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大山的故事-第五章上學風波(一)

媽媽閉著睛眼雙手合併，虔誠地在神靈面前喃喃自語：「我家豆子明年就要去鎮上小學讀書了，祈求神靈保佑他讀書後在學校認真聽課，不打架惹事生非，乖乖聽老師的話，科科考試一百分。」

　　我問媽媽說：「我為什麼要去學校讀書啊？」

　　媽媽摸摸我的頭說：「因為豆子以後會成為國家棟樑，國家棟樑要會寫字，會數數的，學校就是教國家棟樑寫字數數的地方，所以豆子要去那裡學習多多的知識才有出息。」

　　我得意地說：「寫字數數我會啊，姐姐有教過，豆字頭上一根五郎八卦棍，腰間一個大嘴巴，腳下面的地板上長著兩根小芽芽，我還會數1、2、3、4、5、6、7、8、9、10。」

　　媽媽看著我一邊數數一邊興奮跳著的小臉笑了，拉著我的手說：「會這個還不能做國家棟樑，國家棟樑可是會造飛機，會造火箭，會開火車的。」

　　我聽了媽媽的話眼睛睜得大大的，想了好久才小聲地問媽媽：「媽媽，那國家棟樑會不會尿床啊？」

　　媽媽聽了「撲」一下地笑了。

　　媽媽，你別笑啊，就是因為你當時一直在笑不回答我，搞得我現在還不明白是不是因為我小時候一直尿床而無法成為國家棟樑？

　　「讀書去羅~上學去羅~」第一天去上學，感覺四周什麼都很新奇，覺得上學是一種很好玩的事情。

　　從村子走去鎮上的學校步行要四十多分鐘。沿著山口外面的柏油路一直往東走，路邊高高的苦念子樹桂著一串串碧綠色手指粗的苦念子，金黃色的野菊花一朵朵柔弱地盛開在樹腳邊，姐姐的手一直緊拉著我不許我亂跑。我背著媽媽新縫的帆布小書包上貼著超級賽亞人的圖案，給高過我兩個頭的姐姐拉著手一邊走一邊好奇地左右伸頭探望。

　　姐姐就這樣緊緊地拉著我，從家門口一直到學校，從學校的報名處一直到收費處，從收費處又到領書處，從領書處又到班級的教室，她一直拉著我不放開。

　　期間，在收費處碰到了朱大壯與慕容瑤瑤，朱大壯是他媽媽陪同他來的，慕容瑤瑤則是他爸爸慕容伯伯牽著。

　　從姐姐與他們的交談中得知，朱大壯跟慕容瑤瑤分在一年級一班，我自己一個人分在一年級二班。

　　我當時一聽，我一個人一個班級？學校那麼大的房子就我一個人！！！那我豈不是跟電視上的面壁一樣？我好委屈，我做錯了什麼，姐姐要罰我面壁？奶奶個嘴兒，天天對著四塊牆壁就算是真土豆不通風透氣也會悶壞啊？爺爺個腿兒，像我這樣擁有多重性格的村中霸主，天天面壁沒人陪我玩，還不如叫勞資吃DB好過！如果姐姐一直把我關在這裡不放我出去，那我媽媽豈不是叫我吃飯我都聽不見了？沒人陪我玩，沒飯吃，接著吃DB維持幾天，最後DB都沒得吃了，那就只有餓死在這裡。。。。。。我越想越怕，媽媽，我好想你啊，狠心的姐姐要把可愛的親生弟弟賣掉換蔥油餅吃了，我好害怕。

