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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第八雄》第19章
富貴秦國夢 第十九章 流行歌曲

 一會兒,舒元琦唱完了。譚老猛地一拍大腿︰“這歌真如仙樂一般,听得人如飲仙露,要是在十幾年前讓我听到,那次賽歌,我就不會輸給鄒青子了!”

 路岩試探地說︰“現在唱也不晚嘛,我們相信,這首歌定能在這次賽歌大會上奪魁。”

 譚老呵呵大笑,點頭道︰“天意!一切全是天意!是冥冥之中的安排,讓老夫得遇二位,這次鄒青子輸定了!”

 舒元琦道︰“我們一開始還擔心譚老不肯唱呢。”

 “不肯唱?為什麼?”譚老愕然。

 路岩道︰“因為鄒青子唱的是他自己作的歌,我們以為您老也只唱自己作的歌。”

 “哪有此事!”譚老連連搖頭,笑道,“我以前唱的歌哪一首是我自己作的?不全是前人之作嗎!我是什麼人?是個唱歌的!唱歌的才不管那歌是誰作的,只知道把那首歌唱好,唱出它的神魂來,這就是高手!當然,自己會作歌,那當然更好,像鄒青子那樣,可以不斷地為自己作新歌,以致于一直受人歡迎,我不會作歌,只能唱些陳腔老調,別人听厭了也沒辦法,因此就漸漸被淘汰,若有人為我作歌,我還巴不得呢,怎會迂腐得不唱?”

 舒元琦笑道︰“譚老既然如此豁達,我們就放心了。事實上,在我們國家,絕大多數歌者也都是唱別人作的歌,只有極少數歌者能自己作歌。只不過,在我們那里,歌者唱別人作的歌是要向作歌的人付錢的。”

 “唱別人的歌還要付錢?”譚老有點難以置信,旋即笑道,“剛才那歌是誰作的?我若唱了,他該不會來向我收錢吧?”

 “當然不會!”路舒一齊大笑。

 “時間不多了,走,我們這就去把這歌教給公子符!”譚老站起身說。

 “你不親自唱嗎?”路舒兩人大感意外。

 譚老笑道︰“說老實話,這是難聞得一遇的好歌,我想唱得要命,可是,我老了,不能總是我們這些老人霸著舞台,得給年輕人機會,一個歌者最大的福氣,就是遇到一支好歌,往往能一唱成名,我已經出過了很多年風頭,知足了,得讓年輕人出人頭地了,公子符的嗓音,唱這支歌,最合適不過。”

 路舒兩人听了,不禁肅然起敬。

 路岩道︰“我們還有很多好歌可以讓公子符和公主他們去唱,這一首就你唱吧,你不想報十幾年前的一箭之仇嗎?”

 譚老灑然笑道︰“優勝劣汰,自古而然,想當初我也是在賽歌會上斗敗了蚺亮而一舉成名的,鄒青子斗敗我,我心里沒有半點不服氣,我以前之所以有些妄自菲薄和自暴自棄的作態,並非對鄒青子贏了我耿耿于懷,而是為不能幫公主他們出人頭地而焦慮,以致于自責自恨罷了!”

 “譚老心胸如此坦蕩,我輩深感欽敬!”路舒二人心悅誠服地說。

 “走吧!”譚老哈哈大笑,走到路舒二人中間,一手搭著一人肩膀,往公主他們排練的廳房去了。眨眼之間,他好像年輕了二十歲。

 三人回到公主他們排練的廳房里,譚老立即笑著宣布︰“從今天開始,由元琦教公子符唱歌。”

 “啊,他也會唱歌?”小公主驚愕不已。

 舒元琦道︰“我不會唱歌,只是有一些你們沒有听過的歌可以教給你們去唱。”

 “啊,什麼歌?”眾人一齊好奇地望著他。

 “唱出來你們就知道了,我先唱一遍,然後公子符就跟我學唱,啊?”舒元琦說著,開始唱了起來。

 《北國之春》的旋律一出口,公主他們立即聳然動容,臉上交織著震驚、喜悅、興奮、懷思諸般表情。

 一曲唱畢,小公主叫道︰“這麼好听的歌,我也要唱!”

