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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鸞:我的前半生 我的後半生》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戲言

  世間的孩子多麼純真無邪。

  然而有時候孩子無邪的話語最是刺痛人心。尤其是讓你心痛的這個孩子還是你的兒子。

  康熙二十七年的春節是最不喜慶的節日,內務府還是一片繁忙,比以前哪個年都忙,忙著安排各王室宗親、六部臣工和在京散秩官員進宮祭奠和哭靈。在慈甯宮廬次的皇帝白天服喪,下午有點間隙,那要求覲見的牌子也排得滿滿的,晚上更是加班批折到深夜。

  作為總管級的女官我也忙,忙著安排各皇親宗室、誥命夫人在乾清門和慈甯宮兩處設置的靈堂哭靈。

  不過……就象皇帝有皇帝的事,太監也有太監的活兒,這小孩也有小孩煩惱。

  “姐,看來你就出宮的日子不遠了。”

  “這話怎講?”

  慈甯宮午後的花園,兩個氣質相似的孩子正在摘寒冬裏新綻的幾枝春梅,一連下了兩天的雪,純白素潔的雪花此刻在花園上空輕飄飄地飛舞,遠遠看來如詩亦如畫。

  “早上去給皇太后請安剛剛好安太妃也在那,開口就是姐姐的婚事。太妃推薦的是大學士明珠家的三公子,而皇祖母好象比較中意她家鄉科兒沁蒙古草原的台吉,一個叫班第的,姐你聽過這個名字麼?”

  現在的皇太后是順治帝第二個皇后,和以前的靜妃都和孝莊老祖宗來自一個蒙古家族——科兒沁博爾濟吉特氏。對於康熙朝第一個適婚年齡還備受皇帝寵愛的公主選駙馬,自然是想著自己親族後裔。

  “聽過!還見過那!”她霍地一掌擊向面前的那株彎彎曲曲造型奇特的梅樹,引得樹枝亂顫,簌簌抖落一地香雪,她弟弟和自己也撒上一層薄雪,遠遠看來像是長著白毛的小野人。

  “啊,你都見過啊,看來準備便宜那蒙古什麼班第了,嘿嘿……女大不中留羅……哎喲!”

  胤礽那半變聲的粗礪嗓音傳來……剛他們扭到樹後去了沒看得仔細,定是被他姐姐擰到吃疼,聽他叫喚我的心也開始擰起結來,喜兒是一直在宮裏當阿哥養的,連和她同年的大阿哥都打不過她,別說是小她好幾歲的胤礽了。

  抱著他們兩個的披風就準備踏出這掩身的太湖石陰影……

  “我才不要嫁什麼班弟,什麼三公子!老祖宗說過我可以嫁給任何自己想嫁的,就算是皇阿瑪也不能隨便給我指婚。告訴你,胤礽,我已經想好了嫁誰了,你過來!”

  小丫頭像是後面生得有眼睛知道有人偷聽,四周看看,叫她弟弟俯耳過去……我好奇得如火燎,身子都快貼到石頭上了,豎著耳朵凝神偷聽。

  “啊!啊啊!!!”喜兒的密語我丁點兒也沒聽到,只聽到胤礽像是被針紮了屁股一樣大呼小叫,圍繞著那梅樹瘋跑了幾圈……看來喜兒的話驚嚇到了他。

  喜兒瞅見弟弟這誇張的舉動十分鄙夷:“瞧你這點心氣兒,哪有皇阿瑪的氣勢!天子應該有寵辱不驚,臨威不懼,遇驚不亂的本事。今天我把我的決定告訴阿瑪的時候阿瑪眼皮都沒抬一下,瞧你……嘖嘖,你還是太子爺呢,未來的皇帝陛下!”

