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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寶玉新傳》第161章
第七卷 滿江紅 第16-17章

第十六章 內亂不止

 牛金星一役給清軍造成的損失確實不小。按道理說,三十數萬人馬甕中捉鱉般地對付七萬人,怎麼著也能抓個五六萬俘虜。可經戰後統計,牛金星的七萬人只餘了不足兩萬殘兵,其餘五萬人馬或死或逃……吳三桂不是傻瓜,對付牛氏父子自己是拼盡全力,但對牛氏父子的部將卻是「網開一面」,有近兩萬人馬成功突出了清軍大營。

 同時,由於牛金星打了清軍一個出其不意,而且不論是三路佯動之軍還是主力部隊都是超水平發揮,給清軍也造成了兩萬餘人的陣亡,傷者無算。據事後調查,牛金星所部之所以能夠超常發揮有兩個原因,一個是牛金星極大擴大了「被清軍出賣」的風險及後果,背水一戰下部隊的士氣高漲,二則牛金星部分隱瞞了突圍計劃,使得每一路都以為自己才是真正的主攻方向……欺上瞞下本就是牛金星的獨家祕笈,只可惜最終還是棋差一著。

 如此粗略地算來,清軍等於一下便損失掉了七萬戰鬥力,牛金星這支在清軍綜合實力排行榜上佔據第二的部隊徹底從戰鬥序列上抹掉。而這個結果也等於兩支二十萬規模的部隊之間一次普通戰役級對抗的毀傷之和。

 還沒與明北伐軍開打,自己內部就先損失掉了如此多的人馬,清軍內部自然是吵得不可開交。

 多鐸是心疼的直哆嗦,損失最慘重的就要數多鐸,以至於他看著豪格和濟爾哈朗的眼睛都發紅,要不是這兩個混蛋沉不住氣、擅自行動。給了牛金星可乘之機,怎會有此結果?!……事實上,清軍組織地不統一確實應對此次損失付主要責任……而豪格和濟爾哈朗同樣不甘示弱,他們在這次攻擊戰中不僅沒能佔到便宜,反而損失了數千人馬,同樣是暴跳如雷。要不是多鐸這個混蛋優柔寡斷、太「沉得住氣」,又怎會致使局面?!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多鐸、豪格、濟爾哈朗等人吵得天昏地暗,就差直接開練,皇太后勸也勸不住。正在此時接到了明北伐軍的一封信,一下讓頭腦發熱的滿清諸權貴安靜了下來。

 不管己方有多少損失。牛金星父子畢竟已控制在手,具備了交換的條件。因此。還在其它人爭吵之時,心急的皇太后先給王燃送去了消息,要求他按約定歸還順治母子。

 王燃的這封信就是回復。信中,王燃一方面對清軍地「誠信」表示了熱情洋溢的讚賞。表示第二天就會把人送到德州城下。一方面又遺憾地提出為維護「公平」之原則,既然牛金星已死,也只能是「活人換活人、死人換死人」,按道理,順治母子只能有一個活地交到清軍手上。當然,王燃在這件事上表現出了很強的彈性。「為促成我們之間的精誠合作,茲決定將附加的一位貝子、一位福晉也計算在內,四人之中選出一人即可……若到期沒有答覆,我們將自行決定……」。

 如果唐王在,一定會說:「這封信用四個字來形容,就是變生枝節,如果非要再加四個字,那只能是陰險毒辣!」

 ……………………

 「大人,您這一招實在太陰險了……」從燕山的表情看,這個「陰險」顯然不屬於貶義詞:「四個人,一個是滿清的皇上,一個是滿清地皇太后,一個是豪格的老婆,一個是濟爾哈朗的兒子……刨去順治母子,就只剩豪格和濟爾哈朗兩人中間挑一個……」

 「不管是兒子還是老婆,一個大男人連自己的家眷都保護不了,恐怕以後也沒人敢在他手底下干了……」莊子固也說道:「那豪格和濟爾哈朗原本不是一路人,只是因為要對付多爾袞才走到一起,這下免不了又是一次暗鬥……我要是多鐸,就來個坐山觀虎鬥……你不是一夥地嗎,看你們拿挑誰當這個犧牲品!……然後再趁他們兩敗俱傷之機徹底統一軍心!」

 「莊軍長,沒看出來,您也夠陰險的……」燕山一副不認識莊子固的樣子。

 ……………………

 事情証明,陰險人處處有,不獨是莊子固。多鐸在這件事的處理上明顯存在抄襲莊子固想法的嫌疑。

 就在豪格等人大叫「賈寶玉這廝欺人太甚!」、「一定要將這個混蛋剝皮抽筋」,憤怒地無以加復之時,多鐸卻冷冷一笑,轉身離開了大帳,臨走前只扔下一句:「諸位慢慢商議吧,你們有了結果再通知我……」

 可以想像剩下的皇太后、豪格、濟爾哈朗等其人是付什麼表情,短短一炷香的功夫,情勢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原本的聯軍露出了相互提防的架勢……多鐸前腳剛走,豪格與濟爾哈朗兩人便在不知不覺中從並排站立變成了面對面互視。雖然兩人嘴裡還在不斷聲討王燃的無恥與多鐸的不義,但氣氛卻逐漸冷了下去,很快就變得寂靜無比。

 說實話,在座的人都不是傻瓜,王燃這招挑撥離間大家都明白。但明白歸明白,想要破解卻不容易……誰願意看著自己的老婆孩子損命當場?如果沒有希望倒也罷了,可現在希望就在眼前。每個人都知道必須做出犧牲,可誰不希望犧牲的是別人,保全的是自己?

