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容妃心下更不舒服,皺皺眉讓人看不清她想什麼。
樓子裳無奈嘆氣,安撫的在桌下拍拍權梟的腿,握住他的手,什麼也沒說惹得權梟笑的肆意,不斷的給他夾菜,伺候的那叫一個周到,眾人看的大跌眼鏡,容妃更是不舒坦,但是權梟不是她能控制的她很清楚這一點。
權梟這般毫無遮掩算是給她的一個暗示,樓子裳——她不能動!
她不舒服,賢妃就身心舒暢,一群人你來我往,明槍暗箭,覃沐在一群人中斡旋,時不時的看著樓子裳,樓子裳輕笑著對他敬酒,那眼神……覃沐太過熟悉,他心裡竟是一咯噔。
覃姍姍臉紅的直直盯著權梟,西南民風開放,看權梟對樓子裳那般細緻體貼當下看著樓子裳就帶了些敵意,樓子裳輕嗤一聲,這是他的男人!覃姍姍算什麼東西,當下將剛上供的蟹剝好,蟹黃挑出放進權梟碟子中抿唇笑道,「你最愛這個。」
權梟挑眉一笑,在他耳邊低語,「可不容易,你在外面什麼時候對我這般親近了。」
這都是在兩人私下相處之時,樓子裳才會做的事。
樓子裳抿唇瞪他一眼,權梟將蟹黃放進口中,微微眯眼,「醋了?」
樓子裳不說話,但是夾菜的筷子一直沒停,眾人看向他們的視線漸漸變得有些怪異,但皇上笑眯眯的都沒意見,他們能說什麼。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賢妃笑著道,「和珊郡主不愧是西南王掌上明珠,今日格外的明豔照人。」
「可不是嗎?這讓我想到妹妹年輕時候……也是這般,第一次見到之時當真是驚豔的很。」容妃也不甘落後。
覃姍姍被兩妃這麼誇倒是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起身笑道,「姍姍哪兒娘娘說的這般好。」
一臉倨傲。
權梟輕嘖一聲,樓子裳有些不忍直視,覃武到底……是多不喜歡覃姍姍,竟是養成這個樣子,他與覃姍姍交集不多,覃姍姍長起來時他已進京為質,倒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他頗為同情的看了頭疼的覃沐一眼,看覃沐看過來如以往那般,露出一個頗為寵溺的笑容,轉瞬消失不見。
覃沐只覺得眼前一黑,再細看時樓子裳還是那般溫和模樣,他心咚咚咚直跳,這個人……這個人……難道真是錯覺?
權梟垂眸,眼中帶著些陰狠,他似乎有些等不及了。
容妃閉閉眼,這樣的人……配得上梟兒嗎?罷了,不行以後廢了便是。
權靖聞言爽朗大笑,「西南王好福氣,郡主直爽,世子更是出彩。」
「覃沐愧不敢當。」覃沐躬身道,「父王也是想您想的緊,經常念叨皇上您與他小時候那些日子,著實難忘。」
提起這些權靖亦有些感慨,看向覃沐的眼神柔和了些,「你父親成婚早,婚後倒是少見了,說起來世子年歲也到了,可有中意的姑娘,說說,朕定當替你做主。」
不過是客套話,覃沐眼中冷意一閃而逝笑道,「臣年紀還小的很,不著急。」
「世子這般風采,定是不缺世子妃。」樓子裳笑著看了覃姍姍一眼道,「皇上,和珊郡主秀外慧中,誰娶了她不僅有個好妻子,還有個大舅哥,那才是好福氣。」
「對對對,祭司所言極是。」權靖靠在龍椅上笑看著覃姍姍,「大齊出色男兒比比皆是,郡主意下如何?朕知道西南民風與京中不同,女子大方的很,這樣,你有相中的就與朕說,沒有……明日射獵,隨你挑選!」
他說的大氣,但覃姍姍再怎麼樣也沒那麼沒見識,覃沐警告的瞥他一眼,覃姍姍咬咬牙羞澀的看了權梟一眼,「回皇上,臣女心儀……」
