她這邊沒人,養只狗,李杉在外邊放心些,而且,李杉在賭場那邊有工錢,她在沈芸諾家幫工也掙了不少,一隻狗還是養得起的,方才那般說,不過是習慣性抱怨李杉而已。

  沈芸諾拿剪刀修剪鞋墊子的速度更快,金花看得咋舌,「我素來知道你心靈手巧,看著你剪鞋墊子,比我挖野菜得速度還快呢。」布上邊畫了印記,照理說順著印記就成,可納鞋的時候還有騰出一圈縫補針線,得留出一些位子,金花幹體力活還成,拿剪刀,手控制不住的發抖,時常不對勁,眼下,瞧剪刀到了沈芸諾手裡,好似自己能動似的,平時她要花大半個時辰剪完一隻,沈芸諾順著一圈就好了,速度快不說,動作乾脆俐落,瞧得她羡慕不已。

  金花鋪好的布多,沈芸諾幫她裁剪了了四雙,完了,去灶房,之前沒聽到動靜,如今走近了,能聽到裡邊嗚嗚嗚的聲音,很軟,很柔,沈芸諾放輕了腳步,走進去,見著大丫蹲在地上,背對著她,喃喃說著話,沈芸諾兩步上前,看清了面前的情景,稻草堆積的窩裡,三隻花色白皙的小狗,伸長舌頭舔著大丫嬌嫩的小手,聲音,是其中一隻狗發出來的。

  「大丫。」沈芸諾蹲下身,三隻狗聽著她的聲音,頓時豎起了耳朵,渾身崩地直直的,「汪汪汪」沖她吼著,沈芸諾伸出手,三隻小狗縮了縮脖子,沈芸諾輕輕順了順三隻小狗的腦袋,該是剛出生沒多久的,基本的咬人都不會。

  大丫仰起頭,滿臉希冀的望著沈芸諾,「金花嬸子說我可以抱回去養,表弟也能養一隻,姑姑幫表弟選一隻吧。」三隻狗,毛色上差不多,大小也沒什麼不同,沈芸諾隨意抱起一隻,感覺它在自己懷裡軟軟的,扭著頭,沖下邊的兩隻小狗嗚嗚叫著,沈芸諾將它放回去,好笑道,「成,姑父洗衣服,待會讓他給兩隻小狗安個窩。」

  大丫拍手叫好,狗身上有毛,看著乾淨,還沒有洗過澡,沈芸諾大丫抱著小狗離邱豔遠些,走到門口了,見另外一隻狗追了過來,明顯捨不得,金花在旁側來了興致,「難得見著畜生也通人情。」說完?蹲下身把狗抱了起來,昨晚李杉抱回來她發了一通火,如今瞧著,心中不由得軟了幾分,送三人出了門,轉身把狗放回了窩裡。

  大丫抱著狗回去,裴征還在後院洗衣服,冬日的衣衫厚,裴征洗完了正在透水,聽著小動物得嗚嗚聲,他轉過頭,大丫喝沈芸諾一人懷裡抱著只狗,言笑晏晏的站在院子裡,背後是乾淨的院牆,纖塵不染,仿若母女似的,風吹過沈芸諾發梢,一張臉愈發柔和,他頓了頓,回過神,道,「哪兒來的小狗?」

  大丫脆聲脆氣道,「金花嬸子宋得,姑父,給小狗安個窩,以後小狗就有家了。」沈芸諾說狗長大了要看門,家要在前院,說著,上前拉裴征的袖子,蹙眉望著木盆裡的衣衫,又低頭瞅了眼懷裡冷的瑟瑟發抖的小狗,催促道,「姑父先給小狗弄個窩好不好,小狗都冷著了。」

  裴征哭笑不得,洗洗手,站了起來,家裡茅草麥稈都有,弄個窩倒是簡單,裴征抱了把稻草和麥稈,叫大丫抱著狗過來,在石磨背後選了處空地,掃了上邊覆蓋的雪,簡單做了兩個窩,叫大丫把小狗放下,沈芸諾道,「還得找根繩子,先將狗拴著,我去燒水,給小狗洗了澡才放在窩裡。」

