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千呼萬喚始出來

　雲散了，一束一束光染開，編織成柔和的光紗，再次披覆大地。隼鷹尖嘯著劃過天際，黑炎不知道是否因為主人的死亡而消退了，猙獰扭曲的禿枝，斷口上一片焦黑，還有灰燼揚揚灑灑地給大地粉飾上蒼白之色。

　盡全力搜索這曾經的戰場，這群人就這樣不停地尋找，希望從混亂中找到一絲線索。鳴人看著地上的血跡，突然停止手上動作，定住了。

　注意到他的異樣，尋找的人也停下來，不知道是安慰鳴人還是感慨他與佐助的命運。

　天天看著他們忙碌，她偷偷瞄向一旁的鹿丸，想說什麼又不敢說……因為鹿丸從剛剛開始就在抽煙，而他只有情緒不怎麼穩定的時候才抽煙，現在天天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偷偷瞄著，突然就跟那對黑色眼珠子對上了，天天對鹿丸產生恐懼感……想要逃走！

　“別胡亂想些奇怪的主意……逃避解決不了問題。”鹿丸一句話阻斷天天的思緒。

　又一次被捉包了，天天無奈地盯著自己的腳趾。

　君麻呂才皺眉，嘴還沒來得及張開，白而且伸手阻止了他，一改平日笑容滿臉的表情，白嚴肅地對他搖頭。白認為這是天王需要經歷的生活，不能也不應該介入太深，奈良鹿丸是能夠影響天王的人。

　鳴人帶動天王的大方向，讓她走向光明，那是鳴人的本能，那麼鹿丸就是在這大方向裡的細節，絲絲縷縷，狀似無意，卻比任何人都能幫她想得更多，讓她懂得更多。

　“你生氣了？”既然不能逃，就沖上去，天天就這麼直接。

　“啊，生氣……如果我也有巨力，大概也把火影的辦公室給拆了。”鹿丸似真似假地呢喃著，吐了口煙氣：“我跟你說要守護木葉，你就這樣理解的？輕忽生命，隨意犯險？”

　“……”哇啊，生氣了。

　天天目光開始遊移：“其實並不危險，我有好好準備。”

　……

　“哦，很強呢。”

　“嗚……我可以理解為讚賞嗎？”

　“不能，這是諷刺。”

　“……”對手指：“我知道了，讓你們擔心真抱歉，以後不敢了。”

　聽著小女生的保證，鹿丸滅了煙頭，長歎口氣：“天王，沒有人能要求你為了誰珍惜自己，那樣太自私了，我只想讓你為自己想想，別總是一個勁向前沖。”

　“……”為了自己？

　“要知道，逃跑不一定是可恥，也可以是精明啊。”鹿丸說罷，仿佛覺得這個主意很不錯，笑容燦爛。

　天天看到煙頭滅了，知道警報解除，本來是松了一口氣，這下一口氣又提起來了，她慌亂地往後捉了捉，扯到了君麻呂的袖子就重重拽過來。

　“嗯？大人？”君麻呂詫異地探過去。

　天天低聲給君麻呂說：“大君，完蛋了，小丸子好美味的樣子！”

　“……美味？”君麻呂無法理解。

　“親熱天堂是這麼寫的啊，遇到讓自己心跳加油，體溫升高的傢伙就要撲倒！”天天捧著潮紅的臉強調。

　君麻呂突然一臉詫異，而後了悟地點頭：“原來是這樣……”

　“……你們倆！”白原本聽得好好的，正欣慰著小鹿丸子的有效，這下聽著聽著是越來越不對勁，根本偏離他能接受的範圍。

　兩張臉轉向白，一張臉表情凝重地促起眉，一張則是無辜地眨著眼睛求饒狀。

　“把那些扭曲的猥瑣大叔思考模式全部給我扔出頭殼。”纖白的手覆上二人的肩：“不然我就幫你們取出來。”

　……夜叉！鬼！魑魅魍魎全都出來壓馬路了。

　這下搜索中的人類和非人類全都僵住了，看著被直接襲擊的兩人，同時咽了口唾沫。

　鹿丸也看得滿頭滿臉的冷汗，他伸手把天王往後拉退幾步輕輕扶住：“不用生氣了，我教她就是。”

　“小丸子，你好帥！”天天又從剛剛的驚悚中脫離了。

　囧……喂喂，別擅自挑起狀況又不負責任地獨自脫離啊，好歹救救大家。

　“給我點時間。”鹿丸無奈地聳肩。

　白陰沉的臉色一改，重重歎口氣，笑容再次掛上，輕拍鹿丸的肩：“勞你多費心了。”

　鹿丸感受著穿透衣服的涼意，總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在某種莫明的情況下被人抽掉了車馬，將軍了。

