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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邸》第217章
第217章 打探

  饒是再皮實,湯媛終歸也是個被賀綸嬌養許多年的小女子。

 落地那一刹,她感覺到了火辣辣的痛。

 經過雨水沖刷的泥草地或多或少露出了底層的沙礫石子,其實這些東西並不鋒利,但在一定的衝擊下,足以刮破女人柔嫩的肌膚。

 後衣領子被人拎起來那瞬,她還在天旋地轉,如同被人擺了數十個缽兒在腦中,嗡鈴鈴的作響。

 「這筆賬該怎麼算?你倒是囂張啊,囂一下給我看看。」賀維追的上氣不接下氣,拎起她,猛然握住她兩隻胳膊,將人狠狠往上一帶,「怎麼不說話?你……」然噴火的目光與她茫然的眼睛甫一接觸,就熄了。

 湯媛直呆呆的瞅著賀維,並非傻了,而是三魂五魄暫未歸體,直到嘴角傳來腥甜味兒,動盪的意識方才慢慢回籠,赫然發現口鼻有溫熱的液體溢出,而掌控生死的魔鬼正一瞬不瞬盯著她的嘴,流血的嘴。

 一陣毛骨悚然,她總算知道害怕了,於他手中瑟瑟發抖。

 「你,你的嘴……」賀維一邊眉毛越抬越高。

 「我,我的嘴……」湯媛下意識的用手去摸,細細的血絲止也止不住的往外流,原來落地那瞬間,她咬了舌頭,沒斷算她命大。

 將將歇了片刻的風雨又開始不嫌亂的插一腳。

 雨水沿著她潔白的額頭不斷滾落,淌過膩脂般的香腮,櫻桃般的雙唇,再往下,是峰巒聳立,險峻奇峰。奇怪了,在這樣風雨交加的暗夜,他明明看不清什麼,卻仿佛又看見了一切,直到流連的目光重新上移,對上她慘白的幾近窒息的小臉,賀維才發現,雨勢是這樣的大。

 女人在他懷中抗拒的掙扎了一下,如同被風吹垮了的稻草人,任由他拎上了馬車。

 又冷又濕,還差點兒被雨水溺斃,當被賀維放在地上,溫暖而乾燥的車廂就變成了天堂,湯媛猛然吸了一大口氣,繼而急促的喘息。

 車內有煤油燈,點燃,照亮了昏暗的空間,兩個人滿身雨水與血漬,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與他打了一架。

 湯媛屈膝坐在地上,背靠木榻的邊沿,擋住了存放阿蜜的木櫃,心如擂鼓,依舊是傻呆呆的瞅著賀維,腦子卻在飛快的旋轉,同時也在祈禱枇杷快些蘇醒。

 賀維翻箱倒櫃,找到了一瓶外傷藥和暖窠子,可惜裡面的茶水早已冷卻。他轉頭看向「嚇壞了」的女人,許是目光又嚇到了她,她瑟縮了下。

 「把嘴張開。」賀維走過來,半蹲在她身前。

 湯媛毛骨悚然,這樣的遲鈍顯然惹惱了對方,只聽他又兇狠的低吼了一句,「把嘴張開!」

 好漢不吃眼前虧,而且她不張賀維也有辦法強迫她張開。湯媛痛苦的閉上眼,兩腮被賀維一隻手捏開,毫不懷疑,對方鐵鉗子一般的虎口只需稍稍用力,就能捏碎她的顴骨。

 舌端的傷口較深,位置靠前,周圍血跡斑駁,隱隱有凝結的跡象,賀維看了片刻,用茶水和了點藥粉,命她自己塗抹。

 外傷藥確實有很好的止血止痛效果,卻苦的她不住的吞咽,反胃。

 儘管鬧不明白賀維這是要唱哪一出,卻也知道此番自己斷然是討不著好了。湯媛苦澀道,「此前,打,打你是我不對,我會給你補償的。」先不要錢的撒好話兒,穩住一點是一點。

 殊不知舌端受了傷,發出的字音怪怪的,細嫩模糊的猶如小羊羔兒,咩咩的發顫,又像是一朵蘆花,拂過人心間。

 賀維的眼睛深不可測,幽黑而晦暗,微微歪著頭,壓低了聲音問,「怎麼補?」

 重點在那個「補」上。

 湯媛的瞳孔登時不住的收縮。

 她還不想死啊,於是也委實說不出「我的血儘管喝」這種話。

 見她支支吾吾的,憋的額頭發紅,賀維的嘴角就忍不住一點一點上揚,也一點一點的湊近了她,「你看上去很害怕。」說話的時候,他若有若無的碰了一下她耳畔的擦傷,「外面夜半更深的,又荒無人煙,大家都以為你在戴笙手裡,誰能想到我呀。」