  大丫回屋,把自己不能穿的衣服抱了出來,沈芸諾失笑,「狗不穿衣服,快抱回去,待會我們給小狗洗了澡再說。」

  水溫溫的,沈芸諾找了片布,細細搓著小狗,毛色白,洗後,盆子裡的水還是髒了,沈芸諾擰了布在狗身上擦了兩下,和大丫抱著狗進了屋,脖子上拴著繩子,不擔心它藏到犄角旮旯去了。

  有了狗,大丫總算找著事情做,沈芸諾讓她教導小狗撒尿拉屎,不要在屋子裡,要去外邊,大丫血得認真,裴年和大生他們過來,小喜見著兩隻狗也歡喜不已,兩人牽著繩子,拽著小狗到處跑,羅春苗也無奈,「村子裡甚少有人養狗,難得見小喜玩得這麼高興。」

  兩人在旁邊玩得不亦樂乎,沈芸諾由著她們去了,和羅春苗他們一起切肉,沈聰和刀疤他們收賬去了,說是收賬,沈聰在縣衙當值,無非約束那些人乖乖把欠的銀子交出來,加之他在村子裡多年的名聲,比起刀疤,大家更怕他。

  裴俊和裴勇話少,可能因著羅春苗借了鞋給金花的關係,兩人倒是能說到一塊,春生他們幹活也俐落地很,兩個時辰不到,肉全部切出來了,沈芸諾將之前的豬頭拿出來送給大家,她不會弄,也嫌麻煩,羅春苗心裡高興,不過只拿了一塊,「我們沒有分家,一塊就夠了。」他們家幹活的人多已經是占了便宜,尤其裴年的工錢比鎮上酒樓的都高,再拿這些肉,她心裡過意不去。

  裴勇也不肯收,沈芸諾堅持道,「你們拿著吧,擱在家裡我也沒時間處理,剩下的一些骨頭也給你們拿些回去。」她和裴征說過,排骨留些肉在上邊,做臘排骨,明年也能吃,剩下的大骨頭燉湯,家裡邊天天都燉著骨頭湯,好在每日換著法子煮菜,大丫他們沒有吃膩,收拾了籮筐裡的排骨,給每個人拿了些排骨,裴征進屋,順便將人手的事兒說了,「天氣冷了,我和大堂哥說之後隔兩日出去買豬肉,灌臘腸的事兒大家就輪著來,封山,家裡的臘腸送不出去,全堆在家裡不是法子。」

  眾人愣住,想想就明白過來,臘腸賣不出去,手裡沒有周轉的銀子,每日買豬肉,還要給工錢,離明年通路的日子還長著,每日這麼多工錢,日子長了確實不太好,眾人不是不依不撓的人,聽裴征說完,皆點了點頭,羅春苗和裴志裴年手裡都有肉,她主動道,「成,明日先我們休息好,正好,家裡有點事兒,好好收拾收拾。」

  裴征感激一笑,微微頷首。

  沈芸諾一位大家心裡不會痛快,最終大家並沒有說什麼,她心裡微微舒了口氣,人與人不同,換做韓梅,鐵定會想法設法每日來又或者在旁邊煽風點火,當日宋氏和周菊吵架也是她從中作梗,有了比較,沈芸諾愈發能看出一個人的好來。

  家裡有了兩隻狗,小洛不樂意去鎮上,求著沈芸諾給他請兩日的假,要在家裡牽小狗撒尿拉屎,清晨,滿天大雪飛揚,小洛抓著沈芸諾衣角,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叫沈芸諾不忍拒絕,「堂伯不去上水村,我和你爹說聲讓他給你請三日的假,之後再冷了,學堂也要放假了。」學堂沒有炕,坐在教室裡不一會兒就冷了,窗戶紙薄,擋不住風,小洛年紀小,受了冷更易生病,和裴征說了叫他去上水村給小洛請假,天地白茫茫一片,裴征也不樂意小洛去學堂,點頭道,「往後天寒地凍,不若和夫子說明年再讓小洛去學堂。」

