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章 星光下,天罡五行
星光若燦,若隱若現,一縷流星劃破長空,拖著長長的尾巴,似依戀、似悲傷;自天際悄然隱去,復歸平靜。
京城夜,似乎比白日還多了幾分喧囂。秦樓楚館,鶯聲燕語,繁華無比,不時有人穿梭其間,男男女女,勾肩搭背,處處洋溢**之氣息。
凌雲望著森嚴戒備的皇宮,覺得一切如夢,皇室中人深居簡出,自以為天下至尊,卻不知他們已經遠離塵世,與紅塵脫軌,森嚴的皇宮一如陰森的地堡,恍然若鬼府,不遠處妓院林立,可天下間誰想得到世間最大的妓院就是皇宮?裡面美若天仙之少女更多在此浪費如詩如夢般的青春,也許一輩子都沒有見過皇帝一面。相比下,平民布衣雖窮困潦倒,然而每當他們外出之際,深夜歸來,想到家裡還有一人默默為自己守候一盞油燈,心裡肯定溫馨、幸福,因為他們知道無論自己何時歸來,總有一人為自己牽腸掛肚,也許幸福就是這麼簡單。
路人見凌雲一行男才女貌,英姿不凡,紛紛猜測是哪家公子哥出遊?而濃妝艷抹的歌妓不時媚眼輕拋,讓雨汐等女皺眉不已,而李清照和虛煙霞緊緊的抓住凌雲的手,似乎怕他於燈紅酒綠中迷失本性。
李清荷目睹大宋之繁華,眼花繚亂,感受中原的文化,然而心裡卻空落落的,離高麗多時,對故土懷念之極,心想:奶奶身體是否安詳?大宋與高麗就是不一樣,文化氛圍極濃。然而大宋自上而下歌舞昇平,沒有危機意識,高麗是不是應該另作他謀?
自別宋徽宗後,她就默默跟著凌雲一行,不知為何?冷若冰霜的他於異地他鄉見到酷似自己的凌雲,倍覺親切,不由自主的默默相隨,亦步亦趨。想起剛才一戰,對心高氣傲的他來說實為生平恥辱,然而心卻恨不起來。
李清荷藉著路燈悄悄的打量著凌雲,見他沉思之刻寧靜、儒雅,雪白的鬢髮在夜風中飄逸,將他整個人都映照得瀟灑如風。為何他名動天下,而眼神間卻蘊含著淡淡的憂鬱?
千尋溫柔善良,夜色中見其非剛才之冰冷,孤零零的,不由落後幾步,與她閒聊起來。李清荷倒也不再冰冷,落落大方,讓千尋鬆了一口氣,剛才還怕她對己不理睬呢。
凌雲感歎一聲,覺得自己真是杞人憂天,皇宮之事與自己何干?自己並不是皇室中人,他們的興衰榮辱與自己有何聯繫?當下淡然一笑,心事盡去。
李清照過來抓住凌雲的手臂問道:「哥哥,何是讓你如此出神?照兒不喜歡哥哥皺眉的模樣。」話音一轉,吐吐舌頭,續道:「不過哥哥思索之際比平時都要好看幾分,都要將照兒迷住了。」明眸清明如水,不含絲毫雜質,與天上星辰交相輝映,狡黠靈動,極端可愛。
凌雲嚴肅道:「照兒,哥哥想到了句話,繁華褪盡,透露蒼涼本色。你觀京城秦樓楚館林立,無數大臣穿梭其間,渾不知『生於憂患,死於安逸』,須知一個民族如若沒有憂患意識,那麼他們很快被別的強橫勢力取而代之。」
李清照神情黯然,道:「真的嗎?哥哥深謀遠慮,為何不與皇上說明?」
凌雲道:「當今聖上文才出眾,琴棋書畫,無所不精,實為世間奇男子,然而他不是文人,他是萬民之主,當行使自己的職責,而非終日舞文弄墨。我從不認為,一定要是真正的皇族血統的後人,才能做皇帝。只要有能力,讓國家繁榮昌盛的皇帝才是一個好皇帝。」
李清照憂鬱的道:「父親曾說,皇上甚為看重哥哥才能。哥哥憂國憂民,為何不願入朝?」
凌雲笑道:「我不喜歡做官,成天跪來跪去,哪裡還有自己尊嚴?這只是原因之一,重要的是當今陛下耳朵軟,沒有皇帝應該有的果斷,容易為他人意志所左右。試問如此一個皇帝豈能讓我盡情施展?」