「哎呦殿下!」權梟貼身太監元福急聲道,「這可如何是好?」
猛然一聲,覃姍姍話被打斷,眾人齊刷刷的看過來,只見樓子裳頗為不好意思的拿著絲帕在權梟胸前輕擦道,「手滑,殿下沒事吧?都怪我,今日也不知怎麼了?」
樓子裳看起來頗為懊惱,權梟不在意的笑笑,輕輕捏住他的手捏捏,「又不是什麼大事,祭司不必如此在意……著實過意不去的話……」
他笑笑沒說完,玄色衣衫前胸已經濕透,容妃淡聲道,「怎麼回事?你們這些奴才是怎麼伺候的?!」
覃沐有些玩味的看著這邊,賢妃低頭笑笑,權梟擺擺手笑道,「一點小事,怪他們作甚,無事,不過換件衣服的事罷了。」
容妃眉頭微蹙,權梟不甚在意的挑眉笑笑對權靖道,「正巧時候也不早了,父皇,鳳華台下這幾日百花爭豔,正是賞花的好日子,宮裡的戲班子也早就準備好了,郡主與和珊世子在西南只怕未聽過京中這獨有的班戲,不如您領著眾人前去鳳華台聽戲賞花如何?今日花好月圓,著實是個好日子。」
「梟兒所言極是。」權靖好似心情極好,和顏悅色道,「世子以下如何?」
覃沐不動聲色道,「臣自是聽皇上您的安排。」
「既然如此,賢妃、容妃還有祭司,咱也別愣著了,就走吧。」權靖說完起身,樓子裳暗自捏捏權梟的手起身。
容妃看著權梟消失的背影,心中一動,對貼身丫鬟說了句什麼,樓子裳離她極近,無奈的暗嘆口氣,果然如此。
容妃似是極其喜歡覃姍姍,一路上與賢妃兩人笑著和她低聲交談,覃姍姍被兩妃如此嬌著,再如何裝驕矜也遮不住眼中的傲氣,覃沐無奈扶額,自己似乎……不應該讓啊覃姍姍這個蠢貨來。
樓子裳看覃沐即使對覃姍姍厭煩極了,面上看起來也是溫柔的很,不由失笑,自己之前當真是被豬油蒙了心,怎麼就被他騙了那麼多年……樓子裳仔細想想,覃沐在他面前一向乖巧懂事且聽話,也是嬌弱的,他每次就算發現了什麼也因為姨娘和覃沐的委屈不去追查……
他怎麼也想不到他心心唸唸疼愛的弟弟,竟會那般瘋狂……可笑的是,難道就為了西南世子之位嗎?也許真的是。
但是與不是樓子裳都不想再去計較,他深深的看了覃沐一眼,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從來都是如此。
覃沐感覺到他的視線,轉頭就見樓子裳對自己笑的極其溫柔,溫柔且熟悉的他背心一寒,手心開始冒汗。
樓子裳盯著他許久,看著他膽怯、心虛,忽然發現……這是對覃沐極好的一個懲罰方式,覃沐會回覺得他像覃垣……卻絕不會猜到他就是覃垣,他會成為覃沐的噩夢。
過了片刻樓子裳扭頭,只聽覃姍姍胃部有些不舒服,可能初來水土不服,剛剛筵宴吃的有些雜了,頗有些不舒服,賢妃皺眉擔憂道,「可要請御醫?」
「娘娘不必擔心。」樓子裳笑笑看了容妃一眼,「只是此處人多,郡主吃的多了有些憋悶,去人少的地方透透氣溜躂溜躂便好。」
賢妃輕笑一聲,「祭司多才多藝,沒想到還通藥石之理?」
「皮毛罷了。」樓子裳不甚在意的道,「郡主不妨到御花園逛逛,草木清香,清肺潤脾,夜間初露,正是好時候。」
覃姍姍聞言一笑,眼珠一轉道,「姍姍謝大祭司提醒。」轉眼看向權靖嬌笑道,「皇上您意下如何?姍姍身子不爭氣,不過透透氣也就好了,說不得……還能與肅王一起呢。」
權靖聞言臉色有些不大好看,但他還是笑著說,「無妨,身子為重,郡主出了何事,西南王還不得心疼。」
覃姍姍客氣的道謝,覃沐皺眉總覺得不放心,還未開口就聽樓子裳笑著道,「知道世子心疼妹妹,可世子放心,這是皇宮,兵將到底比西南府多,不必擔心。」
這話……覃沐心裡一咯噔,權靖看過來眼中有些不滿,難道在皇宮還會讓覃姍姍出岔子不成?
