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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系列》第172章
外傳 第八章 師父

  張豐正在跑。

  使勁的跑。

  而他的背後,則是以優雅速度前進的暗殺女王,貓女。

  「囚車裡面那男子說的承諾,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呵呵,妳想知道?」張豐的手往旁邊一劃,一個美麗的綠色弧線出現。

  木靈,現身。

  綠色而龐大的身軀,腳踩著沉重而巨大的步伐。

  「想。」

  「好。」張豐一躍上木靈的肩膀,順手拉起貓女。「劫囚車的地點距離這裡還有一個時辰的時間,我就和妳說了吧。」

  ※※※※※

  在師父教導張豐與文祥「役靈術」後的三年,有天,師父留下了紙條,就這樣悄悄的離開了。

  他要負起自己生命最後也是最沉重的一個責任,追殺自己的徒弟。

  文祥和張豐看到紙條後,他們決定留在原來的木屋中,因為他們仍堅信,師父會回來,會帶著勝利回來。

  他們這一等,就等了三個月。

  直到有一天,小屋來了三個人。

  這三個人分別是一老二少。年紀較長的那個人,一頭白髮,白色胡碴落在下巴,身材消瘦卻精悍,外表看似落魄事實上眼神卻無比銳利,他默默走到了文祥和張豐的面前,雙手伸出,拍了拍兩位少年的肩膀。

  「我在道門中排行第六,是你們的師叔。」白髮男子說,「你們的師父,要我把一個東西交給你們。」

  「師父?我們的師父?」文祥和張豐同時抬起頭,看著這個白髮男子。

  「是的。」

  「師父為什麼不親自把東西拿回來?」張豐聽到自己的尾音,正在顫抖。

  「……」六師叔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看著兩個少年,然後,他慢慢的拿出了兩個東西。「你師父,只交代我,把這兩個東西交給你們。」

  看到了那兩樣東西。

  這一刹那,文祥和張豐兩人,同時噤聲了。

  那是一隻破碗,還有一把劍。

  這不是幾年前的那個晚上,兩位少年在一片荒涼饑荒的土地上,第一次遇到那位拿著大劍的老者。

  老者出了這樣一個題目。

  一碗水,或一把劍。

  滿滿的回憶,這刹那間,全湧上了張豐和文祥的心頭。

  就是在那個晚上,第一次遇到師父的啊。

  「你們師父還有些話想對你們說。」六師叔掏出了一張紙,遞給了文祥和張豐。

  文祥用顫抖的手,打開了這張紙。

  給文祥與張豐:

  左元帥,是我在經歷無數人生殺戮申,在戰場上所撿到的嬰兒,他的出現,讓我第一次動了收徒的念頭,於是我將他撫養長大,將我一身絕學傾囊相授,只是沒想到他青出於藍,甚至成了我們道門的大敵。

  出現如此孽徒,的確讓我心灰意冷,從此之後我訂下『一把劍與一碗水』的規矩,找兩位渴望在亂世中成為強者的少年,讓他們抉擇,要劍?還是要水?也許這樣殘忍,也許這樣太過不人性,但在一次又一次的試煉中,我看到了人性的卑鄙與黑暗,有的為了搶奪劍而喪命,有的寧可倒掉水也要同歸於盡,有的人放棄了,也有人堅持下來……

  但,我從未遇過像你們這樣的孩子,願意將水與劍給同一個人,只為了爭取最後一絲希望。

  你們懂得堅持,有決心,又聰明,更重要的是,從頭到尾,你們都沒有捨棄過對方。

  我在你們身上,看到了無論是我與左元帥都沒有的特質——仁。

  這份仁,對我來說,何等珍貴,與左元帥的黑暗是截然不同的特質,也許,你們才是我的希望,能擊敗我的大徒弟,而且……拯救他。

  他是一個可憐的孩子,從戰場上誕生,太強的力量讓他變得孤單與寂寞,他其實,真的是一個可憐的孩子。

  最後,你們閱讀此信的同時,我應該已經和左元帥完成了這次的師徒決鬥,而且其結果應該也已經註定。

  我真的很開心,在我有生之年,能夠遇到你們兩個徒弟,一個如水般柔軟與溫柔,期待你有天成為普渡眾生的人海:另一個則是如金般剛硬且聰明,期待你能成為拯救黎民百姓的亂世之劍。

  師父,終究沒能救出左元帥,而他,會是師父給你們的最後一個任務,也是考驗。

  打敗他,才是真的救了他。

  最後的最後,那破碗與那把劍,分別留給你們,我最得意的兩個徒弟。

  師父筆闔上了信,張豐和文祥同時深吸了一口氣。

  成為普渡眾生的大海,與拯救黎民的亂世之劍嗎?

