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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邸》第210章
第210章 鐘聲

 誰不知道郡王爺正在怒頭上,他卻跑來說為賀維續命的法子,呃,稟明來意之後,唐先生但覺腦門一涼,緊張的心口嘭嘭嘭直跳。

 郡王爺的眼神太嚇人了。

 仿佛兩把鋒利的劍芒,指到人哪兒,哪裡就要皮開肉綻。

 這要不是唐先生,早就被馮鑫轟了出去。

 試問哪個男人的胸襟能大到救輕薄自己妻子的混蛋?賀綸沒把賀維拖出去碎屍萬段已經是克制到了極限,只因不管怎樣,這個混蛋身上流的血,有一半與他相似,又無還手之力,哪怕剁成肉餡也沒多大意思。

 可這不代表賀綸就會讓他好過。

 如今唐先生眼巴巴的過來想延長賀維性命,別個不清楚,賀綸卻是一心數,這廝是個毒癡,八成是在打老四身上邪蠱的主意,不,不是八成,應該是十成,這廝也想養一隻。

 且說賀綸連眉頭都未皺下,然那偏冷的目光越看越平靜,越靜就令人越不安。似是並未察覺到自己周身的冷意帶給別人的壓力,他淡然然道,「說。老四身上的邪蠱是否與郡王妃有關?」

 原來郡王爺也猜到了。唐先生作揖回答,「郡王料事如神,此番確實只有娘娘出馬才成。邪蠱在苗疆都是不被接受之物,蓋因諸多表現乃常人所不能接受,譬如人血,不同的蠱毒要求不同的血,而睿王曾說過,只有娘娘能救他,再思及他曾生飲娘娘鮮血,不難推斷……現下給他續命的法子只有,呃,只有取娘娘的一點兒血。也可見他曾對娘娘不利多半是出於此。不過這僅僅是他背後勢力所作所為的冰山一角,從長遠考慮,老朽不得不斗膽說出為其續命之法,大約需要五滴的血量。然而此事終究驚擾了娘娘的貴體,故老朽惶恐,在此懇請郡王恕罪。」說罷,又長長的一揖到底。

 「唐老,我看你是越過越糊塗了。既然知道事關娘娘的貴體金安,你還敢跑到本王跟前開口。」賀綸的聲音能把周遭的空氣都凍結。

 「郡王息怒。」唐老先生急忙忙又一個長揖到底,「可是從他身上得到的足以彌補娘娘所受的損失啊,還請郡王饒恕老朽的僭越。」

 儘管這廝目的不純,話卻說的在理,賀綸心裡也算的比誰都清楚,他確實需要苗疆的易容術,有了這東西就能最大可能的保證阿媛安全,可是為此就得讓阿媛失去五滴血,還是給賀維的,真真是怎麼想怎麼嘔心。賀綸平靜的眸底深處,早已電閃雷鳴。

 他揮了揮手,打斷還想進言的唐先生,「你無須再勸,本王分得清輕重,一切待郡王妃思考之後再說。」

 恐怕郡王爺的猶豫多多少少還摻雜了憐香惜玉,捨不得郡王妃髮膚受損。其實細如牛毫的針扎手指傷不了什麼的,唐先生在心裡嘀咕。

 當然,除了這個,還有一個更不痛的法子,讓賀維以唇齒覆蓋傷口直接吸。身中邪蠱之人,唾液異于常人,一旦附著片刻,供血者是感覺不到疼痛的。但這個法子說出來之後,唐先生覺得自己可能會比賀維還慘。

 在賀綸對他不利之前,他警覺的閉緊嘴,夾著尾巴告退。

 原來薄荷賤人三番五次對付她就是因為她的血好吃!

 原來她就是個藥引子!

 鬧明白真相的湯媛比賀綸還嘔心,只恨不能將那王八蛋大卸八塊了才好。她堅信自己上上輩子姦淫擄掠了賀維全家,要不然前世今生怎會被他害的這麼慘。

 賀綸的目光在她唇上頓了頓,不禁想起不愉快的畫面,立時陰沉沉移開。

 他閉目平息了須臾,柔聲道,「好阿媛,先別氣,老三染指你的心思昭然若揭,太子妃也不是省油的燈,而你又是郡王妃,大康的宗親命婦,將來得出席的場合不只是千秋節,難道還能回回稱病躲避,萬一避無可避呢?」

