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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邸》第203章
第203章 不解

  夫妻倆站在一處說話,奴才和婢女自然是能離多遠有多遠。

 淫、賊。

 兩個字在賀綸腦子裡過了幾圈,他臉上的笑意就漸漸的僵住了。

 「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你剛才罵我淫.賊是吧?」賀綸眼角微挑。

 湯媛太陽穴跳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的賀綸讓人心裡極其沒底,思及此處,她連忙垂下眼睫,強自鎮定道,「就罵了,你奈我何?」

 盯著章蓉蓉的窈窕背影癡望,怎沒把眼珠子看掉呢!

 這蹬鼻子上臉的模樣,賀綸看著她,氣笑了,「慣的你。我除了淫你還能淫誰?這樣也叫賊?」

 你,你!

 光天化日之下,如此無恥,如此孟浪!

 湯媛睜了睜眼,面紅耳赤,張著嘴半天無語,又想起他是如何在床榻「折磨」自己的,爽完了也不肯放過,還要用手指……這些委屈,她無處訴說,便不由得對這個人生出了三分憤慨,難不成就因為她「不行」,容不下他那破玩意太久,就活該被戴綠帽子?不過這樣的「憤慨」也就維持了三秒,三秒之後湯媛想起這裡是大康,什麼女權啊平等什麼的還是別拿出來扯犢子了,這裡沒人聽得懂,聽懂了也只會覺得她瘋了,總之男人下.半身無罪。

 而各家來往的太太夫人哪一個不羡慕她?就連右參議那種出了名的好男人上個月還納了一房小妾。說什麼老婆是白米飯,頓頓離不開,小妾是開胃菜,多多益善。

 於是,像賀綸這種「潔身自好」的禽獸……已經算頂頂稀有的貴族青年。反觀他三個哥哥,哪個沒沾花惹草。所以她跟這群封建毒瘤較什麼勁啊,誰讓她沒趕在賀綸下手前嫁出去。

 胡思亂想了一通,也就是發了三秒呆的功夫。湯媛定了定神,揉著太陽穴道,「陪我走走吧,綠瀾榭的玉蘭花開了,咱們晚上喝玉蘭粥如何?」

 這是又要岔開章蓉蓉的話題。

 原以為她總算忍不住要發飆。

 賀綸抿唇不語,沉默片刻忽然譏誚道,「你有什麼想法不妨直說。」

 她能有什麼想法呀?湯媛盯著賀綸的臉研究幾秒,恍然大悟,為了那句淫.賊,他這是跟她杠上了。

 「你該不會真……真這麼小心眼兒吧?」湯媛無語了,「我那就是個調侃,誰讓你盯著美女背影流口水。自己不注意形象,被人瞧了去還不准旁人發笑,也是霸道。」

 「我沒有對蓉蓉流口水。」

 啊?湯媛仰著脖子目露驚訝。不是驚訝他否認偷覷章蓉蓉,而是沒想到巧舌如簧的他會以如此直白而質樸的方式否認。

 賀綸定定直視她,一字一頓的又重複了一遍,「我、沒、有。」

 湯媛眨了眨眼,仿佛被什麼堵住了喉嚨,竟不敢反駁,甚至心生懼意,頭一回,她沒膽子反駁賀綸,哪怕方才親眼所見。

 「我只是對著蓉蓉離去的方向發呆,可這裡沒有她,」賀綸指著自己的眼睛,「這裡放著你,騰不出位置。再加上你好像又胖了,所以就更盛不下她。」

 倘若去掉最後一句,她都要感動了,不論真假,一個男人肯如此費心思的哄你,除了真愛也沒誰了,可是那個「胖」字,令湯媛重新陷入了深思。

 最近心情好,也不咳嗽了,難免胃口就好了些。她擰眉瞪著賀綸的背影,快走幾步追上他。

 他壓根就沒有為她放慢腳步的意思,且不客氣道,「今天這事兒是你對不起我,別指望我跟你道歉。」

 「知道了,罵你淫.賊是我不該,我是淫.賊成了吧?」

 好脾氣的湯媛大方的把鍋扣自己頭上。

 此時的賀綸內心多少有些鬱氣,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確切的說他也不知自己到底該郁氣還是開心。

 究竟要怎樣心情才算正確?

 阿媛真的很懂事,只要他遵守承諾,將來就算碰一兩個女人,她定然也是容得下的,即便生氣最多也像今日這樣半真半假的罵他淫.賊,那麼他就該知足啊,滿意了。作為一個男人,妻子這麼懂事還想怎樣,難不成還想要個醋罎子潑婦?

 然而,當年阿媛與陸小六的對話歷歷在耳。

 揮之不去。

 陸小六笑阿媛不夠愛賀緘,否則為何不嫁他做妾?