 「我那兒子過了年就滿十五了,正好到了可為我大清效命沙場的年紀……說起來,我常年在外征戰,竟是極少有時間照顧他,也真是愧為人父啊……」濟爾哈朗突然悠悠一嘆。

 「不錯,我老婆跟了我也沒過上什麼好日子,自成親以來。我一年頂多能陪她一個月,又要拖兒帶女,又要為我擔驚受怕……我也是愧為人夫……」豪格也發出一聲嘆息。

 豪格與濟爾哈朗兩人互看一眼,不約而同地把手放到了佩劍的位置……短短兩句話,雙方已然摸清了對方的意圖。虎毒尚且不食子,濟爾哈朗怎可能把兒子親手置於死地?而豪格也不會輕易放棄老婆。連多爾袞都念念不忘的女人,豪格對她怎會不寵愛有加?而最重要地一點正如莊子固所說。一個男人要連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不敢保護,又有誰敢跟著他幹?!這可是一個態度問題

 屋子裡的氣氛一下緊張了起來。

 「兩位王爺……」皇太后輕嘆一口氣,打斷了兩人隱隱地對峙。

 「莊軍長,我們來賭一局怎麼樣?猜猜豪格和濟爾哈朗兩個人誰能贏……」燕山難掩臉上的興奮:「一百兩銀子……」

 「這兩人實力相當。可說是勢均力敵……」莊子固也來了興趣,笑著說道:「如果非我我說。那我猜是濟爾哈朗贏的面兒大,這傢伙怎麼說也是當年的輔政王之一,勢力盤根錯節,為人又老奸巨猾……豪格想跟他鬥。怕是沒戲。」

 「那,我就猜是豪格贏,再輔政王也是過氣地主兒……豪格可是皇上的親哥哥,別看爭皇位沒爭上,那也是實力派人物……」燕山說著轉向王燃:「大人,您猜誰?」

 「這兩人我誰也不猜……你們把滿清的人都當成傻瓜了?」王燃笑著說道:「濟爾哈朗一貫是老謀深算。豪格既能爬到這一步也定非等閑之輩。他們豈會看不明白我們這一招?豈會不懂合則兩利、分則兩害的道理?……上次我們之所以能逼得他們同意換人,主要就是因為豪格和濟爾哈朗兩人不願讓多鐸一家獨大,只不過他們也沒料到事情會搞得這麼大而已。」

 「那他們總要找一個人當替死鬼吧……把挑選的權力放給我們,我們要是真選了順治,他們不就竹籃打水了嗎?」燕山不服氣地喊到:「不選順治、不選豪格的媳婦、不選濟爾哈朗的兒子,難不成要選順治他娘嗎?」

 燕山說完突然一怔,喃喃地說道:「別說,那個什麼皇太后還真一個不錯的人選……反正滿清需要地只是皇帝,不缺皇太后,而且還能保持住豪格與濟爾哈朗的均勢……」

 「大人,難道您要猜的人是她?您這也太陰險了……」燕山驚呼道:「如果清軍真的選了她,不僅是現在,便是將來,清軍內部也太平不了……一旦等順治長大,得知這一消息,還能不想著替他娘報仇?這殺母之仇怕是要落到豪格與濟爾哈朗兩人身上,為了自己的家眷,居然出賣皇太后,這跟犯上有什麼區別?絕對是滅九族的事……這樣一來,讓他們把皇帝接回去,他們內部非但不會趨於統一,反而更亂……大人,您可別告訴我,開始您就是這麼計劃的……」

 「拜託,我又不能未卜先知,怎麼會知道牛金星會死?不過是臨機起意,借個由頭給他們多製造些麻煩罷了……」王燃笑著說道:「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清軍會選誰……就是豪格和濟爾哈朗兩人想選布木布泰也不容易,多鐸應該不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不過這事兒我們用不著太操心,等結果就行了,這可是人家的內部事務……」

 ……………………

 「我不同意!」清軍大營中,多鐸冷冷地對著前來告訴他結果的豪格等人說道:「皇上的母后乃萬金之體,怎可輕言犧牲?!」

 「我們這也不是犧牲她,只是暫時緩一緩,我是她姑母,怎能不顧她?」看著保持沉默地豪格與濟爾哈朗,皇太后只好自己出面解釋,她拿起寫給明軍的信說道:「這上面不是說了嗎?願以牛金星外加重金換回她……料想那賈寶玉商賈之氣,不過是多想要些東西,一時談不攏也可以以後再說……」

 「哼,以後再說?」多鐸冷笑一聲:「若是只有皇上、皇太后兩人,我也不會說什麼,可明明還有兩人待選,為何非要讓皇太后冒此風險?」

 「他們二位王爺原也堅持要用自己的老婆、孩子頂上去,是我沒同意……」皇太后為維持內部的安定團結只好違心地說道:「兩位王爺為大清出生入死,立下無數汗馬功勞,我怎麼忍心再讓他們的家人受苦受難?」

 皇太后這話倒也不全是違心,選擇布木布泰確實是她主動提出來的,當然豪格、濟爾哈朗兩人也沒有表示反對。

 「我大清將士有哪個不是在為大清出生入死?這本就是我等的本分,何談功勞之有?」多鐸一臉的不屑:「若因此而忘了上下尊卑、忘了皇恩浩蕩,哪還配為人臣子!」

 「豫親王言重了……」多鐸的話可謂是冠冕堂皇,搞得皇太后也是一陣尷尬。

 「言重?我說的全是真心之言!沒有任何誇大之處!」多鐸大義凜然地說道:「要不把這件事告訴在營諸將士,讓大家一起來評評我是否是言重了!」

 豪格、濟爾哈朗兩人同時色變,他們原本以為多鐸會抱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沒想到多鐸卻是準備拿這件事開發。

 一旦多鐸在軍中公諸此事,後果不言而喻,豪格、濟爾哈朗兩人那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誰也不會相信此事與他們無關,最後必然是個名聲掃地的局面。

