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點登入,你們這些看小說都不登入就離開的。
登入可以幫助你收藏跟紀錄愛書,大叔的心血要多來支持。
不然管理員會難過。
《幻想異聞錄》第61章
第五章、不死者

「艾斯,有沒有看到那個死小孩?」

「我剛才還看到他跑來這裡。」

「你所謂的『剛才』到底是多久以前啊?」

「大概是一分鐘左右。」

「一分鐘足以讓我殺你二十次了。」

修無力的垂下肩膀,然後轉身跑進另一扇門裡。艾斯回頭搜尋,一路上分別遇見了夏茵與卡羅,他們都表示沒有捉到小男孩。

「受不了,這個小鬼竟然跑得這麼快!」

艾斯用力跺了跺腳,然後繼續進行這場搜索範圍極為廣大的捉迷藏。

這場追逐戰已經進行了將近二十分鐘。一開始修等人還能緊緊跟在對方身後,但是當小男孩將宛如迷宮般的城堡當作屏障之後,情勢便呈現一面倒的狀況。對方熟悉城堡內的每條通道與每個房間,眾人很快地就追丟了小男孩,於是他們只好分頭搜索。

就在修一行人在華麗的城堡裡到處穿梭時,小男孩卻已經回到了原來那間有著巨大階梯的房間。

「以多敵少是戰鬥的正道,不過以少勝多才是真正的極致。」

小男孩雙手叉腰佇立著,對著沒有第二個人的空間自言自語。

「不過六對一還摸不到,這些人的修練還不夠,看來他們要逮到我至少還得再花個一百二十年。你說對吧?第七個闖入者。」

小男孩將目光投往斜上方,有一隻烏鴉正站在階梯的扶手上。

烏鴉的藍紫色雙眸冷冷地注視著小男孩。

「妖氣真重啊……你不是普通的烏鴉哦!」

「我是西域的居民、藍薔薇的主人、翼族妖魔之王。」

烏鴉突然開口說話了。

小男孩聞言不禁吹了聲口哨。

西域──位於菲瑞克斯大陸最西方的秘境。那裡是被傳頌為大陸最危險的地區之一,這塊蟄伏了無數妖魔的土地籠罩著謎樣的面紗,無數冒險者曾在此葬送生命。

「久仰大名。那麼,藍薔薇的主人、翼族妖魔之王啊,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來此是為了詢問您的打算。」

「打算?」

「您想要違背與艾洛斯‧威森的約定嗎?」

烏鴉說出了傳聞中的大魔道士之名。

小男孩只是聳聳肩,蠻不在乎的說道:

「我可從來沒有跟那個傢伙做過任何約定。」

「那麼您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這個嘛,只是因為最近太閒了,所以想打發一下時間罷了。」

「您認為我會相信這種答案嗎?」

「如果不相信的話,你接下來又想幹什麼呢?」

小男孩對烏鴉露出挑戰性的目光。四周的空氣剎那間彷彿遭到凝結,無法以肉眼來加以確認的龐大壓力形成了巨大的漩渦,襲捲了整座大廳。

「翼族妖魔之王、藍薔薇的主人啊,聽說你又被稱為『天空的暴君』?」

隨著男孩的話語,無形的風暴漸趨劇烈。

「我很想見識看看呢!閣下有沒有興趣在這裡展露你貴為妖魔四君王的實力?我不會介意城堡被破壞的。」

「請別說笑了。」

「我可是認真的哦。」

烏鴉陷入了沈默,藍紫色的眼珠閃爍著危險的色彩,然而這道光芒一閃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宛如平靜湖泊般無比深邃的眼神。烏鴉撤除了敵意,原本在大廳中激盪的緊張氛圍也逐漸平息了下來。

「偉大的不死者啊!」

烏鴉謹慎地說道:

「您在歲月的激流中屹立不搖,時光的流逝對您而言毫無意義。您的力量凌駕眾生,見識與智慧猶如最幽暗的海洋般深不可測。如此睿智的您,其所作所為必然帶有相當的意義。」

「嗯嗯,雖然這種話由自己講出來似乎很不要臉,不過你說的一點也沒錯。」

小男孩在胸前叉著手,抬起下巴擺出一幅很了不起的姿態。烏鴉仔細斟酌字句,緩緩說道:

「然而我等卻無法理解您的行為。對於這群因意外而闖入您神聖住所的人,有為難他們的必要嗎?」

「不是意外。」

小男孩果斷地回答。烏鴉頓時愣住了。

「艾洛斯‧威森……這個找到了被遺忘的神祇之名、在時間與空間的縫隙裡穿梭、被人類稱為大魔道士的小子,到現在還是費盡心力想把我拖下水。真是個無節操、無廉恥、無骨氣、無尊嚴的傢伙。」

「您是說,他們的到來是艾洛斯‧威森在背後一手操縱的?並非單純的意外?」

「所謂的意外,是以狹隘的眼光探索這個世界而產生的說詞。無法看透隱藏於事物背後的涵義與原由,於是才會將必然當作是意外。」

小男孩突然說出了抽象性質濃厚的話。

「萬物並非依照著單一的因果律在運行。即使是莎潔絲與普路托的意志,也無法動搖這座神遺之城。這裡是脫離了時空之束縳的場所,也是艾洛斯一手打造出來的地域。除了我之外,他是唯一握有開啟此地大門鑰匙的人,他們的到來絕不會是意外。」

小男孩沒有給烏鴉任何開口的機會,仍然滔滔不絕地講著。

「想跟神打架的話,自己去搞就行了,卻偏偏要把其他人也一起拖下水。以前只不過幫了他一次,這傢伙竟然還恬不知恥地想繼續麻煩我!現在不只是烏里勒那個渾小子的後代,甚至連那把該死的食魂者也出現了!不好好玩弄他們的話,我實在嚥不下這口氣!」

「那麼,您希望做到何種程度……」

「找到了!」

烏鴉的話被第三者的咆哮所打斷。此時修、艾斯與卡羅從前方的大門衝進來,而夏茵、亞羅與卡蜜兒也正好從另一扇門出現了。小男孩陷入了包圍,烏鴉也立刻噤口不語。

「哦哦,終於來了嗎?我等到身上快結蜘蛛網了呢!」

「那真是抱歉了,就讓我們好好幫你清理一下吧。這次絕對不讓你跑掉。」

艾斯說出了聽起來像是在冒險故事中專門欺負弱者的三流惡棍的台詞。小男孩聞言笑了出來。

「放心吧,我不會再逃了。」

「哦?」

「因為我改變主意了。」

大廳裡颳起了旋風!

突如其來的猛烈風暴使眾人的腳步為之踉蹌。位於旋風中心處的小男孩身軀緩緩浮起,上昇到離地面約兩法爾米左右的高度。呼嘯的狂風逐漸減弱,但是小男孩的身體依然沒有落地。

「請容許我遲來的自我介紹……」

小男孩沈穩地說道:

「我的名字叫沙姆索.藍迪亞,同時也是引領各位走向死亡之路的人。」

當小男孩說出了自己的名字時,夏茵與艾斯的臉孔瞬間變得蒼白不已。

沙姆索‧藍迪亞──黑暗時代最強大的法師。以魔法克服了生與死的絕對藩離,擁有「不死者」的異名,具備了連龍族都要為之肅然起敬的力量,凡是牽涉到魔法史的書籍絕不會遺漏這個男人的名字。他的魔法掌握了破壞與毀滅的精義,在黑暗時代裡可說是惡名昭彰。

