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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鸞:我的前半生 我的後半生》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殿試

  卯時。

  雖未見太陽,東方泛白的天際卻扯出的一絲絲、一縷縷溢彩的朝雲。

  靜靜休憩一夜的宮廷,開始復蘇。各個宮門都開了鑰,按值的宮人安靜又有條不紊地開始了又一天的繁忙。

  此刻哪怕有成千上萬個人在忙碌,宮裏的早晨也是寧靜的。象無聲電影一樣安靜而又有序地換崗換班的畫面……很難形容的味道。

  也許……這,就是宮廷的規矩,皇家的威儀。

  在這樣的地方,你能感覺到無處不在的肅穆,連空氣恍若都帶著微微的壓抑,我的腳步也跟著輕了起來。跟著前頭那個叫小順的小太監,安靜地在碎花石子路上走著,硬底鞋子敲打在彩石上的“叮叮”和園子裏偶爾飛過的鳥鳴是一路過來聽到的唯一聲音。

  初夏的早晨,卻並沒有白日的燥熱,習習襲來的涼風夾雜著朝霧還未散盡的露氣,濕濕的,涼涼的……正如今早他的吻。

  淺眠的他寅時就把我喚醒,懵懂中看看那烏漆抹黑的天空,我沒好氣的告訴他今日明明是卯時“殿試”,本來昨晚就透支了體力,幹麼這麼早就折磨人起來。

  “張如妍告訴你是卯時的?”

  是啊,不是規矩麼,最後一天的“殿試”延後一個時辰……昨日下午和一個旗籍的幾個好姐妹特地來告訴我的……

  迷糊中只聽得已經起來的他叫來全公公說什麼改時間的事情……

  “想睡就多睡一個時辰吧,沒什麼打緊。”斷斷續續地,只記得他臨走前的這一句話,和那一個吻。

  深深吸了一口屬於御花園特有的花的芬芳夾雜著松柏的清香,緩緩吐納一次。到了……欽安殿那金紅色的琉璃建築前那道“天一門”已在眼前。

  “站住,哪個宮的,有腰牌嗎?”門口的侍衛高壯如塔,旁邊鶴立著一個長臉公公上上下下打量著我的服色,拿腔拿調地扯著喉嚨道。

  小順子公公涎著笑臉欠了下身打著哈哈:“這位公公,都是當差的,小的哪個宮的不方便說,您問問李賀年公公小順兒是誰他准知道!”

  “點卯時間已經過了,各旗秀女寅時就已經在正殿候著了。上頭說了,分住在別的延輝閣等別的宮殿的秀女只要錯過應卯,不管哪旗的都不得進入欽安殿。”

  寅時……卯時?想起昨日臨走時那張絕美的臉,恬恬然帶著燦爛的笑:“姐姐好象不住在欽安殿裏,不知道住延輝閣還是和邊的幾處宮房?剛剛李公公告訴我們欽安殿的明日延後一個時辰點卯,說是皇上的恩典。”

  張如妍,你果然膽大!媽的!我被“黑”了!

  這突然降臨在自己身上的戲劇化一幕此刻讓我窩火!雖然這“選秀”的遊戲我的心態一直是個旁觀者,因為一直知道誰在導演,所以自己的這個角色演得是好是壞,從來沒有在意,一直享受著這個宮廷選秀的華美過程。十幾年來的宮廷生活告訴我這裏從來就只有利益的權衡……本以為能以這個無權無勢的蒙古“秀女”身份,能安然地置身事外……我本“玩票”,卻偏有人拉我“入戲”。

  腦海裏如電般閃過棋局一樣錯綜複雜的關係……難道是早來晚走的秘密被人發覺?不可能啊,我分得的蕪房離她們很遠,宮禁後秀女嚴禁走動,全公公安排這樣的事情一直很小心。就算是有通天本事的人發現這個秘密,那也更是不敢“黑”到我身上啊?那是……仔細思量燁兒昨晚的話……今晨的話……呵……導演既然都說不打緊,那我就……隨“情”入戲?享受一下被陷害的樂趣?

