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回歸

　　深夜的鳳凰鎮，經過了白天幾十年來最為熱烈的活動之後，夜晚顯得格外的寧靜，整個城鎮都進入了夢鄉，連路邊的樹木都在輕輕地發著鼾聲。

　　一個黑色的人影從教堂後面的街道上轉了過來，速度很快，但是沒有絲毫聲音，像一個幽靈。等黑影靠得近一些了，就會發現那黑影果然與眾不同，他不是在地上行走或奔跑，而是在地面上懸浮著移動的，可是這卻不是一個幽靈。睡不著的雷諾爾又在練習漂浮術－－雷諾爾這麼做多少有點自私，深夜裡，連續兩個晚上有一個人樣的生物腳不沾地，在小鎮裡飄來飄去，當然會有同樣深夜睡不著覺的居民看到。居民們膽子都很小，深夜裡看到這樣怪異的景象，指望他們拎著烏鋒劍衝出來肯定沒戲，縮在被子裡哆哆嗦嗦倒是百分之百，大部分居民覺得這樣還不安全，一般都會在腦袋上再多扣一個鐵鍋、枕頭什麼的。

　　很多年後，那時，東大陸和西大陸之間已經打通了多條航道，兩岸三地（三地指東大陸、西大陸、古史坎佈雷島）已經處於和平統一狀態，鳳凰鎮一帶還流傳這樣一個說法：當年，大陸王迦蘭德.李為了獲取偽教廷的信任，曾經在這裡含淚斬殺多名同胞。在當天晚上，這些冤魂就開始在小鎮四處遊蕩哭泣。

　　「雷諾爾嗎？」在雷諾爾快要到達下一個街角的時候，一個黑影突然從另一條街上轉了出來，並叫著他的名字。吃了一驚的雷諾爾沒等回過神來，就感到法力在不斷地湧出，他連忙停止了漂浮術，降落到地面上來。

　　「誰？」雷諾爾將法杖指向了黑影。

　　「是我，迦蘭德.李。」黑影走近了些，好讓雷諾爾看清他。

　　「哦，是你，我們的大英雄。有什麼事情嗎？」雷諾爾的口氣中帶著些許蔑視。

　　「我也和你一樣睡不著，想和你聊聊。」

　　「聊什麼呢？分享一下你大開殺戒之後的快感嗎？」

　　「雷諾爾，我知道你和碧對我今天的行為很憤怒，說實話，對於今天的事情我也很迷茫。我知道這不是我想要的，可是我又不能違背神的意志。」

　　「神有叫你去殺害那些婦女和孩子嗎？」

　　「我沒有見過神，但是教廷就是神在人間的聲音傳達者，不是嗎？」

　　「傳達也有錯的時候，只要有人參與其中，就會有錯誤發生。」雷諾爾差一點就要說鄉巴佬這樣的字眼，難道不知道只要有溝通就會有偏差麼？

　　「你出身於教廷官立魔法學院，難道你不信任教廷嗎，雷諾爾？」

　　「我在教廷的魔法學校中待了十年，可以說我在法術上的成就都是在學校中學習到的，但是這不能讓我蒙住眼睛看世界。」雷諾爾對於迦蘭德經常表露出的這種愚忠很是無奈。

　　「我不瞭解教廷，我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是神在幫助我，雖然我沒有見過神，可是我相信我們的思想是可以溝通的。」

　　「那神都和你說了什麼?」

　　「我有時候能感覺到，但是說不清楚。不過今天的事情我感覺不到絲毫奉獻給神的愉悅，因此我不知道我是否做的正確……」迦蘭德的聲音越來越低。

　　雷諾爾沉默了。迦蘭德也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表達。於是安靜的黑夜又一次將他們籠罩。

　　過了許久，雷諾爾的聲音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其實我好像能理解你，但是我不知道碧能否接受。」

　　東方開始發白，新的一天開始了。

　　由於雷諾爾和碧講了昨晚見到迦蘭德的事情，並說自己願意原諒迦蘭德，碧著實生了雷諾爾的氣，整個上午都在大發脾氣，根本不和雷諾爾說一句話，可憐的雷諾爾，兩條胳膊承受了足足一個時辰的無差別暴虐攻擊。雷諾爾說了一上午好話，許了無數的願，才算讓碧和他再次講話。

　　「你這麼快就原諒他了嗎？那麼多人死在他的劍下，真是令人髮指的罪行，外面竟然還有那麼多民眾高呼他是英雄，這個世界都瘋狂了！」碧哭了整整一個晚上，眼睛紅腫一片。

　　「如果你去參加東征的話，面對東方的罪民對你的攻擊，難道你也要拿著教文對他們說教嗎？畢竟武力是最首要的解決辦法，只有讓罪民們知道我們的力量，才能讓他們臣服於我們，才有可能將我神的教義傳播到東大陸去。」

