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皇兄，這樣不好，若被人發現的話……

別擔心這麼多，寶寶很聰明，他能懂的。

韓士真與韓士舒在無聲中交換言語，韓士舒自始至終都低著頭，幾乎把臉埋在韓寶寶的小肩窩。

“王爺。”路巫兩人覺得他們的舒兒有些怪，忍不住出聲喚道。

韓士舒現在不想理他們，他整理好情緒，抬起頭對兄長說：“寶寶奶香奶香的，很好聞。”

“哈哈，這孩子食量大的很，喝的一身都是奶味！”小孩子會吃是好事，才會快快長高高、長壯壯。

路勁丞和巫孟信發現韓士舒眼角有些紅，但只當他是一時善感，未作多想，直到韓士舒拉下皇子身上纏繞的黃布，他們也沒注意那個小小的人兒，路勁丞淡漠的閉上眼，不著痕跡地控制體內紊亂的真氣，巫孟信則目不轉睛的盯著韓士舒臉上那抹慈愛的笑容，移不開視線。

“皇上，王爺，可以開始了。”莊南提醒吉時已到。

韓士舒拉起韓寶寶的小手親了親，說：“寶寶，喜歡什麼就去挑出來，讓你父皇開心。”說罷，把孩子放在鋪了厚毯的地上。

韓寶寶莫約是剛剛睡醒沒多久，一屁股坐下就不太想動，小臉疑惑的望瞭望頭頂上的大人，不懂為何把他丟下來，韓寶寶試圖爬回韓士舒腿上，但被韓士舒轉了方向，面對那一大堆的物品。“寶寶，挑你喜歡的東西。”

韓寶寶不太合作，居然懶洋洋的在地毯上打滾，左滾滾右滾滾，滾了幾圈不知是覺得累了，還是無聊，趴在地上，用白胖嘟嘟的屁股對著他家的父皇和父王。

“寶寶，這些都不喜歡嗎。”溺愛成性的韓士真緊張的當場要叫莊南再追加六百六十六件，但被韓士舒制止了，他說：“不急，我們慢慢看，莊公公，給皇上沏壺新茶來。”

“是。”

小開喜比較不禁等，他看弟弟沒什麼反應，逕自在地上抱了幾個顯眼閃亮的東西，放在韓寶寶面前。“弟弟選？”韓寶寶眯著眼，嘴裡發出含糊不清的音節，韓開喜判斷弟弟不喜歡，於是又咚咚咚的搜羅了另一批過來，來來回回走了好幾趟。

“殿下與少爺感情頗為融洽。”上官亂說道，他指的少爺是韓開喜。

韓士真瞄了眼上官亂，心知肚明他肯定在計算那些官場上的利害，想著韓開喜能不能給寶寶輔佐，會不會威脅到寶寶之類的事。

趴了半刻，韓寶寶終於有動作了，他手腳並用往前爬了好幾步，視而不見的忽略掉尺、算盤、筆墨、書籍等一大票東西，最後停在刀劍區，正當大家都以為他要選眼前那把金光閃閃的寶劍時，韓寶寶的手卻越過寶劍——抓起寶劍斜後方的鹵雞腿，並歡欣的拿在手上當旗幟一樣揮啊揮的。

莊南突然唉呦一聲，跪在小祖宗面前，說：“殿下，您是不是拿錯了，也許是這個才對。”他雙手捧著縮小版的蟠龍寶劍。

韓寶寶疑惑的抓過小寶劍，依樣畫葫蘆的揮了揮，正當莊南欣喜韓寶寶的選擇會使皇上開心的時候，韓寶寶嘟起嘴，嫌棄的丟下蟠龍寶劍，重新拿起盤子裡的鹵雞腿。

“莊公公，沒事的，讓寶寶挑，他喜歡什麼就是什麼。”韓士舒溫潤的說道，莊南忐忑的連忙稱是退到一旁去。

韓寶寶忽地又往回爬，一屁股坐在那顆天底下最尊貴的龍璽上，開始咬雞腿……

“噗——”韓士舒忍俊不住笑了，轉頭看兄長也是一臉錯愕又忍俊不住的笑意，他說：“皇兄，看樣子寶寶想斷奶了。”

“看樣子應該是。”韓士真不在意至高無上的國璽被坐在屁股下，寶寶喜歡雞腿，他就天天讓御膳房鹵雞腿給寶寶吃。

韓寶寶那兩顆小虎牙還不太好使，費力的把雞腿咬了幾個小凹洞就再也啃不下了，韓寶寶抬起頭左右張望，突然雙眼發光，抓住雞腿就往某個方向快速爬行，韓士舒一愣，因為寶寶爬到了勁丞腳下，伸手扯著勁丞的褲腳想往上攀。