  “皇阿瑪定是睡著了,當然眼皮都沒抬。”

  “皇阿瑪今日可沒午睡,一直在看摺子,把摺子看完才瞅我一眼說了一句話‘你自己決定的以後可不要後悔’。”

  “姐,你會後悔麼?我不想你嫁這麼遠,你留在宮裏好不好,阿瑪會照顧你,就算阿瑪百年後等礽兒做了皇上我也會照顧你,保護你。”胤礽氣喘吁吁的一口氣說完抱著她姐姐,粗澀的變音嗓子發急。

  “傻子!那天熊夫子講課時說到史上的“紅顏”,還記得大阿哥當時就接“紅顏多禍水”。還笑著指著我,說這不就是例子,學文不能做翰林,學武又不能做將軍,說我是坐在阿哥中裏面混日子的最沒用的“禍水”,你還記得麼。”

  “記得,哼,你在意他什麼!等我以後收拾他。”

  “呵……我才不在乎他呢,只是想證明女人不都是沒用的。皇阿瑪的江山來得不易,我知道他有多辛苦。唉,我希望我能為他做點什麼,為以後的你做點什麼,為祖宗社稷做點什麼,我希望在我有生以年能看到一個最最繁榮的盛世大清……而你……一定不能辱沒了它。也許沒人在乎,可……我就是這麼想的,已經考慮很久。 ”

  “不……姐,不要,礽兒不捨得你,嗚嗚……礽兒一出生就沒了母后,這宮裏老祖宗去了,就你是對我真心的好。他們說看我們兩個感情好,長得也象,還懷疑你是我母后所出,而不是從皇叔家抱來的,不然為啥皇阿瑪最寵我們兩個。”

  “這些亂嚼舌頭的話是誰說的?”喜兒嗔怒的聲音隱約透著點長姐的威嚴。

  “我舅公索額圖,宮外也就他最疼我了。和皇阿瑪想比,他對我更和藹,甚至連我養的黑將軍的罐子破了個口他都知道,第二天給我補了新的青玉罐子……”

  黑將軍?是上次我見過的那只又黑又肥的大頭蟈蟈吧,那次上我的“素質教育”課他就帶了那個青色罐子來,那“將軍”一路叫個不停,他托蘭姑姑小心寄放後才來上課的。

  “你真是個傻子!!!皇阿瑪對你嚴厲那是因為你是他兒子!要繼承大統未來的皇帝,國之儲君,他不過就是個權臣,自然要討好你……再說……唉!你以後什麼都會知道,聽姐姐的話,離你那個舅公遠些,好好聽皇阿碼的話,對了,如果我真走了,以後你還得替我照顧茉兒嬤嬤,待她要象自己的額娘一樣。”

  石後的我聽到這裏不僅淚流滿面,她真是我的天使,我的寶貝……滴滴的珠淚潤濕了手上的披風立刻結成硬薄的冰稜,我摸摸臉,冰冰的,濕濕的。

  “不,除了你們就是舅公對我最好,做人不能忘本,他是我的親舅公,我告訴過他等我做了皇上我定封他兒子做鐵帽子王,世襲罔替。”

  天……鐵帽子親王呢,兒子啊,人不能忘本是好事,可是你可真弄錯了對象,那索額圖……

  “那索額圖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要喜歡他就喜歡吧,我沒功夫管了。不過茉兒嬤嬤你給我照顧好了,好好保護,不准宮裏有人欺負她。”喜兒苦口諄諄。

  “恩,知道了。不過茉兒嬤嬤雖然人不錯,講課有趣,皇阿瑪也很信任喜愛她,但是,姐,我從沒見你對哪個人有對她好過。”

  “那是當然,她是我的媽媽呀。”

  “嬤嬤?沒錯,可是再大的女官也不過是個僕人啊,奴才而已,你對太妃和皇貴妃都沒來得這麼好。”

  僕人……奴才,已經被緊緊揪起的心被無數隻無形的小手來回撕裂著,他……原來是這樣看待我的,我心疼得快喘息不過來。

  “僕人!!!你住嘴!不准你這麼說她!你!!!我告訴你吧,你也是她親生的!”喜兒象被踩到痛處,哇啦啦的話語如炮轟。

  “不會的!姐,你定是胡說!不會的!我的母親是皇后,怎麼可能是一個下三旗的低等旗級的女人!不,我不信!!!不信!!!”