 阿媛是怎麼回答的?阿媛說不捨得。

 她不捨得,因為怕傷了賀緘的妻子。

 她愛賀緘,像只兇狠的小獅子,霸道無比的護衛自己的領土,敢於撕咬任何一個不安分的女人。倘若賀緘得到她,此刻一定在頭疼吧,因為內宅總有層出不窮的麻煩,說不定沈珠這會子已經跟阿媛打了起來。

 哪像郡王府這麼自在,快活。賀綸一言不發的默然走在前面。

 湯媛見他不開心,便體諒的閉上嘴,溫順的跟在他後面,亦步亦趨。

 兩人在綠瀾榭溫酒欣賞玉蘭,清香宜人。

 聽說暖房種的茉莉也快開了,湯媛給賀綸斟了杯果子酒,「你嘗嘗,這是去年釀的酸梅酒。」難得他在家用一整天陪她。

 賀綸興致缺缺抿了口,說道,「老四現在在咱們府上,你想如何處置他?」

 此前答應了為她報仇,總要讓她出口氣才好。

 你,你把薄荷賤人抓到了家裡!湯媛渾身一凜,想了想,肩膀又塌了下去,還能怎麼處置?

 她又不是很擅長殺人,不如請十個八個女人把他輪一遍,去窯子裡找,點名要醜的,最好老鴇親自上陣,至於賀維肯不肯配合並不在考慮範圍,給他來點小鳳仙十三香啊什麼的,包他立時化身泰迪永動機,翌日徹底報廢,再無子孫煩憂。

 然而她不想把自己變得跟賤人一樣卑鄙。

 許是想起了什麼不開心的事兒。湯媛悶悶道,「要是明通在這裡多好,我還能跟他商量下如何審問。」然而明通醉心反穿,雲遊長白山,只要身上還剩一個銅板就絕不會回郡王府。

 「不得透露前世的事。」賀綸的神情陡然凝重,嚴肅的瞪著她道,「前世因果已了,且又生出你與賀緘這樣的變數,事事早已不同,休要把什麼都指望前世的預知。」

 他其實是怕她被雷劈,而且,他做事從不問卦占卜,但求本心和計算,做不做在於自己,怎能指望老天爺。所以不管遇到何種困難的選擇,賀綸都沒想過從湯媛那裡尋求答案。「老天爺准你夢見前世,只是不希望再看你所托非人,你既然看清了每一個人,別的,也就沒必要再探尋。」

 這樣的話明通也警告過她。湯媛睜大眼睛望著賀綸。

 「怎麼,感動了?」他歪著頭,淡淡打量她,「如果敢動的話,就再霸道一些愛我,如何?」

 嗯?哦。湯媛發了一會兒呆,不解道,「難道你喜歡‘霸道灰姑娘俏總裁’的套路。」

 「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喝酒吧。」

 因為是前世,因為賀維沒有前世的記憶,湯媛也就沒法做出找醜女輪X他的事兒。但欣賞一下他倒楣的模樣應該也很有趣。

 湯媛躲在賀綸身後邁入了梧桐樓的暗室,別說她不夠善良啊,看到腳鏈手鏈加身的薄荷賤人,嘴角忍不住揚起幸災樂禍的笑意。

 原來你也有被鎖的的時候,看吧,這就是壞事做多的報應。

 賀維盤腿坐在冰冷的硬床上調息,耳朵動了動,方才徐徐睜開眼睫,冥冥中像是有什麼在牽引,引著他的目光一瞬間就瞄準了躲在男人胳膊後面熠熠發亮的眼睛,閃著幸災樂禍的光,猝不及防的與他對上,一愣,繼而更加不服輸的瞪著他。

 賀綸皺了皺眉,賀維的眼神讓他感覺不舒服。

 賀維移開視線,無所謂的笑笑,「有怨報怨有仇報仇,敢問郡王妃這是要想要抱怨還是報仇?」

 「不算怨也不算仇,但看著你倒楣我會很開心。」

 此後再想起他就不會恨的渾身發抖了,想必不久之後連想都不會想。湯媛目光落在他修長的脖頸,橫著五六道細小的劍傷,都沒割破他喉嚨,也不知是他命大還是賀綸沒忍心下手。

 但賀維冰冷又如影隨形的目光令她頭皮發麻,那顆樂到極致的心也就隨之有點慫了下去,湯媛清了清嗓音,表示看夠了,連忙拉著賀綸匆匆離去。

 賀維的眼睛在她脊樑骨瞪出了兩個洞。

 反正那一瞬,她竟連拿磚頭拍他腦袋的膽子都沒有。

 然而士可殺不可辱,儘管薄荷賤人還算不上士,可孬好還是個男人,把他侮辱死了,沒得拉低自己的檔次,想通了這一節,那些經年累積的傷痛也就再一次的融化減淡。

 湯媛又邁過了一道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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