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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邸》第212章
第212章 暗道

  發往遼東的訃文過了廣甯衛以後越走越慢,甚至故意繞遠路,照這樣的行程,起碼要十來天才能到懷平。

 他們就是要拖,不給懷平郡王任何準備的時間,最好等他到了京師才發現明宗駕崩。殊不知留在京師的暗衛已經先於他們發出了消息,當時章皇后正在乾清宮主持入殮,宮外接到消息的人策馬出城,放飛信鴿。之所以要繞一圈,主要是因為城內有專門的官兵,他們四處巡邏,隨時射殺傳遞消息的飛禽。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暗衛才不得不如此行事。

 四月份的遼東終於有了一絲暖意。這日風和日麗,湯媛抱著阿蜜佇立王府右側的角門內,目送賀綸遠去。

 阿蜜.奶生生的喊了句爹爹,張開小手,朝著賀綸的方向。並不懂爹爹為何只抱了她一會兒,就騎大馬而去。

 湯媛拉著她小手,「阿蜜乖哦,爹爹辦完事情就會回來。」在寶貝小妞妞的臉上嘬了一口,香香的。

 阿蜜眯著眼睛笑。

 快九個月的小女娃比剛生下來那會子大了一倍還多,湯媛看著她滿心都是成就感,絕非是栽一盆花兒,養一棵樹所能比擬。這種滿足只有真正花了心血的人才能體會。

 為了保證替身的完美,此行嬌彤和嬌卉也跟了過去,她們本就是一等丫鬟,倘若不隨侍郡王妃左右少不得要惹人生疑。

 不過遼東這邊有枇杷,再者如意和安平也十分得力。

 有這些人在,賀綸的心裡踏實。

 王府的門房關緊了大門,遵照主子吩咐,就此閉門謝客,只道郡王爺攜娘娘回京賀壽去了。

 初三那日,一隻灰撲撲的鴿子從王府上空降落,張錄熟練的抓過來,展開紙條流覽,神色瞬間傾覆。

 皇上駕崩了!

 乍一聽的這個消息,湯媛首先想到的就是賀綸,「張錄,現在就去追郡王,要快。」

 賀綸才離開三天不到,又帶了不少壽禮,此時並未走多遠,以張錄速度不出四天定然能追上。

 張錄一怔,也急出一腦門汗,像是下了什麼狠心似的,咬牙道,「娘娘,奴才不能走。不如將此事安排給蕭文達,他的身手不比奴才差。」郡王妃一介弱女子,府中有他這個內侍照應才會方便很多。

 一時情急,竟忘了男女大防這茬,留張錄在身邊確實比蕭文達好用。湯媛也顧不上解釋,只催促張錄,「就這麼辦,你快去傳話,一刻也不能耽擱。」

 張錄應諾,飛奔而出。

 皇上駕崩了,比上一世提前了一年。瞪著張錄離開的方向,湯媛心跳越來越急,駕崩的如此突然,連遺詔都沒有,豈不是出殯以後賀緘就能繼位!

 賀緘最終還是登上了九五寶座。

 思及此處,她腦子裡另一個聲音不斷的重複,賀綸正在去京師的路上!

 不,不礙事,蕭文達不是已經追過去,定能在賀綸踏進京師之前攔住他。

 可是攔住了又怎樣?

 駕崩的人是他父皇,縱使刀山火海,他也不能退縮,要不然還不被全天下一人一口唾沫淹死。

 湯媛勉強打起精神,吩咐幾個管事婆子下去準備孝衣麻服,撤下一應不合規制的擺設物件。

 帝王大行,上至達官貴族,下至黎民百姓,同哀同悲,三個月內不得有管弦之宴,娛樂之事,皆著素服,忌嬉笑。

 兩天后,戴新月也得知此事,當下眉頭蹙成一個疙瘩,「戴笙有兩位不得了的朋友就在廣甯衛,我這就回家知會他,不管好歹,總要有點勢力在京師附近照應郡王,以備……以備不測。」