  “是真的,我不知道現在告訴你是不是件傻事,但是我不准你這樣說自己的母親。也是我的……”喜兒呢喃著,似想說服他,也似想說服自己。

  “不!我的額娘是皇后,怎麼可能是這個賤女人!不信!我不信!”他大聲嚎啕,跪坐在雪地裏情緒異常激動。

  “啪”一聲脆響,天……喜兒掌摑了胤礽。

  這一巴掌打楞了胤礽,卻驚醒了我……不能讓他們這樣下去,喜兒現在的話還不到公開的時候,起碼,她阿瑪和我都沒有心裏準備。另外,我想……他,我見胤礽那蒼白著,掛著淚珠的小臉……更沒有心裏接受我這個“下三旗”的母親。

  “胤礽,你姐姐是給你開玩笑的。來,下雪天的,你們兩個穿上披風。”我努力地擠上笑,一步一步走向他們,心卻在一滴一滴……泣血。

  兩雙相似的杏眼齊刷刷看向我從石後探出來的身影。

  “茉兒嬤嬤,你怎麼在這裏?原來,你,你……你和姐姐合起來騙我玩麼?”這孩子警惕而又迷惑地看著我。

  “對啊,你姐姐和你玩兒呢,不然怎麼會叫我躲在那石頭後面,是不是啊,喜格格?”我死死地瞪著她,她應該看清楚了我眼裏的警告,眼睛一紅,不情願地“嗯”了一聲,撇過頭去。

  “她說你才是我的額娘,這不是真的,對不對?嬤嬤,她都是騙我玩兒的對麼?”眼裏堆滿了恐懼與疑惑。

  “當然是逗你玩兒的,我怎麼可能是你額娘,你看我模樣像是能做你額娘的年齡麼?呵呵……”我嘴角上揚的弧度更大了,大得我的臉上肌肉都快抽筋,終於知道原來笑也會讓人痛,臉上僵硬的肉很痛,那心……更痛。

  “就是,嬤嬤也就看起來和我們大不了多少,姐姐就愛整人,這次我也被她捉弄了。”他猶疑的眼睛仔細地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遍,終於……笑了,如釋重負的笑了,很開心。

  “胤礽,你來!阿瑪叫我們折的是帶香味的臘梅,是放老祖宗靈堂上的,得我們親手摘,你看你這幾隻都是摘的櫻梅,好是好看,可是一點不香。”她抱怨的話又快又急掩飾著話底下情緒的波瀾。

  喜兒的聲音從那邊傳來,叫走了他……

  “姐,以後開玩笑說什麼都可以,但別拿我母后開!我敬愛她!”胤礽低聲警告他姐姐,語氣很認真。

  “嗯!”他姐姐那聲回答又重又濁,帶著濃濃的鼻音。

  母親……在每個孩子眼裏都是崇高偉大,不容褻瀆,在胤礽心中誠然,在喜兒心中……亦是。

*

  雪更大了,這立春後的第一場雪已經下了三天了,從絮絮的小雪片,到目前紛紛的大鵝毛……無休無止,恣意的潑灑,倒像是老天也長了眼睛應了宮裏的景,處處一片哀傷的白,冰涼的純白。

  永康左門後的慈甯宮後殿。那掛著當今皇帝手書“萬壽無疆”的匾額的重簷宮殿裏卻是一片紅,熱氣騰騰的殷紅。

  地上跪著的是戰戰兢兢的紅頂子官員,因為還處在國喪期,故都摘了紅纓子,換上了青纓。不過那青色纓穗中的的珊瑚紅頂子卻更顯得扎眼,紅得如血。

  “五百萬兩!梁清標!你掌管的戶部,告訴他們現在一年收上來的稅賦入庫才多少銀子。”