　終於確認現場沒有佐助的蹤跡，而且連氣味也不留一絲，大夥又圍在一起商量對策。

　“佐助哥還活著。”天天再次對鳴人說：“哥哥，你別擔心，下回把他捉回來給你。”

　鳴人強顏歡笑，拍拍天王的發頂，點頭：“好，下次記得捉起來，狠狠地揍他一頓也沒關係。”

　狠狠地揍一頓嗎？

　天天想想自己跟良好素材大哥的交易也完了，揍一頓該是沒問題的，這就笑著承諾：“哎！我一定會狠狠地揍佐助哥一頓的。”

　“嘎？我也不是之個意思……我是……”鳴人發現有哪裡弄錯了，正準備補救。

　天王卻一臉問題得以解決，無需多加煩惱的輕鬆表情，轉身走向正在研究鼬屍體的大和及卡卡西。

　“還滿意你所看到的麼？”

　大和跟卡卡西被這麼句話雷得一個激靈，強忍著身上怒起的疙瘩，轉身看著天王強笑。

　“天王，你可以說說鼬是怎麼死的嗎？”

　“哇，那我給你們說說，這個可複雜了。”天天準備從認識鼬到他死亡開始細細說生一遍。

　“簡明扼要地……”怕小女孩沒完沒了，大和就添上這一句。

　赤蠍突然別開腦袋：“總覺得她的回答將會氣死人。”

　……是嗎？

　天天瞭解地點頭：“良好素材大哥是帶病誘殺人販子歇力而亡的。”

　很簡單，一句話有十九個字加上一個句號，裡頭有九個是名詞，兩個助詞，剩下的八個字是關鍵——帶病誘殺，歇力而亡。

　一群人，同時發出笑聲，但臉上是皮笑肉不笑，然後轉身去自己瞭解這場激戰。

　“啊，天崩地裂的，好激烈啊……哈哈。”赤蠍一句話連聲調上都沒有半點起伏，一種平扁乾澀的感覺，完全體現不出激烈。

　“是啊是啊，森林燒掉了一大半，房子塌了一大半。”大嘴巴的飛段也難得的少了平時那份激昂，完全可以讓人冷感冒。

　“對呢，了不起的須助能乎跟麒麟……了不起啊。”迪達拉的聲音變得蒼桑悠遠。

　不同的視線對上，臉上的虛笑持續中。

　“他們怎麼了？”天天指著那群人問白。

　“PTSD現象。”白整整衣衫，淡淡地回答。

　“哦！創傷後壓力心理障礙症(Post-traumaticstressdisorder，PTSD)”天天瞭解地點頭：“真是些可憐的孩子，哪兒受的委屈了？”

　囧……這叫人怎麼回答？！兇手就不要這麼囂張。

　“既然沒有線索，接下來就回木葉吧。”卡卡西怕再這樣下去，會真讓自己人受到重大的心理創傷，便如是說：“而且我們手上得到了宇志波鼬的屍體，也得帶回去剖析。”

　白看了鼬一眼，搖搖頭：“卡卡西，這不是給木葉的東西。”

　“哈？”卡卡西知道白不是隨便亂說話的人，馬上投過去疑問的目光。

　白微笑著指指天王。

　天天正像老母雞般護著鼬的屍體：“不行！他的身體是我的！”

　……

　“天天，你……該不會又！”鳴人這笨蛋雖然笨，但他跟天天相處長久了，自然就比較快瞭解到天王的想法，這下意有所指地瞄瞄君麻呂和白。

　天天完全不掩飾：“良好素材大哥就要成為我新的哥哥了！”

　“什麼？！”

　死人成為新的哥哥？

　“不行！你不能再施術了！綱手大人已經說得很清楚！”小櫻第一個跳起來阻止，她知道天王鬧的兩回復活有多危險，如果再試試就可能醒不來了，她決定就是打斷天王的手腳也不讓她這麼做。

　“是啊，我答應了不使用復活術。”天天點點頭：“所以我沒準備用復活術呀。”

　……

　“那你不是說要讓宇志波鼬復活嗎？”小櫻不甚確定地問。

　天天點頭：“是啊，要復活啊。”

　小櫻心頭血氣一湧，頭上青筋暴現，大有馬上狠揍天王的姿勢，她咬牙切齒：“你找死嗎？少忽悠我！”

　天天眼睛純真地眨眨，中指一比：“我不會輸的。”

　暴龍被徹底喚醒，暴力女王發飆，旁邊的男人們馬上上前阻止，結果是鈍物擊打聲不絕，哀號聲不斷。

　“……”白在發抖。

　鹿丸望望天上僅剩地幾片浮雲，抓抓腦袋：“你們冷靜點。春野櫻，天王沒有忽悠你……你也安靜一點。”