如今,這個只出現在爐邊故事裡的人物卻活生生地出現在修一行人的面前。

其他人並不了解「沙姆索‧藍迪亞」這個名字所帶來的意義,但是身為魔法師的夏茵,卻能夠充分體認到眼前這位人物的威脅性。艾斯對於沙姆索的事蹟絕對不會比冰色魔女還要了解,然而廣泛涉獵了歷史與傳奇故事的吟遊詩人卻也能藉由片斷的知識明白沙姆索的恐怖。

「沙姆索‧藍迪亞……」

冰色魔女的聲音出現了難得的顫抖,她的表情與身體因對方的話語而為之繃緊。就算是面對法師公會的高階幹部們,夏茵也不會皺起一絲眉頭,但是現在她的呼吸卻開始紊亂起來。

「沙姆索……那個沙姆索嗎?不、不會吧……」

艾斯不自覺地倒退數步,卡羅在艾斯快要跌倒的時候及時扶住他的肩膀。向來令人懷疑其神經之粗細的吟遊詩人,此時不論是臉孔或語氣都呈現出極度動搖的狀態。

「沙姆索‧藍迪亞……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

修帶著疑惑的眼神竭力思索,艾斯緊緊咬牙,用像是從齒縫間硬擠出來的乾澀聲音說道:

「笨蛋!他就是『不死的沙姆索』啊!與艾洛斯‧威森齊名,黑暗時代最兇惡的魔法師!」

「黑暗時代的法師!」

修訝異地大喊。卡羅以慌亂的口氣說道:

「等、等一下!那應該只是傳說而已吧?」

卡羅提出了合理的質疑。傳說中沙姆索‧藍迪亞的確獲得了永生不死的能力,但是那畢竟只是傳說而已。如果只因為小男孩的話,就相信他真是從黑暗時代一直存活到現在的大法師,實在是太過輕率的行為。

「唔,被用過去式來形容的話,實在很難讓人笑得出來。」

沙姆索嘴角掛著溫和的笑容,眼中卻露出了猶如刀鋒般銳利的目光。

就在這時,四周的氣氛突然有所改變。

從沙姆索身上傳達出某種無法以言語來形容的力量。他給人的印象再也不是「精神奕奕的男孩」,而是「令人屏息的生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恐怖變成了掠過皮膚的風,使人毛骨悚然。連在一旁默默觀看的烏鴉都能感受到沙姆索的力量,那是經歷了千年的歲月洗禮,古老且純粹,彷彿連空氣都會為之顫抖的強大力量。

「要不要相信我的身份由你們決定,需不需要你們的相信則是由我決定。假如覺得『沙姆索‧藍迪亞』這個名字太過缺乏真實感的話,你們也可以直接叫我謎樣的美少年。」

沒有人附和小男孩的話。

「嘖,我認為這個稱號不錯啊……」

沙姆索看見眾人的冷淡反應後,無奈地搔了搔頸子。這時夏茵以明顯是壓抑住激動的情緒後才會產生的聲音,謹慎地開口:

「藍迪亞先生。」

「叫我沙姆索就可以了,或是謎樣美少年也可以。」

「藍迪亞先生。」

「什麼事?」

「請問,您到底有何目的呢?」

「目的?大姐姐,妳的記性很差哦!我剛剛不就已經說了嗎?」

「咦?」

「我想要引領各位走向死亡之路。」

沙姆索的語氣很平淡,但是聽在其他人耳中就像是一顆轟炸精神回路的巨型炸彈。眾人情不自禁地往後退了數步,艾斯更是一直退到背部碰上牆壁才停了下來。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連心臟也會為之糾結的強烈壓迫感。

夏茵冷靜地問道:

「可以告訴我是為什麼嗎?」

「這個嘛,你們可以想成是侵入我住所的懲罰。」

「不,我指的不是這個。」

這次輪到沙姆索露出訝異的眼神看著夏茵。

「我想詢問您的,不是在於行為的動機,而是潛藏在您行為之後的目的。」

「行為的目的?」

「因為您讓鐵武士跟我們戰鬥,然後又現身與我們進行打賭,接著打算要致我們於死地。」

「沒錯。有問題嗎?」

「我實在是無法理解。」

夏茵此時已經完全脫離了驚愕,恢復為原來那個眼光敏銳且頭腦明晰的魔法師。即使面對從沙姆索身上所湧現的無限壓迫感,冰色魔女依舊沒有露出懼色。她的態度撫平了其他人慌亂的情緒。

「在這一連串的行為裡,我完全無法感受到您的意圖。既非惡意,也非善意,然而我唯一知道的是,您是基於某種企圖才會這麼做。」

「所以呢?」

「可以請您說出來嗎?您對於我們這些意外的闖入者,到底抱持著何種企圖呢?」

「真是伶牙俐齒的大姐姐啊……我開始有點喜歡妳了。」

沙姆索露出了微笑。

「不過有一點妳搞錯了,你們並非意外的闖入者。你們之所以來到這座神遺之城,完全是基於某個人的意志使然。」

「是誰?」

「我不想提那傢伙的名字。不過讓你們活著進來是由他決定,要不要讓你們活著離開則是由我決定。你們的生死與我無關,就算全部喪命也無所謂。」

沙姆索的話像是冰冷的刀子,令人感到危險又致命。接著沙姆索表情愉快地對夏茵說道:

「妳叫什麼名字呢?」

「夏茵‧佛蕾朵。」

「妳能用心之痕刻上多少魔法?還是妳尚未習得心之痕?」

夏茵遲疑了一下,然後回答:

「我能刻上七個。」

「哦哦!真了不起!」

沙姆索驚訝地注視冰色魔女。

要讓心之痕多刻上一個魔法,需要耗費莫大的心血與精力,這世上多的是終其一生也無法習得心之痕的法師,夏茵以不到三十歲的年齡就能將魔法修練到這種境界,除了天才之外沒有其他形容詞可以用來稱讚她了吧。於是沙姆索一邊說著「了不起、了不起」的讚美,一邊很滿意似地點了點頭。

「那麼,為了對這位了不起的大姐姐表達敬意,我就給你們一次機會吧!」

沙姆索的身體緩緩降下,雙足重新立於大地之上。

「兩個。」

沙姆索舉起右手,伸出了食指與中指。

「我等一下會施展兩個魔法,而且不會使用心之痕。你們可以試著阻止我,任何手段都沒關係。只有活下來的人,我才送他離開。」

沙姆索再一次擲出了恐怖的宣言。

「順便告訴你們,我能用心之痕刻下的魔法是七十九個。」

就在這一瞬間,修率先衝了出去。

「醒來吧!災鱗!」

銀刃之鞭勾勒出銳角的軌跡,毫不留情地襲向沙姆索。然而災鱗並沒有成功狙擊到目標,沙姆索輕巧地避過了這波攻擊,同時雙手合十,準備開始施法。

「搖盪的鐘擺啊,為我靜止吧。開啟奈落的方陣,以靈魂做為契印締結盟約的至高者們,與我同聲共吟……」

夏茵見狀立刻開始吟唱咒文。亞羅拔出了食魂者,從階梯上一躍而下。同時卡羅也揮舞長槍,銀白色的槍刃劃出了巨大的圓。沙姆索一邊躲過了修與卡羅的攻擊,一邊繼續施法。

「烙下撒爾達之印,金色的火焰聽我所命。隱藏於明暗之際的三角,在方陣一隅放聲高歌;烙下挪洛威之印,森藍的冰霜聽我所命。潛藏於明暗之際的四角,在方陣一隅幽聲低語……」

黑色的魔劍化為流星,與銀白的長槍共同譜出殺意的音符。沙姆索像是背後長有眼睛似的,輕易躲過了來自前後方的攻擊。修在收回災鱗的同時射出了飛刀,但是仍然沒有命中目標。沙姆索的咒文依舊在大廳上迴盪著。

「烙下庫克尼爾之印,灰鬱的暴風聽我所命。飄揚於明暗之際的五芒,在方陣一隅恣意吼唱;烙下加蒙法那之印,翠色的地脈聽我所命。躍動於明暗之際的六芒,在方陣一隅靜默不言……」

「大家快退開!」

艾斯喚醒了戰士的警覺,因為這時夏茵已經完成了咒文。修、亞羅與卡羅急忙往旁邊猛力一跳,數不清的冰之箭也同時射向沙姆索!