　　姐姐拖著顫抖的我走進了教室。啊~教室裡好多小孩子啊，一大堆一大堆的，數完手指頭加腳指頭都還不夠。是不是天下的姐姐都是那麼壞，全把自己的弟弟賣給學校換蔥油餅吃了。嘿嘿嘿。這麼多小孩，如果一鍋全煮掉，那得吃多久了？姐姐在教室裡幫我找好座位，鬆開緊拉著我一天的手說：「姐姐要走了，豆子聽話，乖乖在這聽老師講課。」我聽了慌張地緊拉著姐姐的衣角不讓姐姐走，眼睛轉看著這陌生的教室這一大群陌生的人。姐姐看著神情慌亂的我，忙用手撫摸著我的頭低聲地說：「豆子不要怕，這些以後都會是你的好同學好朋友，等一下老師就要來了，豆子乖乖在這裡聽老師講課，放學了姐姐買蔥油餅給你吃。」我一聽到我最愛吃的蔥油餅更緊張了，緊拉著姐姐的衣角更不放手了。你PYR，你想支開我去拿蔥油餅偷偷跑掉！我就這樣緊緊扯拉著姐姐的衣角，眼睛可憐兮兮定定地看著姐姐害怕她走掉。姐姐最後一心軟說：「好了，老師來了，姐姐真的要出去了，豆子還是那麼不聽話姐姐就要生氣了哦，豆子聽話，姐姐不走遠，就在教室外面等你，好不？」我這才神情弱弱地說：「姐姐，我聽話，你不要不要我，你真的要在教室門口等我不准走遠哦！」姐姐摸摸我的臉蛋說：「豆子乖，姐姐就一直站在教室外面不走遠等著豆子。」我才不甘心地鬆開姐姐的衣角讓姐姐走出去。

　　戴著眼鏡的老師站在黑板旁對大伙說：「同學們，我就是你們的老師朱利葉，以後我就教你們識字數數。你們有誰會寫自己的名字會數數的？」全班有好幾個人回答會。我也會，但我不也出聲，我的眼睛一直盯著站在教室外面的姐姐。老師接著說：「那好，大家都是新同學，現在我點名，點到哪位同學的名字哪位同學就站起來說句『到』讓大家認識一下好不好？」全班很多人回答好，但我不回答，我眼睛還是一直盯著站在教室外面的姐姐。

　　「梁土豆！梁土豆是誰？梁土豆！誰是梁土豆？站起來讓同學們認識一下！」老師一直說了五遍，我才回過神來，我站了起來說：「我是。」老師看了我一眼問：「你是梁土豆？」我說：「是。」老師問：「為什麼我叫你那麼多遍你都沒站起來說到？」我說：「剛剛才聽見！」老師隨口說了句：「果然像土豆，反應夠土的，坐下吧！」哄！全班人哄堂大笑。我臉色一紅，坐了下來，狠狠地瞟了一眼隔壁桌那捂著嘴巴瞄著我歡笑，紮著兩條小辯子的女娃。直賊娘的！笑！笑！笑！等勞資有了5000塊把你也買過來用五郎八卦棍法打得你天天笑！

　　老師在黑板上講課，我在下面聽著一直很納悶：「為什麼要剝阿爸~摸阿媽~捏呃爺~雞惹姐？」一家人，又剝又摸又捏還惹的，這不是亂倫嗎？學校怎麼可以教導學生亂倫的？我土豆可是三口子村三至八歲小孩中的霸主，雖然也曾在姐姐洗澡的時候，扔過一隻老鼠把姐姐嚇哭過，但我怎麼也不會有亂倫這種猥瑣想法。我土豆是堂堂男子漢，是村中的霸主，是國家的棟樑，怎麼可以學這齷齪的東西？勞資不學！

　　也可能就是因為當時的拒學心理，導致我現在的漢語拼音都還是差得要命。

　　下課了，人潮像放閘的海水一樣直往教室門外湧出來，我夾在中間驚慌失措，四處張望尋找姐姐的身影。「豆子，姐姐在這裡！」我轉過頭一看，姐姐站在顯眼的大樹旁向我招手。啊~親情終於喚起了姐姐的良心，姐姐沒有偷偷拿蔥油餅跑掉。我淚流滿臉興奮地大聲呼喚著姐姐，揮動著雙手從人潮中游了過去。