　對於這個跟井野鬥了N年的女生，鹿丸真的沒輒，她們都是平時愛裝可愛，發起飆來完全是史前級的。

　聽見鹿丸這麼說，小櫻又靜下來了：“那是什麼意思？”

　男生們鬆口氣，揉著被打痛的地方，低聲呻吟……真的很痛！

　佐井捂著發痛的臉頰，臉上笑容不改：“我想，應該是能復活宇志波鼬的另一種方法。啊！櫻小姐要多使用腦子和冷靜思考，不然會越來越笨的……呵呵。”

　小櫻現在考慮要不要把佐井打上火星。

　鹿丸擦擦額上的虛汗，解釋：“你們想想，天王是在什麼時候第一次昏倒？是在救風影的那一次。那麼在這之前的白和君麻呂又怎麼解釋呢？他們都是‘死人’吧？而且他們跟天王的聯繫也不簡單不是嗎？那麼根據對這些人的分析，我可不可以大膽地推測為復活血繼限界跟復活普通人是不一樣的？”

　鹿丸的推測馬上得到天王的肯定。

　“是啊，小丸子，原來你們不知道的嗎？早點問我嘛。”天天笑嘻嘻地說著，然後又捂著嘴：“啊，我答應了三代爺爺不說出來的！”

　……這是笨蛋嗎？

　眾人壓抑著唇角的肌肉運動，別開了視線，不忍心看那個無辜得讓人想開扁的小女生……不要衝動，衝動是魔鬼，沖上去會死。

　經過鹿丸的分析，大夥大概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而且當事人並不否認，還有白和君麻呂兩大實例存在，那麼他們也沒什麼話要說了……真的沒話說嗎？

　“雖然這樣，但我認為天王你還是別復活他。”大和隊長先說話了：“你要知道，鼬是木葉的叛忍，可不同白和君麻呂的身體啊。”

　大和的話得到一致的認同，畢竟上頭的長老，大名和顧問等就不會容許宇志波鼬逍遙生活。

　“不行，我一定要他。”天天堅持：“我要他！”

　“為什麼要他？”鹿丸想問清楚天王的執著。

　“因為他是好哥哥！”天天解釋：“白很溫柔，大君很忠誠，良好素材大哥是位好哥哥！就像我哥哥一樣好！”

　鳴人聽著，他開始理解天王說的話，因為之前他也遇見過鼬，明白這傢伙不像自己想的那麼惡劣，他和佐助之間肯定存在誤會了。

　“天天，這是真的不會危害到你？”鳴人最後確定。

　天天點頭：“不騙哥哥，如果我騙你我就……哦！團藏校長就死掉！我可是下了很大決心發毒誓的！”

　天天最後下了一個大保證，一臉豁出去的毅然。

　大夥頓時心生一種前所未有的猥瑣惡意……那你還是騙我們吧！

　“隔牆有耳，小心行事。”鹿丸突然警覺地瞄向四周：“你們也感覺到了吧？”

　被這麼一提醒，眾人開始慎重地注意周圍。

　“先離開這裡。”卡卡西低身要去扛鼬。

　君麻呂二話沒說搶先了一步。

　……

　卡卡西瞄瞄君麻呂，再瞄瞄自己的手，聳聳肩。

　他們離開了，在原地升起一隻豬籠草，看著離開的那群人，喃喃著：“她的弱點是團藏？”

　緩緩地，豬籠草潛沒下去，這裡又恢復了一片靜謐。

　離開原地的一行人找了一處地形寬闊的地方，讓大和隊長使用了木遁建出一間房子，君麻呂和白一起生成的四紫炎陣包覆了整座房屋，然後剩下的人護在屋外給天王護法。

　有了充分的準備，屋內只剩天天和鼬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每個人都想知道結果，但又被天王拒絕參觀，而且還有結界擋著，他們根本不知道裡頭發生什麼事情。

　“我看看。”白眼的雛田知道鳴人急，就主動了一回。

　她發動白眼透視，待看清楚屋內情況，不禁驚愣了。

　“怎麼了？”發現雛田的異常，周邊的人問。

　雛田解了術，拭掉冒出來的冷汗：“呃……不知道怎麼形容，施術的形式和查克拉的分佈……都很詭異，裡面整個空間變得……不像人間的感覺。”

