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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人力派遣公司》第41章
【間章】

倉庫中冰冷無比。

門窗都被封的死死的,雖然仍是黃昏,外面的光線卻一點也照射不進來。

裡面的唯一的一點光亮就是一支蠟燭。

唧唧唧,唧唧唧的發出一種蟲鳴般的叫聲,照亮了昏暗的倉庫。

在那光亮的中央,少女正襟危坐。

大概八歲左右的樣子。

分成兩股頭髮在背後又結成了一股,一身蒼白的巫女裝束,雪白的臉頰在蠟燭的照射下更顯蒼白。

她就是葛城美貫。

「.......」

少女一直低垂著頭。

這一個星期裡。他只吃了葛城家拿來的獻給神的供品。

神食。

也就是獻給神享用的食物。

這是為了保持身體內部的清潔,為祭祀做準備的儀式。因此,那些東西的量都是接近最低限度的,甚至平時一直精力充沛的少女也變得清冷沉靜起來。

或者可以說——變得美麗了。

也可以說更加莊嚴肅穆了。

所謂的神,其實就是遠離人類高高在上的。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人越接近死亡,也就越接近神。

因此,不論是絕食還是苦行,都被人們當作是一種成仙之道。

「.......」

在一片沉靜中,美貫沉思著。

——「那些傢伙.....都去了。」

——「就是制伏鬼的事情啊。和預想的一樣,他們很乾脆的答應了,一點都沒變啊,還是一副老好人的樣子。」

她想起了圭說的話。

想起他最後的問題。

——「你不恨你的姐姐嗎?」

到底是怎麼樣的呢。

就連自己也搞不清楚。

美貫一直被拿來和姐姐作比較。

被稱為史上少有的天才的姐姐——葛城香,和被人蔑視看不起的自己。

這有點像圭和貓屋敷的關係。

但是,與無論如何都不是貓屋敷對手的圭相比,美貫還有一點可能性。

血統。

美貫的體內有延續了將近千年的魔法師的正統血統。

因此,她並沒有咒力本身的不足。美貫所欠缺的,只是駕馭那咒力的技術和才能。

正因為有那樣的期望,葛城家才對自己有所期待。

從出生以來就持續進行修行,再加上如今那樣的飲食,用盡了一切方法來開發自身的才能。

雖然如此,最終卻還是全部失敗了。

「.......」

到底是哪邊更為痛苦呢。

是圭,還是自己。

還是——

(.....為什麼)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為什麼眾人都對自己抱有希望——而又為什麼,自己無法對此做出回應。