 豪格、濟爾哈朗兩人立刻互視了一眼,眼中均閃過一絲警惕,又往一起靠了靠,豪格首先開口說道:「依你之見,又該如何?」

 「我倒沒什麼太大的意見,」多鐸悠然地抬起頭:「我只是記得有人曾說過,若是有朝一日需要用他去換皇上,他也絕無怨言……也不知此話算不算數!」

 豪格語氣一滯,當初他在極力主張用牛氏父子換順治母子時確實說過這句話。

 如果說在牛金星事件之前,多鐸與豪格等人還維持著表面上的親戚關係,但經過牛金星一事後,幾人均已撕開了臉皮。尤其是多鐸,誰都能看出他心中的恨意。很明顯,利用「選人」一事,多鐸的矛頭已經指向了豪格……豪格繼續曾經宣稱過願意以已身換回順治皇上,現在用他老婆保得皇太后平安自然也是順理成章。

 從理論上看,豪格與濟爾哈朗是聯盟,打了豪格,多鐸自然也不會放過濟爾哈朗。只不過打豪格,多鐸用的是棒子,打濟爾哈朗,多鐸卻是用的卻是胡蘿蔔。

 就在濟爾哈朗琢磨怎麼才能助到豪格一臂之力時,多鐸突然轉過身來看向濟爾哈朗:「我聽說王爺的公子剛滿十五歲,還未定親……我正巧也有個女兒今年剛滿十歲,也還未有人家……如果王爺不嫌我高攀,待此戰結束,結為親家如何?」

 多鐸此言一出,豪格、濟爾哈朗等人均是一怔,還沒等眾人回過味來,多鐸又抽出一支箭:「若是王爺同意,自此刻起,我便與王爺同生死、共富貴,若違此誓,有如此箭,還請諸位作個見証!」說著多鐸「啪」的一聲將手中的箭一折兩斷,爾後目光炯炯地看著濟爾哈朗:「王爺意下如何?」

 大家立刻明白了過來,折箭之誓在草原上是重誓,多鐸這是下定了決心想要拉一個、打一個,在豪格與濟爾哈朗之間,多鐸選擇了濟爾哈朗為同盟。以多鐸的實力,同時對付豪格與濟爾哈朗兩人也不是不行。但那要付出較大的代價。而一旦拆散了他們之間的聯盟,二對一,那就是比較輕鬆地事兒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濟爾哈朗的身上,雖是短短一刻,時間卻顯得如此漫長,濟爾哈朗的眼光一凝。迎著多鐸的眼光向前一跨,然後緩緩地從背後也抽出一支箭。在所有人的屏息中,「啪」地同樣把箭折斷,嘴角泛起一絲笑容:「承蒙兄弟看得起老哥哥……從此老哥哥便唯你馬首是瞻吧……」

 多鐸銳利地眼神一下平緩了下來,與濟爾哈朗相視哈哈大笑。

 「濟爾哈朗。你這個老匹夫……居然背叛……」豪格不可置信指向濟爾哈朗,明顯太激動以至於連聲音都有些顫抖。

 從理性上分析。濟爾哈朗的選擇無疑是正確地。多鐸在這件事上已經佔據了絕對的優勢,不管是輿論還是實力。而且多鐸既然下決心撕破臉皮,顯然已經作好了準備。濟爾哈朗相信,在自己與皇太后、豪格等人沉於商討人選之時。早一步離開的多鐸肯定做了一些祕密安排。

 「豪格!」濟爾哈朗輕嘆一口氣,抬腳又是一跨,來到了多鐸身側,轉身語重心長地說道:「豫親王說的有道理,大丈夫一言既出,豈有反悔之理?況且。你的福晉也只是暫緩救出,性命不一定有礙……」

 「肅親王儘管放心,我們一定會用與聖母皇太后同樣的條件與賈寶玉談判地……」多鐸看到大局在握,也換了一副淡淡地笑容對豪格說道,然後又轉向一直沒有開口的皇太后:「皇太后,您說呢?」

 皇太后同樣輕嘆了一口氣看了豪格一眼,眼中的同情之意表露無疑,但隨即收回了目光說道:「我們不僅會極力贖回她,更要像全營將士發佈公告,將肅親王的『忠勇』之義通曉全軍!」

 ……………………

 清軍內部地情勢在短短半天之內就發生了大逆轉,聽上去有些匪夷所思,但事實上卻也不難理解。牛金星一事給清軍帶來的巨大損失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說句良心話,如果豪格與濟爾哈朗知道此事會有如此的「損人不利己」,他們在擅自行動前肯定會再考慮考慮。而也正是因為這件事迫使多鐸下定決心重新整合兵權。

 說起來多鐸心中對王燃那是恨的一塌,本來軍權都掌在自己手裡。可今兒放回來一個王爺,明兒放回來一個王爺,個個在軍中都是有根有底,而且全都不是自己人,當初全靠多爾袞把這幫王爺全都「扣」在京城才使得在外的自己能執掌全權,可他們一摻和,立刻便將那些舊部聚了過去,將大營攪得一團亂逼得多鐸還要想辦法拿回本來已經屬於自己的權力。

 多鐸在清軍陣營中確實屬於智勇雙全的人物,他自幼便被努爾哈赤看重並著力培養,成為努爾哈赤最看好的汗位繼承人之一,若不是因為年紀小,其排名當在多爾袞以及皇太極之上。因此,雖然他恨不能將豪格與濟爾哈朗等人一併剪除,但他明白,這麼做的後果將使他失去對明軍的優勢……要說經過這幾件事,還沒看出明軍「挑撥離間」的手段,多鐸早就不是多鐸了。因此,多鐸決定利用明軍提供的這次機會進行聯濟打豪也就是順理成章之事。

 話說回來,多鐸下了狠心,豪格與濟爾哈朗之間的同盟只得面對考驗。俗話說,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豪格與濟爾哈朗之間只是一個暫時的同盟,他們之間的矛盾本也不少。既然多鐸只想針對豪格,濟爾哈朗當然也不想為一個虛無縹緲的「義」字將自己的實力拼光。

 對濟爾哈朗而言,況且雖然當初濟爾哈朗被多爾袞擠得很慘,但照目前的情勢看,多爾袞即便是救回來也是威信大減,在與多鐸結盟後,濟爾哈朗完全有可能再現當時左右輔政王的風光……進一步,兩敗俱傷,退一步,海闊天空。這個道理濟爾哈朗怎會不明白?