  “回皇上,去年除去治河撥的二百五十萬兩和免去陝西、直隸、浙江、湖北受旱地方半年的稅供,入庫共計二千五百萬兩。”臉憋得通紅的戶部尚書梁清標被點到名,小心地跪奏道。

  “他一個左都禦史,一年才多少俸祿,居然抄出來有五百萬兩的家當!沒想到啊……哈哈……真沒想到,朕克扣自己的用度,克扣這整個宮廷的用度,省到不能再省,去年宮里加西邊園子的整個支出才150萬兩銀子。”

  “哢”他重重的把手中的茶杯子拍到身邊的紫檀案上,杯子倒是結實,可溢出的茶水卻是漫了一桌的水跡。我拿著白棉布輕輕拭掉水漬,從萬福手上的託盤端出奶子杯換走了桌上那杯茶。

  “沒想到朕身邊埋伏的碩鼠如此貪婪,他余國柱的宅子比朕這皇宮還豪奢!禦史!禦史都是挖國家牆角的老鼠,可想這朝廷裏有多少只老鼠!”

  把案上一堆摺子掃落在地,玄燁的臉氣得發白,白得如同身上罩著的白麻布孝服。泛著血絲的眼睛瞪視著面前的一排重臣……他的腳下直挺挺地跪著大氣都不敢出的臣子要麼是朝中元老如索額圖、明珠;要麼是南書房新進要臣,如張廷玉。

  “明日就是太皇太后出殯的日子,後日……後日即恢復早朝。這些摺子都是彈劾張汧、余國柱賣官收賄的,你們拿去先議。朕最近心力交瘁,乏得很,沒精力看了。都跪安吧。”

  已經被皇帝炮轟了近半個時辰的幾位內閣大學士和朝中六部重臣,這才稀稀落落的磕頭行禮告退,個個雖都是滿頭的汗,卻神色各異。有的頹廢如大禍賁臨,有的面色平平但那眼梢眉角流露出的神情分明暗爽在心。

  “明珠,你回來!”玄燁怒氣未泯,突然一聲驚得已經溜到門口的明珠渾身一顫。

  “這幾個可都是你門生啊!你明大人引薦的啊!”玄燁捏捏眉心緩緩吐出這句謔言。

  明珠在這因辦喪事,已扯去紅色地毯的青磚地上連連磕頭,不感出聲,那可憐的樣子讓人唏噓。

  在我印象中一直是玲瓏明朗的明珠現在看起來已不似當年的挺拔,頭髮也已半百,臉色如灰,已現老相。當年……他曾經是那樣一個聰明剔透,俊挺的御前侍衛啊。

  “你以前說郭琇是誣告,你看到剛才那摞摺子了麼,如今彈劾你那幾個門生的可不僅僅是疏劾郭琇,余國柱家裏抄出來的銀子可以再修建一個紫禁城了!你怎麼看!還是誣告麼?”

  明珠入上書房這個帝國的中樞為相這麼多年,當年又作為貼身侍衛親侍當今皇帝多年,自然是瞭解玄燁的性格脾氣。見皇帝單單留下自己,定是有大事,而且還顧及了他的面子,所以連磕幾個頭後流淚哀道:“奴才明珠自認為清者自清,濁著自濁,奴才瞎了眼睛才引薦了他們。可……奴才是冤枉的啊,奴才跟隨皇上這麼多年……奴才自認不能算是個象于成龍那樣一窮二白的清官,但是至少從不幹危害國家社稷的事情,也不敢貪賄……”

  “不敢貪賄?你也好意思說不敢貪賄?你那明府,據說旁邊的胡同全開了客棧,生意好得不得了!”玄燁拍著桌子痛斥。

  “因為來給你明珠大人送禮的多如牛毛,每天管家出來放號,只放三十個號,排不到號得就只能租客棧房間,有的甚至要租上一個月才能排上號!難怪有人說見你明相比見皇上還難啊!朕見外官也沒讓他們在京城住上個半月一月才翻牌子的!明珠大人你好大的架子啊!”他真是怒極,把那桌子拍得山響。