 不管這樣能不能解決問題,湯媛都因戴新月這番話,倍感欣慰,心窩暖暖的。 「阿月,替我向表哥道聲謝。」

 「謝什麼謝,一家人,都火燒屁.股了。」戴新月一著急也顧不上什麼規矩,匆匆告別湯媛,一徑回家找戴笙。

 兄妹倆買的宅子距離郡王府並不遠,當時也是為了考慮串門方便才置辦的,故而用不了兩盞茶的功夫,戴新月就趕回了家。

 卻說她氣喘吁吁跑進戴笙的院子,找了一圈不見蹤影,抓住個掃地的小丫頭問,「大爺呢?」

 「回小姐,您前腳走大爺後腳就跟了出去。」掃院子的小丫頭道。

 「騎馬還是坐車?」戴新月急忙忙問。

 「坐車的,上了朋友的車。」小丫頭並不認識大爺的朋友,但見有人以馬車來接,便以為是生意上來往的夥伴。

 這傢伙最近也不知去了哪裡鬼混,整日神出鬼沒的。戴新月腹誹不已,吩咐管家出去找他,「你就對大爺說家裡有刻不容緩的事情,趕緊回來。我不是說笑的。」

 看她臉板著的樣子也知事情不簡單。管家一疊聲應諾。

 懷平一處極為隱蔽的兩進宅院,高牆深瓦,看起來似是普通小康之家,院內養著三隻黑犬,住戶男女老少加起來一共十個,以收租為生,全家很少出門與人交際。

 遲到的春風吹的人隱隱困倦,午後的小院落靜悄悄。

 一個年約十四五歲的男孩子坐在屋中習字,不時抬頭瞅瞅窗外,廊下兩個中年男子正在對弈,輸的人忽然發出惋惜聲。

 大概是聲音吵到了好學的孩子,那男孩起身將窗戶關緊,廊下的兩個男人眼皮抬也未抬,繼續下棋。直到有人邁入院落,才齊刷刷站起,朝那人點頭問安。

 來者不是別個,正是女宿。他對兩個懶散的屬下略有不滿,皺了皺眉,那二人便大氣也不敢喘。

 他踱著方步推開門,習字的男孩猛地從椅子上跳起,但並不似外面的兩個男人那樣點頭哈腰。

 這個男孩子便是徐啟。

 面對美如天仙的女宿,徐啟並不怎麼害怕,卻又委實懼怕五表哥賀綸,是以在女宿跟前一直儘量減少言語舉動,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女宿淡淡打量徐啟一眼,「既然病了為何不好好吃藥,難道你忘了郡王的話,別給大人添麻煩,這裡就不會有人找你麻煩。」

 徐啟低下眼皮,「我想我爹。」

 「你就是想你娘也得吃藥,閒話我不想跟你囉嗦,下不為例。」女宿不客氣的拉上門,冷哼一聲揚長而去,一路上有不少人偷偷瞄他的臉。

 屋子裡徐啟立時放下手中毛筆,飛快的拐到屏風後,打開其中一隻巨大的樟木大箱子,「戴大哥,委屈你了。」

 半人高的箱子裡坐著個人,慢慢抬起頭,露出了戴笙俊俏的側臉。

 這邊廂湯媛將兩張大面額的銀票遞給明通。

 「大師,你再幫我算一卦吧,我保證這是最後一卦,以後再不會拿這個騷擾你。」畢竟是強人所難的事兒,湯媛倍感歉意,雙手合十望著明通。

 明通端著一碗唐先生贈送的蟲子,撓撓頭,「啊,這事兒還真不是我不幫你,而是不能說呀,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恐怕你還沒靠近老五透露什麼,天上就一道悶雷把你劈回老家。」

 既然相信明通的能力,自然也就不會懷疑雷劈的力量,且她本人還是被雷劈過來的。湯媛聞言,果然有所觸動,「那您之前給我算過的卦還作數吧?」

 「啥意思?」

 「就是還沒失靈,對吧?」

 「當然,我的卦象怎會出錯?」明通立刻卷起袖子吹。

 那就好。湯媛白皙的臉頰漸漸亮了起來,明通說她不會變成寡婦,那麼阿蘊就一定不會有事。

 如此自我安慰了一番,她才能在家好好的帶孩子。

 又過了五天,賀綸報平安的書信與京師的訃文同時來到。早已準備多日的郡王府幾乎沒費什麼事就把府裡府外打理整齊,掛上白燈籠。

 不過那封報平安的書信報的只是賀綸的平安,相反,湯媛這邊兒可能要有麻煩。

 賀綸叮囑湯媛將阿蜜的東西收拾好,一旦看見女宿就要立刻跟他走。末了,又請求她把蓉蓉也捎上。

 賀緘繼位已經成了鐵板上釘釘的事,極可能會做兩手準備。

 何為兩手準備?就是在京師和遼東兩邊都佈置了對策。

 譬如他暗中勾結李祐糧,那麼最危險的人將是阿媛。而李祐糧沒有不忠於新帝的理由,包圍郡王府只需半天的功夫。仿佛是為了印證賀綸的這個猜測,如意前腳才把章蓉蓉主僕請到了福寧館,下人後腳就過來回稟,「娘娘,馬指揮使說昨夜府衙大牢被人打破,逃出兩名判了死刑的江洋大盜,截止今天上午辰時,已經殺了三個無辜老百姓,有人看見他們逃向郡王府這邊,所以那幫官爺就把咱們這兒包圍啦!」