 什麼意思?湯媛微微睜大眼。

 「我要是把你,先姦後殺了,誰會知道?」他惡意的在她耳畔吹了口氣。

 那明明是滾燙的氣息,湯媛卻宛如被冰刀利刃剝開表皮,透心涼。

 她目光繼續呆直。

 賀維哈哈大笑,「我還以為你多有種,這樣就害怕。你不是很有種嗎?」

 湯媛垂著眼睛,嘴角微翕。

 那撲面而來的壓迫氣息猶如利刃,在她僵硬的眉目,雙唇,脖頸遊移,她沒有躲,也無處可躲,像只嚇木了的小羔羊。

 但僵木的只是身體,腦子卻一刻也沒閑住,當賀維欲欺身上前之際,總算一道靈光閃耀,湯媛大喊,「柳美人!」

 賀維的生母柳美人!

 那個被深宮鎖住的可憐女人,誰都能將她碾碎!

 如果他敢傷害她,不管是賀綸還是賀緘,必定要他碎屍萬段,禍及他的生母。

 「別忘了你的生母!郡王只是現在不知我在你手中,卻不代表將來也不知,想想你娘吧,她生你養你不容易,你為了一時獸.欲陷她於萬劫不復,你還是不是人!」湯媛語速極快,雙手提前抵住他胸膛,尖叫,「你殺了我吧!」

 賀維並未被她的話嚇住,繼續欺身上前,將她困在雙臂之間,然後屈指挑下那只被女人青絲纏繞而不得脫身的蚯蚓。

 黑色的醜陋的蚯蚓。湯媛目瞪口呆。

 「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這副模樣。」他伏在她耳畔,呵呵的冷笑,「你就是脫光了我也沒興趣。」

 說完,將那只無辜的蚯蚓彈出窗外。

 「真,真的?」

 媽的怎麼不早說,嚇死我了。湯媛虛脫般的癱下去,抹了抹冷汗如瀑的額頭。

 賀維的臉色卻愈發的難看,不等湯媛說什麼,已經沖出了車外,站在瓢潑暴雨中。

 站了片刻,猛然看向身後偷窺的方向,「給你半個時辰換衣服喂孩子。」

 他聽見了阿蜜的哭聲。

 趴在錦簾後偷窺的嬌影顫了顫,立時消失。

 嬰兒微弱的啼哭在雨夜中時大時小,也不知過去多久,大概有人安撫了她饑腸轆轆的腸胃,那稚嫩的啼哭戛然而止,整個世界只余雨聲。

 而他肺腑熊熊燃燒的烈火,和想要不顧一切的瘋狂,亦重歸寧靜。

 這日晚間的驚心動魄並未到此結束。

 懷平府的戴家,戴笙將妹妹交給婢女,看著她們將小姐扶入車廂。

 躲在一架花藤後的章蓉蓉死死捂住瑪瑙的嘴。

 戴氏兄妹這是在作甚?

 大半夜的抱著一點動靜都沒有的妹妹上車,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從戴新月的反應看,並不似生病,倒像是被人打暈。

 章蓉蓉那機靈的腦袋不允許自己上前戳破,也警惕的捂住了瑪瑙的嘴。

 她對戴笙沒甚好感。兩分憑直覺,八分隨賀綸。但凡賀綸不怎麼親近的,她都不喜歡。而賀綸喜歡的,她則更喜歡,除了與湯媛有關的。

 習武之人的耳目原就超出常人很多,又正值戴笙精神高度緊張之時,其靈敏程度就更不用提。

 他看著下人將妹妹安排妥當,這才幽幽轉過身,對著遠處茂密的花藤,沉聲道,「出來。」

 花藤靜默無聲。

 戴笙抽劍,「滾出來!」

 這一聲低吼,嚇得章蓉蓉主僕肝膽俱裂。瑪瑙含淚將章蓉蓉往裡藏了藏,這才硬著頭皮走出,抱緊了胳膊,「大,大爺饒命。奴婢沒好意思驚動貴府下人,打算自己給主子煮一碗姜湯,卻不小心走迷瞪了,並非鬼祟之人。」