 而對皇太后而言,只要能把順治換回來就可以保住「自家」的皇位、保住先皇血脈,至於什麼功高蓋主也只能放到以後再說。況且,不論是濟爾哈朗還是皇太后在心裡都不願意看到清軍再發生一次大規模的內耗。那麼,也只好犧牲豪格了。

 「好!……好!……好!……你們……」眾叛親離之下,豪格顫著快要說不出話。

 「既然肅親王也沒什麼意見。此事就這麼定了吧……」多鐸冷笑地看了豪格一眼,既然拆散他們同盟的目的已經達到。多鐸便進入了下一階段:「肅親王為我大清立下功勞無數,此次又為保皇家安危不計個人得失……我認為應當給予厚重的賞賜……」

 多鐸轉向皇太后這位清軍陣營中名義上最尊貴的人,躬身請示道:「我建議升肅親王為軍中副帥,協助我共同策劃軍中事務……」

 這招「明升暗降」雖已被古往今來諸多人用爛。但還是非常有效,皇太后微微點頭:「此事由豫親王做主吧……」。

 ……………………

 德州城下。兩軍正在準備「交易」。由於涉及的人員級別太高,雙方為此次交易都做了許多準備工作,規格相當高,雙方高級領導均有出席。清方的皇太后、多鐸、濟爾哈朗還有豪格,明軍這邊的王燃也親自來到了兩軍陣前。

 這天的天氣確實好,沒有風,只有中午的陽光暖洋洋照在人地身上。王燃特地將座椅擺放到了中軍帳前,坐在那裡一邊曬太陽、一邊等著約定的時間來到。

 「賈大人好謀略,片言隻字便挑得我大清內訌……」。一個旗裝少婦坐在王燃下首的客位上,秀麗高貴,素妝淡抹,口氣雖是淡淡,但神情卻透著一絲憤怒:「居然連死人也要利用,賈大人就不怕有違天和嗎?」

 「誤打誤撞而已,我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好的效果……」王燃毫不在意地與布木布泰的眼光相視,雖然王燃等人並未獲得清軍傷亡的準確數字,但從其他相關資料推斷,卻也猜地**不離十。

 與王燃說話的美麗少婦自然就是布木布泰,作為交易的重要人物,她與順治等人自然是和王燃一起趕到了兩軍陣前。

 王燃對與清軍來往的信件並沒有刻意地對她保密,布木布泰在聽說王燃「死人換死人」地計劃後屢次要求見王燃,但每次都被拒絕。事實上,在隨王燃一同離開北京城後,今天還是她第一次見到王燃。不過見到也已經沒什麼用,關於清軍的答覆,王燃已經通知了她們。豪格的福晉自得知自己被「選中」後就垮了下去,原本還千嬌百媚的女人經過了一夜變得毫無生氣,現在雖然還能坐在那裡,但也是目光呆滯外帶絕望,身體在不停的顫抖,對外界也像似失去了反應。

 王燃盡量不讓自己多看這個因為被拋棄而顯得相當可憐的女人,保持著臉上輕笑的表情,繼續對布木布泰說道:「至於有違天和,比起你們大清的勇士,我做的還很不夠……不把他們輪完,天譴是到不了我頭上的……要不要我再給你舉幾個例子?」

 布木布泰的眼光不覺避開了王燃,自北京出發而來,一路上的淒慘以及老百姓那種發自骨子裡的對清軍的憎恨讓她感到驚心動魄。

 實際上,對多爾袞制訂的各項政令,包括「剃頭令」、「圈地令」、「投充令」等,布木布泰一貫是持贊同的態度,不僅如此,她還親身參與或影響了許多政令條款的制訂。可以說,對清軍佔領區老百姓的苦難,布木布泰絕對應佔一份功勞。雖然她沒有能上堵胤錫精心整理出來的「戰犯排行榜」,那也僅是由於中國傳統的「重男輕女」思想在作祟,布木布泰被列入戰犯家屬的行列。

 作為一個在王燃原本時空中被後世稱為「遠見卓識」的女政治家,與她那個「少不更事」的女兒不同,布木布泰自是明白想要確定滿清在中原的統治,必須經過一段陣痛和流血。她對這些政令出台後對漢人造成的衝擊也早有一定的心理準備。但下命令是一回事、坐在高堂之上聽到一個個枯燥的數字是一回事、親眼目睹這種陣痛所帶來的後果又是一回事,感覺完全兩樣……只要是人,對那種孤苦無依、淒惶無助、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境況就做不到熟視無睹。

 「我承認我們的政策有錯誤……可這跟她有什麼關係?她不過是個婦道人家,什麼都不知道……」過了一會兒,布木布泰指了指豪格的福晉,又抬起頭看向王燃:「你為什麼一定要殺了她呢……」

 「我沒有說一定要殺她,是你們那邊選出來的,我也沒辦法……如果他們選的是你,我也一樣不會留手……」王燃輕笑著說道:「生意嘛,講究的就是誠信……」

 「既然是做生意,那我們不是已經提出用錢財來換她一條命嗎?你為什麼不答應?」布木布泰看著這個一口一個拿人命做生意的傢伙,眼中的怒火也越來越濃:「你要是嫌不夠,我們可以再加……」

 「NO,NO,NO,很多事情不是靠錢就能解決的……」王燃擺了擺手指。

 「那你想要什麼?」布木布泰追問道。

 「我想要什麼,你一會兒就知道了……」王燃打了個哈哈,還沒說完,就聽到幾聲震得地動山搖的炮響,雙方的軍隊幾乎同時發出呼喝聲,竟似有千軍萬馬一般,震人發饋……交易時間到了。