這次的攻擊獲得了成效,沙姆索無法躲開所有的冰之箭,雙腿與腹部遭到十二支冰箭的貫穿,華麗的衣袍染成了怵目驚心的鮮紅。就在眾人以為他們已經成功時,耳畔卻聽見了沙姆索的吟咒聲。

「烙下貝普之印,漆黑的暗影聽我所命。蟄伏於明暗之際的圓,在方陣一隅放肆狂笑;烙下比羅丁之印,深紅的血光聽我所命。穿梭於明暗之際的螺旋,在方陣一隅反復共嗚……」

不死的法師完全無視於身上的傷勢,仍然繼續施法。夏茵出現了驚駭不已的表情:沙姆索的能耐已經超出了她對魔法的認知。

就在這時,修掏出了兇襲牙。

「卡提羅斯‧沙爾‧米里提里‧翁!渴求無限殺戮、在生死中穿梭破壞、輕蔑萬物之桀傲者,在這拘束的血脈斷絕之前,汝,即為天之七曜所封鎖的破碎星辰!禁錮於此刃的牙,回應呼喚吧!在這拘束的血脈斷絕之前,汝之力即為吾之力!」

能夠咬碎一切的閃光之牙撲向了沙姆索!

「吟誦著永不終結的奈落之音,與我的靈魂一同高歌吧!」

以沙姆索為軸心,地上突然展開了流轉著燦爛光芒的魔法方陣,拉起一堵看不見的障壁。閃光之牙在撞上障壁的那一瞬間便立刻潰散!

「嗚哇,大姐姐真是毫不留情。出手真重!」

沙姆索低頭審視自己的傷口,發出讚嘆的聲音。

亞羅掄起食魂者劈出全力的一劍,但是反而整個人被彈飛出去。明顯的,沙姆索的第一個魔法是屬於防禦性的咒文,而且難以突破。

接著沙姆索閤上雙眼,準備施展第二個魔法。

「全部退到我身後!」

夏茵的口氣中蘊含了不容反駁的威嚴。她已經可以預見到沙姆索的下一個魔法會帶來什麼樣的破壞。

心之痕所能刻上的咒文數量同等於一個法師的實力,能夠刻上七十九個咒文的法師所施展的攻擊魔法會強到什麼地步?光是想到這點就足以讓人心跳停止。

其他人全部躲到了夏茵身後,接著夏茵開始低頭祈禱,同時沙姆索也開始吟唱咒語。

「描繪深紫的圖紋,開啟隱沒於時空洪流的古都之門。斷折的權杖、崩壞的王座、破碎的皇冠,飄渺的三角之尖隨著虛空的波濤而降臨。穿梭於虛空的王者啊,我奉上此地的生命做為祭禮,以此身之罪作為報償,請顯現屬於失落之都的奇蹟!永恆的契印不曾腐朽,生死的門檻有如塵埃。重懲王者之敵,在歪斜的分歧點上化為灰燼。敲碎吧!曲空震裂!」

剎那間,空間扭曲了。

「曲空震裂」是以多維空間理論為基礎架構所誕生的魔法,將所有物質強制還原為空間扭曲的形態,利用多維超空間的結構樣式,將一切物體轉化為「有架構的無」。這是以破壞為唯一目標的終極魔法型態,也是唯有沙姆索才能掌握的超毀滅性魔法。

在歪斜的空間中,夏茵等人被金色的光球所包圍。然而僵持的情況只維持了五秒鐘不到。

光之屏障迸出了裂痕,並且迅速蔓延成破碎的分割線!