　　「這不一樣……」

　　「一樣的，碧……」

　　「不論你怎麼想，我保留我的想法。」

　　「哎，你總是這麼倔強，隨便你吧，不過那個長杖他可還沒有送給你呢……」

　　「我才不要他的東西呢。」碧的臉上露出了非常複雜的表情，畢竟那長杖不論是使用價值還是經濟價值對碧這樣的小財迷的誘惑還是非常大的。

　　三天後的下午。

　　碧和雷諾爾整理好行裝，準備離開鳳凰鎮去別的地方歷練。經過上次遇見盜賊的地方，不禁小發了一陣感慨。

　　「那群小盜賊的緝拿賞金還真不少。」碧的眼睛開始金光閃閃。「要是再能碰上一次就好了。」

　　「……」雷諾爾無語了。「你小小年紀怎麼那麼財迷呀。上次要不是遇見迦蘭德，我們可能要吃大虧了。」

　　「誰叫你警惕性那麼低的。」碧撇了撇嘴。「竟然被那麼低級的法師給打敗了。」

　　「打敗？」雷諾爾急了，一個九級法師被一個三級法師擊敗，不論對方用的是什麼方法，也是一件非常丟人的事情。「偷襲算什麼本領！！」雷諾爾覺得這個話柄一定不能被留下。

　　「難道不是嗎？我們都被那麼多人包圍了，可是你什麼辦法都沒有……要不是迦蘭德出手幫忙，你的法杖可能都保不住了……」碧捂著嘴格格地笑著，不知不覺間又對迦蘭德回復了些好感。

　　「小丫頭，你可不要對別人亂講，要不我的一世英明就全毀了。」雷諾爾趕緊把流言消滅於萌芽之中。

　　「那可得看我的心情了。」

　　「那你說吧，怎麼才能讓你的心情好。」雷諾爾咬著牙說。

　　「嗯，我得仔細想想……」

　　「你看這個能讓你的心情變好嗎？」山坡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把兩人都嚇了一跳。

　　「你倆還是沒有吸取教訓小心堤防可能的敵人呀。」迦蘭德從一個大石頭後面蹦了出來，背上背著烏鋒劍和一個包裹，手中拿符籐神杖。

　　「你怎麼在這裡？」雷諾爾和碧幾乎同時發問，雷諾爾又出了一身冷汗。

　　「你要去哪裡？」兩個人又是異口同聲。

　　「教廷在兩年前就發出了東征號召令。在三個月後會在休斯公國的都城巴布朗舉辦選拔東征將領的擂台賽，這也是一個可以歷練自己的好機會，因此我打算去巴布朗參加擂台賽。」

　　「擂台賽好像是以小組的身份參加的吧，你一個人，恐怕連名都報不上吧？」雷諾爾誇張地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迦蘭德。

　　「那邊也許同樣會有缺人的小組呀，總會有機會的。」迦蘭德信心十足。

　　「這個給你吧，碧。」迦蘭德將長杖遞給了碧。

　　碧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終於抵擋不住符籐神杖的誘惑伸手接了過來。「我可不領你的情！」碧補充了一句，手卻不停地撫摸著長杖的杖身。

　　「我也不需要，是不是。對了，你們倆打算去哪裡？」

　　「我們去下一個地方歷練，不過還沒想好去哪裡，我們都出來一年多了，已經走過很多地方了。」碧不由得有點想家了。

　　「反正我們也沒什麼要緊事，不如和迦蘭德一起去巴布朗看看吧。」雷諾爾提議道。

　　「好呀，擂台賽很難遇到的，不過過眼癮怎麼行呢。」碧的興致一下子高漲起來，湊熱鬧的時候從來少不了碧的，「聽說還有賞金的哦……」碧的眼睛金光直冒，不停的抿著嘴，生怕什麼液體受到星球引力的誘惑逃之夭夭。

　　「好吧，也許我們可以組隊……」雷諾爾盤算著。

　　「那個就到時候看情況了。不過我們做為夥伴，理應有所分工。你嘛，身強力壯，在去巴布朗的路上，就由你負責背行李。」說著，雷諾爾將碧的背包接了過來，連同自己的都扔給了迦蘭德，「還有一路上在野外露營的篝火、營地、警戒都由你來擔任……」

　　「那你們負責什麼？」迦蘭德追問道。

　　「我們嘛……我們是你的夥伴，陪同你上路，陪你說話，陪你解悶，難道這都不是責任了嗎？」雷諾爾做出一副辛苦的樣子。

　　「……」迦蘭德捧著包袱琢磨著是否該扔回雷諾爾頭上，不過想到可能還得和他們組隊，迦蘭德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包袱都背在了自己身上。

　　「你的心情好點了吧，碧。」雷諾爾將話題轉移到碧的身上。「那上次的事情，以後就不准提了啊。」

　　經過一番吵嚷，三人終於踏上了路途。

　　一個月後。休斯公國的都城巴布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