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雲遮玉蟾，我躲在陰影里遠遠的望著燭光下的楚雲天，已經沒有剛才的那種決心。也許這就是近君情怯，痴痴的望著他嫻靜的面容，心里面有個聲音悄悄的說︰這樣看著，就好。混亂的記憶中，從沒有一個男人像他那樣待我，就好像我是他捧在心尖的寶貝，那麼溫柔又惶恐的。一絲甜蜜的酸楚慢慢的擴散開來，我向後退了兩步，默默的說︰就這樣吧，見不到你，我會傷心，見到我，你會傷心。你傷心，不如我傷心。

　　仿佛心有靈犀一般，楚雲天抬了下頭，看到僵在當場的我之後，眼底閃過一線驚喜，但很快的就被他用溫柔掩蓋。如果是往常，楚雲天一定早已把我拉到屋里，細細的數落我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大冷天的站在外面。可現在，他只是站到窗口，柔柔的問我︰“怎麼了？這麼晚找大哥有什麼事情嗎？”

　　那一聲大哥在現在的我听起來竟是端的刺耳，苦笑了一下，我搖了搖頭。楚雲天皺了皺眉頭，說︰“那就趕快回去睡覺，天太冷，在外面待久了會生病的。”

　　楚雲天還是楚雲天，只是那扇門，他再也不會為我打開了。我微笑著點了點頭，到此為止！我不會再來見他，等他娶了妻，等我嫁了人，這一切就只是一段回憶而已，沒有開始，沒有結束。

　　“等一下，大哥叫人送你回去。”楚雲天看了看天色道。

　　我又搖了搖頭，跟自己家干嘛還送來送去的，何況本來也沒多遠。轉身走了幾步，沒忍住還是回頭看了一眼，就要關上的窗縫中露出桔黃色的光，照出楚雲天的半個身影。心底躥出一股酸意沖過鼻梁，頂到眼眶，咬著牙忍下流淚的沖動，從此之後我們之間便永遠隔著一扇窗……不，是一堵沒有窗也沒有門的牆，繞不到盡頭，也翻不過去。從今以後再也沒有我的雲天，有的只是，大哥。

　　雙唇輕踫飄出兩個字︰“雲天。”作為告別，然後毅然決然的轉過身快步離開，卻沒有看到那扇豁然打開的大門，沒有看到楚雲天如鷹一般掠起的身影，直到被他扣在懷中帶回屋里之後，才堪堪反應過來。有些幽怨的看著眼前激動的人，我才剛剛下了決心，他這樣，算什麼？

　　“大少爺？”

　　“出去！”好心來詢問的下人，被楚雲天高于以往的聲調，嚇得踉蹌了幾步，帶上房門後，七手八腳的閃了個沒影。

　　楚雲天激動的手指都在顫抖，撫在我臉上的指尖就好像蝴蝶一樣，一下下輕點著。“再……再叫一聲。”

　　心在瞬間融化，我柔柔的喚了一聲︰“雲天。”

　　猛地被他死死的摟到懷里，那雙手臂用力的仿佛想要勒斷我的腰，忍不住叫了一聲。楚雲天聞聲雖然馬上松開了雙臂，可還是不肯放開手，只是看著我，暗潮洶涌。我站在他身前，看著坐在椅子上的楚雲天，神色從初時的驚喜，一點點變成疑惑，再到黯然，之後說了一句︰“小四，你騙我。”

　　我歪了歪頭，問︰“什麼？”

　　“他……來找過你了，對不對？”楚雲天很艱難的吐出這句話之後，臉色就好像剛剛咽了只蒼蠅般難看。

　　“……”我默然的看著一臉心碎的楚雲天。

　　“他來找你，給你解藥。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楚雲天問的咄咄逼人，而我除了心虛外，還有心痛。他的眼神脆弱的仿佛不堪一擊。

　　楚雲天見我只是咬著下唇不說話，淒苦的笑了一聲，搖了搖頭說︰“果然是這樣，小四，你這又是何苦？你若是喜歡他，我……我又怎麼會攔著你。只是，你何苦騙我？”