 舒元琦笑道︰“還有比這更好听的,要學的去跟路岩學,我只收公了符一個徒弟!”

 大公主沉吟道︰“我覺得不宜一次學太多的新歌,太多的新歌,反而分散了听眾的興趣,倒不如一次推出一首新歌來得效果強烈。再說,推出太多新歌的話,伴奏的人也來不及學,這支歌的曲調是全新的,伴奏的南d艿芎吞防縴且駁醚 飧鑾硬判校 裨蠣蝗稅樽啵 痛蟠蛘劭哿恕!br />

 譚老點頭贊同道︰“公主所言極是,不過,這首歌最好得用笙竽簫來伴奏,琴似乎不合適。”

 大公主點頭道︰“譚老所言極是。還有,伴歌的舞蹈也得作些改動,大家都得重新排練,時間不多了,三天之內都得練熟,大家開始吧。”

 譚老點頭道︰“這首歌的歌詞我還有好幾處听不懂,元琦你念給我听听。”

 不用吩咐,十六嫂就給譚老拿來了毛筆硯墨和幾塊薄木板。舒元琦一句句背出歌詞,譚老則一句句記下,每到譚老他們听不懂之處,路岩便加以解釋,譚老便以他所能接受的詞句代替之,一邊改,一邊記,記完後,譚老默誦著歌詞,又作了幾處修改,然後讀給公主他們听。修改後的歌詞,很接近于詩經《國風》中的語句,非常有古氣。大家一致贊同。

 接下來的兩天,公主他們每天緊張排練到深夜才歇。只有路岩比較空閑,在一邊袖手旁觀。

 第三天下午,王宮里來了一位宦官,公主他們一齊神情嚴峻,畢恭畢敬地侍候著他。譚老悄悄告訴路舒二人,這宦官名叫繆成,負責這次賽歌大會的布置和安排,他也精通音律,而且對如姬的欣賞趣味了如指掌。路舒兩人這才明白,這繆成原來相當于後世的文娛晚會總策劃或總導演之類角色!

 繆成一來,就大模廝樣地往幾案後一坐,面無表情地說︰“把你們最好的歌唱給我听,只唱一首,差的我沒時間听,我今天已經听了二十七個歌舞隊的歌了,下面還有七八個呢,快唱吧。”

 于是,公子符引吭高歌,唱了修改版的《北國之春》,公子南d熱稅樽啵 」 韉熱稅槲瑁 蠹葉際 致裊Αbr />

 路舒和十六嫂他們竭力想從繆成的表情中看出他對這首歌的評價,可是繆成的臉卻始終像石佛似的,絲毫看不出表情。唱到一半,他就“啪”地拍了一記手,說︰“好了好了,就唱這些吧!”說著就站了起來,大步走了出去。

 眾人一時都呆立當場。

 良久,公子符頹然道︰“罷了,看來如姬不會喜歡我的唱法,是我唱得不好,辜負了大家!”

 路舒兩人都安慰公子符說,公子唱得很好,何必自責?但兩人退到廳外後,舒元琦就悄聲對路岩說︰“那死太監連听完全曲的興趣都沒有,看來我們奪魁是不絕無可能了,這麼好听的歌,難道古人真的接受不了?怎麼會呢?”

 路岩皺眉道︰“要說古人接受不了,可公主他們怎麼都很喜歡這歌呢?再說鄒青子的歌我們那天都听見了,絕對比不上這支歌,可信陵君他們還交口稱贊,說一定能拔頭籌呢!”

 “就是啊!”舒元琦撓著頭。

 兩人回到廳內,見眾人正圍著沮喪的公子符,說著安慰的話。

 舒元琦憤憤道︰“公子的歌藝無瑕可擊!那死太監,鐵板著個臉,分明就不是個好人,肯定是我們沒有送禮給他,他故意為難我們!”

 “一定是這樣!”眾人都附和說,“在楚國和齊國都沒踫上這種事,這魏國人真混!”

 譚老笑道︰“誰唱得最好不是他繆成說了算,要如姬說了才算!”