  “這個……這,奴才的確不知道有這等事!”明珠身體簌簌作抖,眼神看向地面喃喃。

  “你不知道?朕卻是知道!混帳!”玄燁見他這番抵死狡辯,氣從中來,隨手就把手上的奶子杯朝他丟去,只聽“哢嚓”一聲,杯子摔碎在青磚地面上。

  “這個世上你誰也不能信任,看看這摺子上的名字。”龍案後丟出幾封有朱砂封的密折。

  明珠趴到地上只是看了封面那熟悉的筆跡,呆楞了片刻,便什麼都明白了,身子俯跪得更低,更謙卑,老淚縱橫,“皇上,老奴雖有小貪但對皇上一片忠心,從不敢忤逆,奴才知罪……”

  “滾!”玄燁背轉身去,再不願意看他一眼。

  天子那滿含怒意一個字,聲兒不大,卻足能讓這當朝的權臣頓時臉白得如喪考妣。

  他失了魂兒似的爬了起來,搖搖晃晃地走象殿門,身子在夾著飛舞的雪花的風中,微微做抖。外面天很凍,只怕現在他心更涼……

  看他這個樣子我也很落寞,以前也算和他同侍一君,起碼除鼇拜他就有大功,可……他的宦途只怕就終止到這裏了,還不知道會不會和他門生一樣落個抄家進獄神廟的命運呢。

  他倒了最高興的人莫過於……索額圖。

  想起這個名字一口悶氣倒湧上來,赫舍裏.索額圖,我卻不想讓你如此得意,就算不會當年的自己那枉死的命運也要為現在兒子的前途……

*

  “燁兒,我聽喜兒說皇太后和皇太妃都在為她招駙馬呢。”看他微閉著眼不知道在想著什麼還是在假寐我輕輕探道。

  “嗯。”

  原來醒著的,好極了。

  “我不願她嫁去蒙古那個什麼台吉班第,聽說明珠家三公子文武雙全,長得也好,我想幫喜兒看看。”

  他微啟眼瞼,嘴角輕勾:“抽屜裏有我的牌子,素倫會跟著你,你想去就去吧。最近天黑得晚,早去早回不要超過酉時。”

  “你怎麼知道我今天就想去?”

  他白我一眼無語……末了輕道:“他是罪有應得。不過,你給我代一句話,說……我相信他的忠心。”

  “皇上萬歲!相公英明!”拿出抽屜裏烏木匣子裏的那象徵皇帝親臨的金色符牌,愛不釋手。

  “你知道喜兒來給我說她想嫁誰嗎?”他手指輕敲著椅子的扶手。

  我正好奇呢,喜兒守口如瓶死也不說,立刻趴到他身邊等他揭密。

  “葛爾丹。”

  “啊!不可以!不能答應她!”我可是知道那葛爾丹是康熙後半輩子唯一的軍事打擊對象,女兒想為帝國和親,竭盡所能的奉獻出一個大清公主能奉獻的一切,我都很感動。可是也不能挑你阿瑪的仇人啊,喜豬啊,有時候貌似聰明想法卻真的很豬。

  “我答應了!皇祖母曾經說過喜兒可以自己選夫婿,我當時也同意的,君無戲言。”

  他輕撫著我的發,嘴角彎的弧度更大了,可我卻沒有感覺到丁點兒笑意。

  “別擔心,沒有關係,她嫁不掉的。”

  “為什麼?”

  “因為我會在她嫁掉前把漠西蒙古先平了,死人自是不能娶她。”

  他微閡著眼笑道,仿若在開一個玩笑,可我知道,這並不是一句戲言……他真的能做到。

  君無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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