　　“我沒有！”我無力的吼道，語氣虛弱得讓自己都信服不了。我無法理直氣壯的說我與阿塵之間什麼都沒有，我不排斥他的吻，不排斥他的懷抱，我唯一排斥的只是他變成我的愛人這件事。

　　楚雲天的眼神有些狂亂，握著我上臂的雙手漸漸收緊，用力的晃著我的身子，說道︰“沒有？是沒有騙我？還是沒有喜歡他？小四，你真的了解他嗎？他是什麼樣的人，你真的清楚嗎？他除了害你啞了十年，還給過你什麼？讓你連我都騙？”

　　“沒有，我沒有對他動情。”相對楚雲天的激動，我反倒冷靜下來，盡可能放輕語調的說道︰“我不清楚他做這些事情究竟是為了什麼，可他本來就是個任性妄為的人，不是麼？”抬起手，撫上楚雲天的臉頰，他的表情在我的手指下漸漸恢復平靜，依稀還帶著痛楚。

　　半晌，他緩緩的低下頭，埋首在我頸間，低聲說道︰“小四，再也別騙我，你知道的，無論如何我都是站在你這一邊。”

　　我擁著他，‘嗯’了一聲。忽然感到頸間劃過一抹濕潤的溫暖，疑惑的抬手摸了摸眼角，奇怪，我沒哭啊。電光火石間想到這個擁著我的男人，腦海中閃過詫異，是他……在哭麼？

　　“小四，你會不會看不起我？”楚雲天依舊埋首在我頸間，悶悶的說︰“我這個做大哥真是失職，居然喜歡上自己的親妹妹。我以為見了外面的天地，就可以淡忘這份事理不容的感情，我以為多看些女人，就能找到一個可以取代你的人。

　　可是，小四，你知道嗎？當我仰躺在大漠中，那浩瀚的夜空中的每一顆星星都好像是你含笑的眼楮。就算我閉上眼，腦海中還是閃過你的笑的樣子，嬌嗔的，開懷的，生氣的，賴皮的。”楚雲天說到這里時，笑了一下，不過還是沒有抬起頭，只緊了緊手臂，繼續說道︰“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就像個小粉團，軟軟香香的撲了過來。我就想，你怎麼可以笑的這樣純潔無暇，好像世間一切苦厄與黑暗都與你無關一樣。然後在抓周的時候，你咧著嘴，抱著我叫‘哥哥’，我當時就下定決心，不論你要什麼，我都會給你找來，只要你能一直這樣笑著，留在我身邊。

　　起初，我只是一門心思的想要護著你，想要留住你的那份純真。楚家的漩渦太大，我費盡了心思，把你和別人隔離開來。當初為什麼把你們留在酆都，九天也許不記得了，可我知道。雖然有點對不起九天，可我還是動了點小手腳，讓奶奶討厭你們，這樣你們就不會像二叔家的鳳清一樣，被那些禮教束縛的像木偶一樣僵硬，我喜歡看你笑，我想要你一直都肆無忌憚的笑。反正有我在，就算被奶奶排斥，又有誰能傷的了你呢？

　　後來，我發現自己變的越來越奇怪，見到你跟嘯天親近，我都會覺得不舒服，我知道這不對，我已經很努力的壓抑了，可等到發覺時，還是晚了。我……關不住心，可我管得住自己的人。十年走了四次絲路，可是，沒有用！每一次離開，每一次歸來，每一次都陷得更深。所以我放棄了，見到你在門外張望的身影，是我最幸福的時刻，就好像一個歸家的丈夫，見到翹首以盼的妻子，心被漲得滿滿的。

　　小四，你能原諒大哥嗎？原諒我這個齷齪的大哥？”楚雲天抬起頭，臉上是滿懷著罪惡的愧疚，以及期待著被救贖的渴盼。

　　我微笑著，慢慢的捧起他的臉，燭光映在雙深邃的眼眸深處，在我的注視下，碎做一片片愛憐的琉璃。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雲天，听我說，你沒有錯，你不需要被原諒。愛是最聖潔的感情，原本就不應該被斥責。”