  小洛聽著,臉上笑成了朵花兒,撲過去拽著裴征,黑珠子似的眼珠閃著熠熠星光,「爹爹,真的嗎?之後都不用去學堂了?」

  沈芸諾好笑的揉揉他腦袋,「洗手洗臉準備吃飯了。」

  雪大,裴征沒有趕牛車,問小洛大丫出門不,兩人手裡牽著繩子,哪裡願意和裴征出門,搖著頭,叫著小狗回了屋子,裴征出門,不一會兒羅春苗他們來了,沈芸諾心下疑惑,羅春苗解釋道,「堂妹回來了,堂弟他們走不開,小木娘叫我們先過來,明日他們再來。」裴秀和夏慶豐三朝回門帶回來的禮豐厚,宋氏在周菊面前得意了一天,雖說得意,周菊懷著孩子,宋氏不敢給周菊臉色看,無非指桑駡槐的說了兩句而已。

  沈芸諾點頭,金花屋子的院門也打開了,一行人開始灌臘腸,雪大,院子裡不一會兒堆積了厚厚一層,裴征從外邊回來,臉色不太好看,沈芸諾沒有多問,裴秀嫁給夏慶豐,心裡甚是歡喜,回來見著裴征,怕會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不會給人好臉色,傍晚,收拾好灌出來的臘腸,沈芸諾和裴征在院子裡洗木盆,和裴征說話起裴秀回家的事兒。

  「我也見著了,她日子過得好,也是她自己的造化。」比起之前,裴秀成親後大變了個人,光看穿著打扮他沒認出來,臉上抹了厚厚的脂米分,髮髻學著鎮上有錢人的樣子挽得一絲不苟,其間插著兩隻銀簪子,穿著豔麗色的襖子,遠遠瞧著,和鎮上大戶人家出來的沒多大的區別,花枝招展,在他眼裡,裴秀比不過沈芸諾。

  家裡存了銀錢,沈芸諾的衣衫多為純色衣料,底案不明顯,穿在身上,素淨而整潔,而非像裴秀,大張旗鼓的顯擺和炫耀,沈芸諾皮膚白,不米分而飾,無論是容貌還是氣質,裴秀皆比不過沈芸諾。

  沈芸諾不知曉他心底的想法,倒了木盆裡的髒水,從桶裡舀了溫水,棉布慢慢滑過木盆的邊緣,繼而說起過年的事兒,「今年過年,給堂哥他們幫忙的每人一條肉,你覺得如何?」

  他們懂得體諒,沈芸諾心裡記著他們的好,一條一斤左右的肉,之後遇著事兒,他們也樂意幫忙,裴征覺得可行,遂而應下。

  小洛不去念書,家裡空置了頭牛出來,裴勇過來時,帶著小木小山小木他們,灌臘腸時,抬眸,細細打量著裴征,臉上閃過猶豫,裴俊在邊上也垂首斂神,許久,大家停下休息,屋子裡沒外人了,裴俊才道,「三哥,小妹回來,說有事兒想請你幫忙……」

  裴秀和夏慶豐回來,主要為著借錢,夏家田地多,明年夏慶豐考秀才,裴秀想和夏慶豐一起搬去鎮上,照顧夏慶豐,夏家兄弟多,不答應把錢全拿出來,裴秀公公婆婆樂意,奈何裴秀幾個妯娌不答應,家裡鬧著分家,裴秀回來借錢,裴俊不好意思說不借。

  宋氏賣了田地的銀子都在周菊手裡,何況,考秀才是件大事兒,真考中了,往後,夏家的田地不用繳稅了不說,他們家的田地落到夏慶豐那邊,夜能剩下繳稅的糧食,不過鎮上的宅子貴,哪是三五百文能解決的,裴秀讓裴勇裴俊過來幫忙說說,待夏慶豐考中了秀才,我們的田地靠過去,一輩子,能省不少糧食了。

  裴勇也琢磨著這個意思,附和道,「我手裡的銀子留著明年給小木交束修,借不出多少。」家裡牽的銀子全還清了,肩頭壓力少了不少,尤其,在裴征這邊幹活,攢下來不少銀子,每日灌臘腸的話,明年小木得束修也夠了。