　聽她這麼說，大家只有更擔憂了。但他們的情報只有這麼多，只能耐心等待。

　終於，那扇被受萬眾矚目的木門拉開，天天出來了，依舊的笑容燦爛，行動也沒什麼異樣，除了蒼白的臉色和那只被割破的手腕，鮮血正潺潺流出。

　四紫炎陣解了，白和君麻呂快步過去為天王包紮，小櫻幫忙治療，其它的人也圍成了一團，根本沒有時間管屋裡頭發生了什麼事。

　鼬死了，他是真的死了，所有今生事一一重現眼前，‘曉’，家，族人，弟弟……加入曉，殺掉族人，家的生活，戰爭。

　一切一切以生成所不能趕及的速度迅速地銷毀，他的生活就因為他的死，失去了意義。最後他只能為佐助做到這種程度……接下來佐助會怎麼樣呢？他仿佛管不著了。

　因為討厭戰爭，所以抹殺了即將挑起大戰的全族人；因為疼惜弟弟，所以硬留他一命，以仇恨為根本把他強留在人間；因為要保證弟弟在木葉的生活，他在‘曉’內壓制木葉的勢力；因為要為弟弟除去束縛，他引導這一次的戰鬥，賭上自己最後的生命消滅大蛇丸。

　然後一切結束了……他掉進無邊的黑暗中。

　在地上沒有家，在地下又有哪兒是他的歸宿呢？或許他的族人們正等待著撕碎他的靈魂……背叛者！無論是木葉或‘曉’他都背付上這個稱號。

　原以為要下地獄，結果墜落的身體被猛力往上拽，只是已經偏離原本的方向，當眼前再次接觸到亮光以後，他看到的是一名嬰兒……全身包覆著紫色查克拉的嬰兒。

　新的記憶湧入腦海，交融合成新的記憶，他仿佛在一個時間內感受了兩種人生……人和結果都有了變數。

　霍地睜開眼睛，宇志波鼬看著一屋子血色咒文，他恍然地輕啊一聲：“原來切腹和死是這個原因……嗯，如果當初聽天王的，的確比較容易解決。”

　“……嗯，不過正常人都不會這麼選擇。”

　“……好了，下次教她說話仔細一點。

　“條理和邏輯方面需要糾正。”

　“不良因素也要適當隔離。”

　“奈良鹿丸？還需要鑒定……”

　把一切理個順，想個透，鼬才挺坐起身。環顧屋子沒看見人影，聽見屋外的聲音，也就站起來往屋外走。

　木門被拉開，原本在圍著天王說話的人全看向門，然後看見剛剛那死人正站在那裡……是宇志波鼬！

　眾人開始屏住呼吸，等待他的反應……不知道這位大哥對於他們現狀會有怎麼樣的表現呢？會一瞬間打起來？會像君麻呂那想忠誠地拜倒？會像白那樣縱天行兇？會嚴肅地要求解釋這一切的事情？

　很多的猜測馬上有了答案。

　“早！”天天舉起手招呼。

　鼬望望天際，然後點點頭：“午安。”

　囧……大哥，你不能只把自己的那一塊扭正啊！這怎麼對口？

　“良好素材大哥！感覺還好嗎？”天天稔熟地扯著鼬的袖子關心。

　鼬點點頭：“各方面都還好。天王，手拿過來。”

　天天乖巧地伸出手，歪著腦袋等他行動。

　鼬拍拍天王的發頂，溫和地笑著：“傷口不深，但流了很多血，要好好休息。”

　“沒事！我很健康！”天天祭出手臂上僅有的一點點肉。

　“瘦。”鼬點點頭：“要制定新的食譜？白……”

　白看到這裡，滿意地點頭，臉上盡是愉悅的笑容：“這個不用你擔心，接下來你要分個工作。”

　“嗯？”鼬等待下文。

　白把君麻呂推前幾步：“孩子是你一個我一個，天王我負責，這個你看好。接下來闖禍什麼的你要好好處理。當然只有他們比較費勁，其它的如果鬧事了……就直接廢掉。”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那雙柔得可以滴出水的明眸中一抹冷色流光劃過。

　藝術三人組哆嗦起來。

　鼬看了君麻呂一眼，後者正瞪著他看。

　他點點頭：“我們是同伴，交給我。”

　這邊分配完，白從三年前到現在，第一次感覺到心頭一松，釋懷的笑容特別的燦爛。

　那邊有人看得臉部直抽，不受控制了，想不透這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況了？

　“難道這也是波風天王施術的功效嗎？”小櫻唇角狂抽：“她把人都變瘋了。”

　鹿丸突然想抽煙了；卡卡西瞄著白，心情複雜；鳴人數著手指頭，開始考慮接下來的生活精彩度；其它的人心思全飄到九重天外了。

　佐井突然低笑一聲。

　怎麼？

　他注意到周邊的視線，不禁輕輕一笑：“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囧……你回火星吧。

　看到大夥的異樣表情，佐井托頜分析：“難道不能理解？那就淺白點吧……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

　囧……原來是銀河外星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