 王燃坐直了身體,德州城上也出現了幾個身影,看盔甲、看排場明顯正是清軍的大人物。而本來一直處於失魂落魄狀態的豪格老婆也似乎被這號炮與呼喝聲驚醒,她茫然地四顧一望,隨即眼神定格在了對面的德州城上。

 「王爺……」豪格的老婆猛地站起身來,嘶聲叫著向德州城的方向撲去:「救我!」

 第七卷 滿江紅 第十七章 兩個條件

 豪格福晉的求救聲正卡在兩軍呼喝聲的中間,沉靜中顯得特別刺耳。德州城上一個身形猛然伏到了城牆上,正是豪格。

 豪格的福晉沖不了幾步自然便被北伐軍戰士攔住,看著雙手攀著銃身不斷哭叫的「犧牲品」,布木布泰一怔之後趕緊搶上前去扶了她勸慰,豪格的福晉看著德州城並無動靜,一把抱住布木布泰號啕大哭起來。

 老婆傷心,豪格的心裡也不好過。自昨日形成了滿清第N號決議,決定了「捨身救主」的人選後,豪格名義上升為副帥,實際上卻等於被軟禁了起來,失去了與自己部下的直接聯繫。雖然出於穩定軍心的需要,忠於豪格的那些將領的兵權並沒有直接被剝奪,但豪格心裡清楚,既然自己已經被趕下了滿清的政治舞台,自己的手下除了另投他人便只有擔當戰爭中炮灰的命運。

 話又說回來,即便是不軟禁豪格,他也一樣無能為力。多鐸佔據著實力與輿論的雙重優勢,一旦動手,等待豪格的除了重兵壓境外,「背信棄義」、「數典忘宗」、「逆命抗上」等罪名也將鋪天蓋地而來,徹底毀掉豪格。

 可讓豪格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老婆被殺,只要是個男人又怎能心甘!……豪格本來今天是不想來的,眼不見心不煩,可多鐸卻不想放他單獨在後營,硬把他拉了來,說什麼「福晉忠貞,理應去見最後一面」。

 「肅親王不必如此難過。我們一定會盡力解救她的……」皇太后有些不忍地看了看滿臉痛苦的豪格,語氣中透著歉意。

 「通知明軍,開始交換!」多鐸也看了豪格一眼,只是眼光中卻充滿了不屑與快意……解救?明軍根本就沒答應用錢贖命。

 一聲炮響,清軍陣營中衝出了一騎人馬,近百名清軍彪騎挾裹著被反綁在馬上的牛檜與用草蓆裹著地牛金星來到了德州城下。

 「布木布泰夫人,時間到了……」王燃看著還在安撫豪格福晉的布木布泰說道:「你們那邊已經把人送過來了,咱們也得抓點緊。生意嘛,還是要講誠信……」

 豪格福晉聞言自是越哭越厲害,抱著布木布泰不放手。布木布泰也憤怒地瞪向那個滿**易的冷血傢伙。

 王燃摸了摸鼻子,轉身向身邊的侍衛一示意。立刻衝上來兩個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布木布泰與豪格福晉兩人分開,任由豪格福晉痛哭流涕、布木布泰怒斥什麼「賈大人,她不過是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婦孺,你為什麼非要置她於死地?!」、「要殺就殺我好了……」,王燃是一概不理。

 當然,王燃從布木布泰的眼光裡可以看地出來她並非是在開玩笑。本來在王燃對布木布泰並沒什麼好感。但現在卻有了一份敬佩……不管布木布泰是一路上受了刺激也罷,是憐憫別人也罷,是怒火鬱結的發洩也罷,能提出代人受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活人」之間的交易進行的非常順利。雖然雙方對這次交易都做了大量防備對方使詐的準備,但實際上大家心裡也都明白這不過是過場而已……不論是王燃還是多鐸都不會在這一次地交易中使詐,畢竟多爾袞這個大頭還在後面……牛儈與順治母子以及濟爾哈朗的兒子順利交割。

 「活人」交易既已完成。不談順治母子等人「虎口逃生」地感慨萬千,「死人」交易被提上議程。

 對牛金星,清軍沒有任何好感,幾個清軍呼哨一聲提起裹著牛金星的麻袋直接就扔在了地上。明軍一聲炮響,頭髮散亂的豪格福晉也被推到了明軍的陣前,身後隨著兩名刀斧手。

 德州城上的人也是表情各異,有痛苦地想要砸牆的,像豪格。有難過不忍的,如布木布泰。也是表面義憤實則暗喜的,像多鐸。多鐸倒不全為了欣賞豪格的悲痛,他更多地是想著如何利用這件事激發戰士們對明軍的仇恨。

 「王爺,救救我!」眼望著布木布泰等人被帶走,豪格地福晉不可避免地陷入了絕望,歇斯底里地叫喊著,城上豪格握著牆磚的手也似乎都要出血。

 所有人都在等待那一刻的到來,尤其是布木布泰等人,確實不忍心再繼續看下去。可明軍顯然不這麼想,一騎越明營而出,來到清軍面前高聲喊道:「我家大人說了,念她是婦孺,又是替她的主子而死,氣節可嘉,就再給她一個與家人見最後一面的機會……誰若是有話想說,便請到這裡來……」

 明軍這是在玩什麼花樣?德州城上的人均是一怔,前幾次也不是沒殺過滿清權貴,也沒見給這什麼與家人再見一面的機會啊……按理說,現在德州城的滿清權貴們與豪格的福晉都是沾親帶故,都應當算做「家人」,可現在去到明軍那裡去見面,不明擺著是去送萊嗎。

 可明軍的這句話卻有些挑釁的意味在內,他們把豪格的福晉描成一個為滿清利益赴死的人,這在臨死前不派個代表卻見見豈不弱了氣勢?

