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漸漸消融,萬物復蘇,大地呈現一片蓄勢待發的勃勃生機。凍土層剛剛化開,韓鑫、汪洋、焦笑歌三個人就迫不及待的提摟著鎬等工具跑到山上,拉著程風破就往山腳下那塊程風破沒有開完的荒地處跑。
真是一塊難咬的骨頭,地下相隔不遠就是一個樹根,粗細不均,盤橫交錯,哥幾個揮汗如雨幹了一上午,也沒開出半畝地來。
“媽的,破邪,要不咱們到城裡雇一個推土機來吧,這他媽的不是人幹的活呀”,拉巴著兩條腿,衣服已經粘貼在身上,韓鑫呼哧著說道。
程風破掄鎬刨著樹根沒有停,回頭對哥幾個說道:“那造價太高了,反正現在也沒有什麼事,我自己一點點的慢慢幹,太累了,你們哥幾個先回去吧”。
哥幾個都累得停了下來,柱著鎬,仿佛看怪物一樣,看著不知疲倦的程風破。
焦笑歌自打懂事起就沒這麼累過,他就弄不明白程風破這個死心眼的怎麼就認准這塊地了,抹了一把汗對著還在機械掄鎬刨樹根的程風破喊道:“我說,破邪,就這地,就這土壤,你還刨啥呀,你刨金子呢,這麼來勁,這能長出莊稼來嗎?”。
程風破停下鎬,歉意地看著疲憊不堪的哥三個說道:“哥三個受累了,我沒有地,在這村子裡就是沒有根,這塊地開出來,在這個村子裡我就有根了,不管將來這塊地生能長成什麼樣,對於我來說,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強,所以累點我認了”。
連一向沉默的汪洋也忍不住說道:“破邪,我們理解你的心情,沒有地你將來成家立業別人會挑這挑那的,但是,你要是有這個閒情逸致,你就去參加鎮裡的比賽去,那都是好地”。
程風破愣愣的看著汪洋,“比賽,好地,什麼意思呀?”。
焦笑歌無所謂的向風破解釋道:“鎮裡為了優化剩餘勞動力的使用,這不採用了比賽的形式嗎,目的是讓能打工賺錢的,就去打工,能種好地的,就把剩餘的土地交給他們種”。
倒勻糊了氣的韓鑫接著說道:“所以呢,就舉行了比賽,通過培訓,在比賽中打工所用技能表現好的,由鎮裡成立的勞務輸出部門幫助聯繫工作,工資待遇鎮裡擔保。而在種地這塊表現好的,從機耕地劃撥土地給優勝者承包”。
一聽這個消息,程風破急切地問道:“種地都比賽什麼,怎麼獎勵?”。
焦笑歌疑惑的看著程風破,暗自尋思,怎麼這小子還真想參賽呀,笑呵呵的對程風破說道:“很簡單,也很難,比賽面向全鎮,名次有三個,第一名一個,獎勵是三坰地承包田,第二名兩個,獎勵是每人兩坰地承包田,第三名三個,獎勵是每人一坰地承包田,比賽的方法那說著簡單,那就是鎮裡在機耕地中給每個參賽者劃五畝地,一切的生產資料都從鎮裡比賽組委會中提取,計算成本。秋收的時候,自尋農產品銷路,之後銷售額減去成本價誰盈利最多誰就獲勝,每名參賽者可以獲得土地產出效益的一半作參賽獎,另一半收益上交鎮裡”。說到這裡,焦笑歌一臉譏笑接著道:“媽的,心眼都讓鎮裡這幫玩應兒長了,幹一年就留一半的收益,這不是雇廉價勞動力幫他們種機耕地嗎,我真不知道誰會傻到那程度去”。
沒聽他繼續囉嗦,程風破急匆匆地問汪洋:“報名什麼時間截止?”。
汪洋一愣,當時沒當回事兒,早扔腦後邊去了,現在仔細一想,無所謂的說道:“對了,好像是今天最後一天”。
程風破把手中的鎬一扔,拽著韓鑫、汪洋、焦笑歌就往村裡跑,程風破突然的舉動把哥幾個造懵了。
“幹、幹什麼去呀”,被程風破拉扯中三個人問道。
“去鎮裡報名參加種地比賽”,程風破邊走邊說。
一聽程風破這樣說,焦笑歌站定用手摸了摸程風破的額頭,問道:“兄弟,你也不發燒啊,報什麼名呀,我自己家的地都種不過來呢,還去參加那大腦袋比賽,我沒病吧我”。
韓鑫也介面道:“就是呀,破邪,那一冬到巴夏的累個要死,撈不著啥玩應兒,還不夠咱踩一個月油門的呢”。
程風破停下身來默默地注視著哥三個,良久,沉緩的問道:“現在物價在飛漲,但是有一樣東西,一樣漲價物品賴以生存的東西沒有漲,而且政府還在大力的倒貼補助,你們知道是什麼東西嗎”。
程風破注視下的兄弟三個愣了一下神,沒有回答上來。
程風破一字一句的說道:“是土地!最近兩年,生活物資,農產品和一些相關產品價格都在瘋漲,而他們賴以生存的土地不但沒有漲價,而且政府為了強農富農反倒給予農民農業補貼。這種情況下,你們知道嗎,誰抓到了土地,誰就抓到了根本,誰手中有土地,誰就抱了一個聚寶盆,你們明白嗎”。
說完,程風破焦急的注視著這兄弟三人,時間緊,他不知道自己的灌輸是否能讓見識短淺,小民意識重的哥幾個能醒悟點什麼。
沉默了一會,性格比較憨直的汪洋問道:“破邪,你想怎麼做?”。