覃沐暗恨看著樓子裳乾笑道,「祭司說的是,沐只是想著……姍姍女兒家,到底是夜裡……」
「世子放心便是。」賢妃慣會看權靖眼色,嬌媚一笑,「御花園燈火通明,還信不過皇宮守衛嗎?」
覃沐無法,想必也是自己想多了,忙點頭稱是。
容妃深深的看了眼樓子裳,扭頭依舊是那端莊的模樣,只是還有一道視線……樓子裳暗暗瞥過去,覃沐身邊的侍衛……他怪異的看了一眼,這人看起來眼熟的很,太像了……
他心裡驀然有些怪異,應該不太可能……
權鈺看著覃姍姍走遠的身影忽然道,「父皇,眾人速度稍微緩慢,不如兒臣無看看鳳華台佈置的如何?免得到時候怠慢了世子。」
權靖看著他欣慰的笑笑,點頭,「鈺兒長大了,去吧。」
樓子裳幾乎有些想笑,這些權梟早就安排好了,皇帝不是不知道……這功勞,算了……他淡淡的看著權鈺,想奪功也得看他有沒有那能力。
皇帝走得慢,樓子裳等人跟在他身後也是無趣的很,偏偏皇帝還喜歡見到什麼話點評幾句,在覃沐面前裝面子,樓子裳不動聲色的回身,果然……權鈺跟在覃姍姍身後,而容妃的臉色……
他頗有些頭疼。
「郡主,我剛剛偷聽到容妃丫鬟說肅王在昭陽殿呢。」那丫鬟竊笑一聲,趴在覃姍姍耳邊道,「離得近的很,要不我們去殿外……」
她可是一直知道她家郡主的心思,這要是成了……她還不得立頭功。
覃姍姍聞言果然心動,眼睛咕嚕嚕一轉,「你聽清楚了?」
「真真的。」
「天助我也!」覃姍姍暗叫一聲,隨後憤恨的揪住一朵月季捏碎,「都是那個祭司壞我好事!走!」
跟在他身後的權鈺冷笑一聲,容妃……他就知道,得意的笑笑,悄悄的跟了過去。
鳳華台,戲已開場,權梟依舊一身玄色衣衫走了過來,容妃看到他一愣笑道,「梟兒,郡主呢?」
權梟對權靖行禮之後落座,頗為莫名其妙的笑道,「母妃您糊塗了,兒臣去換個衣服,怎會見到郡主?」
樓子裳端起茶杯輕抿,唇角微動,權梟眸色變得有些深,容妃心裡一咯噔笑道,「和珊郡主不太舒服,我以為你們能遇上呢?」
「兒子沒那個福分。」權梟面色淡淡的依舊帶笑看不出什麼,但容妃知道……這孩子生氣了,其餘人都不說話,賢妃掩唇笑笑,「哎呦,看戲看戲,這《牡丹亭》唱的極好,姐姐你不是最是喜歡了嗎?」
樓芮讚賞的看了樓子裳一眼,樓子澤更加興奮,這,這過了今晚……
片刻後權靖掃視一週後道,「鈺兒呢?過來的比我們早許多,怎的現在還沒見到人影。」
「許是有什麼雜事忙去了吧,」賢妃笑笑暗自焦急,不應該啊,心砰砰砰直跳,趕緊吩咐身邊人快速去找。
樓子裳看了權梟一眼,權梟笑著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麼,在無人看到的地方樓子裳紅了耳垂,瞪了權梟一眼,卻是放了心。
「啊!」一聲慘叫聲響起,打斷了那句『不到園林,怎知□□如許?』
這叫聲太過淒慘,眾人都是一怔,權靖豁然起身,面色冷沉,「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