 賀綸的意思很簡單,兩權相害取其輕。

 湯媛無奈的點點頭,「阿蘊無須擔憂,此事關乎我的安危,不用任何人提醒,我都會選擇最有利於自己的法子。」

 「這我就放心了。」賀綸將她抱在腿上,「老四受蠱毒所害,性命危在旦夕,根本就威脅不到你。我最擔心的是老三,萬一父皇有個好歹,誰知道將來會怎樣。」

 在這樣的局勢下,為她找一個替身,早就是賀綸籌謀已久的打算。

 但替身的臉終究是個難題,想要瞞過賀緘,太難了,中原的易容水準又格外有限,很難達到天衣無縫的境界。

 就目前而言,賀維所掌握的易容術是賀綸見過的最頂尖的,即便是苗疆大巫可能都做不到,這不是一般的人力和財力就能收買的手藝,可以說有錢也買不到,是以,賀綸只能從賀維身上下手。

 湯媛垂眸把玩著賀綸瑩白的手指,嘟囔道,「那你能早一些回來嗎?」千秋節就在兩個月後,所以四月初賀綸就會出發。

 進京賀壽不同於述職,押送的賀禮又沉又重,偏還不能懈怠,哪怕磕碰半分都是大不敬,這就勢必要造成行程緩慢,而到了京師,又有諸多繁雜事務,不知要拖到何時,才能見他歸來。

 湯媛期期艾艾的話兒,讓賀綸很是受用,烏雲密佈的臉色都透出了亮光,「當然會儘早回來,這還沒走就開始想我了嗎?」

 湯媛晃了晃雙腳,抱著他脖子不答,咬唇笑了好一會兒才點點頭,「想,我和阿蜜都會想你。」

 女子的氣息裡縈繞著花果的甜香,熱乎乎的,而她的身子同樣是熱的香的。賀綸心神一陣蕩漾,便起了反應,「心肝兒,你是要撩死我麼……」

 湯媛被他的一聲「心肝兒」喚的渾身發顫,卻冤屈的很,就他那不知疲倦的反應,還用撩嗎?

 這都快到午膳的時辰了,再這樣……不太好吧?湯媛左右不得要領的躲著他的唇,顧得了上面又立刻失了下面,最終嚶嚶叫了兩聲,被他按在了炕上。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碎金子似的的陽光從薄如蟬翼的紗窗透進來,天空碧藍如洗,而她的世界千層浪濤滌蕩,有什麼東西,仿佛破了殼,於一瞬間光芒四射,在這樣安靜的一個中午,湯媛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了從未想像過的震撼。

 賀綸激動的差點暈過去。

 湯媛也震驚的睜大眼,結結巴巴道,「阿蘊,你,你流鼻血了……」

 酣戰過後,食髓知味的小女人滿足的偎在賀綸懷中甜睡。

 賀綸用帕子擦了擦狼狽的鼻端,心臟至此還在狂跳。

 當晚,枇杷小心翼翼的用牛毫針從湯媛的指腹取了五滴血,不是五小滴,而是五大滴,盛放在瓷白的酒盅內,被端進了梧桐樓的牢房。

 同一時間,懷平的另一座宅子,戴氏兄妹坐在家中閒話。

 戴笙對妹妹道,「邢參議的小舅子還真是個老實人,因著郡王爺的關係,你若嫁過去,他們全家上下一定待你如珠似寶。」

 大姑娘家說這種事都會害羞,戴新月也不例外,可面前這個不是別個,是從小陪伴她長大,如今與她相依為命的哥哥,感覺如父如母,所以她就羞澀了一會兒便恢復如常,「一切都聽哥哥的便是。郡王妃表妹也覺得這是咱們家再好不過的機會。」

 戴笙心知妹妹恨嫁,只是苦於從前的境遇不允許罷了。他摸了摸已經能獨當一面的妹妹發頂,低聲道,「看到你們姐妹倆感情日漸深厚,我也倍感寬慰。月娘,我問你件事兒,將來不管發生任何事,你都會相信哥哥,永遠站在哥哥這邊兒麼?」