  「我們答應你,師父。」張豐與文祥同時下跪,對著遙遠的北上,深深的鞠躬著。

  「而且,我們會記住這一把劍,與這個碗,把您交代我們的最後一個任務給完成。」

  「我們知道,從那時候起,我們才真正的,從您這裡畢業。」

  說完,兩位少年再度彎下腰,一個在他們生命中,最深的磕頭。

  對著遠方。

  這個在亂世中給他們磨練,與成長的師父。

  然後,在兩少年的頭抬起的同時。

  地面,隱約的,可見那兩片潮濕的土壤。

  那潮濕的土壤,是他們獻給心中老師,最後的一份不舍。

  「你們師父與左元帥的最後一戰啊。」六師叔說起這故事,都不禁唏噓。「我和兩個徒弟都親眼見到了,順便介紹,這是我的大徒兒叫做阿霆,小徒兒叫做小舞。」

  一直到此刻,文祥和張豐才有心神去注意這隨著六師叔而來的一男一女。

  年紀與自己相仿,都是十八、九歲上下的年紀,阿霆英氣勃勃,腰問系著一把長劍,看就知道是少年劍俠的模樣。

  而小舞有著一雙靈動的大眼,身材纖細修長,溫柔婉約的表情中不時流露出動人的小女兒神態,競讓初次見到她的文祥,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只是,小舞的眼睛,卻似乎留在張豐身上。

  「那天的最後一戰……」六師徒繼續說著,「我還記得,天空陰沉沉的,似乎就要下雨,而你們師父,也是我的大師兄,終於追到了左元帥。」

  說到這裡,六師叔閉上了眼睛,而當天的種種,就從他的口中慢慢傾瀉而出……

  天空陰沉,重雲深鎖,大雨仿佛隨時就要傾盆而下。

  這裡是蒙古與中原的交界小鎮,長年的戰禍讓這裡居民少得可憐,只有少數不怕死的商旅在此暫時借住,也都是第二天一早就匆匆離開,深怕自己成為兩軍交戰時候的箭靶。

  而這樣的小鎮,寬闊的大路上。

  來了一個身材壯碩的男人,他直直的站在街道的中央。

  沒有說話,一股君臨天下的霸氣,卻讓整條街道所有生靈都退避,沒有犬吠,沒有雞啼,沒有人跡……

  只有另外一個人,緩緩的,從街道的另外一頭走了出來。

  這人的身材雖然同樣高挑,卻多了份滄桑與年邁,背脊略彎,手腳佈滿了歲月刻下的皺紋。

  「我知道,你找我很久了。」身材高大且較為年輕的男人,一開口,聲音低沉到不似人類嗓音。「師父。」

  「所以你故意挑這裡,讓我找到你嗎?」師父笑了,「大徒弟,不,或者我該稱你為左元帥。」

  「是的。」左元帥的五官像是刀斧鑿,深刻而冷酷。

  「喔?你不怕被我打敗?」

  「……」左元帥抬起頭,一雙灰色的眼神,直直的看著眼前的老者,這個曾經撫養自己長大,傳授自己一身絕學的男人。「這不是害怕的問題,而是這『不可能』。」

  「哈哈哈哈,我可不記得我教過你,這麼自大?」師父大笑,笑聲在這片陰沉的天空回蕩,平添幾許壯士的悲涼。

  「是的,您沒這樣教過我。」左元帥那雙灰色的眼珠,看不出情緒起伏。「雖然,您真的教了我很多東西。」

  「喔?你還記得?」

  「記得,我曾經不小心深陷餓犬堆之中,是您丟了棍子給我,教我用棍子擊打狗的眉心,我曾經落入佈滿尖刺的獵人陷阱,是您教我不要害怕雙手流血,靠自己爬上來。」左元帥看著師父。「是您教了我,這是一個亂世,而亂世……」

  「唯強者居之。」師父介面,嘴角卻不禁苦笑。

  「是的。於是我這樣深信著。」左元帥沒有出手,只是淡淡的說著話,這對曾經多次以霹靂手段滅殺千人漢軍的他來說,從來沒有發生過。

  這麼多話的左元帥。

  他,是不是也不想動手?