  “公公,我們是乾清宮的,請給個方便。”覷一眼小順兒,他趕緊會意地拉出腰上的銅牌。

  那長臉太監仔細看了小順兒的腰牌果然不假,再瞅瞅我身上的秀女裝扮模樣,換了副嘴臉:“都是當差,本應給個方便,可這姑娘……”

  “皇上的事情,你難道也想管麼?”小順兒這次挺直了腰板,拿足了架子。

  那太監立刻噤聲,哈著腰放我們過去……在這裏,沒有關係的人是根草,有人罩的感覺真好!

  剛進去轉過回廊見正殿臺階上已站有數名大小太監,正殿中隱隱傳出眾多女子的鶯聲燕語,看來我果真遲到。

  “遲到的秀女請去後殿等待下一批甄選。”鐵板……黑臉的公公冷言冷語沒有情緒的聲音。

  “皇上不是改成早朝後巳時開選了麼?還有兩個時辰怎麼會遲到?”

  “那是皇上!能和秀女一樣嗎!這裏的規矩就必須是寅末點卯!你倒是鬼精得會打聽,消息靈通啊,你是哪個宮的啊,交完差事就趕緊走吧。”

  小順兒躍躍欲試準備為我闖關,看這幾個大太監黑著臉的樣子,我一拉他衣襟,讓他跟我下來。斂首給他一個禮:“謝謝公公帶我進來,我這就去後殿了,您去回差事吧。”

  說是後殿,其實不過是欽安殿后院的一間比較大的穿廊過廳而已。

  “茉兒,你怎麼現在才來?這麼久你都不告訴你住哪間蕪房,我問了好幾個人都說沒見你。”

  是額真……難道她也遲到?她可是住在欽安殿……

  看看或坐或站,零零落落散在後殿裏的大概也就不到十個秀女,大多是下五旗籍的。有的悄悄私語,有的只是坐著立著或看窗外,或靜靜地想著什麼……一改以前的熱鬧。

  “你們又沒有遲到,為什麼不去正殿?”我納悶了。

  “我們本來都是站在正殿的,被人叫出來的……”一向爽朗的她今日難得情緒低靡。

  “唉……剛才太妃公佈了這些天考核後的成績,說皇上這次開天恩,一改過去只選‘優’等的,這次大家機會均等都有面聖的機會,可是除了我們這些個極‘差’的。”她接著又道:“我倒不怎麼傷心,因為本也無心選秀,可是知道自己考核居然是‘極差’,我實在不相信!”

  看她緊緊擰著手絹,忿忿不甘的模樣……額真今年16吧,人生第一課沒想到是在這宮廷。

  此刻我的心卻一片空明……終於知道我為什麼被“黑”了。搶打出頭鳥,我雖儘量做事低調,可是還是被打向額真這只鳥的子彈的火花濺到了。因為我清楚的記得那次呈到乾清宮來的她的成績可是前五十!額真得罪的人的後面……就是敢這樣在宮廷內的暗箱操作打下她這只鳥的人……

  此刻猶如找到線頭的一團毛線,漸漸理出了脈絡……可歎最近我的心不在這頭,每天兩邊跑著扮演著兩個不同的角色。

  晚上,在乾清宮那頭的我……是真實的自己,兩個孩子的母親,一個男人的“妻子”,雖然暫時是“隱形”的。

  白天,在欽安殿這頭的我……是皇帝陛下欽選的御用演員,體驗著似假亦真的“選秀”生活。

  自己的老公一向英明無比,看來昨天真是錯怪他了,他昨晚的話心裏大概知道了是什麼意思。現在唯一不能確定的是……關於那個張如妍……她和玲瓏那幾個走在了一起,所以設計我?還是她知道了我的一點秘密……晚上不在的秘密?