 戴新月搖頭戲謔笑道,「那可不一定,將來我要站在嫂子那一邊兒。」

 戴笙敲了她腦門一記,「跟你說正事,你又胡扯什麼。」

 「偏要胡扯呢,你光想著給我定親,卻也不想想你要是不娶親我能嫁出去嗎,誰給我梳妝,誰送我上花轎啊?」戴新月說到這裡眼眶就不禁紅了。

 哥哥才是這個家裡最委屈的人。為了不讓那群虎狼覬覦爹娘留下的東西,忍痛拒絕了二房的表妹。

 二房的人雖然不地道,可是六表妹是真的好呀,對她好,也對哥哥好。

 若非她冒著生命危險通知哥哥大房威逼族長,戴記商行哪裡還能有兄妹二人的立足之地。

 戴笙的情緒也在一刹那變得有些低落,美玉般的臉龐在月色中泛著清冷的淡光,好看的令人炫目。

 「哥哥,要不等忙完這段時間,你去把六表妹娶回家吧。」戴新月試探著問他。

 戴笙擰了擰眉,「我的事不用你管,時間不早了,早些歇息去。」

 這個人不想說話的時候就會找個藉口將別人推開,戴新月是愈來愈捉摸不透戴笙了,也不知這幾年他都在忙什麼。

 此時的乾清宮內,再一次醒來的明宗正吃力的書寫聖旨,章皇后大氣都不敢喘,跪坐桌案對面,死死盯著那徐徐移動的筆鋒,只在他力不從心之時才敢伸手扶住他,扶穩了。

 她竟不知皇上的寢殿還藏了張空白聖旨,六印齊全,應是明宗早前就備下的,用以書寫遺囑,如此一來,就沒有驚動多寶閣與司禮監的人,誰都不知道皇上今晚會立旨,更不會知道他立的什麼旨。

 章皇后緊張的汗流浹背,暖閣外安靜的可聞針落。

 她死死的攥緊衣擺,不斷在內心祈禱,快一點,再寫快一點,以至於都無法分神去瞧聖旨的內容。

 誰都猜不到太醫何時會過來,只知道他們每晚會過來巡視六遍。

 而章皇后必須從這六遍裡尋找空隙,從哭訴道說服再到神不知鬼不覺的藏起聖旨,但凡中間冒出來一位太醫,勢必就要驚動老三的人,那這份聖旨還能不能安全無虞的保管在她手心,都將待定。

 簾子外忽然傳來腳步聲,輕輕軟軟,是女人的繡鞋,高玲玉氣喘吁吁掀起厚重的錦簾,也顧不得禮節,「皇上,娘娘,上官太醫來了,已經到了景運門。」

 景運門是章皇后專門交代高玲玉的地點,只要太醫到達那地方就得火速進來通知。

 明宗的手抖了抖,幸而沒有滴落墨汁。

 章皇后咬了咬後槽牙,用不疾不徐的聲音,輕落落道,「皇上慢慢寫,臣妾等得起。」

 自監國那日起,文太醫等人就被胡太醫和上官太醫取代。如今宮裡各處要職,被賀緘替換的大半,到處都是嗅覺靈敏的鷹犬,稍有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耳目。

 這事明宗還沒有章皇后清楚。因明宗對賀緘不滿,從而展開調查是從前不久的火器局開始,如墜冰窟的同時也使得他急怒交加,這才氣暈過去,也錯過了更多能把他直接氣死的事兒。

 上官太醫,一路暢行無阻,徑直越過孫耀中和高玲玉,大步邁入偏殿暖閣,猝不及防的,臉上就挨了一巴掌,也終於領教了戴護甲的女人有多威猛。

 上官太醫包括身後的醫侍嚇傻了片刻,各個猶如泥胎木塑,等回過神,皆撲通撲通跪地磕頭請罪,高呼娘娘恕罪,娘娘息怒。

 章皇后立在隔扇外,氣喘吁吁的指著上官太醫的鼻子,「狗膽包天的賤奴,誰給你的膽子,竟是連通傳一聲都沒有便進來,這是你的家,還是本宮的家?」

 上官太醫到底有些見識,臉頰的疼痛讓他慢慢的從驚嚇中鎮定下來,「娘娘息怒,奴才驚了鳳體是奴才的罪過,可是奴才也是奉命行事啊,如今龍體違和,受不得一星兒動靜,因此陛下與太子殿下特別吩咐過,允許奴才等人出入乾清宮不必通傳,只需核實對牌即可。」

 東宮確實下過這樣的諭令,然而不是為了皇上身體,恐怕是防著章皇后趁明宗蘇醒搗鬼。章皇后忍下暗恨,舉目茫然片刻,似才想起,卻全然不見歉意,只淡淡的哼了聲,「規矩是死的,人的活的,就是再怕驚了聖安也不至於像你們這樣,一個個獐頭鼠目,走路無聲,知道的是你們體恤主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裡鑽出來的野鬼。」

 今晚的章皇后,像是吃了炸藥,沒頭沒腦的將一幫人臭駡了通,這才放行。

 上官太醫一臉晦氣,面皮憋的青紫,並不敢有所不敬。

 暖閣內的龍榻上,明宗依舊閉目不醒。請完脈後,眾人研討了下脈案,制定明日的藥方,拖拖延延的扯了兩個時辰子時以後方才離去。

 他們是輪班制,而章皇后是夜夜如此,已經許久未曾睡過好覺。

 直到三更,章皇后才扶著高玲玉高一腳低一腳的回到景仁宮。

 翌日天不亮,景仁宮就被羽林衛困住。

 章皇后顫抖的爬起身,想問發生了何事,華麗而肅穆的紫禁城就響起了低沉而冗長的喪鐘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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