 「肅親王,早就聽說你們夫妻是情深意重,你是否還有話有說?」清軍大營變得沉靜,多鐸面容上掛著一絲冷笑看向豪格……要說家人,丈夫可是最親的了。

 豪格憤怒地看向多鐸,眼睛中的恨意直射而出。城下又傳來明軍的叫喊:「我數十個數,若是沒人,我們就要動手了……一、二、三……」

 「我來!」豪格大喊一聲。本是消沉的清軍大營爆發出一陣歡呼,理所當然。豪格這一行動給清軍贏得了面子。

 「這個笨蛋!」多鐸瞧著飛奔出城的豪格不屑地罵道……明軍搞這一出怎麼也不可能是真的想賣一個人情,更不會是為了試探清軍的勇氣。

 多鐸挑釁的表情、對自己處境的憤怒、對老婆的些許歉意使得豪格做出了這個明顯不理智的決定。

 不過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理智重於情感才好,在清軍地呼喊當中,豪格單槍匹馬的到了自己老婆身旁,跳下馬剛要與老婆相擁而泣上演一出透著濃重悲劇色彩地戲碼時,喜劇的結果到了。

 「我們大人說了。他為豫親王的勇武及對妻子的感情所感動……」明軍地傳令官再次高聲叫到:「因此我們大人決定不殺他的福晉,讓豫親王把她一併帶回去……」

 城上的人再次怔住……這人情賣得也太奇怪了。這不等於是長清軍志氣、滅自己威風嗎?還是說,明軍這樣只是想表明自己識英雄、重英雄?

 可不管這些高官們怎麼想,基層的清軍們一怔之後,自然是更為瘋狂地大叫。以至於同樣掛著一臉不可置信表情的豪格帶著老婆返回到德州城時。受到了英雄般的禮遇。諸多清軍戰士齊聲高叫到豪格地名字,表示對他的讚佩。當然。由於明軍對豪格表現了敬重,許多清軍對王燃的印象也連帶好了許多。

 多鐸顯然不願意見到這個場面,可群眾的熱情實在高漲,他又不便強行彈壓。正在暗自惱火時,明軍再次幫了他的忙。

 又是一聲炮響,將清軍的吶喊聲壓了下去。明軍地傳令官再次馳來到德州城下高聲叫到:「我們大人說了,他對滿清勇士的勇氣十分敬佩,對家人之間的團聚也深感欣慰……實在不忍心再看到有那麼多的滿清貴族被分割兩地……因此,我們大人決定利用今天來個大了斷。只要你們同意我們的條件,所有被我們俘虜的滿清貴冑,包括所有願意的滿族老百姓都將一次**還給你們!」

 今天的奇怪事是一樁連一樁,多鐸等人已經根本摸不清王燃的意圖。多鐸與其它人是面面相覷,相互之間都可以明顯地看出對方臉上的不知所措,而普通的清軍也紛紛的開始交頭接耳,一臉的興奮與期待,清軍入關基本上是屬於全族入關,而隨著北京城被攻佔,有許多清兵的家眷都落在了北伐軍的手裡,他們原以為得等到貴族換完或是直接打進北京城後才可能與自己的家人團聚,現在看到了希望,怎能不興奮?

 多鐸抬手壓下了清軍的騷動,看向城下的明軍傳令兵:「你們想要的是什麼條件?」……多鐸心裡明白明軍絕不會真的因為什麼「勇氣」而白白放弈手中的重要棋子,有心暫時迴避這個問題,但當著這麼多人,卻也不得不問。

 「有兩個條件……只要能達成其中任何一項,都算達成協議……」明軍傳令兵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大聲說道:「第一個條件是,只要你們的豫親王多鐸,敢像剛才那位肅親王豪格一樣單槍匹馬地到我們大營,我們大人便會因為這份勇氣釋放所有的俘虜……」

 所有的清軍再次嘩然。

 ……………………

 「大人,您這也太陰險了……」明軍的大營中,燕山嘆息著說道:「先用順治母子等人的交易樹立起您講誠信的一面,再用豪格福晉之事向大家驗証您確實是為清軍的『勇氣』所感動……然後拋出這麼大的一個餌擺在多鐸面前……」

 「多鐸一旦上鉤,只要我們把人一扣,缺了主帥的清軍必是一盤散沙,單憑順治母子根本不可能彈壓住豪格、濟爾哈朗等人的內亂……」燕山繼續剖析著形勢:「到時不用我們打,清軍也撐不了多長時間……這可是不戰而屈人之兵!」

 「這點心思,你都看出來了,多鐸能不明白?」莊子固說道:「多鐸可不是豪格,豪格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可多鐸犯不著冒這個險……」

 「這可不是他想冒不想冒的事,」燕山不服氣地反駁道:「大人扔下的餌太大了,只要他一個人走一趟,就可以救出所有的人……加上豪格的例子在前,他若不敢來,肯定會落下一個膽小鬼的名聲,更會失去軍心、民望……到時同樣會引起清軍的內亂!」