 戴笙慢慢走上前,似乎要確定瑪瑙的身份。

 孤立無援的深夜,一個行為舉止詭異的高大男人在靠近,瑪瑙本能的害怕,腳下就不禁往後退了兩步,總共也就兩步,她的身子就如同被點了穴,驚愕過度的眼球不斷大睜。

 戴笙拔.出貫.穿了女孩腹部的長劍,瑪瑙應聲萎頓在地。

 花藤後的章蓉蓉嗅到了濃郁的血腥氣兒,戴笙的臉就從陰影中顯現,扯著她脖子拖出來。

 「救……嗚嗚……」章蓉蓉感覺喉間一緊,就再也發不出聲音。

 此時此刻,她真應該感謝章家列祖列宗,賜予了她這張正常男人看了都要心動的臉。

 戴笙掐著她的脖子,猶豫了一下,真漂亮,如同媛表妹一般的令人驚豔,卻又是完全不同的美麗。反正他已經得罪了懷平郡王,那就再得罪一筆吧。

 他忽然笑了笑,將章蓉蓉扛在肩上一併帶走。

 章蓉蓉哭著喊了聲瑪瑙,戴笙的目光令她極不舒服,那樣的目光,她曾於許多覬覦她的男子眸中見過。

 這不可謂不震驚,卻也在情理之中。戴笙雖不似女宿那般主動,但也是男人,是男人,就不可能對美色無動於衷。

 那麼他今日為何敢撕破臉?

 章蓉蓉如何也想不通,只能以己度人,想起了湯媛,是了,一定是湯媛害她!

 如果湯媛以為毀了她的清白就能清除她在五哥哥心中的位置,那就大錯特錯,如果她受了傷害,五哥哥只會更加心疼,更加不捨得拋棄她。

 不,不,不是湯媛!

 戴笙今兒個一早才送她離開,如何晚上就能趕回來?

 那只有一個解釋,湯媛也出了事!章蓉蓉如墜冰窟,猛然彈跳起來,尖叫,「五哥哥不會放過你的……」

 戴笙親了她臉頰一口,笑道,「你五哥哥,真是全天下最有豔福的人。」

 遠在京師的賀綸,做夢也不會想到與他有關的兩個絕色美人兒,已經被其他捕食者瓜分殆盡。

 話說他甫一入京,正趕上出殯,連皇宮都沒來得及入,他就在一群內侍的服侍下換上孝衣麻服,與眾宗親扶棺出城。

 心中百般不是滋味,既哀痛亦清醒。

 老六長高了不少,眼眶紅紅的,當晚,趁著一點空隙,在沒人的地方,一把抱住他嚎啕大哭,「老七沒了,小八在母后肚子裡也沒了。各種妖魔鬼怪冒出來給母后使絆子,就連和熙也差點沒了!」

 他與和熙是龍鳳胎,一個肚子裡同時長大的,很多時候不用見面或者不用開口,就能隱隱約約的感知到對方,尤其當對方特別想讓你感知的時候。

 在賀綸趕到京師以前,四月初五那日,守靈的賀純心神不寧,只好找個理由溜出去透氣,仿佛有什麼東西在牽著他的魂,引他抬腳朝一個方向走,越走那心神不寧的感覺就強烈,直到邁入沁園的留香池畔,和熙在水中掙扎。

 妍淑妃蹲在岸邊,柔聲道,「和熙莫急,姨母馬上為你喊人來。」身子卻是一動不動。

 說時遲那時快,賀純大聲呼救,縱身跳了進去,他很努力的將和熙推出水面,並求姨母拉和熙一把。畢竟九歲的小孩力氣有限,妍淑妃卻無動於衷,甚至在他將要爬上岸時踩了他的手,若非暗衛出現的早,這金童玉女般的龍鳳胎真真要隨自己的父皇一起殯天了。