她一直在思考著這件事。

......一直想。

..........一直想。

..............一直想。

..................一直想。

終於,直到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在想還是未想時,變化突生。

門中間突然出現了細細的裂紋。

光線照了進來。

「咦?」

美貫手撫了上去,瞇著眼睛向外看,這時一個聲音響起。

「........準備好了嗎?」

聲音冷冰冰的不帶絲毫感情。

美貫立刻明白了門外站著的是誰。

「奶奶.......」

「接下來祭祀就要開始了,出來吧。」

葛城鈴香。

被蠟燭照亮的老婦人的側臉——依舊無法推測出任何的感情。

第五章 嗤笑鬼與魔法師

1

他的右眼看見了。

那是褪色的膠卷一樣的光景。

漫長的歷史的源流。

許多人死在了那裡。

屍體浸泡在水裡,怨恨也在水中沉澱下來,千百年過去了仍然無法釋懷。卻逐漸被人們所遺忘。

但是。

被人們遺忘的東西卻永遠無法忘記。

他們隨水而逝,最終到達的地方怨恨沉積。

即使不停的消耗,衰弱,甚至已經忘記了在怨恨著什麼,但是著怨恨本身卻無論如何無法忘記。

只有這一點無法忘懷,在此處生根發芽。

同時。

有誰在詢問。

你們是誰。

怨恨的回答。

我們是鬼。

為了怨恨而怨恨,為了憎惡而憎惡。

因「怨」而生「恨」,因「隱」而生「陰」——是為「鬼」。

大概。

就是從那時開始的吧。

他們——承認了自己不是人。

「啊......」

呻吟了一聲,樹醒了過來。

不知為什麼好像有一種沉睡了百年的感覺。

「.......這裡........是?」

睜開眼,看到自己仍在河岸邊。

衣服已經全濕透了。頭髮和眼罩也是,比起寒冷,他覺得似乎更是難為情。

而且很睏倦。

似乎只要閉上眼睛就可以一直沉睡下去。

「——嚇呆了吧。沒想到你竟會來這種地方。嗯,雖然我想一半是山丘召喚你來的。」

「!」

那聲音趕跑了所有的瞌睡。

樹急忙撐起上半身。一陣劇痛在背上蔓延開來,可他已經顧不上了。

「貓屋敷!」

就在他旁邊。嗶嗶扇著扇子的陰陽師盤腿坐在地上。

「貓屋敷為什麼.......!」

「啊,只是變得有些不太自由了。」

微微苦笑著的陰陽師坐著撓了撓頭髮。

他的膝頭有火在燃燒。

似乎是想借此來溫暖樹。如果任濕衣服就那樣放著不管的話,等它自己干大概會花上很長時間吧。

燃燒的火焰周圍,四隻貓抖了抖被水金石的皮毛。

「.......喵」

「喵!」

「喵~~~~」

幾隻貓繞著火焰來回跑動,發出欣喜的叫聲。

「喵喵喵!」

「啊!」

最後一聲貓叫,樹猛地回過頭。

「——白虎!你!」

「喵喵喵!」

白虎從發出抗議的樹那裡逃開,躲進了貓屋敷的和服裡。

「好了好了,你就原諒它吧。」

貓屋敷急忙為白虎辯護。

「反正到了這裡手機和咒文交感都不通.....剛才和白虎取得聯繫,確實有點勉強。」

他撫摸著白虎的頭若無其事的把它 護在身後。

「有點勉強.......你知不知道很危險我差點就沒命了?!」

「那個,確實——是那樣!我是站在保護貓咪的立場上來看的。你看,只要想想是救了這些可愛的貓咪,那樣的經驗也都變成玫瑰色的了!貓咪萬歲!貓咪無罪!祝福世界所有的貓!」

「.......」

沒有任何辦法。

讓人拿他沒有任何辦法的貓屋敷蓮。

無論到了何時都不會忘了讚美貓,徹頭徹尾的一個貓癡。

「......是這樣嗎。」

甚至沒有力氣再抱怨,樹無力的垂下肩膀。

「不,不,不,社長也辛苦了!所以才是需要寬容的!」

「我啊——」

說著,少年注意到了另一件事。

幾番鬧騰下來,可以說自己似乎又回到了以前那種輕鬆的心情。

「啊........」

少年瞪大了眼睛。

在稍微離開一點的地方,竟然盛開著花朵。

那是他所沒有注意到的一片令人驚異的花海。

側金盞花,石巖杜鵑,苦菜花,馬醉木......