 「你說的都有道理,可有個問題你沒有考慮……」莊子固笑著說道。

 「什麼問題?」

 「我們大人說了只要他一來就釋放所有的俘虜,」莊子固說道:「若是人家一來就把他給扣了,豈不給大人留下了惡名?」

 「這……」燕山一時語塞,繼而轉頭看向王燃:「大人,如果多鐸真的來了,您真的會放了所有的俘虜嗎?」

 「好累啊,坐的脖子都酸了……」王燃就像是沒聽到燕山的問話,站了起來:「我得活動活動……」

 ……………………

 正如莊子固所說,在這個問題上,燕山想到的,多鐸只會比他想的還多。

 「你們的第二個條件是什麼?不妨一起說出來……」眾清軍殷切的目光中,多鐸淡淡地說道。

 「若是你拒絕了第一個條件,我再說不遲……」明軍的傳令兵笑著說道:「老規矩,我數十個數,若是你不回答,就當你不同意了……一、二、三、四、五、六……」

 數數聲在寂靜的環境中顯得如此清晰,多鐸的臉色數變,照此發展,川中變臉王的稱號非他莫數。

 「住口!」明軍的傳令兵剛數到「九」,站在多鐸身旁的濟爾哈朗突然厲喝一聲:「好一出鴻門宴!這等伎倆也敢拿來現眼!」

 「你們打的主意不過就是想誘騙我大清主帥入險,以便瓦解我軍之軍心!……用心何其毒也!」濟爾哈朗怒聲喝道:「我等豈能如你如願!少要把我大清勇士當成傻瓜!」

 王燃拋出的條件之一是以多鐸進入明營的勇氣換取滿清人質自由,正如燕山分析的那樣立時將多鐸逼入了兩難境地。

 答應,就要冒明軍「不守信」之危險,自古戰場上講的就是兵不厭詐,誰會真的和敵人講誠信?一不留神就會是一個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局面。不答應,這個條件從一定程度上來說實在太具誘惑了,數萬雙眼睛均把希望的目光投到自己身上,加之豪格的例子在前,而明軍講誠信的一面又已為大家所接受,不答應肯定會影響自己在軍中的形象。更可氣的是,明軍擺明了是在將多鐸的軍,數十個數,這麼大的事情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又如何能決斷?!

 說實話,在明軍的傳令官數數時差點沒把多鐸憋出一口血。幸好濟爾哈朗及時地接過了話頭,才讓多鐸暗自鬆了一口氣。應該說在這種情況下,由濟爾哈朗「替」多鐸做出拒絕的決定顯然是最合適的,這樣既可以免去親身歷險,又可將惡劣影響降至最小。雖然在多鐸看來,濟爾哈朗應該在更早的時刻就替自己出頭,但現在多鐸並顧不上去追究濟爾哈朗可能有的私心,畢竟也算是為自己解了圍。

 「回去告訴賈寶玉,少要在此耍此小人心機……」濟爾哈朗不愧是一支老狐狸,一番連消帶打。高聲斷喝道:「有本事就不要拿人質來要挾,擺開陣勢真刀真槍地打上一場!」

 濟爾哈朗的反應不可謂不快,用詞也相當犀利,但不管怎麼說,話裡的意思誰都聽得明白,這第一個條件是談不攏了。雖說由濟爾哈朗出頭在很大程度上緩解了多鐸地困窘。但士兵們的失望還是溢於言表。不僅是因為失去了一個看似輕鬆的救人機會,更重要的是。剛才由於豪格的勇氣,清兵們的熱情被極大地鼓起,原本大家以為能再親身經歷一次英雄般的傳奇而充滿了期待,但現在看來這份期待只能落空了。

 「既如此。那我就說說第二個條件……」明軍地傳令兵顯然受過良好的心理素質教育,並沒有因為濟爾哈朗的話而激動。也沒有受清軍們失望的情緒影響,仍是淡淡地笑道:若是這個條件能辦到,也是一樣……」

 多鐸剛剛松下地一口氣立刻又提了上來。今天發生的事情已經大大超脫了他地預期準備,不由他不緊張。多鐸本以為今天的重點是交換順治母子這件事。但現在看來,明軍的重點顯然不在於此,對他們突然拋出的交易所有滿洲人質一事,多鐸可謂是毫無心理準備。當然,這也怪不得多鐸,誰叫這件事地主動權在別人手上呢。

 ……………………

 「知道嗎?這和打仗是一回事。就是要讓對手措手不及!」燕山得意洋洋地與帳中其它人一同分享自己的心得:「我們大人之所以規定十數之時,就是不給對方仔細思考的時間,讓他摸不清我們的想法,最後只能跟著我們的思路走!」

 「就你小子聰明,剛跟大人學了一點就拿出來賣弄……」莊子固好笑地說道。

 ……………………

 多鐸當然也很聰明,雖然他不像燕山那樣可以得到王燃的教導,但憑直覺也已經感到了陷阱地氣息。經過了第一個條件的教訓,雖然他還不知道明軍想要提出的第二個條件是什麼,但他完全可以確定那絕不會是一件什麼好事,只會比第一個條件更讓他陷入尷尬的局面。多鐸立刻向濟爾哈朗看了一眼。

 「什麼第二個條件、第三個條件的……少來這套!」濟爾哈朗立刻明白了多鐸的意圖,再次「替」多鐸出頭喝止了城下的明軍傳令官。倒不是多鐸不想親自喊停,只是由於剛才的「勇氣」話題,多鐸也感覺到自己有些弱了氣勢。

 「若要談條件,叫那賈寶玉親自來談!」濟爾哈朗喝道:「你算個什麼東西?!再要在此胡說八道,妄圖擾我軍心,就讓你嘗嘗萬箭穿.心的滋味!」

 說著濟爾哈朗一抬手,左右軍士立刻張開弓箭對準了城下的明軍傳令官。

 「慢!」一旁的豪格突然開口阻止道:「兩國相爭,不斬來使!……既然事關我大清諸多人命,便聽聽他說的第二個條件又何妨?!」

 看著掛著濃重冷笑之意的豪格,多鐸恨得差點想衝上去給他一刀……要不是這小子剛才充英雄,又怎會把自己擠兌成這樣,現在又跳出來,純粹是想看自己的笑話,多鐸當然是忘了豪格之所以成為「英雄」,自己也是起了很大作用的。

 繼續保持著張弓搭箭姿勢軍士猶疑地看向多鐸,多鐸心中恨極,但被豪格以「大清諸多人命」之語扣住,也只好擺擺手示意眾人垂下武器。

 「我們大人列出的第二個條件更簡單,還是以人換人……」明軍傳令官並不在意自己剛經歷的生死劫,仍是微笑著說道:「上次我們要的牛金星父子,這次我們要的是吳三桂!」

 所有人,不是多鐸還是豪格都立刻倒抽一口涼氣。

 「只要把吳三桂交給我們,我們將立刻釋放所有的人質……我們大人還說,由於雙方在牛金星一事上表現出來的誠信,這次不再執行死人換死人的政策……吳三桂不論生死,只要把他交給我們,我們不僅會釋放所有的人質。還將保証他們的安全……」明軍傳令官不管清軍的反應,自顧自地繼續高聲喊道:「交出吳三桂是我們歸還人質的唯一條件,為表誠意,我們仍將免費釋放幾位人質……到明日若還無答覆,我方將自行決定剩餘人質的生死!」