  裴征沉默許久,停下動作,抬眸道,「夏家光是田地就幾十畝,哪是缺銀子的,小妹如今的穿著打扮,哪是手裡沒有銀錢的,家裡沒多少銀錢了。」賣臘腸掙了不少銀子,沈芸諾的意思想在鎮上買個鋪子,以後,做臘腸的法子藏不住了,他們在自己的鋪子裡賣臘腸,借著沈聰和知縣大人的光,能在清水鎮活得下去就好。

  沈芸諾的意思,問沈聰明年修那些路,選岔口的地方買間鋪子,明後兩年派不上用場沒關係,之後幾年聚集了人就好,尤其,夏慶豐,依著裴秀的性子,不見得會幫襯他,他也不肖想,自己過自己的日子就好。

  裴俊面色一沉,細細盯著裴征良久,沒分家那會,裴征護著沈芸諾,臉色不太好看,然而誰家遇著事兒請他幫忙,他一定樂意至極,如今不過借錢而已……

  裴俊張了張嘴,只聽裴征又道,「夏家田地多,夏慶豐考中秀才,受益最大的是夏家,夏家請長工的銀子都有,供夏慶豐考秀才,哪會沒有銀子?」裴征願意說這些,是不想裴俊被人騙了,夏家親兄弟都不樂意幫襯,中間怕是有什麼蹊蹺,說他小氣也好,摳門也罷,借錢給裴秀,他是不樂意的。

  裴勇沒再說話,低頭,思量許久,朝裴俊道,「四弟,明天你去夏家看看,到底怎麼回事?」裴秀開口借錢,裴萬沒答應,他手裡拿不出多餘的銀錢,倒是裴俊借了二兩銀子,其中還是宋氏賣了田地的錢。

  裴俊不明所以,裴勇已經沉了臉,或許,韓梅那番不肯借錢的說辭,無非是個幌子,夏家開口借錢,這事兒確實怪異,想清楚了,裴勇讓裴秀無論如何明日也去一趟夏家,二兩銀子,對莊戶人家來說是極多的了,被騙了,周菊和宋氏如何承受得住?

  翌日,裴俊記著裴勇說的,迎著風雪去了趟夏家,待回來,臉色鐵青,先去村子裡找裴勇說了幾句話,又去了裴家大房,最後,沒法子了,來找裴征出個主意,想起夏家的情形,裴俊不免憤恨,「我念著小妹農忙那時候幫著裡裡外外做飯洗衣服曬糧食,滿心為她打算,她呢,胳膊肘往外拐,連娘賣地的錢都騙。」

  裴征臉上沒多大的情緒,兩百多斤豬肉,今天才能全部弄出來,他和大生坐在樹葉旁,手裡拿著風扇,不時扇兩下,沉聲道,「夏家出事了?」

  大生知曉兩人有話說,起身,比劃了個手勢,往前院走,裴俊一屁股在大生坐過的位子坐下,「夏家不缺錢,裴秀那番話說辭純屬為了她自己,借的錢,被她拿去請其他幾位秀才吃飯了,二兩銀子,她怎麼好意思。」夏慶豐明年考試,需要是秀才的人做擔保,往年幾人樂意為夏慶豐擔保,明年不知為何,拖著不答應,夏家人對夏慶豐也頗有微詞,家裡亂著,裴秀才想了這麼個主意。

  夏家人不是不答應讓夏慶豐考秀才,若能讓幾個秀才點頭做擔保,家裡同意出銀子,裴秀也是魔障了,夏家家境好尚且不能讓幾位秀才開口,裴秀手裡的二兩銀子算什麼,他問裴秀還銀子,裴秀竟矢口否認借過銀子一事兒,一家人,借錢那會裴俊沒想太多,見著裴秀不在意的神色才明白,那二兩銀子多半是要不回來了,這件事,他不敢告訴宋氏和周菊,借錢的時候周菊就不太樂意,宋氏在邊上含沙射影說了幾句,周菊才不情不願把銀子掏出來了,裴秀想借四兩,周菊說什麼都不肯,只答應給二兩,且等她生孩子的時候就要還錢,裴秀答應得乾脆,誰知,轉頭就不認帳了。