 賀純忘不了妍淑妃佇立岸邊的目光,那麼冷,那麼靜,就像沒有生命的雕塑,眼睜睜的看著他與和熙在水中沉沉浮浮。

 他與和熙被人拉上岸後,妍淑妃就暈倒了,暈了一天一夜,翌日在慎刑司醒來,不言不語,也不吃不喝。和熙卻至今未醒。

 章皇后如今瘦形銷骨立,唯有一雙眼睛,熠熠生輝,燃燒著所剩不多的能量。

 賀綸問賀純,「這些事為何不寫信告訴我?」

 「母后說不能給你添亂,而且咱們的暗衛很盡責。若非他們,我與和熙難逃此劫。」賀純抹著淚道。

 但是他還是忍不住說了,因為他感到無力,只恨自己為何不能一夕長大,像五哥一般的高大,撐起一片天地,保護母后與妹妹。

 賀綸良久無言,摸了摸賀純的小腦袋,「把眼淚收起來,男子漢不應為怯懦而哭。」

 賀純驚訝的睜大眼,眼淚卻流的更凶。這是第一次,五哥沒有因他哭泣而斥責,還把話說的如此委婉。

 出殯之後,就是七七四十九日的法事,這時候已經不需要百官來參與,百官有更重要的任務,他們要在新帝登基前處理各種積壓要務,以備登基大典。內閣負責擬章程,擬好之後發放到禮部和宗人府。

 法場依然設在乾清宮,白幡幢幢,香燭繚繞,每天都有八百一十個僧侶誦經禱告,日夜不停歇。

 皇子、公主、妃嬪以及宗親也是天不亮就集合,直至日暮西山再散去。

 賀緘身為太子,自是在最前排,每日領著眾人為父皇念誦經文,助其早日往生極樂。

 他知道賀綸就在身後看著自己。

 也很期待這個桀驁不馴的五弟跪拜在腳下的那天。

 當然,他也準備了一份見面禮,西邊的薄陵寺,非常適合清修靜養,但能否靜養至善終,就取決於賀綸的態度。

 聰明的話,就乖乖看著他是如何馴服他的女人,並保持沉默。

 四月十三,湯媛從噩夢中驚醒,舌端一陣刺痛。

 她還在車廂,阿蜜正在玩自己的小手,左邊是枇杷。

 呃,枇杷呢?

 湯媛大驚失色。

 昨夜她又困又累,喂飽阿蜜之後就趴在榻上昏昏欲睡,反正她不睡情況也不會有所改變,那還不如先養精蓄銳。

 至於外面那個變態,他愛淋雨,就自個兒淋唄。

 左右找不到枇杷,湯媛悄悄挪至門口,掀起錦簾一角,打算窺探一下四周,如果賀維不在,那她是趁機溜走還是乖乖的坐在原地?

 毫無預兆的,錦簾後露出了賀維蒼白的臉。

 若非害怕驚嚇了阿蜜,湯媛幾乎要放聲尖叫,繃緊的舌尖,一不小心,傷口就裂開,口中一片腥甜!

 「枇杷,你把枇杷弄哪兒了?」她忍痛大喊。

 「沒死。」賀維兀自灌了口水,又遞給她。

 她才不要喝他嘴唇碰過的。但這樣的嫌棄不能表現出來。湯媛搖首解釋道,「我,嗯,不渴。」

 賀維嗤笑一聲,斜倚車沿,在饑渴的她面前大口大口喝著甘甜的清水,又咬了一口佈滿核桃仁和黑芝麻的雪花糕,中間還藏了玫瑰餡。

 湯媛悄悄咽了口口水。

 原來枇杷並沒有丟,正按照賀維吩咐的,爭分奪秒的買來一匹馬,只因今日一早,賀維就將她扔下車,指著湯媛筍芽般的玉手道:半個時辰,如果我還見不到你帶著我要的東西回來,我就剁掉她一根手指,遲一刻剁一根。

 枇杷嚇得魂不附體,連跑帶竄,先是找到了那家客棧,買了吃的和洗漱用品以及一套男子的穿戴,然後不管掌櫃的同不同意,丟下銀兩就把人家的馬搶走了。

 然而賀維規定的時間那般苛刻,根本就不是常人所能達到。

 枇杷已經使出渾身解數,卻還是遲了一刻。

 只見她蓬頭垢面飛奔而來,從馬上一躍而下,直接跪在賀維腳邊,抓著他褲腿哭道,「我已經盡力了,真不是故意遲到,你要剁就剁我的好了,求求你放過娘娘,我家娘娘不能沒有手的……」