不知不覺間,走到較為黑暗的街道,人流稀少,路邊燈火忽明忽暗。
驀然,凌雲停住話語,眉頭微皺,冷冷的望著路邊房屋一眼;眾人見凌雲若有所思的望著路邊,心有所感,快步趕了上來。
凌雲一把將李清照緊緊攬入懷中,淡淡的道:「藏頭露尾的朋友,在下已入你們之圈套,為何還不露面?」語氣變冷,嘲諷道:「是否要在下親自去請?各位架子挺大的嘛!」
眾人紛紛凝神戒備;凌雲鄭重的對眾人道:「一切小心,來意不善,他們是想將我們一舉覆滅了。」
虛若無卻興奮道:「如何甚好,很久沒有殺人了,這些賊坯正好讓我試試近來進步多大。」他望了兩邊陰暗的房子,大叫道:「『霧中樓』的賊種給小爺滾出來。」聲音於夜空中傳得很遠,回音往復,卻不見有人出來。
他笑道:「四弟是不是疑神疑鬼?哪有這麼巧,我想……」話音未落。破空之聲凌厲的灑向眾人,也打斷了虛若無之語。
眾人紛紛揮劍擊落暗器,然而又是一陣暗器襲至,凌雲舞動重劍將自己與李清照護住,輕鬆之極,待見李清荷費力的揮擊古劍,頓時想起她身負不輕之內傷,大聲道:「雨汐,你過來保護照兒,素心幫助李清荷。」快步飄到龍雨汐面前,將李清照交給她。
凌空躍起,玄鐵重劍揮出一道凌厲之劍氣,斬向旁邊之暗器來源之所,只聽兩聲慘號,兩個全身黑衣的人影從房頂滾了下去。
凌雲正待踏上房頂,幾道冰冷殺氣當胸剌道,罩向全身要害,凌雲在虛空中橫身挪移,退開丈餘,再次扶搖直上,雙腳虛踏,猶如登梯,無論敵我雙方均為凌雲如此奇妙之身法震驚,實想不出天下間還有如此武功,凌空飛起人人可辦,可是難在凌雲於危機之處閃身後退再次扶搖直上,全憑精純真氣支撐,若非擁有精湛功力如何做到。
「霧中樓」的殺手畢竟是經過殘酷訓練出來之輩,心狠手辣,冷靜非凡,微微呆住,再次將暗器灑向虛空中的凌雲,凌雲揮出一劍,正是無堅不摧之「破箭式」,玄鐵重劍以深海之玄鐵鑄造而成,而且具有很強的磁性,正是所有暗器之剋星,在凌雲揮舞下,玄鐵重劍滿是藍汪汪的暗器,可見暗器都喂有劇毒。
凌雲真氣鼓動,摧入重劍,劍身之暗器盡數奉還,慘叫不斷,又從房頂落下十餘人;路上之人見凌雲威若天神,興奮激動,正欲衝上,只見兩邊房屋震開,上百人將他們團團困住,一言不發的攻了上去,眾人揮劍還擊,將自己最厲害的絕藝使出,可是過了數刻卻無一人將敵人放倒,自己宛如與上百人同時戰鬥,一行人盡皆大驚,而千尋與凌雲相處最久,知道「霧中樓」是以奇陣將自己等人困住,可是自己並不精通陣勢,當下決然讓眾人圍成一圈,以抵禦「霧中樓」之漫天殺氣,饒是他們功力精深,然而遇此奇陣卻也無法,打得異常艱苦。不求傷敵,但求無過。
凌雲自空中降在房頂,頓時有八人猱身攻上,其中一人赤手空拳,拳風激烈,拳打掌劈,一式式凝重遲滯,初看似乎渾無章法,實則是以短制長、以拙制巧的上乘武功。在七人的配合下,拚命攻上,而且拳風炙熱,似乎蘊藏烈焰。
還有一人厲害非凡,他手持雙環,環外如同鋸齒,鋒利無比,而且他的武功詭異,古怪刁鑽,總是於不可思議之角度攻來,鋸齒深藍,應該也抹劇毒,其他六人也臻大成之境,配合著邪異步法攻擊,神情若狂如瘋,手中之武器帶起陣陣冷風,須腴,已經攻了三十餘招。
凌雲看到眾人被劍陣所困,雖然一時不敗,但是卻不能支撐過久,雖然眾女均已打通「任督」二脈,但是長久下去也會疲勞,畢竟每個人都是有極限的,更何況他們還要照顧李清照與李清荷。