雖然顏色種類香氣沒有任何的關聯性。但不知為何連成一幅畫時卻有一種統一感在裡面。

那裡面甚至還混有本不應該在冬天開放的花朵。

五顏六色繽紛綻放的花朵,就像佛教畫裡所描繪的極樂淨土一樣。

「喔,哇........」

同時,樹的右眼看見的還不止這些花。

有「力」蘊含在這些盛放的花朵裡。

這一片花海甚至在撫慰著周圍的怨念。

有溫柔的咒力——甚至不會刺激到樹的右眼,纏繞在花瓣上。

「這是——」

「是花蠱。」

一個沉靜的聲音傳入了樹的耳朵裡。

「唉?」

樹回過頭。

此時,一個優美嫻雅的身影從花的中心站了起來。

「是神樂的一種,如果辰巳高興的話,也能變的這樣擅長。」

那是個小小的影子。

大概十歲左右的樣子。

和美貫給長相似。

小小的身體穿著一件鮮艷的長袖和服,梳起的髮髻上別著根精緻的簪子。就連那嬌艷的紅唇,似一筆掃過的眉峰,都和樹所認識的那個小巫女非常相像。

但是。

如果說美貫是活潑的,這個少女就是沉靜的。

如果美貫是光,她就是影。

如果美貫是白晝,她就是黑夜。

說她像日本人偶或許有些過於陳腐。

但真的和那有些憂鬱,有些哀傷的人偶很相似。

「你........」

「你就是『阿斯特拉爾』的社長,伊庭樹。」

「唉,啊,是的....」

雖然對方不過是個才到自己肚臍處的十歲孩子,樹還是不由得端正了姿勢。

少女身上有一種讓人不得不這樣做的威嚴。

「.......這是葛城小姐。作為美貫的姐姐,是葛城家下一代的當家主。」

行了一禮,貓屋敷蓮介紹道。

少女點了點頭。

「原,原來如此......」

樹好像接受了。

但數秒後。

「.......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

樹不由得尖叫起來。

「這這這,這是怎麼回事,葛城家下一代的當家怎麼會——?!」

樹這樣驚訝也是理所當然的。

她不是應該和美貫一起準備祭祀嗎,又為什麼偏偏會隱藏在這座鬼丘呢。

「啊,理由很簡單。」

貓屋敷展開了扇子。

似乎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是我把它誘拐來的。」

「哈,哈啊啊?」

樹不停的眨著眼睛。完全不能理解。

同時,樹的右眼有擅自捕捉到了她的身後。

百花,以及嬌小的少女——葛城香身後的東西。

「啊......」

少年摀住了眼罩。

那裡深藏著的奇妙的岩石刺痛了樹的右眼。

一塊巨大無比的岩石。

僅那高度就和樹差不多高,在半中腰的地方被粗繩捆綁起來,就連那爬滿苔蘚的表面,似乎都刻上了石頭的漫長的歷史,訴說著那份神秘。

那是塊讓人感覺到一種莊嚴感的石頭。

無數的花像是圍繞著這塊石頭盛放。

「那是.......」

「是嗎,明白了嗎。」

香微笑著,優雅無比。

她回過頭看著石頭。

輕輕的撫摸著那層表面,皺起了細長的眉毛。

「這.....就是山丘的生命所在。同時也是鬼的本體。」

蒼翠貓咪的雜林中。

林間小道也是枝葉縱橫交錯,粗壯的樹根盤雜不堪。有時是極為陡峭的斜坡,迂迴曲折,都看不出來路的形狀了。

四隻腳的動物說不定還不成問題,但對於人來說確實極為難走的路了。

穗波和辰巳現在正行走在那樣的路上。

「社長........不知道怎麼樣了。」