　　在回來的路上，朱大壯和慕容瑤瑤跟我們一起。姐姐問我們：「第一天上學學到了什麼？」朱大壯跟慕容瑤瑤興奮地齊聲念：「剝阿爸~摸阿媽~捏呃爺~雞惹姐！」草裡涼滴~勞資還波~坡~摸~貨~爹~睇~捏~咧呢？第一天上學你倆就學壞了，以后土豆哥哥哪有臉帶你們去闖蕩江湖？

　　「看我的~五郎八卦棍最後一招——棍指蒼穹！呀~~~剎！剎！剎~~」我在路邊撿條小棍子爽快地掃打著樹腳旁的一叢叢野花野草。朱大壯和慕容瑤瑤在後面也提著小棍子學著我一起掃打著。「豆子，你們別玩了，走快點，要遲到了！」姐姐叉著腰在前面喊道。早到又沒有DB吃，遲到點又關什麼事！我不理姐姐，繼續對朱大壯與慕容瑤瑤喊：「我們再去消滅那邊的敵人！呀~~剎剎剎~~衝啊~~」「衝啊，看我的絕招——豬籠入水！殺殺殺！！」「看我的半邊燒鵝腿！」朱大壯和慕容瑤瑤跟我一起大喊著衝向另一叢野草堆裡戰鬥了。「豆子，姐姐一天不打你你就覺得皮癢了啊！」姐姐生氣了，大喊著提了根比五郎八卦棍還要粗兩倍的棍子向我跑過來。哎喲~我的媽喲~勞資要變身閃電俠，我閃我閃我閃閃閃~~~我一邊念著咒語一邊擺脫在後面拿著棍子的姐姐，像那個。。。。。。呃，對，像那個脫肛的野馬一樣，往學校的方向飛奔而去。

　　一天來回兩次的上學，我再也不怕去學校了。早上六點半的時候，朱大壯和慕容瑤瑤倆人背著書包跑來敲我家的門：「土豆哥哥，起床上學去羅！」我一咕碌從床上竄起來，去廚房拿個包子喝口水，就飛快提起書包領著朱大壯與慕瑤瑤往門外跑。「哎~豆子！等一下！你別跑那麼快，等等姐姐啊，等姐姐一起跟你去啊！」媽媽在後面大聲地喊著。我才不等她呢！勞資三個人都是大男子漢，才不要跟一個小娘們一起走！我裝作沒聽見，繼續跟朱大壯慕容瑤瑤一起向村口的方向奔跑。

　　我雖然每天出門都比姐姐早，但每天姐姐都會在路上碰見我。我就是不承認我是因為愛爬上路邊的樹頂上掏鳥蛋，跟朱大壯他們在路邊玩玻璃彈珠等事情擔誤了時間才會讓姐姐從後面趕上了我。我只能解釋說是因為我們都是一年級小弟弟，姐姐是四年級大姐姐，她走路的步伐邁得比我們大，所以她就趕上了我們。

　　姐姐捏著我的耳朵訓：「跑啊，你跑啊~我看你還會不會飛？」

　　我疼痛地裂開嘴巴大叫：「MB的！等勞資以後長高長大了，一腳邁出去，腳踏兩條船，看你還能不能追得上勞資！」

　　姐姐聽了大笑著問：「你還想長多高長多大？」

　　我得意地說：「長得像路邊的大樹一樣高，長得像汽車那麼大，嘿嘿，你怕了吧？」

　　姐姐算了一下手指對我說：「你要長那麼高那麼大那得吃多少飯？就算你吃得了那麼多飯長那麼高那麼大，但是你的小書包、你的衣服褲子沒吃飯，它們不會跟著你一起長大，那你以後沒有衣服穿沒有小書包背了。」

　　我聽了大驚失色：「長大了就要裸奔的啊！！」接著又仔細想了想，是啊，我長大了，那我這幾件我最愛的葫蘆娃戰鬥服，還有我貼著超級賽亞人圖紙的書包，那豈不是用不了了？這問題讓我好糾結。我越想心越涼，我到底要不要長大好呢？如果我天天少吃點飯留下來給葫蘆娃戰鬥服和小書包吃，它們會不會跟著我一起長大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