 自行決定人質的意思大家都明白,就是按老規矩,一天殺幾個。

 又是這套!……一時間,幾乎所有的清軍都冒出了同樣地一句話。也是。王燃這招胡蘿蔔加大棒已經用了很長時間了。

 「大人這招連環計確實厲害!」莊子固嘆道:「先拿了牛金星父子作法,攪得那些漢奸人人自危,再提出什麼兩個條件……既然第一個條件已被拒絕,同意第二個條件也就成了必然……即便是多鐸沒有這個打算。也難保其它清軍不這麼想,吳三桂更是不能不防……簡簡單單一句話。清軍想不亂都不行!」

 「嘿嘿,這正是咱們大人的目的所在……」燕山得意地總結道:「上次的牛金星父子就折騰去了清軍七萬人……這次吳三桂手中可有十幾萬關寧軍,這實力足可跟清軍一拼,他們再要一亂。清軍不死也得脫層皮,四十萬清軍最後能剩個二十萬就不錯了!……他們二十萬,我們也是二十萬,不僅北京城可保無憂,就是直接開打,鹿死誰手也不一定!」

 「大人原本就說過要把這四十萬清軍留下,當時我還以為大人是在開玩笑……憑我們的實力。能保住北京城就不錯了……」莊子固輕呼出一口氣:「可現在看來,如果這次吳三桂真的和多鐸鬧翻了,我們還真有機會一戰定乾坤!」

 「什麼叫如果?翻定了,多鐸不聰明?他難道不知道這是要挑他們地內亂?……可知道又能怎樣?他能不同意嗎?就是他能狠的下心不管多爾袞,他手下的士兵能狠得下心嗎?」燕山不滿地看了一眼莊子固問道:「老莊,如果是你,你會不嗎翻?」

 燕山這個問題問得有些邏輯不清,但莊子固卻明白他的意思,沉吟了一會搖了搖頭說道:「除非是一開始就不跟大人談『交易」鐵了心的領兵北上,否則肯定會一步步地陷進來……但誰能一開始就做到這一點呢……」

 「知道嗎?這就是陽謀和陰謀地區別…………當著你的面兒明著挑撥離間,還讓你一點招都沒有,這就是陽謀!」燕山繼續賣弄著這些天從王燃身上獲取的知識:「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不光是我們漢人這樣,滿人也是一樣。牛金星是這樣,吳三桂也是一樣。別看他們給吳三桂封了一個那麼大的官,但在滿人眼裡,還只是他們的狗……主人有危險,再好的狗也一樣顧不得!」

 「看來吳三桂是死定了!」莊子固附和地點點頭說道:「只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熬不住……」

 「老莊,不如我們打個賭吧,就賭吳三桂什麼時候反……一,不,二百兩銀子!」燕山又來了賭興,上次猜豪格與濟爾哈朗時等於輸給了莊子固,總想著找個機會贏回來。

 「依我看來,這件事怎麼也要有個過程」,莊子固笑著說道:「沒有個十天半個月恐怕攻不破清軍地心理底線。」

 「我猜用不了五天……」燕山一付小人得逞的模樣:「大人這次拉出的單子我可看了,這力度比起原來要大的多,一天的計劃是要殺掉十個人,而且是逐日遞增……這是什麼概念,每天就在你眼皮子底下排開一溜……多鐸能熬的住,手下那些清兵也熬不住……」

 燕山這次獲得了勝利,但這份勝利來得如此之快,以至於燕山一時都沒反應過來……吳三桂當天便與多鐸鬧翻了,更確切地說,在明軍傳令兵公佈完條件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還沒等明軍把表示誠意的免費品送交清軍,吳三桂就反了水。

 燕山分析的不錯,不只是多鐸,幾乎所有的滿清高層,包括吳三桂都看出了王燃挑撥離間的意圖。可還是那句話,看出來歸看出來,想要破解卻是難上加難。究其原因,除了燕山與莊子固分析的幾點外,還有一點很重要,就是時間。

 如果說是在平時,大家坐下來平心靜氣地談一談、分析分析,也許還能夠找到彼此的信任感,但現在明軍提出的這個要求實在太突然,幾乎沒有留下什麼考慮時間,直接就套了上來。而此時不論是多鐸還是吳三桂等人都還未從牛金星事件中回過味,在他們心裡根本就沒有今天就要談後續交易的想法,更談不上什麼經驗總結,因而行事只能靠本能的反應……躲避可能的危險顯然是人類的本能之一。

 當時在明軍傳令官喊出吳三桂名字的時候,吳三桂正好站在多鐸的身旁。所有人的目光當時都聚在了吳三桂身上,由於「交易」的不對稱性與思考的慣性,多鐸等人不可避免地順著王燃提出的第二個條件考慮相關的可行性問題。

 可以想像吳三桂的壓力有多大,用群狼環伺來形容絕不為過,加之牛金星事件的影響,吳三桂自然而然地便表露出了強烈的防範意識,直接後退幾步離開了多鐸的身側。而當多鐸與吳三桂等人認識到這是王燃的另一計時,雙方已成了對立之勢,而吳三桂的手也已經按在了劍柄之上。

 事情就是這樣,一步錯,步步錯。應當說吳三桂開始並沒有反意,這的動作只是保護自己的一種姿態,但這種姿態看在清軍眼裡自然就變了味。多鐸尚未開口說話,左右的清軍立刻紛紛抽出了兵器。

 於是多米諾骨牌被推倒,本就很有些心虛的吳三桂立刻被激起了更大的反應,左右一晃,便來到了剛剛重獲自由的順治母子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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