  也想在最後這一刻,回味一下曾有的溫暖。

  「是嗎?」師父垂下了雙眼。歎氣。「可惜,我始終忘記教會你一件事,這件事,或者說,這件事我一直到你離開後才體會。」

  「嗯。」

  「亂世中,唯強者居之,而強者卻是寂寞的。」

  「寂寞的……」左元帥的灰色眼珠,輕輕顫動了一下。

  「我忘記告訴你,當你捨棄了人性,當你忘記了仁慈,會有多麼孤單與寂寞,而你,卻在當時一聲不差的貫徹了這個強者理論,也成為最寂寞的人。」

  「……」左元帥沒說話,從來都往前看得眼神,首次微微的下垂了。

  「很抱歉,讓你這樣寂寞,讓你必須不斷殺人來證明自己的強,讓你以為生命中只有不斷攀向極致的高峰,很抱歉,真的……」師父的老淚,一滴一滴從臉頰滑下。「而我此刻唯一能做的……」

  「……」

  「就是替你終結這個痛苦。」師父慢慢的從背上抽出自己的武器,一根木棍,一根上面刻滿戰鬥傷痕的棍子。「我會殺了你,替你終結這份苦。」

  「…………」左元帥看著已經年邁的師父,忽然,他那冷酷的表情,有了一點點細微的變化。「師父,其實你錯了。」

  「我錯了?」

  「我現在是很寂寞,但是……」左元帥笑了,溫暖的笑。「我曾經不寂寞,當我還趴在你背上,當我還拉著你的手,當我還小,聽著你說著『這亂世中,唯強者居之。』的時候,那時候,我一點都不寂寞。」

  「是嗎?」

  「師父,我會全力迎戰。」左元帥兩隻粗大的手舉高。「因為你是我最尊敬的師父。」

  「很好,我就是希望這樣。」師父笑了,手上的棍於揮舞。

  在棍子舞動中,五靈全部現身。

  金靈、木靈、水靈、火靈,以及土靈。

  能湊齊五行之靈的人,就能完成最完美的攻擊與防守,而師父就是達到這樣的境界。

  而他的絕招,就是五行最完美的融合。

  木系的怪力。

  師父的這根木棍,舉起,在刹那間膨脹成參天巨木,然後夾著無比氣勢,砸向左元帥。

  巨木落地,整個街道的磚瓦同時粉碎、陷落,然後往四周裂開。

  左元帥呢?他逃出來了嗎?

  「師父,五靈合一,這樣的招數果然完美。」左元帥的聲音,冷冷的從師父的背後傳來。

  他,是怎麼躲過的?