  她很美麗……她夠心細……夠大膽……隱隱約約心裏升起了一個輪廓……皇帝陛下昨日的言下之意……

  莊嚴悠揚的鐘聲劃破了御花園的寧靜,象音樂一樣好聽地回蕩在欽安殿每個人的耳際。

  可是守侯在殿前宮人們的神情卻沒有因為這如漣漪般漾來的悅耳鐘聲而變得絲毫輕鬆,反而象戰場上的戰士聽到了號角,立刻打起了精神。腰,挺得更直;頭,垂得更低。

  從御花園的卵石禦道到天一門內正殿,分兩排站著的宮人靜聲長立,斂首低眉。但,如果仔細觀察,那些個低俯的臉微微的偏向那“天一門”的方向,眼睛也偷偷的往南邊傾斜。

  寬敞的重簷盝頂正殿深三間,面闊五間,此刻排滿了最後等待“聖閱”的從這三年一次數萬人的待選秀女中精挑細選的各旗佳麗,大概有三百多名有幸能參加最後的角逐的“選手”。

  殿內的姑娘們從寅末開始就已經等候在這裏等待著這一生最重要的時刻,已經近兩個時辰了。能撐到最後“面聖”的這些個權貴的千金,個別人或偷偷地撫著自己那已經站得僵直的腿……或揉著保持著挺直姿勢太久的腰……還有些人身體和表情一樣僵硬,既不說話,也不動纏,像是生根在殿裏的逼真雕像……

  “噠噠”的整齊靴聲傳來……那是代表天子即將親臨的御前侍衛布崗的聲音。

  一直在門口候立的總管太監“啪啪”兩聲擊掌……殿內的空氣仿佛也凝固起來,見此番陣勢,已經在宮裏培訓了半月宮廷禮儀的秀女早已明白那萬眾矚目的“第一人”就要駕臨。平日裏再尊貴再活躍好動的貴胄們此刻也收起了“小動作”,按照宮禮挺直著上身,只是雙手微撫著半屈的膝,斂首靜靜地等待著……期盼著……忐忑著……

  初升的斜陽透過浮雲穿過欽安殿那已卸下窗紗的菱花小孔,在一個個朝氣青春的麗顏上印出朵朵菱花……象那夏日盛開的繁花。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如浪潮般一波接一波的整齊呼喊此刻地動山搖,響徹整個御花園……

  越來越近……等最後一輪兒發自正殿門前御前侍衛的“萬歲!”聲響起,有心的秀女發現南邊敞開的殿門出現一抹被朝陽拉得斜長的人影。

  “免禮!都起罷!”輕輕淡淡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雖不大,卻清晰威儀。

  那是……龍的聲音……

  女孩兒的心思說此刻不好奇想看看那一向屬於天空那麼遙遠的皇帝的模樣那是矯情,這一直只是在夢裏憧憬過的真龍天子此刻正咫尺可望的地方,而自己就有可能被選為這麼個全天下人的主子的妻子……是不是能給家族帶來珍貴得無可比擬的榮耀,從此一躍枝頭做百鳥之王的鳳凰……就在今日此刻,心也跟著象那小鹿般“突突”亂撞。

  偶爾抬起羞答答的媚眼偷偷瞅向那黃色的尊貴身影……原來這天下最高貴最有權勢的男人還生得如此俊朗英武,看那在殿裏四處掃過尋找著什麼的眼光往這邊襲來,又害羞的垂下了眼瞼……心裏甜似如蜜……女孩兒的心思不難猜。

  今日反常……總管太監見皇帝陛下快把這個整個大殿連角落都看了一遍,快一柱香工夫了,詭異極了……

  “皇上,是否還是按往年每五個一撥,奴才讓她們走近看看?”搽把汗,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是李賀年?”

  這平靜無波的聲音傳來這太監耳際,卻讓他高興得猶若聽到天籟……尊貴的皇帝陛下記得自己。

  “回皇上,奴才正是!”聲音微微顫抖,不能自已。

  “這裏就是此次最後參選的所有秀女?”

  不知道為什麼這聽起來淡得不能再淡的語氣卻讓李大太監感覺風雨欲來的寒意……皇上是否話中有話?難道按照太妃命令悄悄處置的幾個秀女裏面有通天之人?不可能呀……皇上是隨口一說吧……一秒鐘的猶疑後:“回皇上!此次戶部選上來的最後參選的所有秀女已都在這裏。”

  “你當真確定?”