當下凝神出劍,拆到數十招後,八人變招繁複,凌雲凝神接戰,漸漸的心中一片空明,眼光所注,只是對方長劍的一點劍尖。獨孤九劍,敵強愈強。靈台明淨,劍式凌厲,他知道情形危急,不敢再作糾纏,所以全力出劍,「獨孤九劍」大開大闔,氣派宏偉,每劍刺出,都有石破天驚,狂風破浪之勢;
在凌雲漫天劍花下,八人感到胸口窒息,眼花繚亂,心下驚駭莫名,著實想不到凌雲厲害若斯,居然在自己八位頂尖高手下尚佔上風,難怪數次襲擊皆是全軍覆滅,不敢藏拙,將自己平生之所學盡力使出,剎時,風雷之聲大起,狂風將房頂瓦片層層掀起,紛紛落到地上。瞬間已鬥了百餘招。
凌雲再也不與他們多作糾纏,左手齊張,五指連動,威震天下的「六脈神劍」破空而出,無數劍氣威勢凌厲,八人心下大駭,忙揮舞兵刃隔擋,只聽清脆之聲連綿不絕,在夜空中格外悅耳,七人只覺手中一輕,凝神望去,臉色大變,原來他們的武器均為凌雲之劍氣斬斷,而赤手空拳之人已經軟軟的倒在屋頂,鮮血從他胸口無數洞孔中流出,已經斃命當場。凌雲趁他們一愣神之際,玄鐵重劍幻化數重,逼向七人,七人大駭,剛欲閃避,然而後路已被無形劍氣鎖住,待欲衝出劍網,為時已晚,凌雲之重劍已經閃電般割斷了他們的咽喉,頓時他們以手撫頸,如遇鬼魅的望著凌雲,眼神中透露著無法相信,踉蹌幾步,滾落下去。
凌雲在房頂凝神看了一眼「霧中樓」之陣法,片刻思,恍然大悟,「霧中樓」真是費盡心血啊,居然讓百人演練「天罡五行陣」,這陣法五行逆轉,是謂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這五行生剋變化,說來似乎玄妙,實則是我國古人精研物性之變,因而悟出來的至理,通陰陽之道,反鬼神之說,我國醫學、歷數等等,均依此為據,所謂「五運更始,上應天期,陰陽往復,寒暑迎隨,真邪相薄,內外分離,六經波蕩,五氣傾移」。
眾人雖然都是當世之新秀,武功鼎盛,然而不通陣法,豈能衝破如此奇陣?他們但見「霧中樓」殺手此一隊來,彼一隊去,正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後」,不知如何揮軍抵敵才是。唯有揮劍自保,一時倒也無事,不過如此打鬥卻是讓他們窩囊之極,特別是虛若無,怒吼連連,本以為在凌雲幫助下可以縱橫馳騁,然而一戰之下即刻遇到如此奇怪的打法,久戰之下火冒三丈,但是卻也無法。
凌雲觀看一會兒,即刻瞭然於胸,見他們情形危急,雖然感覺還有數名高手的氣息,然而一切還是先破陣再說,若是自己再被拖住,他們的情況可不容樂觀。當下清嘯一聲,飄身而下,落入人群中,出起劍落,劍芒閃爍,瞬間已經將十餘人送歸極樂世界,黑衣人一陣慌亂,然而凌雲斬殺的十餘人正是「天罡五行陣」之中樞,如此而後,陣法不攻而破,陣中眾人見「霧中樓」陣法已亂,心中大喜,十餘人如猛虎出籠,全力摧動真氣,劍氣如虹,黑衣人倒地連連,沒有了陣法的屏障,他們哪裡還能困住一群絕世高手。陳劍鋒他們打了半個時辰的窩囊架,早已怒火中燒,此刻脫困而出,再也不畏,全力斬殺,不到片刻已經斬了大半,而凌雲之劍更是招招致命,獨孤九劍之「破箭式」正適合如此戰場,連出幾劍,已經殺死了三十多人。
剩餘的四十多人神魂俱喪,然而他們知道殺手只有將對手殺死,或者自己一途,若是逃跑,那麼等待他們的將是生死不能之酷刑。所以他們明知是死卻也沒有逃走。
眾人已經殺紅了眼,除了龍雨汐和靜素心要照顧李清照與李清荷,餘下之人皆如虎入羊群,不到半個時辰,橫屍遍地,再無活人。眾人均為鮮血染紅,劍尖猶不住的滴血,「嘀嘀嗒嗒」之輕微聲音於夜空格外冷清怕人。