 回話的人喘了口氣繼續道,「不管咱們如何拒絕,這幫人也不肯離去,還說倘若不讓他們進來,到時候王府死了人可別去衙門喊冤。」

 這話的威脅之意昭然若揭,就差直接喊:再不開門,小心項上人頭。

 章蓉蓉蒼白的臉色凜了凜,「這哪兒像抓賊,我看倒像是來抄家。」

 抄家?她仿佛想起了什麼,定定看向湯媛。

 湯媛則想起了暗室中的賀維,難不成賀緘是來救自己的同黨?可當目光對上了面色古怪的章蓉蓉,一種更不妙的預感就竄上了心頭。

 「他們要抓我?」

 「他們要抓你。」

 湯媛與章蓉蓉異口同聲。

 總之不管賀緘此番的目的是誰,她一個大活人杵在這兒都撈不著好,少不得要被一併處置。

 這廂乳母左手包裹右手阿蜜,來到東里間,向郡王妃福了福身,「娘娘,縣主的東西已經收拾妥當。」

 湯媛點了點頭,將熟睡的阿蜜抱在懷中,對張錄道,「他們嘴上嚷嚷的再凶,也沒敢直接沖進來,可見郡王的餘威尚在,你無須怕他,卻也不要阻攔,等他們人一走,你就帶人將府中稍次的瓷器砸個稀巴爛,然後去邢參議家喊冤,背地裡派個手腳快的通知韋都督。」

 「娘娘放心,奴才一定辦妥。」

 湯媛這才看向章蓉蓉,「你隨我來,我們去西北角的小門等女宿。」

 所謂的西北角小門其實是個暗道,從那裡可直接拐上一條與郡王府相反的大街。

 章蓉蓉哪裡還敢耽擱,立刻跟在湯媛主僕身後。瑪瑙聽聞王府被一群粗陋的官兵包圍,也是不敢半句廢話,提著匆匆打包的兩隻包裹跟在隊伍後面。

 孰料才踏出福寧館,就見唐先生和明通迎面而來,「娘娘,先回福寧館。」

 明通指著西北方向,道,「方才我打算走那地方溜出去,誰知暗道口到處都是官兵,打頭的人告訴我,打哪兒來的再滾哪兒去。」

 他又原封不動的爬了回來。

 唐先生唾棄不已,「真沒看出你是這種人。」

 「哎你這話啥意思,我咋啦?要不是我貪生怕死,這會子被官兵逮個正著的可就是她。」明通大言不慚,又對湯媛挑挑眉。

 唐先生滿臉鄙夷,轉而對湯媛拱了拱手,「娘娘先在福寧館的暗室躲一躲,就算有人搜過去,沒個一時半會兒也摸不到機關,而且還有老朽呢,我這一包藥,保管那幫混帳東西有進無出。」

 「師父!」不等湯媛出聲阻止,枇杷已經跳起來,「你當這裡是你那一畝三分地,看誰不順眼便殺,外面那幫孫子是李祐糧的親兵,無緣無故全部死在了郡王府,你這不是給郡王爺添亂是什麼?」

 「難道還能任由他們撒潑不成?」唐先生眼睛一瞪。別看他是枇杷的師父,卻一身江湖氣,對朝廷上的彎彎繞繞往往一頭霧水,也許是不屑一顧。

 枇杷道,「娘娘已經說了,咱們事後再去邢參議和韋都督那裡告狀,他們無賴咱們更無賴,李祐糧這回絕對討不著好。」

 「哦,娘娘英明。」

 眾人雖是在說話,腳步卻忙而不亂,此刻已經重新回到了福寧館。

 阿蜜揉揉眼睛,在娘親的懷中蹬了蹬小腳,繼續甜睡。湯媛輕輕拍著繈褓,對張錄和唐先生道,「他們是正規軍,沒有上面的命令絕不敢做太出格的事,不過到底是一幫粗老爺們,你們稍稍注意下府中女眷,讓大家躲在一間屋中,如果有哪個不長眼的行為不軌,你們就逮著那一人打,再拿郡王的名帖去報官。」