少女喃喃說道。

她猛地拉下了斗篷。

尖帽子的原因,她臉上的表情看不清楚。

「應該沒問題的吧。」

辰巳看著少女點了點頭。

「如果不是鬼,只是被洪水捲走的話,不會馬上就怎麼樣的。最多也就是被捲進咒波污染裡。」

「.....是『回歸』嗎。」

穗波所說的,正是土地再現過去的情況這種咒波污染頻繁發生的狀況。

有歌這樣唱道。

——世上沒有永遠的飛鳥川,昨天的深淵,就是今天的淺灘。

昨天還是深淵,今天或許就變成了淺灘。

就像歌裡所唱的,飛鳥川曾幾度改變形狀。洪水發生時,特別厲害的時候甚至河流本身就會崩潰,淹沒平地變為溪流。

咒波污染再現了那過去的飛鳥川。

並且,躲開了鬼雖然是好,但穗波他們卻再次迷路了。

「.....真麻煩啊。」

辰巳停下腳步說道。

他的腳也已經有一點麻痺。

雖說才不過幾小時的時間,確實意想不到的疲勞。

高度不過二十米,用不了三十分鐘就能繞一圈的小山丘,一旦真正的走起來確實越走越艱難。

不僅如此,山丘外幾乎十二都看不到。生長茂密毫無縫隙的枝葉,幾乎完全擋住了巨漢和少女的視線。

簡直就像是個森林迷宮一樣。

或許那異常的疲勞,也是因這迷宮而生的。

雖然身在山丘裡,但是精神和肉體卻承受了與咒波污染同等程度的危害。即便沒有鬼,長時間呆在裡面也是極度危險的。

「似乎方向本身就是混亂。」

「怎麼走出去呢.........」

「我要去幫社長,打到鬼的本體。」

「那是自然的。」

苦笑著,辰巳繞了繞臉頰。

「等一下。」

穗波伸手取下了制服衣領上別著的社章。

由銀鏡和五芒星所組成的「阿斯特拉爾」的社章,本身就是一種有效的咒物。

如今就是那樣。

一個細細的鎖彈了下來,垂在社章下方,穗波比起了眼睛。

探視術。作為凱爾特民族的源流,在歐洲大地上廣為傳播的一種用來探索的魔法。

「.......」

也不用咒文,穗波沉浸在一片無意識當紅總。自己的無意識和這個世界漸漸的重合起來。

看著她這樣子。

「......不辛苦嗎?」

辰巳突然開口問道。

「什麼?」

穗波反問道。

並不是那匯總因為在半途中就會被打斷的半吊子修行,巨漢也是明白這一點才貿然開口詢問的。

「沒什麼,感覺你好像一直有什麼心事。」

「.....」

穗波稍微沉默了一會兒。

「只是在想一點事情。」

又開口說道。

「辰巳和社長還有點像呢。」

「啊?」

「像是愛多管閒事啊,撇開自己不管專愛操心別人之類的。」

少女微微苦笑著。

一邊說話,一邊繼續進行探視。

能夠攻破魔法,也只有魔法。

如果方向已經混亂的話,那就只有自己來創造新的方向了。穗波現在所施展的,就是那樣的魔法。

運用咒術的手段讓敵對的世界聽從自己的吩咐——就是這樣的事。

「社長的右眼....你知道嗎?」

穗波問道。

「嗯?啊啊,好像是受了什麼詛咒吧。」

「那,是因為我的原因。」

辰巳無言的看著少女。

在那目光的注視下,穗波陷入了回憶。

——「小樹!小樹!小樹!」

(鬼屋)

哭泣叫喊著的還是幼兒的自己。以及倒在地上的少年。

看見了「龍」後就扭曲了的妖精眼。

(所以......)

所以,想要補償。

於是想要學習魔法,想要治好他的眼睛。

雖然——沒有任何人要求她這麼做。

只是自己單方面想要補償,任性的彷徨,任性的歎息,任性的受傷.......