  裴俊撿起旁邊的枝椏,雙手不停搓著,心裡沒了主意,「三哥,你說眼下如何是好?」

  「四弟準備怎麼做?」大家都是親戚,借錢的時候,沒有什麼所謂的借據,而且大家也不識字,借錢還錢都是靠著彼此信任,向不熟的借錢會找兩個德高望重的人做見證,不怕不還錢。

  裴俊咽了咽口水,風過,卷起外邊的雪花,吹在臉上,順勢軟為水滴掛在臉上,癢癢的,裴俊抬起手背,胡亂的抹了抹,聲音乾澀,「我和大哥大堂哥他們說過了,明日去夏家一趟,二兩銀子,總得想法子拿回來。」

  裴征拿起枝椏,撥弄了兩下樹葉,瞬間,煙霧大了,他的神色,在煙霧下顯得有幾分縹緲,聲音有些遠了,「二兩銀子不是一星半點,四弟妹知道了心裡承受不住,小妹嫁去夏家,夏家的情形她再清楚不過,夏慶豐考秀才沒人樂意做擔保,中間怕是有其他事兒。」裴征突然想起夏慶豐前邊死去的媳婦,感覺事情沒那麼簡單,不過他也說不上來。

  「明日,我和你一塊吧,我和小洛舅舅說聲,明日我們用牛車。」家裡兩頭牛,裴年買豬,需要趕一輛牛車,剩下的一輛,沈聰幫著刀疤他們外出收賬的時候要用,明日去夏家,裝腔作勢也要叫夏家人忌憚才是。

  裴俊悶悶地點了點頭,他來就是為著這件事,路上想著怎麼和裴征開口,以為裴征會露出鄙夷或是不屑,沒想著他主動提出一起去,心裡百般不是滋味,低頭,像做錯事的孩子,「嗯,待會回去我和大哥他們再說聲,三哥,我是不是總分辨不清是非。」

  宋氏想要一起過日子,明知曉對裴征沒好處他還是向裴征開了口,裴秀借錢這事兒,他心裡對裴征多少有些看法,大家畢竟是一起長大的親兄妹,遇著難事才會開口借錢,比起他,裴征手裡錢更多,他卻捨不得借,多少叫他覺得心寒。

  今日,才知曉,誰都比他看得明白,就他心思單純,旁人說什麼他就信,結果,兩邊不討好,幫了壞人,傷了真正為自己好的人的心,低下頭,認真道,「三哥,對不起。」

  裴征不以為意,抬起頭,風過,煙霧迷住了眼,半眯著眸子,睫毛顫動了下,「沒事兒。」

  裴俊既然來了,就留下來幫忙,說好了不拿工錢,走的時候約好明日出發的時辰,和大生他們一塊回了。

  得知裴秀的事兒,沈芸諾並不覺得奇怪裴娟和裴秀像極了宋氏,性子哪會是良善的,就是不知周菊聽說這件事兒會鬧出怎樣的動靜來。

  沈聰幫刀疤他們收賬,效果事半功倍,往年忙到過年的事兒,今年早早就收得差不多了,裴征不在,沈聰留了下來,坐慣了牛車,刀疤他們也懶散起來,索性今日大家都不出門,休息一日,待裴年拉著豬肉回來,幫忙切肉,對他們來說工錢算不上重要,兄弟間的情分才是真的。

  午時過後,裴征才趕著牛車從外邊回來,風塵僕僕,肩頭落滿了雪花,沈芸諾發現他胸前衣衫微微淩亂,蹙了蹙眉。

  比起裴征,裴俊神色更顯狼狽,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裴征將牛車卸下,拍了拍肩頭的雪,笑道,「小洛人呢?」

