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祁璟執著朱筆在奏折上勾下一個圈兒,突然抬起頭看著立在龍案邊研墨的尚儀女官問:「錦黛,朕是不是做錯了?」
鶩自出神的女官回神一愣,不知作何回答:「這……」
「他不喜歡朕,他喜歡別人。」委屈至極。
「陛下何出此言?」
祁璟想到這此處就惱火的很,語調冷厲:「哼,他在夢裡叫的是他’師兄’。」
放下手中的端硯,遞上茶盞,抿唇暗笑的尚儀女官溫聲道:「陛下多慮了,師承老丞相門下的話,您不也算是寧相的’師兄’嗎?」
龍椅上的帝王豁然心下明朗,怎麼自己就沒想到呢?不對,萬一不是呢…
「朕哪知道他念的是哪個師兄?」
錦黛看著分明笑的開心卻口是心非的帝王,彎了杏眸:「陛下何不親自問問寧相?婢子覺得,寧相是長情之人,寧氏箴訓裡的那句——情唯所鍾,一世相守,想必寧相是極為看重的。」
「什麼一世相守?朕怎麼不知道?」怔怔的詫異。
「那天婢子從案下收起的卷冊正巧攤開在一頁,磨損的厲害,想是時常翻閱所致,婢子也就略懂這麼一句,怎麼陛下,您不知嗎?」
「快去給朕找來!」急切。
輕撫著泛黃的羅紋紙上,墨跡暗淡的八個小字,仿佛觸碰到了那人的指尖,炙熱而…心疼…
「陛下……還有一事,婢子不知當不當講……」到底還是照顧了十多年的主子,錦黛躊躇了片刻仍是開了口。
「說,朕恕你無罪。」
「謝陛下,……兩月前,安遠將軍前往玉遠關的那日晚上,您不顧風寒在御苑醉酒,婢子擔心您的龍體,就出宮找了寧相……後來……是寧相吩咐婢子瞞著您的。」
倏若晴天霹靂,原來那夜的纏綿訴請都不是夢境!心潮霎時波瀾翻騰,滿滿的意外之喜,更有猜不透,看不明的憂心和苦惱,最多的亦是……後悔至極……
此刻的皇帝陛下五味雜陳,記起自己說過的混賬言語,該是傷透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