 以張錄的身手,他要是想出去報官,恐怕還真沒誰攔得住。

 眾人不知馬指揮使早就提前約束過部下,不得對府中女眷無禮,違者殺無赦。而他本人,也接到了一道暗諭,只要在郡王府搜到一個人,下半輩子的仕途便再也不用發愁,不過這事只能掖在心裡,萬不能讓第三個人知曉。

 其實,如若能選擇,馬指揮使寧願不出這趟任務。此時,他立在郡王府巋然不動的大門前,眯了眯眼,不甚煩躁,對屬下道,「再給門房一炷香時間,時間一到你們幾個搭梯翻牆。」說話間,餘光一閃,發現了一道披著黑色斗篷的修長身影。

 黑斗篷也發現了馬指揮使的目光,步伐就頓了下來。

 馬指揮使道,「不如你跟我一塊兒進去,畢竟你比我熟。」

 戴笙拉了拉斗篷,「畫像你已看過,剩下的自己想辦法。我沒空與你囉嗦。」

 馬指揮使被堵得啞口無言,竟是不敢還嘴,只又氣又恨的瞪著戴笙匆匆隱入一輛馬車,轆轆消失。

 兩柱香後,馬指揮使的人開始搭梯子,結果人爬至一半,王府的側門就靜悄悄打開,一個拉著臉的門房走出來,上前對馬指揮使略略作揖,「請吧,大人。」

 郡王府比傳聞中的大許多,三百個官兵搜了整整兩個時辰一無所獲。

 豪門大宅喜歡修建暗室早就不是秘密,懷平郡王府也不例外,不過這座府邸到底歷史悠久,說難聽點兒就是很多東西跟不上潮流,包括密室。

 翡翠苑,丹楓館,綠瀾榭和梅香居的暗室被裡裡外外搜個遍,馬指揮使一無所獲,只剩梧桐樓,依舊一無所獲,因為梧桐樓壓根就沒有暗室。

 怎麼會沒有暗室呢?

 越沒有就越令人生疑啊,馬指揮使帶著這樣的疑問親自搜羅一遍,果真沒有。

 剩下的就是郡王府的福寧館。

 他知道這裡有個未來新帝覬覦的女子,光是看畫像心口就如被小貓兒撓抓,真人不知得美成什麼樣。而這樣的女人,只有立在最頂端的男人才有資格享用。

 他微微吞咽了下,自從踏進福甯館,連棵草都沒敢亂踩,不過也記得自己是來做什麼的。

 福寧館的暗室就在東邊耳房的書架後,暗室通道十分狹窄,只容一人穿行。枇杷走在最前面,湯媛和章蓉蓉在中間,瑪瑙最後。

 四個女子加一個小女嬰,亦步亦趨的前行,走了那麼久,才發現盡頭沒有出口,只有一間小小的暗室。

 她們只能在這裡原地等待。

 幸好湯媛還有些奶水,此刻也顧不得其他,背過身輕輕塞住即將醒來的阿蜜小嘴。

 吃到了娘親甘甜的乳.汁,阿蜜睜開眼,咧著小嘴笑了笑,小手輕輕拍著湯媛胸口。

 「阿蜜,吃甜甜了,再睡一會兒好麼?」湯媛小聲的呵哄著。

 福寧館的暗室很小,暗道卻長的仿佛繞過半個王府。每隔一段路都有一個通風口,為了不被人發現,都做的十分隱蔽窄小。這樣逼仄的壞境稍稍有點兒風吹草動都會在密道兩端回蕩。

 就如此刻,入口的那一端「哢嗒」,響起機關打開的聲音。

 這有兩個可能,張錄進來迎接大家出去,或者是馬指揮使……

 眾人不約而同看向湯媛,仿佛在詢問她該怎麼辦?

 ……

 打開暗道的那一瞬,馬指揮使就哈哈哈大笑起來,轉首對身後道,「這位唐先生手段好生毒辣,看來只有惠必巫師您才能招架啊,請恕馬某沒空奉陪。」

 這裡越亂越好,如此他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偷走上面要的美人兒。

 只見耳房的門扇歪斜,地上斜躺數具死狀猙獰的屍體,張錄捂著鮮血直冒的右臂。

 「你快走,這孫子還不是老朽的對手。」唐先生厲聲喝道,揮拳砸向輕然躍起的惠必。

 走?

 沒那麼容易。惠必冷冷低笑,他微微抬手,就有數道利箭從四面八方飛來,篤篤篤,攔住了張錄的退路。

 那邊廂,幽邃而昏沉的暗道盡頭,馬指揮使難以置信的瞪大眼,滿鼻腔都是女人身上新鮮的脂粉香,然周圍,卻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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