當防禦結界潰散的那一瞬間,歪曲的空間裡捲起了妖氣之風。

翼族妖魔之王介入了兩者之間,牠的形貌比先前壯大了數百倍。烏鴉發出了尖銳的嗚叫,妖力與魔力產生了激烈無比的碰撞。

所有的一切都被捲入了閃光之中……

「夏茵大姐,醒醒!」

修輕搖冰色魔女的手臂,試圖喚醒她的意識。

「喂喂!這是差別待遇!為什麼你剛才對我就用踹的!」

一旁的艾斯憤憤不平地抱怨著。

「像你這種日夜顛倒,作息不正常的夜行性動物,只要一閉上眼睛就跟死人沒兩樣,只有用特別一點的方法才能讓你醒過來。」

「這是徹底的性別岐視加挾怨報復!我要求更為平等的對待!」

「原來如此,那麼就由你來踹醒夏茵大姐吧!」

「佛蕾朵小姐,該起床了哦。」

艾斯的氣勢瞬時像長出了翅膀般飛到不知名的天涯海角。吟遊詩人以輕柔到近乎諂媚的語氣呼喚夏茵。這時睡美人終於從夢境中醒了過來,這並非因為艾斯的叫喚方法特別有效,而是因為兩人的愚蠢爭執讓她無法繼續安心地沈眠。

修一行人正處在沒有任何遮蔽物的山丘上。從山坡往下遠望,可以看見一座規模相當壯觀的美麗城市。城市外圍繞著高聳的堅固城牆,井然有序的建築物羅列其中,蜿蜒的護城河在陽光的照耀下映射出銀白色的光澤。城裡的山丘上聳立著十分顯眼的白色宮殿,高塔上的旗幟隨著秋風不斷飄揚。深紅底色的旗幟上繡著一隻展翅昂揚的金色老鷹,看起來猶如一隻佇立於高處俯瞰城市的鳥中之王。

「好像來到了目標之外的地方了。」

夏茵環顧四周,周圍的景象是一片地面舖滿了枯葉的落葉林。

當她闖進法師公會裡並把所有看守移動法陣的人全部擺平之後,卻在啟動法陣之際遭到了意料之外的干擾。某個她以為已經被冰凍住的法師突然跳了出來,在關鍵時刻施法攻擊,因此移動法陣才會把他們傳送到不知名的地方。

一想到這裡,夏茵不禁露出了苦笑。對自身力量太過自信的人,雙足通常會沈入輕忽大意的泥沼中,進而導致無法挽回的重大失敗。

(想不到我也會犯下這種錯誤,看來是太過托大了啊……)

就在夏茵暗暗進行自我反省時,艾斯也把其他人都叫了起來。眾人審視了一下,確認沒有受傷或是遺漏了其他的東西。就連馬匹也在不遠處找到了,總體而言,這算是一次有驚無險的傳送旅行。

「那麼,現在只剩下一個問題了──這裡是哪裡啊?」

艾斯把右手掌平舉放在自己的額頭上,極目眺望遠方的大城市。修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你的腦袋是在剛才的意外中燒壞了嗎?」

「什麼意思?」

「我們不是要去邦萊姆嗎?」

「沒錯啊。所以我才想知道我們現在到底飛到了大陸上的哪個地方。」

「不就是邦萊姆嗎?」

艾斯聞言便回頭注視著修,眼神中充滿了憐憫與同情。就在修懷疑自己的臉上是不是沾了什麼東西時,艾斯緩緩走到了修的身邊,並且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修,身為一個具有良好修養以及廣博智慧的吟遊詩人,我想有些話不得不告訴你。」