......總覺得自己有點愚蠢。

「......因此,我甚至想要背叛『阿斯特拉爾』。」

「背叛『阿斯特拉爾』?」

「雖然並不打算背叛.....不管說什麼,都不過是接口罷了。我,因為我的任性給大家造成了那麼多的困擾.....曾經有一度真的成了他們的敵人。」

三個月前。

「龍」的事件。

那時,馮曾說。

——「如果順利的話,樹的眼睛是有可能治好的。」

如今她總算明白了。

她並不是為了伊庭樹——穗波·高瀨·安布勒只是為了自己,才對那話那麼上心。

她只是忍受不了自己的罪過,同時又想掩飾自己的脆弱,正是因為這愚蠢的想法才會相信了那些話。

不。

正是那樣的自己,馮才會那麼說吧。

那個人甚至沒有欺騙他人的私慾。

他所有的,只是實現他人願望的純粹的意志。

最終。

妖精眼的少年,將穗波自己都不想去看的愚蠢拉回了白日之下。

「就那樣......大家都原諒了我。」

穗波像是有些困惑似的說道。

辰巳搖了搖頭。

「即便得到了諒解....不,得到諒解的那一方也很辛苦吧。是這樣吧。」

「是啊。」

少女微笑著。

這個巨漢和那個少年真的十分相似。

平時雖然很遲鈍,在關鍵時刻卻又能注意到那些敏感的事情。

「所以,就想著不要再對自己撒謊了。」

心的一半正用來繼續進行探視,另一半則淡淡微笑著。

「雖然到現在也還是個笨蛋....又任性又不像話,一無是處,但即便如此也不想再對自己撒謊了。」

少女臉上映照出了一個金髮的少女。

那是安緹莉西亞·雷·梅扎斯。

自己不能夠變得像她那樣。

不能像她那樣擁有堅強的內心,剛毅決絕。

無數次的摔倒,又無數次的跌跤,卻只能選擇這種不像樣的做法。

但是。

即便是這樣,也有不想放棄的東西。

不管是朋友還是對手,自己內心裡都有不想轉讓的東西。

——那個少年的身影。

或許自己的心還沒有察覺。

到底是單純的贖罪....還是已經有了愛慕,自己也不明白。

但是,無論如何都不想放棄。

「是嗎。」

辰巳輕輕的點了點頭。

「——所以,才想問你。」

突然,穗波抬起頭。

在探視中,蒼藍色的眼睛直直看向巨漢。

「三年前,辰巳為什麼被葛城家趕了出來?」

巨漢的肩膀萌的一震。

少女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我想那是和這個鬼有關係的是吧。」

「.....」

「我知道是因為某種失敗,才有了這個鬼的出現。那個婆婆也承認了這一點。但是,到底是怎樣的失敗,才導致了那個鬼的出現?」

在這裡,少女停頓了下來。

只是一句話就凝縮了所有的問題。

「所謂的葛城的祭祀....到底是什麼?」

2

「所謂的葛城的祭祀——其實就是從這個岩石裡提取鬼的本體。」

撫摸這那塊奇怪的石頭,葛城香說道。

「從這個石頭裡,鬼的本體....?」

樹有些恍惚的說道。

香所說的這塊岩石就是鬼的本體的意思,他還沒有完全理解。

他確實能感覺到那裡有異樣的咒力存在。

那是擁有和方纔的那些鬼相同的波動,不詳的咒力。

但是所謂的那塊石頭就是鬼的本體是指?

「『鬼』最初是在中國出現的。主要是指死靈的意思。」

像一個美麗的小小人偶,香開始說道。

她看上去雖然嬌弱,聲音卻是很尖銳,在樹的耳邊不住迴響。

不論多麼相像,這個少女終究和美貫不同。

「也就是說,日本的鬼也是從那裡發展而來。體現死者的意志——將他們的怨恨和憤怒,哀傷一起表現出來——這才是這個國家的鬼。」

少女的手像是在安撫岩石似的輕輕撫動。

「這塊岩石就是凝聚了那些意志。」

「啊.....」

樹想起了「龍」。

就在三個月前。

從布留部市的靈脈中覺醒的「龍」。

那條「龍」是接近於自然,也可以說是天災一般的存在。雖然如此,當時的它遇到了樹和穗波後,去擁有了近似於人的思想和感情。

如果人的意志更加強大的話?

也就是說,如果那「核心」的東西不是自然能量,而是聚集在某處的人的懊悔和怨恨的話?

而且經過了數百年.....甚至數千年以上的時光?

靈脈或許會給予這種一直力量吧。原本就是沒有方向性的能量,不管那本身是什麼顏色,都很容易染上自然的顏色。

即便那是「鬼」。

「這個石頭,那只——鬼?」

「我們把它叫做楔石。中國似乎叫龍穴,而西洋則叫它能量源泉。無處可去的怨恨很憤怒聚集在這裡,這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必然的。」

香突然皺了皺可愛的小鼻子。

「而且,將這隻鬼作為食物,葛城家才發展壯大起來的。」

「?!」

「——總的來說,就是世界上並沒有什麼稀罕的魔法。」

旁邊的貓屋敷加進來一句。

樹慌忙問道。

「等,等一下。那麼,所謂的取出鬼是——」

「......?所以,就是這個葛城家的祭祀啊?」

貓屋敷有些驚訝的說道。

「隨著祭祀的進行,就會孕育出鬼。那已經是最初就組成祭祀的一種系統了。孕育鬼就是進行祭祀的目的。」

「孕育鬼.......」

樹驚的目瞪口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祭祀還沒結束嗎?」

那是千年依賴被任意驅使的鬼發自心底的歎息吧。

「那是蠱毒的一種。——用怨恨來餵養怨恨,用憤怒來餵養憤怒,一千年兩千年被養大的鬼,又被新的當家主所吞食。」

這是一連串的詛咒。那鎖鏈上是無數張臉。

突然背後掠過一陣毛骨悚然的感覺。

「這麼說的話,葛城婆婆——」

「是的,葛城鈴香應該知道的很清楚。」

貓屋敷一邊撫摸著貓咪們一邊肯定的說道。

「美貫和香的母親,幾乎就等同於是被葛城家殺死的。」

「——什麼——?」

「你沒聽說過祭祀失敗了嗎?失敗的就是這之前的祭祀。那時,美貫的母親就去世了。」

「美貫的.....母親..」

樹有一次說不出話來。

那時三年前發生的事件。

據說是促成美貫離家出走,加入「阿斯特拉爾」的契機。

但那竟然是這樣的形式。

「那麼,這次的祭祀........」

「不,這次的祭祀奶奶做了萬全的準備。為了不讓我重蹈母親的覆轍——他們準備了活的供品。」

香的嘴裡說出了那不吉利的話語。

「......活.....供品?」

「是的,所以我才求貓屋敷帶我走。不是為了那個小小的鬼,而是要阻止真正的鬼出現。」

頓了一頓,香笑道。

「他們說要拿美貫當生祭。」

葛城香說道。

還是一副人偶死的——面無表情的笑臉。

「....這就是葛城的祭祀。」

「簡單來說,就是這樣。」

說完後,巨漢撓了撓頭。

「.....」

穗波歎了口氣。

剛才所說的這些,對於魔法師結社來說,並不是什麼稀罕事。

繼承了當家主,理所當然的也就繼承了那詛咒。那可怕的詛咒如果能被吸收,就會成為強大的咒力之源。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自己內心也有那樣的預想。