  師父一驚,手上的木棍再度舞動,這次不再只是一株參天巨木,而是連天空都失去喘息空間的樹林。

  從那根木棍中爆出,一大片足以淹沒整個小鎮的樹林,瞬間蓋住了這片大地。

  當然,連左元帥都給吞噬了。

  不過,師父的表情,卻一點開心的感覺都沒有,因為他發現,這片茂密的森林中,少了實在感。

  少了捕獲獵物的實在感。

  而且,就在他眼前,出現了不對勁的一環黑圈。

  這一環黑圈不屬於整片森林,不屬於這小鎮,更奇異的是,它甚至不屬於這個空間。

  「師父,這些年來,我一直問自己,當力量滿足五靈後,後面是什麼?」左元帥的聲音,從這片黑點傳出。「五行歸一最後會得到什麼?這是我得到的結論。」

  「這黑色的圈圈,就是你的結論?」

  「我叫這東西為『滅圈』。」左元帥的聲音,在此刻,變得極度冷酷。「當五行歸一,萬物都回到最原始的狀態,那就是一個宇,滅。」

  滅。

  徹底的滅。

  然後,師父的眼睛睜大,這片茂密的森林,這片由五行創造出來的木系頂極攻擊,在這滅圈之下,盡數毀滅。

  先是樹葉飛散,然後飛散的樹葉在空氣中分解、碎裂,最後消失。

  而樹幹則是出現一條一條觸目驚心的裂痕,然後樹幹纖維抽離、崩裂,最後也是消失。

  滅圈不斷的膨脹,所有的樹木都爆裂,都分解,最後都消失。

  數分鐘後,師父一生功力所聚的五靈木系一擊,就這樣盡數瓦解了。

  「滅圈之內,所有五行所誕生的物質,都會被我所滅。」左元帥從這大片的廢墟中,緩步而出。

  而專屬於他,那讓空氣凝滯的靈壓,更完全壓制了師父。

  「不對。」大敗的師父嘴巴張開,一口濃稠的鮮血,就這樣仰天噴出。「不對!」

  「不對?因為我不該敗你嗎?」

  「不對。」師父搖頭,力氣喪盡的他,身體委頓的坐在地上。「五行歸一,不該是滅,不該……」

  「喔?那該是什麼?」

  「五行是創造生命的源頭,應該是……」師父的手,顫巍巍的伸出,試圖要抓住眼前左元帥的手。

  可是短短的數公分,卻仿佛萬仞峽谷般遙遠。

  「把手給我,應該是……應該是……」

  終於,師父的聲音弱了,呼吸淺了,眼神失焦了。

  手,垮然放下了。

  而站在師父面前,始終沒有伸出手的左元帥,卻沒有動。

  積鬱了幾日的天空,忽然轟隆一聲,雷電一閃過去,是滿天的雨珠,隨風卷下。

  左元帥還是沒有動。

  雨落在他的身上,也落在師父屍體身上。

  濕了左元帥的衣服,濕了他的臉龐,濕了他的頭髮。

  連,最不容易濕的灰色眼珠,都被水氣給浸淫成一片潮濕。

  「師父,好走。」左元帥鞠躬,大雨中,他的聲音第一次聽起來,不再如此冰冷。

  好走。

  然後,左元帥轉身,大雨中,踏著他堅定的步伐,離開了這座小鎮。

  也離開了那個曾讓他不寂寞的老人背影。

  ※※※※※

  左元帥離開後的幾刻鐘,小鎮的一個角落,幾個人影方才小心翼翼的出現了。

  白色的頭髮,消瘦的身形,不是別人,正是六師叔,還有他兩個小徒弟。

  他們知道,這場戰鬥的等級太高,不是他們能插手的,故遵照師父的命令,只要乖乖躲在一旁就好。

  「左元帥,其實早就發現我們,只是他沒有選擇對我們動手。」六師叔在大雨中,看著師父的屍體,垂下的手,不禁唏噓。

  「大師伯的手,最後到底要給左元帥看什麼東西啊?」小舞禁不住好奇,蹲下,慢慢的打開了師父的右手。

  那只到死前,都沒能抓住大徒弟的手。

  手心中,雨水中,只有一顆細小的黑色橢圓形物體。

  「這是,」小舞的聲音疑惑。「種子?」

  師父對五行歸一的答案,不是滅圈,而是種子?

  種子究竟是什麼意思?

  六師叔把手攤開,那顆小小的黑色種子,在他的掌心打轉。

  「你們懂你們師父的意思嗎?」

  兩位少年沒有回答,只是沉思著。

  「左元帥能力已經到達六靈的程度,如果無法解開種子的謎團,恐怕無法和他匹敵。」

  六師叔語重心長的說,「這會是你們未來幾年最大的課題,究竟你師父在死前領悟的五靈歸一,第六靈到底是什麼?」

  「嗯。」兩個少年對六師叔深深鞠躬。「謝謝師叔。」

  「未來的日子裡面,你們就跟著我吧。我的力量雖然不及你們師父,但至少讓你們不愁吃穿。」六師叔微笑。「而且,你們也可以指點阿霆和小舞幾招。」

  「對啊,張豐哥哥,文祥哥哥,留下來嘛。」小舞拉住了他們的衣袖,這一秒,文祥幾乎心動了。

  只是,一轉頭,卻見到張豐笑著搖了搖頭。

  「小舞,我們必須去修煉。」張豐看了文祥一眼,「尤其是文祥,他胸懷大志,是要做大事業的,呵呵。」

  「嗯。」文祥也知道,此刻的他不該停留。

  小舞失望的表情溢於言表,輕輕的說:「那我該去哪找你?張豐哥哥,還有文祥哥哥。」

  「我啊,會在廟裡。」張豐微笑,「我得想想碗的事情。我是宅男,喜歡在屋子裡。」

  「呵呵,你好有趣。」小舞瞇起眼睛,看向文祥。「你呢?文祥哥哥。」

  「我要去京城。」文祥此刻找回了他霸氣剛毅的雄心。「不過我會回來看妳的,小舞。」

  「嗯。」小舞的眼神看向張豐,甜美的笑容。「那我也會去廟裡看張豐哥哥的。讓他變得太宅,就沒有女人喜歡啦。」

  「呵呵。」

  第二天清晨,張豐與文祥啟程離開了六師叔。

  只屬於他們新的戰役,就此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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