程風破直視著回道:“我們都去報名,團隊出擊,務必拿下”。環視著還在猶豫中的韓鑫、焦笑歌接著說道:“車會報廢,土地不會貶值,相信我,當了農場主之後,科學管理就可以了,不需要你自己真正的下田幹活”。
自從跑客運以來,三個人真的對下地幹活越來越沒興趣了,甚至恐懼面朝黑土背朝天,汗珠子掉在地上摔八瓣的辛勞。
三個人看著程風破。“相信我,兄弟齊心,其利斷金,相信我,我們也許苦幾個月,但是我們將來一定能賺大錢”。程風破說完,緩緩地伸出手。
出於當時程風破建議哥幾個買車跑客運讓哥幾個賺到錢的經歷,他們對程風破有一種莫名的信任。
遲疑了一下,幾隻年輕的手握在了一起。
當哥四個風風火火的跑到鎮裡報名時,比賽組委會負責接待報名的農委主任剛鎖上門,跟著幾個一看就不是本地裝束的人說笑著向一輛黑色賓士車走去。
一看這景象,程風破一推焦笑歌,焦笑歌馬上春風拂面,桃花笑開的追上前拉住正要上車的農委主任,“郭叔,您這是要到哪裡去呀,我們想請你吃飯,看來是來晚了,呵呵”。
一條腿已經邁進車的郭主任,回頭一看,是焦笑歌哥四個,他以前經常坐他們的車去明土縣辦事,所以認識這個赫赫有名的哥四個,也知道這“德隆四少”事。收回腿,笑呵的對著哥幾個說道:“呵呵,什麼風把你們幾個青年才俊吹到我這裡來了,這不,來了幾個城裡的朋友,要承包草甸子,我帶他們去看看,怎麼你們有事呀?”。郭主任疑惑的看著哥四個。
焦笑歌掏出一盒軟長白煙,開封,抽出一支遞給郭主任,恭敬的給點上,順手把剩下的煙塞到了郭主任的手裡。笑呵呵的說:“郭叔,是這麼回事,鎮裡不是組織種地比賽嗎,我們哥幾個都想參加,這不想晚來一會兒,報完名請你一起吃個便飯”。
郭主任把煙揣進兜裡,眯著眼意味深長看著哥四個,吐了一口煙說道:“你們四個跑客運錢還不夠你們掙,怎麼又想起參加這個比賽了呢?”。
焦笑歌笑著回道:“我們都是農村根本人家孩子,地是咱的根那,跑客運也不能跑一輩子,掙了點錢咱想回報土地不是,再加上這段時間我們從外邊也學到了不少有關農村的資訊,有錢有資訊我們想種點地賺點錢,最主要的是,我們好勝呀,我們要讓鎮裡人看看,我們不光能跑客運賺錢,種地也是一個好把式”。
聽完焦笑歌的話,郭主任扔掉煙頭,樂呵呵的拍了拍焦笑歌的肩膀說道:“好,有志氣,等我一下,我跟他們交待一下,馬上給你們辦報名”,說完轉身向那幾個等待的城裡人走去。
來了以後,始終沒有說話的程風破,一直在偷偷的觀察那幾個人,牛皮烘烘的神情,但是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眼神的躲閃,讓閱人無數程風破意識到,這其中一定有貓膩。趁著郭主任和那幾個人說話的空當兒,程風破低聲對焦笑歌說道:“一會弄清楚報名參賽的都有哪些人,這幾個人的來歷和目的”。
之後,又對身邊的韓鑫、汪洋說道:“哥幾個,一會我有什麼決定,希望你們能支持我,請相信我,我是為我們大家好”。
韓鑫、汪洋、焦笑歌雖然不知道程風破葫蘆裡買的什麼藥,但是兄弟間的信任讓這哥幾個都微微的點了點頭。
“走,進屋我給你們辦理報名”,一個人走回來的郭主任領著程風破兄弟幾個打開門進屋。
郭主任拿出一張表讓哥四個填,上邊已經有12個名字了,焦笑歌一邊填表一邊套近乎說:“這麼多人報名,郭叔你受累了”。說完,放下筆,拿起桌子上的空杯,到飲水機給郭主任放了一杯水。接著問道:“郭叔,這些人都是什麼人呢,實力如何呀,你幫幫我們,以後我們的車您專用,呵呵”。
郭主任接過水,笑駡道:“臭小子,我哪敢專用你們車呀,那些等著出門的老百姓不罵死我”,說完,用手指著報名表上的兩個名字說:“其他的都是就那麼回事兒的莊稼人,但是這兩個是咱們鎮裡有名的伺候地好手,不過聽人說是城裡人雇的”。
“城裡人雇的,那是怎麼回事兒呀”,焦笑歌不解的問。
郭主任喝了一口水說道:“我也是聽人說的,現在城裡討生活也不好討,所以呢,就雇傭了咱們鎮裡這兩個地伺候得挺好的兩個人來報名比賽,目的可能就是想能第一位的承包地賺錢,現在咱們鎮裡的機動地對外人基本上是不發包,於是他們可能就想到了這個辦法”。
“那咱們鎮裡怎麼還讓他們報名呢”,焦笑歌有點憤憤的問道。
郭主任無奈的回答:“沒有辦法呀,人家擺在面上的東西都是合乎程式的,就是最後他們得了名次,兩方面自願私下轉包,咱們也不好干涉呀”。
程風破眼中閃爍著殘狠的冷光,媽的,這麼快就有人盯上了農村土地這塊肥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