但是雖說如此,卻又不能簡單的割離開來。因此只有痛苦留在了心裡。

——生祭。

——鬼。

一直這樣,大概已經持續了千年以上的,葛城家的秘密儀式。

「我.........」

辰巳垂下了頭。

「三年前,我沒能幫到香的母親,也沒能幫到香。」

(葛城,香......)

作為美貫的姐姐,是葛城家下一代的當家主。

穗波所知道的,只有這一點。

但是,從辰巳的話看來,卻有比這更深的感情滲透在裡面。

「雖然我們並沒有告訴美貫關於祭祀的內幕。但是孩子的心........多多少少還是明白的。所以,美貫才逃了出去。」

辰巳握緊了拳頭。

像是岩石削成般的拳頭緊緊我在一起,微微顫抖著。因為太過用力所有的指頭的第一指節處有些發白。

過了一會,他才慢慢的鬆開了手。

辰巳口中喘著粗氣。

「.......所以,我被從家裡放逐出來,就連香的守護人一職都交給了弓鶴來做。這三里,一直都呆在故鄉里。」

「所以....辰巳才回來了?」

「算是吧。」

一邊集中注意力保持著探視,穗波盯著站在小道上的巨漢看了一會兒。

「辰巳。」

她突然開口叫道。

「你是想——利用我們的吧。」

「啊?」

看著困惑不已的巨漢的眼睛,穗波斷然說道。

「葛城鈴香說要陰陽師——石動圭來協助我們......就是打算先見到鬼的本體,然後想辦法阻止這次的祭祀。.....我說的沒錯吧?」

「啊.....不,那個——」

一陣青紅交錯,巨漢的臉上變了臉色。

「那是那個,最初我不知道『阿斯特拉爾』,對美貫是怎麼想的.........」

「所以,你才試探社長。」

穗波指出他們今早的交手。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原本就打算在那裡傷了社長,然後自己獨自一人前來這裡,沒錯吧?」