 “對啊!”舒元琦贊同道,“他算老幾?明天如姬听了才算數。”

 譚老道︰“這歌成與不成,明日便見分曉。我們何必在此庸人自擾?就算如姬不喜此歌,我相信一定會有很多人喜歡!更何況,元琦和路岩二人腹中還有很多好歌,我們都學了來,若不能被權貴欣賞,就在各地市井中賣唱,斷無凍餒之虞!”

 路岩道︰“譚老言之有理!不過,這宦官到這里來听歌到底是什麼用意呢?”

 譚老笑著搖頭︰“從未踫到過這種奇人奇事。”

 大家嘴上雖然在安慰公子符,心里卻都沉甸甸的,覺得在賽會上奪冠的美夢多半是落空了。

 這時十六嫂來喚大家去吃晚飯了。譚老道︰“大家吃過晚飯早點歇息,今晚不排練了,養精蓄銳,明日全力以赴,成與不成,那是天意,我們只要盡到了力,就捫心無愧了。”

 歌舞賽會于晚上開始,天還未黑,譚老和公主等演員就早早地吃了晚飯,洗漱化裝,穿上他們最好的服裝,分乘七輛馬車,前往魏王宮。十六嫂等幾個負責照顧大家生活的婦女將大家送到客棧門外,向著遠去的馬車隊大聲道︰“祝你們一舉奪魁!”

 馬車隊來到王宮門外的廣場上時,見廣場上早已停著二十來支歌舞隊的馬車隊,大家都是流浪各地謀生的的江湖人,見面之後,不論相識與否,相互間都點頭作揖,卻不敢大聲問候和說笑,怕因為大聲喧嘩而被守衛宮門的軍士和官吏斥責驅逐。

 譚老他們的馬車在廣場上停下後不久,只見一隊隊華麗的馬車分別從宮門外大街的東西兩頭駛來,魚貫駛入宮城,馬車上端坐著盛裝的男女,他們都是魏國的高官、貴族,以及他們的奴僕。他們是前來給如姬祝壽送禮並參加壽宴的,他們身後的奴僕們抱持的瓖金嵌寶的華麗盒竇內,便是他們要送給如姬的貴重壽禮。

 天黑時分,所有權貴都已入宮。忽然,宮內傳出一陣喧天鼓樂之聲。

 譚老悄聲向路岩道︰“壽宴開始了,我們也可以進宮了。”

 果然,不一會,就見一個太監從宮里出來,站在宮門口大聲喊道︰“所有來參加歌舞賽會的歌舞隊,依次入宮!”

 所有歌舞隊的馬車自覺地排成一長隊,秩序井然地魚貫入宮。

 進入宮門,只見迎面是一座氣勢雄偉的大宮殿,這宮殿築在一座高達三丈的高台之上,數十級有雕花圍欄的寬闊白石台階通向宮殿。台階下和宮殿門外都筆直地站著許多頂盔貫甲的執戟衛士。

 大宮殿前是個廣場,廣場上排列有序地停著早先入宮的高官和貴族們的馬車,他們的車夫奴僕們都懶散地守候在馬車上,或竊竊笑語,或閉眼打盹,或四目勾溜地看著正在進宮的歌舞隊。

 在幾名軍士的指引下,譚老他們的馬車在一個魏國大夫的馬車隊旁邊停下了。那些守候馬車的車夫奴僕一齊目光灼灼地盯著兩位公主和其他男女演員,有幾個家奴嘴里更是悄悄說上了葷話。

 “看什麼看!”舒元琦不悅地向他們沉聲喝道。

 一位家丁頭目模樣的人立即惱怒地瞪著舒元琦,低聲罵道︰“該死的東西,你一個為賣唱人趕車的,也敢喝斥我們馮大夫家的人,活得不……”

 他話未說完,旁邊一位年輕奴僕立即扯了他一把衣袖,悄聲道︰“那人就是挑了黑虎黨的人,現在黑虎黨听命于他,信陵君也待之如上賓,得罪了此人,後患無窮啊!”

 那家奴頭目立即大驚失色,向舒元琦抱拳作禮,陪笑道︰“小人有眼無珠,言語冒犯,望兄長多包涵。”

 舒元琦不耐煩地向他揮了揮手,連看都懶得多看他一眼。

 這時,宮殿中熱鬧的編鐘合奏大樂結束了,一個太監從高高的白石台階上跑下來,喊道︰“各歌舞隊,列隊入殿,只有歌者、舞者和樂者可以入殿,其他人等一律等候在此,不得擅自下地走動!”