  李賀年稍微猶豫了下,整個宮廷都知道面前這個主兒一個心有九個竅,今日這麼問鐵定是太妃處置的那幾人中果真有什麼蹊蹺……

  “奴才確定。”豁出去了,兩頭都得罪不起,也許皇上只是問問。

  “把花名冊翻到第三頁第十七排,念!”

  “正藍旗蒙古台吉卡達多爾濟呼圖克圖格格斤之女卡達卡達多爾濟呼圖克圖格葉末。”憋著一口氣念完這個古怪的長名字……實在不敢置信,怎麼會是這個外藩的蒙古女人……通天的人?這、這、這一次猜錯,可……頓時身子發起抖來如篩糠。

  “啪”那厚厚的用於冊封秀女的金色冊子重重拍擊在案上的聲音,正如他心底那根一直繃緊著的弦斷的聲音……

  “真是朕養在身邊的好奴才啊!”皇帝不怒反笑,那笑讓這太監一陣陣頭皮發毛……原來朝廷中傳言果然是真,都說皇上笑著處置一個人的時候遠比盛怒中的處罰來得可怕。

  再懶得搭理這跪在龍案後的太監,也不理會正靜靜立著的摒息觀察這突來的鬧劇的秀女,使個眼色給早上帶那個女人來這裏的太監。

  “小順兒?”皇帝輕輕擺擺手。

  “喳!”

  機靈地小太監立刻領命而去。

  風一直吹著,涼涼的好舒服……暖暖的朝陽好象此刻射在我的臉上。

  只覺得剛剛睡著,就被那大呼小叫的不男不女的死太監叫醒。

  靠著後殿蕪廊的欄桿正曬著太陽好眠的我,正在夢中和喜兒追逐著好大的一個棉花糖,就快搶到手了,這太監的尖聲如魔音穿腦……唉,挫敗……夢裏的女兒正在對我得意的笑……

  死妮子,夢裏搶不過你,哪天叫禦膳房給我做十種好吃的東西在你面前吃個精光……嘿嘿,這個我也只是能想想,就算真做了,估計也有個人不准我一次吃這麼多!

  迷迷糊糊跟著小順兒踏上了月臺前的臺階……恩,這麼多侍衛,是回乾清宮了吧……今日難得太陽還這麼亮就可以回宮了,回去我再好好睡它一覺。

  這個小太監也太聒噪,一路說個不停,細細的嗓音象唱曲兒似的……太陽此刻怎麼看起來發白,身上還有點發冷……還有幾步臺階就到了……我要回我那溫暖的臥室,美美地睡覺,任誰也不准吵醒我!

  呵……他正站在“家”的門口等我,站在門口的月臺。難得啊……月亮都未升起他就批完奏摺回宮了。

  “燁兒,你回宮了!”帶著笑,等著如往常一般被緊緊擁進那個溫暖的懷抱。

  他看我的表情怎麼那麼怪異……拉過我手,又摸摸我額頭和臉頰……最後還是把我擁進了他懷裏……好溫暖,立刻就想睡了。

  我怎麼聽到他在詛咒?說我受風了?

  “李全,朕得即刻回宮,你來善後,你知道該怎麼做罷。”他急急吩咐著全公公,想起什麼回頭又交代一句:“即封張如妍為貴人,別的等皇太后來為宗室甄選。”

  一直跪俯在地的李賀年見皇上擁著那名在秀女中名不經傳的蒙古女子絕塵而去……

  “沒想到,我這一生戰戰兢兢,臨老卻押錯了寶。”這個宮裏的規矩是什麼樣的,這個老太監比什麼都清楚。一直如履薄冰,小心翼翼,今日卻踩到一腳浮冰。

  “全公公,李諳達,就算是要讓我這個不中用的老東西死也要死得明白吧!她到底是哪家千金?”

  “千金?嘿嘿”全公公拉起嘴角的一彎笑,細眯著眼睛湊著這太監的耳朵小聲地道:“她不是千金!是比皇后還重的萬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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