穗波繼續尖銳的追問道。

那些話就像一把鋒利的刀。一下子就插進了敵人致命的要害,就像一把瞬間使人喪命的魔刀。

巨漢喉頭一陣咕咕滾動。

「那個......不,對不起。我不是有心要欺騙你們的......」

他舉起了一隻手,地下了碩大的頭顱。

「嗯,我原諒你。」

「唉?」

巨漢抬起頭,不解的眨了眨眼睛,穗波又歎了口氣,卻和方才有些不同。

「反正如果是社長也會那麼說的。如果我在這裡生氣發脾氣最後卻不下好那才是笨蛋呢。——那麼,現在是打算要做好這件事了吧?」

「啊啊。」

巨漢立即回答道。

「這次一定.......」

很簡短的回答。

雖然簡短,但卻注入了強大的決心在裡面。他是真的極為重視這件事吧。以至於讓這個溫柔的巨人如此笨拙的欺騙他人。

「.....呵。」

穗波不由得微笑起來。

只有一點.......不知道為什麼,很羨慕他。

「那麼,就彼此抵消了。從這裡出去後,不能再告訴別的人。」

「喔,噢噢。」

和辰巳約定好了之後,穗波讓他集中精神。

「好了......完成了。」

少女看著一直低垂著的社章。

社章慢慢的開始搖晃起來。

因咒波污染兒混亂不堪的矢量正在和探視所積聚起來的新的矢量鬥爭。

「我謹在此起誓。」

穗波嘴裡吟唱出了那些咒文。

「謹以力之圓錐,加以銀鏡與五芒星的加護在此乞願。以汝之手指引我所求之方向——」

吟唱——突然在半途停了下來。

不,是有別的聲音插了進來。

DODON DODON DON

DODON DODON DON

遠方傳來的擊鼓聲在山丘上空響起。

「這個太鼓.......是葛城?」

這聽上去隱約正式葛城家規則嚴密的節奏。

這個節奏衝破咒波污染所包圍的山丘,又帶來了新的異變。

雜樹林中,樹木和樹木之間,突然湧起一股奇怪的氣息。

吼,吼幾聲,空中突然出現了無數的假面。

辰巳調整了一下姿勢。

「又是鬼......?!」

不。

與剛才看見的不同,這鬼的姿勢十分曖昧。

像海市蜃樓或古老的舊膠片一樣,衣服和假面各處也在輕輕的擺動。它還沒有完全實體化。靠現在這種微弱的怨念凝聚成形,應該是那太鼓聲給予的力量吧。

「都還沒有完全成形,不過是些低等的傢伙。但是,就算是這樣.......!」

如果美貫在的話......一瞬間,穗波的腦海中掠過了這樣一個沒有任何意義的假設。

如果能用禊進行防禦的話,無論如何也能制定個作戰計劃吧。

但是,現在.......!

「盡量去做吧,你掩護我。」

不再多說,穗波對辰巳說道。

「明白。」

辰巳也稍微彎曲了膝蓋。這是能夠應對前後左右——從各個方向發動攻擊的古流步法。

此時兩人都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此戰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兩人能活著站立在這裡。所謂的戰鬥,就是這樣的殘酷,關於這一點親身經歷的兩個人最是清楚不過的了。

於是,抓住時機。

抓住衝破緊張氣氛,戰鬥開始的那一瞬間先發制人。

辰巳猛地一躍而起。

——瞬間。

天崩地裂。

有什麼巨大的東西,從那裡衝了出來。

3

樹一時沉默著。

也可以說是說不出話來了。

那樣的衝擊讓他至今仍沒有緩過勁兒來。

「把美貫.....當作生祭....?」

樹茫然說道。

比起悲傷或是無法原諒什麼的,他更加覺得難以置信。

對於葛城鈴香來說,美貫也好香也好,都是自己的孫女吧。

為了讓一個人活著,而將另一個當作生祭,這是什麼樣的想法?

「雖然已經從貓屋敷那裡聽說了,但是.......果然如此,你並不是魔法師啊。」

像是心領神會似的,香點了點頭。

「不是魔法師........」

「如果是魔法師的話,這就是最平常不過的事了。至少,也不會覺得吃驚。」

少女像是真的若無其事似的說道。

「之前不是說過了嗎,所謂的葛城,其實就是飼鬼一族.......要說的話,也就是鬼中之鬼。」少女手掩著嘴微笑著,寬大的衣袖飄蕩在胸前。

嬌艷動人。

那份異樣的美麗,甚至有些不似人間所有。

「這既不是開始,也不是結束。歷史上不知道發生過多少次。像這樣詛咒獻出自己的孩子,其實並不只孩子,也有獻出戀人,獻出兄弟的。甚至與現在情況相反,還有獻出父母的。」

少女淡淡的笑了。

甚至可以說她在出生前就知道那樣的事了。

「但是......」

樹反駁道。

「那......又為什麼要逃到這裡來呢?」

「.......」

樹的話讓香沉默了下來。

「也沒有什麼特殊的理由。」

少女搖了搖頭。

抬眼看著遠方。

腳邊盛放著的花沙沙作響。

在這片雜木林中,即使是在香布的結界裡,依然有風的存在。似乎只有這風和山川中的淺溪千年來沒有發生過任何改變。

「我.......」

第一次這樣結結巴巴,少女低頭看著地面。

「.....辰巳總說普通的生活是怎樣的,一般人的想法又是如何,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總想一些多餘的事。」

「辰巳嗎?」

少年突然吐出一句話。

聽到這個名字,少女做出了反應。

「你知道辰巳嗎?」

「.......唉?啊,是的。半路遇見就一起來了....對,對了,穗波和辰巳也——哇,不好了!」

「辰巳?」

香突然跳了起來一把抓住樹的前胸,樹滴溜溜轉著眼睛。

「.....唉?啊,那個....是的。」

「辰巳.......辰巳到這裡來了嗎?」

雖然才到他肚臍處,少女卻拚命抬頭看著他。完全不像這個少女的作風——但或許也可以說那原本就不是這個少女的樣子。

「為什麼,那傢伙....!」

抓住樹的胸口,少女問道。

樹卻什麼也回答不上來。

(但是,他一定......)