  沈芸諾去灶房熱飯,邊走邊朝屋子的方向指了指,「在屋子裡呢,你們休息下,我去熱飯。」

  「不用,我們都吃過了。」裴征上前,視線落在沈芸諾素淨的臉上,想起在夏家發生的事兒,沉了沉眉,「四弟妹沒過來?」

  裴秀的事兒還瞞著周菊,今日裴俊出門,周菊在屋門口,怕是猜到什麼了,他以為周菊會過來。

  沈芸諾瞥了眼他身後的裴俊,搖頭道,「早上一直下雪,路打滑,四弟妹沒有來。」

  裴俊揉了揉自己被打青的臉,悻悻然道,「三嫂,那我先回了,明日再過來幫忙。」

  沈芸諾叫住他,「今天我哥他們在,傍晚就能把臘腸灌出來,明日後日都沒有事情做,你在家裡也好好休息休息吧。」

  瞧兩人的神色,鐵定雙方動手了,沈芸諾心中不喜,當著裴俊的面未表現半分,送裴俊出了門,在轉頭,皺眉道,「怎麼又動手了?」

  裴征上前關了門,小聲說起夏家的事兒,裴秀和夏慶豐不承認借錢的事兒,夏家想要抵賴,仗著人多先動的手,他向來不怕事兒,上前幫忙,打了一架,夏家同意還一兩銀子,話裡話外倒像他們是打秋風的窮親戚了,中間,裴秀沒有站出來說一句話,裴俊對裴秀算是徹底寒心了,當著所有夏家人的面,不認裴秀,將來裴秀在夏家出了事兒,也和裴家沒關係,至於那一兩銀子,就當給裴秀的嫁妝了。

  「我看四弟無精打采,這件事對他打擊不小。」一兩銀子對莊戶人家來說可以起兩間屋子了,白白送了裴秀,還是被騙去的,裴俊的心情可想而知。

  沈芸諾若有所思,裴俊回家,周菊就會知曉銀錢的事兒,鬧起來,周菊的火氣全落在宋氏頭上,婆媳兩又不安生了。

  進屋,兩人止了話題,說起其他,幹活的人多,刀疤說起要債的一些趣事,那些,都是沈芸諾從前不曾瞭解過的,沈聰在賭場幫忙,回家隻字不提要債的事兒,刀疤說得繪聲繪色,沈芸諾卻能聽出其中的艱辛。

  家裡堆積的臘腸越來越多,熏幹後,沈芸諾順著碼好放進籮筐中,家裡籮筐用完了,裴征去村子裡又買了幾個,大生編籮筐的手藝好,奈何在這邊幫忙,沒空編籮筐,裴征去村子裡買了十多個,更大的都有。

  上水村的豬賣得差不多了,裴年又去了幾個其他比較富裕的村子,還有十天過年,家裡也不做臘腸了,收拾好家裡,準備過個年,給幫忙的人家都送了肉,不過人多的肉要多些,裴勇也分了肉,還有一堆骨頭,他欲言又止的看著裴征,動了動唇,走到門口了,忍不住轉過身,望著裴征愈發堅硬的臉頰,緩緩道,「明日,家裡磨豆腐,你和小洛舅舅他們過來吃飯吧。」

  學堂放假了,小木之前一直坐沈聰的牛車,他心裡過意不去,和韓梅商量,磨了豆腐,請大家吃一頓,把裴萬裴俊他們叫上,當自家兄弟團個年。

  裴征一怔,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這兩天家裡灌著臘腸,明後天全熏幹擱著,之後要打掃院子,估計走不開,吃飯的事兒,年後再看吧。」

  裴勇面色怔忡,頓了頓,聲音帶著些許沉悶,「也是,那就年後再看吧。」

  村子裡的風俗,年後大家都會拜年,分了家,幾兄弟不用拜年了,不過老太太那邊,還是要去看看,裴勇給老太太買了年禮,韓家那邊的年禮也備好了,至於宋氏和裴老頭,韓梅不準備送,他說了也沒用。

  不灌臘腸,家裡清閒下來,裴征和沈聰將剩下的臘肉熏幹,留了些掛在牆上自己吃,剩下的全部收了起來。

  做豆腐,蒸饅頭,包餃子,這個年,是有史以來大家過得最豐盛的,沈芸諾給小洛大丫一人十個銅板,由著他們花,年後,邱豔肚子漸漸大了,沈聰去上水村找了接生的產婆,在家裡住了下來。

  產婆姓陳,四十多歲的樣子,興水村的很多孩子都是她接生的,陳氏穿著較為體面,可能接生的關係,一雙手比臉白,指甲順著肉,剪得整整齊齊,一看就是愛乾淨的,沈芸諾心下滿意,說了邱豔的情形,陳氏搖頭,「大丫娘該還有一個多月,你們別太緊張了,沒事不能坐著,經常走,生孩子受的苦會少得多。」