 譚老等人抱著樂器,和公主他們跟在其他歌舞隊之後踏著白石台階,進入了宮殿。路舒兩人和車夫們留在了車上。

 舒元琦罵道︰“媽的,這鳥大王的排場倒不小,國家都沒幾年就要滅亡了,還這麼裝腔作勢!”

 路岩笑著在馬車車廂里躺了下來,舒元琦見狀,也躺下了。兩人知道,宮殿內的歌舞賽會這時已經開始了,可以想象,魏王和權貴們此刻正一邊喝著美酒,吃著佳肴,一邊欣賞著各歌舞隊的表演。由于古人沒有麥克風,所以宮殿的中歌聲、伴奏的樂聲和喝彩聲這里只能時斷時續地隱約听到一些。

 路舒兩人閉目假寐著,心里卻七上八下地揣測著大殿中的情形,不知如姬能否欣賞《北國之春》這“現代”歌曲?

 路舒兩人焦急地等待著《北國之聲》樂曲的響起,可是,足足過了一個多時辰,卻仍然沒有听到。路岩霍地坐起來,向舒元琦道︰“伴奏的樂曲響了二三十起,幾乎所有參賽樂隊都唱過了吧?怎麼還沒听到《北國之春》?該不會是那死太監使壞,不讓公子符唱了吧?”

 舒元琦苦笑道︰“你問我我去問誰?不讓公子符唱,那又叫我們來干什麼?哎,你听,這不是鄒青子那首歌的樂曲嗎?”

 路岩靜心一听,果然,一縷伴奏樂聲從宮殿中悠揚飄出,正是鄒青子那天在信陵君府中唱的那首歌曲的曲調!

 舒元琦心中一亮道︰“有沒有可能公子符是在鄒青子的後面唱?那繆成既是這場賽會的總導演,那麼誰先唱誰後唱這個次序就是由他來安排,既然如此,他有沒有可能將越好的歌安排在越後面唱呢?”

 “不排除這種可能,一個出色的總導演,總是要千方百計把歌會弄得引人入勝,繆成事先听遍所有參賽的歌舞隊的歌的目的可能就在于此,他要事先在心中將各歌隊的節目排出優劣,待賽會開始時,便將唱得差的歌舞隊排在前面,將唱得好的排在後面,讓听眾越听越有興趣,若不這樣依優劣排序次,好的在前面唱過了,差的再唱,听的人就沒有興趣了,賽會也就沒有了引人入勝的效果。”

 “如果真是這樣,那公子符大有可能奪冠,也許我們錯怪繆成了,他並不是不欣賞我們歌,只是臉上不露出來罷了。”

 “噓——鄒青子唱完了!”

 宮殿中傳出經久不息的喝彩聲,這是這場賽歌會中最高的喝彩聲。

 路岩深吸了一口氣,道︰“如果下面真是公子符唱,那麼我們的猜測很可能是對的。”

 然而,喝彩聲過後卻是令人不安的寂靜。

 舒元琦愕然道︰“怎麼回事?難道真的不讓公子符唱了?”

 正說著,宮殿內又傳出了喝彩之聲。

 路岩道︰“剛才可能是如姬或魏王在對鄒青子的歌作點評和稱贊,所以其他人都屏息以听,待點評完後,又發出附和贊嘆之聲。”

 “有可能。嘿,來了!”

 蕩滌心肺的《北國之春》樂曲,終于若隱若現地從宮殿中飄了出來,路舒二人激動得怪叫一聲,互相猛擊一掌,引得台階下的執戟衛士向他們怒目而視,以示警告。

 舒元琦搖頭竊笑道︰“看來我們真的錯怪繆成了。”

 路岩低聲笑道︰“想來剛才魏王或如姬稱贊鄒青子的歌時,鄒青子表面上謙虛,內心里一定笑得很得意,以為奪冠是沒有懸念的了,哪知道我們的繆成繆導演有此天才安排,唉,現在他听了公子符的歌,一定笑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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