　　“可是……”楚雲天的話被我輕點在他唇上的手指打斷。

　　“噓，沒有可是，我很高興你對我有這樣的感情，因為……我也一樣，只不過我們湊巧是兄妹罷了。”專注的看著他眼中那個被小心翼翼的包裹在憐惜中哀傷欲絕的我，心中漸漸明白，就是這樣了，他也好，我也好，我們統統邁不出那一步。那麼……至少留個紀念給我吧。

　　看著那黑眸中蒼白的自己，映著他眼中的火光粲然一笑，在他錯愕的眼神里猛地吻上了他的唇，軟軟的，溫潤的。楚雲天觸電一般的一把推開我，結結巴巴的說道︰“小……小四，你做什麼？”

　　我無辜的眨了眨眼楮，說︰“吻你啊。”

　　楚雲天一臉不可思議的低叫道︰“你瘋了！”

　　我歪著頭想了想之後，認真的說︰“是了，我瘋了。”

　　說完不顧楚雲天的反對，硬是又吻了上去，滿足的嘆息著，收緊雙臂，輾轉著，啃咬著，貪婪的吸允著他的溫度，直到他從最初遲疑不決的躲閃，變作專心的投入，溫柔的回應自己。起初他只是輕柔的含著我的唇，頂禮膜拜般的輾轉纏綿，就好像他面前的是易碎的珍寶。我開啟雙唇，邀請他進入，隨著深入，他吻得越來越激烈，仿佛是眼見著獵人帶走自己垂死的戀人，卻無能為力的天鵝，只能哀傷絕望的悲鳴。

　　身子融化了一般癱軟在他懷中，連什麼時候坐到他腿上了都不知道。等到回過神來時，只能喘息著靠著他，眯著眼享受他不停的落在眼瞼、鼻尖或是耳垂的吻，蝴蝶一般，卻又一下一下的帶出痛楚。

　　“瘋了……我們不該這樣……都瘋了！”楚雲天有些喘，斷斷續續的在輕吻的間歇說道。

　　我低下頭捧著他的臉，說︰“人生在世難得瘋一次，就要瘋的徹底！”

　　他側過頭輕吻我的手心，滿臉的虔誠，呢喃著︰“樹兒，我的樹兒。”那吻從手心一路延伸到上臂，最後停在鎖骨處，輕輕的啃咬。

　　渾身觸電一般的麻了一下，我無意識的呻吟了一聲，楚雲天馬上緊了緊樓在我的腰上的手，另一只也順著鎖骨向下滑，罩住胸前的那抹柔軟。衣衫早就在意亂情迷中被扯散，松垮垮的搭在肩上，月白的小衣隨著呼吸緊貼在肌膚上起伏。

　　楚雲天的喘息漸漸粗重，原本肆虐在胸前的手早已滑到裙下，隔著底褲緩緩的上下巡，取而代之的是他火熱的唇舌，挑逗的戲弄著那點嫣紅。我忘情的將身子弓向他，腦海中有一個聲音叫喊道︰“不對！停下！”

　　不要！我在心底喊道︰我們兩情相悅，干嘛要停？管它張家小姐李家小姐，楚雲天是我的！誰也搶不走！

　　腦海中的聲音嚴厲的說道︰他是你親哥哥！

　　嘁！神話里面亂倫的多了去了，親哥哥又怎樣？反正我也不要孩子。

　　這是違背道德的！

　　去他媽的道德！人脫光了衣服都是禽獸，根本沒他媽道德可言。

　　腦海中的聲音沉默了一下，說︰不合乎天道倫常，會遭報應的。

　　什麼是天道倫常？我只求一夜而已，哪里來的那麼多廢話，滾！

　　終于清靜了，滿意的專心在楚雲天身上，我明白這對他來說有多困難，從他時而努力的克制著停下自己的動作，不停的低語上就能看出他有多掙扎，只是我不許他退縮，每每他停了下來，我便吻上去，我要他，我要他今天晚上只屬于我！也許過了今晚他會怨我……可我一向都是個自私又實際的人，既然得不到永恆，那就把這剎那當作永恆！身子因著他的手，他的唇而變得火熱柔軟，耳邊是他粗重的喘息和我啜泣般的低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