  沈聰火急火燎,陳氏以為還有幾日,沒想著是這樣的情形,收拾包袱準備回了,沈芸諾拉著她,「嬸子家裡沒事兒的話不若住著等我嫂子生完孩子再說。」

  年後,田地沒多少事兒,瞧陳氏一雙手也不像平時會幹活。

  沈聰在縣衙當值,手裡不缺銀子,來的這兩日,飯桌上一直有肉,陳氏不留下來還為著層緣由,不想沈芸諾他們太破費了,堅持道,「你們家裡有牛車,都是生過孩子的人,覺著身子起反應了,趕著牛車來上水村,來得及的,往年我來興水村也是這樣子的。」

  牛二家有牛車,生孩子是大事兒,平時她接生都是坐的牛二的牛車,這麼些年從沒有出過岔子。

  沈芸諾見陳氏態度堅決,心下對陳氏愈發滿意,遞上五個銅板,讓沈聰送她回去,到邱豔生孩子那幾日再把人接來。

  沈聰趕著牛車緩緩離開,路上遇著裴勇匆匆而來,豎著眉,面色急切,朝他招手。

  「聰子,你可是要去上水村?」他認出陳氏,小木三兄弟都是她接生的,著急道,「能否送我一程,我去上水村找韓大夫。」

  裴老頭身子骨不行了,裴俊借錢給裴秀只拿了一兩銀子回來的事情周菊知曉了,和宋氏鬧得厲害,宋氏默不吱聲,低頭做事愈發勤奮,而對裴老頭卻不上心,裴老頭罵了一宿,滾下床,沒人搭理他,宋氏發現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傍晚了。

  屋子裡沒燒炕,裴老頭在遞上躺了一天,發起了高燒,整個人已經糊塗了,嘴唇顫動著,說話含糊不清,喃喃自語,不知說些什麼。

  裴老頭的手腳是沈聰動的手,裴征心裡有氣也不敢做大逆不道的事兒,因為,裴勇並沒有說找大夫的真正原因。

  韓大夫是聰明人,裴勇不開口,他也不細問,進了裴家院子,替裴老頭把脈後驚詫不已,抬起頭,目光掃過屋裡所有人,裴老頭手腳反反復複折騰幾回,身子本就垮了,這一病,更是命去了半條,抽回手,開了藥方,讓裴俊熬一碗先給裴老頭喝下,去西屋和裴俊說話,「你爹這回病情來勢洶洶,你心裡最好有個準備。」

  裴俊不明所以,良久,神情木訥的望著韓大夫,「你說,我爹沒多少日子活了?」

  裴老頭之前精神不錯,裴秀回來,他還坐在椅子上和夏慶豐說話,最近周菊因為一兩銀子的事兒,和宋氏鬧,裴老頭這才開始罵人的,猛地聽韓大夫這樣說,裴俊腦子轉不過彎來,「你說,我爹沒多少時日了?」

  裴勇和裴萬在邊上,前者一臉淒然,後者沉著臉,面無表情。

  一時之間,屋子裡針落可聞,韓大夫歎了口氣,「你們好生準備他的後事吧,最多三個月。」

  如果不是受了涼,裴老頭還有幾年可以活,地上冷濕氣又重,裴老頭上了年紀去,身子骨哪承受得住。

  宋氏最先從韓大夫話裡回過神,撲上前抓周菊的頭髮,面露猙獰,「是你,都是你做的好事,老四他爹是被你這個掃把星害了的呀。」

  周菊捂著頭,一臉茫然,疼痛,讓她頓時恢復了清明,一腳踢向宋氏小腿,「是報應,他女兒騙了我的錢,爹是給她還債的。」

  說著,愈發挺直了脊背,裴老頭活著也是拖累大家,死了更好,死了,少個人吃飯,當是給她兒子省的了。

  屋子裡鬧作一團,裴俊心亂如麻,煩躁不安的踢了踢勉強的凳子,怒吼道,「住手。」

  裴老頭和宋氏的棺材還沒有準備,哪有心思勸架,目光凜凜地看著宋氏,「娘,您少說兩句吧,爹還躺在床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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