「啊?」

「我想你眼睛再怎麼不好,也應該看到剛才有個法師用了難以登上大雅之堂的裝死手法,對我們施予襲擊吧?」

「我看到了。」

「而且就算你再怎麼沒有見識,也應該知道不管法師公會總部的傳送法陣是如何了不起的東西,也只能把我們傳送到公會分部吧?」

「雖然是第一次聽到,不過這很容易理解。」

「那麼就算你感覺再怎麼遲鈍,也應該感受得到這股秋日的暖陽與冰涼的晚風吧?」

「那當然。」

「所以就算你再怎麼缺乏邏輯推理的能力,經過我細心的開導與啟示之後,也應該了解到我們現在的狀況有多麼不尋常了吧?」

「唔,是有一點。」

「懂了吧?所以我現在才費盡心思想要知道這裡到底是哪裡。」

「不就是邦萊姆嗎?」

「看來你我之間的確存在著無法跨越的智力鴻溝。我想即使是腦袋最不靈光的獸人,聽了我這一番縝密的精闢推理之後,也應該了解到自身處境才對。真沒想到你的智力竟然比獸人還要低啊!」

艾斯的話重重刺激了修的理性神經。獵寶者跨上一步,兩手拉著吟遊詩人的臉頰用力往兩旁拉扯,臉色陰鬱地說道:

「你說誰的智力比獸人低了!」

艾斯也不甘勢弱的拉住修的臉頰往兩邊拉扯,語帶不快的說道:

「請用鏡子照照自己吧!就是映在裡面的那個人啦!」

「去你的!你從剛才就一直在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你的理解力和危機感才真是大有問題!」

修與艾斯互相拉扯對方的臉頰,以充滿殺意的眼光彼此互瞪。亞羅與卡羅身體微微蜷屈,頭部往下傾斜了約四十五度角,臉部的肌肉陷入了扭曲狀態。

「卡、卡羅……要忍住!笑出來就太失禮了……」

「是……大哥……」

有相同臉孔的雙子正竭力控制笑意,卻因為太過難受導致腹部抽痛。就連冰色魔女也忍不住露出了苦笑。卡蜜兒看見三人的奇怪舉動,歪著頭露出一臉不解的神情。

這場鬧劇僵持了約三分鐘之久,最後是由夏茵為艾斯解說情況。

當艾斯聽見「這裡就是邦萊姆,面前的城市就是邦萊姆的王都尼尼亞里」這個消息之後,先是整個人僵固了十秒鐘,接著便轉過身去眺望城市,裝出一幅歷經滄桑的表情,狀似嚴肅的說道:

「真是一個好城市。」

獵寶者由後面踹了他一腳,吟遊詩人立刻發出悽慘的哀嚎聲滾下山坡。

烏鴉站在光禿的樹枝上,冷眼注視著艾斯一行人的離去。

當對方的身影完全離開了牠的視野之後,烏鴉便拍動翅膀準備離開。

「你不繼續跟著他們了嗎?」

一聽見沙姆索的聲音,烏鴉立刻重新站回樹枝上,藍紫色的眼珠注視著不知何時已經站在樹下的小男孩。

「我已經履行了與艾洛斯的約定,所以沒有必要再跟下去了。」

「你還真是老實的傢伙啊。不是我在說,像那種死小鬼就該好好教訓一下才對!假如讓他以為這個世界太過好混的話,那傢伙很快就會爬到你頭上。剛才要不是你多管閒事的話,我就可以好好教教他什麼叫做『人生無常』了。」

沙姆索指的是烏鴉中途闖入了他與夏茵一行人的戰鬥,導致他法術中斷的事情。烏鴉以充滿敬意的語氣說道:

「關於這件事,我必須向您道謝。」

「道謝?」

「感謝您當時的手下留情。」

「哦,原來你也知道我手下留情了嗎?」

「那個魔法曾經一次毀滅掉六頭龍吧?如果您全力施展的話,我也無法站在這裡跟您講話了。」

「我可是已經很壓抑了。哎哎,好懷念以前的時代啊!當時可以光明正大的一次炸掉兩、三座山頭,把前來挑釁的傢伙全部送下地獄。和平的時代雖然不錯,但是有時也讓人感到無聊。」

沙姆索的發言具有高度的危險性。烏鴉訝異地問道:

「您對永恆的生命感到厭倦了嗎?」

「那怎麼可能!」

沙姆索搖搖手,否定了烏鴉的猜測。

沙姆索與靠著吮飲他人鮮血才得以維持永恆生命的吸血鬼不同,他是憑著自身的力量獲得不死之軀。沙姆索很能享受身為不死者的生活,在千年的歲月中,他踏遍了菲瑞克斯大陸的每一寸土地。綠皇森林的妖精之都、翡翠王樹海的妖精秘城、邊陲地帶的妖魔地域、強大龍族居住的空島等等。沙姆索曾經立足於這些尋常人類完全無法到達的秘境,展開刺激的探索之旅。

欣賞大自然隨著時光更迭所出現的改變也是有趣的事,昔日的山谷不知不覺間出現了瀑布、隨手種下的樹苗無意中茁壯成高聳巨木、涉足過的溪流悄悄地變成了大河,這些發現都能夠讓人為之驚喜。

山脈、大海、平地、草原、荒野、溪河、森林、湖泊,景色因四季遞嬗而顯露出不同的風貌,無論看多少次也不會厭倦。看著其他種族的歷史變遷與世代交替也是一大趣事,偶爾多管閒事或是捉弄一些看不順眼的傢伙也讓他樂此不疲。飲遍美酒、吃盡佳餚、聆聽雅樂等種種享受更是不在話下。

當然沙姆索的永恆生命並非建立在吃喝玩樂之上。他是法師,同樣醉心於魔法的鑽研,而且比尋常法師更為狂熱與堅持。

就像艾洛斯‧威森被人讚揚為「最接近神的男人」一樣,沙姆索‧藍迪亞也同樣被人稱呼為「不畏神的男人」。沙姆索投身於挖掘魔法的無限可能性,在漫長的修練下,他的力量早已遠遠超越了人類的想像,面對這位不死法師,連龍都需要小心自己的措辭。然而沙姆索沒有任何野心,他將人生奉獻給魔法,世俗的權力對他來說猶如沙粒般不值一提,再高的榮譽與權柄都不及發現一項魔法的新應用方法來得興奮。

這也就是為什麼沙姆索已活了千年,卻仍然鮮少在歷史上留下事蹟的原因。

「但是您為什麼要消除他們的記憶呢?」

面對烏鴉的問題,沙姆索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要問什麼問題是由你決定,要不要回答則是由我決定。」

「我明白了。」

「總之,我已經對艾洛斯很客氣了。下次他再敢把莫名其妙的人丟過來的話,我一定會把那些傢伙通通埋葬掉!他就只會靠著一張嘴到處招搖撞騙,沒事就亂惹麻煩。以前沒有宰掉他,現在想想還真是後悔。」

沙姆索嘮叨地訴說著對艾洛斯的不滿。最後似乎想到當事人不在現場,就算囉嗦再多也沒什麼用,於是一臉無趣的停止了抱怨。

「算了,我要走了。你要回去西域了吧?」

「是的。我已履行了約定,現在跟在他們後面的應該是另一個人。」

「嘖,妖魔四君王通通被艾洛斯耍著玩,那個小鬼的嘴巴也太厲害了。」

沙姆索一邊搖頭,一邊彈了一下手指。不死法師立刻消失於烏鴉的視界中。

「艾洛斯啊,就讓我看看你的劇本能夠演到什麼地步吧。」

烏鴉拍動翅膀,朝灰鬱的天空逸去。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