勁丞閉著眼，不知是冥想還睡著了，沒有動作，韓寶寶拉著他褲腳一度站起來幾秒又跌回去，兩眼委屈的漾出汪汪的水光。

“小鬼……”巫孟信眯起眼，正想把攆走打擾者，兩眼正對上那個小傢夥時，卻忽然怔了一下，他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但怪怪的。

趁著空擋，韓開喜壓下害怕，跑過去將韓寶寶提到路勁丞的腿上，然後小心翼翼後退走開，他還是很怕這兩個人，但弟弟想要上去，他就要幫他上去。

韓寶寶手裡還不忘抓著鹵雞腿，他撒嬌似的把頭拱在路勁丞懷裡，然後做了一個讓所有人心驚膽跳的動作：他拿鹵雞腿往路國師的臉上拍打。

……

“莊南，去把寶寶抱回來。”韓士真冷靜的命令。

“哎。”莊南才走過去，路勁丞的雙眼睜開了，總是冷峻的表情在看清懷裡的小人兒時難得閃過一絲搞不清楚狀況的憨傻。

“壓……壓……壓壓……”韓寶寶把油油亮亮的鹵雞腿往男人身上推，弄的黑色胡服一片油膩，路勁丞面無表情的盯著韓寶寶，這是舒兒的侄子？長的不錯，像舒兒。

小小的頭、小小的五官、小小的四肢和身體，漂亮可愛，眼眉間還有股舒兒味道的溫潤……以及……以及什麼……？

路勁丞看他一直拿雞腿往自己身上擠，他接過雞腿，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下，咬下一小塊肉，韓寶寶睜著大眼，嘴巴啊一聲打得開開的，路勁丞沒多想，低頭把嘴裡的小肉條遞到韓寶寶嘴裡去。

韓寶寶美滋滋咀嚼了幾下，忽然臉色脹紅，將要喘不過氣的模樣。

“太醫……”韓士真倏地起身，還沒喊完，一個青色身影快一步的竄到韓寶寶身旁，路勁丞捏開韓寶寶的小嘴，下一秒，巫孟信已經把作怪的肉絲勾出來了。

“你才兩顆牙，還不能吃肉。”巫孟信目視了一下孩子的口腔，臼齒都還沒長出來，就想吃肉，吞到嘴裡也嚼不爛咽不下去啊。

“壓……啊啊壓啊啊……”韓寶寶扁著嘴，一副要哭要哭的揮舞手腳，路勁丞和巫孟信也不知自己怎麼了，總覺得要做些什麼，路勁丞又咬了一小塊肉，這次他先咀嚼完全了，才從口裡取出，改塞到韓寶寶嘴裡，韓寶寶吃到肉味就止住淚花了，眼睛和眉毛都彎成了新月狀，吃完了還繼續張大嘴，表示還要。

路勁丞餵了幾次，巫孟信說：“不行再餵了，他的五臟六腑還沒發育成熟，消化不了太多。”

韓寶寶張口發現沒有肉吃，眼淚花花的又要流出來，路勁丞冷著臉，出乎意料的大掌按在孩子頭上，輕輕的揉了揉，他沒說話，韓寶寶卻漸漸靜了下來，小臉貼在路勁丞的腹部，眼睛慢慢眯起，似是要睡了。

路勁丞刹時有些無措，不知道要怎麼處理說睡就睡的孩子，抬起頭看見韓士舒一臉溫笑的看著自己，那表情他看不出是什麼意思，但莫名的讓路勁丞非常心動。

“皇上，你有一個很好的孩子。”巫孟信凝視著那張惹人疼惜的可愛小臉，脫口說道。

“當然，朕的皇兒是最棒的。”韓士真掩不住得意驕傲，他的弟弟是最棒的，弟弟的孩子當然也是最棒的。

巫孟信雙眼一掃，在地上一堆物品裡挑出一個再尋常不過的金鎖片，他將連著紅繩的金鎖片放在掌心，凝神一握，再攤開手時金鎖片竟然成了一顆中心有著鮮紅凝血的金黃色半透明珠子，巫孟信將珠子輕柔的掛在韓寶寶頸上，說：“我為安王殿下祈福，願所有的災厄遠離，所有的汙穢不敢靠近，殿下一生平順，歲歲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