「但是,他一直......」

樹想起來了。

——「我......曾經輸了一次。」

這是辰巳在兩人切磋時說過的話。

不,比起語言或是別的什麼,那拳掌之間傳遞出來的感情勝過其他一切。

「我想..........他一直在想著香小姐。」

「.......啊!」

香掩住了嘴。

雖然遮掩著,但那白玉般的臉頰上還是染上一層夢幻般的嫣紅色。這個有些像人偶又有些像鬼的少女,此時終於露出了一種與這個年齡相符的,天真困惑的表情。

似哭似笑的臉。

(........啊。)

不知為何,樹有一種溫暖的感覺。

他想起了那個巨漢。

那巨大的肩膀上要是坐著這個少女的話,坑定十分相稱。而且,這個少女或許只有那個時候才是真正開心的笑著的吧。

那一定是燦爛無比的微笑吧。

「——噗。」

一直在旁邊看著的貓屋敷突然插口說道。

「我們怎麼辦,社長?」

「什麼........怎麼辦——」

說完,樹立即又想起了另一個問題。

「.....唉。」

他點點頭。

「所以........『阿斯熱拉爾』要從葛城家的祭祀裡將美貫帶回去。」

聽了樹的回答,貓屋敷有些不解的皺了皺眉。

又像是有些高興的樣子。

「有可能會被『協會』制裁的。」

「即便那樣......」

樹的猶豫,僅僅持續了那麼一瞬。

「即便那樣,如果不那麼做的話.......我這個社長也就沒什麼意義了。」

少年清楚的說道。

於是,貓屋敷的嘴角泛起了一個得意的微笑。

「我知道了。——謹遵社長的吩咐。」

規規矩矩的彎下腰,青年行了一禮。

「——不過,貓屋敷,我沒有吩咐你就擅自拐走了香小姐還帶著她逃到了這種地方,是不是有點隨心所欲了!」

「啊,那個,那是意外。時刻準備採取行動,這正是作為社員的典範。」

貓屋敷哈哈笑著,猛搖著兩隻手。

下一瞬間,青年突然猛的一震,回頭看去。

DODON DODON DON

DODON DODON DON

「太鼓的,聲音........?」

樹看向天空。

「祭祀的聲音.......不過為什麼會傳到這裡來呢?!」

香也說不出話來。

貓屋敷臉上的神色突然一陣劇烈的變化。

「社長!失禮了!」

他突然脫掉了樹的襯衫,手伸向了少年背脊。

在那之前,一個黑色的影子從樹的背後飛了出來。

那是只細長的小獸。

「石動的——管狐?!」

樹的右眼捕捉到了小獸的身影。

並且,他還看到了在管狐和外界之間連著一條線。

咒術之線。不論是身處多麼強大的結界裡,只要通過那條線,就能讓魔法發揮出最大的效果。

即使這是在葛城香的結界中。

因此。

隨著太鼓的響聲,某個咒文也同時在結界裡響起。

「吐菩加美 依身多女 吐菩加美 依身多女」

「——奶奶?!」

香悲痛至極的叫喊,立即就顯露出了那所代表的意義。

花正在枯萎。

封印那塊奇石——鬼巖的花朵逐漸變了顏色,花瓣四散凋落。

「寒言神尊利根陀咄」

好像聽到了一個什麼聲音。

大概是葛城鈴香的儀式魔法。那是真正強大的魔法,可以超越一切距離和時間。

如今正是那樣。

空氣發出震動。

和著太鼓的聲音,山丘也在發出了悲鳴。空氣也在叫喊。甚至上空灰色的雲也在嗚嗚哀泣。

那是神在哭泣。閃電劃過。

出乎意料的直擊向河岸邊。

「啊啊啊!」

驚人的衝擊揚起了漫天的塵埃,遮住了那絕望的東西。

鬼巖——龜裂開來。

【看吧】

樹的右眼突然說道。

【看吧。看吧。看吧——看真正的詛咒吧!】

黑色的煙從岩石裡噴發出來。

那煙凝聚成了一個形狀。

似乎是有角,有爪,有牙,眼睛是血紅色的。

就連樹也只能看見一個大概的輪廓。

但是。

「香小姐?!」

一瞬間,那黑煙抱起香飛了起來。

煙鑲著樹張開了鬼爪。

就在那一瞬。

——一瞬。

世界天崩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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