 「枇杷。」車廂內傳來娘娘驚喜的聲音。

 聽起來不像是剛剛失去手的。枇杷一震,哭的更凶,連忙抹淚爬上車。

 賀維從頭到尾都在默默的吃東西,默默聽著車廂內湯媛想罵他又不敢太大聲的喘息。

 有了馬,接下來就方便許多,但湯媛並不知賀維接下來要做什麼,不過目前最要緊的是哄他解開枇杷的兩處要穴。

 此人謹慎又陰險,為了防止枇杷反攻,竟趁人家昏睡之際暗施毒手,以致枇杷功力受阻,無法運行自如。

 湯媛按照昨日幫賀維解穴的法子,在枇杷身上試驗了兩回,皆以失敗而告終。

 為何賀維就能成功呢?

 關於這點,枇杷頗為不好意思道,「大概是,他內力比我深厚一點點,自己衝破了。」

 巳時,賀維在當地一家農舍休整。

 農舍主人見賀維相貌驚人又出手不凡,只當是城裡出遊的貴公子,並不敢多問什麼,還專門讓人為女眷多燒了兩大鍋熱水。

 洗漱過後,尤其是將儲存阿蜜口糧的地方仔細擦乾淨,湯媛抱著阿蜜餵飯,許是昨日受了驚嚇的緣故,她的.奶.水所剩無幾。阿蜜吃了半晌,非但沒咽下兩滴,反而累的小腦袋汗津津的淌,再好的脾氣也快要兜不住,終於惱了,哇地放聲大哭。

 她也心疼的直落淚,也愈發的惱恨賀維。

 枇杷取來一碗熱水,泡開牛乳酪,不停攪拌,待溫度差不多了才端給湯媛。主僕二人就這樣,一點一點的填著小嬰兒的肚皮。

 阿蜜吃了幾口,總算不再哭鬧。

 湯媛擦了擦眼角,讓枇杷好生抱著她,自己以輕紗遮面,問主人家買了一隻草雞蛋,在女主人的幫助下,洗手蒸了一碗蛋羹。

 比起牛乳酪泡水,阿蜜自然更喜歡有鹹味兒的輔食,張圓了小嘴巴,一口含住娘親遞來的小勺,咬住上面的蛋羹。

 啊嗚啊嗚,吃了半碗,湯媛試了試她的小肚子,差不多飽了,便將剩下的半碗送給主人家不滿三歲的孩子。那孩子原就站在門口直流口水,突然得到饋贈,高興極了,捧著小碗,一溜煙兒的不見蹤影。

 湯媛趁機跟女主人打聽這是何地。

 女主人很是熱情,自稱兀良哈人,與父母失散後便嫁給了以打獵為生的丈夫,丈夫是大康人。二人見此地依山傍水,方下決心落戶於此。又因周圍無村郭,所以也說不出是何地,更別提歸誰管了,缺家用的時候就打獵去幾裡外的一家客棧換購。

 「平日裡可有像我們這樣的客人路過,你可知他們都是要去哪兒?」湯媛換了個問法。

 這個女主人知道,「有啊,大部分是行腳商人,都說是去牛莊驛,得走兩三天呢,俺和當家的從未去過,所以也說不出到底有多遠。」

 湯媛在王府看過一段時間輿圖,如果是牛莊驛的話,豈不就是在西面,過了河就是建三衛!

 賀維會這麼好?!

 他要送她去建三衛!!

 不會是有什麼陰謀吧?

 湯媛與枇杷面面相覷,

 未時初,繼續啟程。枇杷在外面駕車,賀維躺在車廂睡覺,看樣子他是真累的不輕,也許是內力並未完全恢復。

 湯媛扶著阿蜜的小竹筐,呆呆看他半晌,直到確認他呼吸均勻,才偷偷爬下木榻,趿上繡鞋,還不等端起竹筐開溜,就被人扯著腰帶拽了回去。

 「我說沒說過不要走。」他閉著眼問。

 「說,說了。我沒要走……我只是想去方便一下。」

 「撒謊。」

 湯媛被他手上的溫度灼痛,「你放開我,你生病了,我給你請大夫,枇杷……」

 賀維捏著她脖子,掐住了她的呼救。

 「你不是說要補償我嗎?」他問。

 湯媛淚如雨下,不停的搖頭,「我補,補,別咬我……」

 賀維捏開她的嘴,傾身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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